一個由龍抬著四角的巨大轎子,在晨霧之中降落在城堡前方的院子裏。

守候在周圍的仆人們同時向那個構造如同一輛沒有輪子的馬車般的轎子跑去,馬夫則跑到龍的身邊安撫,而仆人們就趁這段時間打開了轎子的門。一條緋色的毛氈一直鋪到屋子的大門前,迎接從轎子裏走下來的一位剛步入老年的貴族。

那正是拉?瓦利埃爾公爵,年紀大約五十歲出頭。晃動著一頭開始發白的金發和上唇胡子,身上穿著連王侯也驚歎不已的豪華服飾。左眼戴著單片眼鏡,向周圍射出銳利的眼光。

管家來到大步大步走過的公爵身旁,幫他拿著帽子,整理好頭發,確認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有沒有亂。

公爵以帶磁性的男中音詢問道:

“露易絲回來了沒有?”

長年擔任拉?瓦利埃爾家管家的羅傑姆恭敬地行了一禮,回答道:

“昨晚已經回來了。”

“把她叫來吃早餐吧。”

“明白了。”

在向陽的小樓廳吃早餐是拉?瓦利埃爾家的慣例。這一天也在小樓廳擺好餐桌、在陽光下準備了早餐用的宴席。拉?瓦利埃爾公爵坐在上座,身旁坐著夫人。而罕見地到齊了的三姐妹則按照大小順序坐在餐桌旁。露易絲因為昨夜哭了一個晚上,身體搖搖晃晃,好像有點站不穩似的感覺。接下來還要向父親征求參戰許可的啊……

公爵的心情似乎非常不好。

“真是的,那個該死的鳥骨頭!”

公爵一開口就罵起了樞機卿來。

“怎麽了呢?”

夫人毫不動容地向丈夫詢問道。至於露易絲,則早就因為父親地一句話而亂了陣腳。

“他特意把我叫到托裏斯塔尼亞去,我還一位他要說什麽,誰知道他竟然說‘請編成一個軍團’!開什麽玩笑!”

“你答應了嗎?”

“我怎麽可能答應!我早就已經辭退軍務了!家裏也沒有繼承人可以代我帥兵,最關鍵地是,我根本就反對這次的戰爭!”

“說的也是呢。不過真的沒問題嗎?樞機卿不是剛剛發布了‘為了祖國,現在我們應該團結一致消滅仇敵’的公告嗎?要是被人謠傳我們拉?瓦利埃爾家心存叛意的話,社交上就會有麻煩的呀。”

夫人一邊這麽說,一邊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怎麽能把那樣的鳥骨頭叫做‘樞機卿’,骨頭就叫骨頭好了。真是的,竟然這樣子教唆年輕的陛下……”

露易絲突然“噢噢”地把正在吃著的麵包噴了出來。埃蕾歐諾爾馬上狠狠瞪了她一眼。

“啊啊,好可怕,要是被宮廷的小鳥們聽到的話,這可不得了哦。”

“我還真想讓他們聽聽哩。”

至今為止一直保持著沉默的露易絲,以顫抖的聲音開口道:

“我、我有事想問一問父親大人。”

公爵注視著露易絲。

“當然可以,但是在那之前,能不能給久違的父親一個吻呢,露易絲?”

露易絲站了起來,“嗒嗒嗒”地走近父親,在他的臉上吻了一下。然後,她直視著父親,問道:

“為什麽父親反對這場戰爭呢?”

“就因為這場戰爭是一場錯誤的戰爭。”

“發動戰爭的是亞爾比昂那邊啊,我們迎擊他們有什麽不對呢?”

“主動向別人發動進攻是不能稱為‘迎擊’的。你知道嗎?”

公爵用碟子和料理來向露易絲作出說明。

“所謂的‘進攻’,是在擁有壓倒性兵力的前提下才能成功的。敵軍有五萬,我軍和格爾馬尼亞合起來總共才六萬。”

公爵“嗒嚓嗒嚓”地動起叉子和刀子,把一小塊一小塊的肉擺成軍隊的樣子。

“我軍不是多出一萬了嗎?”

“進攻方的軍隊,通常是必須比防守方多出三倍的兵力才能有確實的取勝把握。現在這種兵力的話,即使在成功取得據點、控製了領空的前提下,也還是要麵臨一番苦戰的。”

“可是……”

公爵注視著露易絲的臉。

“我們應該采取包圍的策略。隻要從空中對那個令人忌諱的大陸進行封鎖,等它自行滅亡就行了。那樣的話,他們就會自動向我們要求講和的。就是因為想要在這場戰爭中決一雌雄才會弄成這樣子的。如果進攻失敗了的話怎麽辦?這個可能性一點也不低啊。”

露易絲沉默了,父親說的話完全是合情合理。

“隻不過是因為在塔爾布偶然贏了一場,就驕傲起來了。驕傲會讓人大意。而且還要讓魔法學院的學生作為士官出征?說什麽蠢話。小孩子能幹得了什麽?所謂的戰爭,是不可以因為人手不足就隨便找些人湊數了事的。進攻這種行為,是在對勝利擁有絕對自信的前提下才能采取的行動。這樣的戰爭,我怎麽能讓女兒去參加!”

“父親大人……”

公爵說完之後就站了起來。

“好,早餐就到此為止吧。”

露易絲緊緊地叫著嘴唇,呆站在原地。

“露易絲,我現在命令你禁止出門。在戰爭結束之前,我不允許你離開這座城半步。”

“等一下!”露易絲大叫道。

“怎麽了?我不是說過已經說完了嗎?”

“露易絲……你啊……”

埃蕾歐諾爾扯了扯露易絲的衣角,卡特莉婭很擔心似的看著那樣的露易絲。

“公主殿下……不,陛下她說非常需要我。”

“她到底需要你的什麽?你的魔法才能……”

家人們還不知道露易絲是“虛無”的繼承者那件事。

“現在、雖然還不能說……但是我……”

露易絲雖然開始有點吞吞吐吐,但馬上就毅然地抬起了頭。

“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

“露易絲!你怎麽這個樣子跟父親大人說話!”

埃蕾歐諾爾以眼裏的聲音喝斥道。

“姐姐你先別插嘴!我正在跟父親說話!”

麵對露易絲的這種態度,全家人都不禁大吃一驚。要是以前的露易絲的話,是絕對不可能這樣子反抗姐姐的。

“我一直都被家人當成傻瓜來取笑,沒有魔法才能、還被拿來跟姐姐們比較,這一切都讓我很不甘心。可是……可是現在不同了,陛下她很清楚地表明了,她需要我。”

聽了她這句話,公爵的眼神馬上發生了變化。他來到露易絲的跟前,蹲下來打量了一下女兒的臉。

“……你……是不是已經悟出了擅長的係統了呢?”

露易絲點了點頭。

“是四係統的哪一個?”

露易絲稍微考慮了一會兒。虛無的事當然事不可以說的,可是和向父親說謊真的沒有問題嗎?露易絲在內心進行了一番鬥爭,然後……他咬著嘴唇說出了謊話。

“……是……火。”

“是火?”

拉?瓦利埃爾公爵注視了露易絲的臉好一會兒,然後慢慢地點了點頭。

“跟你爺爺是同樣的係統呢。原來如此,是‘火’嗎……既然如此,被戰爭吸引也是理所當然的啦,這是在是個罪孽深重的係統。真是的……罪孽深重的係統……”

“父親大人……”

公爵無力地垂下了頭。

“陛下她的確是說過‘需要你的力量’吧?”

“是的。”

“你聽好了,露易絲,這是很重要的一點,絕對不可以弄錯。陛下她確實是說過‘需要你的力量’,而不是其他任何人的力量,沒錯吧?”

露易絲斬釘截鐵地說道:

“陛下她確實說過需要我的力量。”

公爵搖了搖頭。

“這是值得驕傲的事,的確是非常值得驕傲的事。但是……我還是不能允許你去。”

“父親大人!”

“指出陛下的錯誤,也可以說是一種忠義。陛下那邊就由我去上告,羅傑姆!”

“在!”

管家馬上飛跑過來,站在公爵的身旁。

“準備紙和筆。”

然後,他又轉身麵對露易絲說道:

“你馬上找個郎君吧。”

“咦?為什麽啊?”

“我不能允許你參戰,絕對不允許。你一定是因為瓦爾德背叛的那件事而變得自暴自棄了吧?既然如此,就嫁人好了,那樣心情也應該會平靜下來吧,就不會再說什麽去參加戰爭了吧。這是我的命令,絕對不允許你違反。”

“父親大人!”

露易絲大叫起來。可是,老公爵卻搖了搖頭。

“羅傑姆,絕對不能讓露易絲離開這座城,知道沒有?”

“明白了。”

管家點了點頭。

然後,公爵就離開了早餐的餐桌。

剩下的夫人和姐姐們都圍在露易絲的身邊。

母親和大街都對露易絲加以責備:

“父親大人他已經不年輕了啊,別讓他老師操心好不好。”

“竟然讓父親大人為你這樣擔心,你還是快點嫁人吧。”

埃蕾歐諾爾冷冷地說道。

“為什麽是我!要說順序的話,應該從埃蕾歐諾爾姐姐……”

“所以我就說已經被取消了啊~~~~~”

埃蕾歐諾爾一邊說一邊捏著露易絲的臉頰。

“對、對不起……不過,我……寫嗯很喝的(結婚什麽的)……”

“為什麽?到底為什麽啊?你難道有戀人嗎?”

被母親這樣子戳了一句,露易絲馬上搖了搖頭。

“沒有啊。沒有,沒有啦。”

公爵夫人和埃蕾歐諾爾看到露易絲的這種反映,似乎感到了什麽。兩人對視了一下。

“看來是有喜歡的人呢。”

“沒、沒有那回事!”

“是誰?是哪裏的貴族?”

“伯爵?還是男爵?”

“準男爵?你呀……該不會是喜歡上了隻有區區‘修瓦裏埃’爵位的人吧?”

露易絲的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僵硬了起來。

“哎呀,這孩子……雖然不知道是修瓦裏埃還是勳爵士什麽的……但她一定是喜歡上了身份低微的男人。”

埃蕾歐諾爾露出了苦澀的表情,母親則捂住了額頭。

“啊啊,這孩子真是的,不管長多大了也還是要讓人操心……”

“我、我根本就沒有喜歡上什麽修瓦裏埃嘛!”

露易絲慌忙說道。實際上她的對象就連修瓦裏埃也不是,隻是個平民,而且是從異世界來的平民。要是這些事被知道了的話,恐怕後果就不堪設想了。可是不知為什麽,明明平時一直在想自己根本就不是喜歡他,可是現在腦子裏想的卻都是才人。

卡特莉婭很擔心似的注視著露易絲。

“這孩子,真是長這麽大還讓人擔心呢。又說去參加戰爭,還喜歡上了修瓦裏埃……”

“我都說我沒有喜歡……”她剛說道這裏,就停住了。母親和姐姐分別從左右兩邊發出了怒喝聲。

“‘住嘴!’”

這也是一如往常的充滿火藥味的場麵。露易絲剛才向父親發動攻勢的勇氣也不知道哪兒去了,一副意誌消沉的樣子。

露易絲突然間感到一陣悲傷,轉身跑走了。

“喂喂!等一下!”

隻有母親和大姐的叫聲在四周回響。

到了中午時分,才人因為沒事可做,隻好躺在雜物間的**,呆呆地注視著天花板。他在**滾來滾去,突然發現自己躺著的東西並不是真正的床,二十在箱子上麵放了些禾草、鋪上床單而成的東西,不由得悲傷起來。在這拉?瓦利埃爾家裏,自己隻不過是這樣的存在而已。隻是一個不值一提的渺小存在……

因為雪絲塔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現在就隻剩下自己一個。他回想起自己還沒有吃早餐,心理想著該怎麽辦好呢,是去問人家要做些什麽呢,還是有人會送來給自己吃呢……正當他茫茫然地想著這些事的時候,傳來了城裏仆人們大步大步地在石造走廊上跑來跑去的聲音。

“在哪裏!?找到沒有?”

“不!不在這裏!”

還傳來了這一樣的叫嚷聲,看來他們正在找著什麽人。

正當他茫然地想著“什麽嘛,在找人嗎……”的時候,“啪嗒”的一聲,門口突然被打開了。

幾個年輕的女仆闖了進來,把才人推開一邊,翻箱倒櫃地在雜物房裏找來找去。

“你、你們是怎麽了!”才人叫道。

“好像不在這裏呢。”女仆們自顧自地說完,就跑出了雜物房。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呢?才人正感到奇怪,門就被敲響了。

才人說了一句“門沒有鎖”之後,還是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要是露易絲和雪絲塔的話,聽我這樣說就一定會毫不客氣地走進來的。自己這麽說也不打開門,還真是個高貴的人呢。想到這裏,才人就打開了門。

站在眼前的是一位有著偏桃色長發和茶褐色眼瞳的女性。

一開始還以為是露易絲,但原來不是。她比露易絲要高,眼神很柔和,臉上露出了輕柔的笑容。

此人正是卡特莉婭。

“啊、嗯……那個……”

才人馬上慌了手腳。卡特莉婭向他問道:

“我可以打擾你一下嗎?”

“是、是的!請進!”

才人以最高級的敬禮把她迎了進來。

“對不起哦。”卡特莉婭輕輕地伸了下舌頭。

好可愛!才人的心馬上就好像被勒緊了似的。本來他就喜歡露易絲的那種類型,可是性格上的潑辣卻偶爾會出現在臉上,而且感覺上還帶有一種稚氣。可是,眼前的這個卡特莉婭卻不一樣,她去掉了露易絲的缺點,帶有一種仿佛全身都充滿了美德似的感覺,給人一種明顯的“年長的姐姐”的印象。

臉上浮現出露易絲沒有的小惡魔式的淘氣笑容,卡特莉婭坐到了**。

跟雪絲塔那種健康型的魅力也不一樣。

跟安麗埃塔那來自高貴感和危險感的絕妙平衡的魅力也不一樣。

跟琪爾可散發出的暴力式魅力也不一樣。

當然,跟露易絲的那種還沒成熟的魅力也不一樣了。

那是一種輕飄飄的、富有包容感的魅力。

露易絲長大之後,會不會變成這樣子呢?如果那樣的話,露易絲就完全值得“拿下來”了啊——卡特莉婭的魅力,甚至讓才人產生了這些充滿邪念的妄想。

“就算露易絲長大了,也不會變成像我一樣的哦。”

突然被對方笑著說出這樣的話,才人不禁嚇得跳了起來。

“咦?不!沒有!我沒有想過那樣的事!嗯。”

“哎呀,是嗎?但是在我看來,你剛才似乎在像‘露易絲將來大概會變成這個樣子吧?’之類的事呀……”

嗚嗚……這是感覺多麽敏銳的人啊。

卡特莉婭嗬嗬地笑著說道:

“露易絲張大了之後會變得更有魅力得,你放心好了。雖然身高大概是不會再長高了。”

哎呀,要是她長得像姐姐您這樣得話我已經謝天謝地了,要是胸部也是這樣得話……才人心底想著這些事,嘴巴不由得一張一合起來。

“你得名字是?”

“我叫才人。”

“哎呀,真是不錯得名字呢。”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還是第一次被人家稱讚自己得名字。

“那個、你是什麽人呢?應該不是哈爾吉尼亞得人吧。而且,我覺得你好像就跟我們是不同得人類,是不是?”

這樣子被她注視著得才人不由得大吃一驚。怎麽了?我是異世界得事全被她知道了?難道是露易絲她說出來得嗎?

“嗬嗬嗬。你的臉就好像再說‘為什麽你會知道’呢。不過,我真的能感覺到,看來我是屬於比較敏銳得那一類人。”

“啊、哦……”

“可是,那種事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實在非常感謝你,真的。”

“咦?”

“謝謝你一直在幫助那個任性的露易絲。那孩子獲得了陛下承認的功勞,絕對不是她一個人可以達到的。一定是你在身邊幫助她,沒錯吧?”

怎麽回答好呢。或者說,我把事情說道什麽地步好呢?看見才人一臉困惑的樣子,卡特莉婭露出了微笑。

“也有不能說出來的事呢,沒關係的。那麽……我要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

“咦?”

“露易絲沒有能從父親那裏得到參戰的許可啊。接著還被父親叫她馬上嫁人,所以她現在躲了起來。”

“是、是真的嗎?”

剛才大步大步走進來的仆人們,原來是在找露易絲的。才人低下了頭,心想“這回糟了”。

“父親大人叫露易絲馬上結婚呀,那孩子也真是可憐,未婚夫剛剛成了叛徒,現在又馬上要談婚論嫁了,她明明還這麽小啊。”

卡特莉婭好像事不關己似的,以平淡的口吻低聲說道。

才人內心一陣難受,身體也顫抖了起來。露易絲要結婚?由於瓦爾德的那件事,結婚這個詞深深地刺痛著才人的心,這是不希望再聽到第二次的詞。

“你也不希望露易絲結婚吧?”

卡特莉婭浮現出天使般的微笑說道。

“那、那個……沒關係的。而且我根本就沒有對露易絲有什麽想法。露易絲也不會對我……不會對根本不是貴族的我有什麽想法的。”

卡特莉婭探出身子,向才人問道:

“那個、你知道成為貴族的條件嗎?”

她怎麽突然問這樣的問題啊,那還用說嗎?

“咦?那個……好像是會用魔法……很有錢……”

“那隻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事。”

“可是在這個世界,如果不會用魔法的話,就不是貴族吧?”

“不是的。”

卡特莉婭搖了搖頭。

“成為貴族的條件就隻有一個,就是拚盡全力守護公主殿下,僅此而已。過去的國王陛下,事因為我們的祖先拚了性命地守護了他的女兒,才賜予我們領地和城堡的啊,那並不是因為會用魔法而得到的。”

卡特莉婭以真摯的眼神注視著才人。

才人不禁怦然心動,後退了一步。感覺上就像是被十年後的露易絲注視著一樣。

“那孩子現在就在後院裏,你去找她吧。後院有個池塘……上麵浮著一隻小船,她就在那裏麵。那孩子,從以前就是這樣,一旦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就躲到那個地方去。你把露易絲帶出來之後,就到城外麵去吧。街道上有馬車等著你們,跟你們一起來的那個女仆就在那裏握著韁繩,你們就乘那輛馬車走吧。”

“……咦?”

“我並不讚成參加戰爭,而且很討厭。說真的,我並不希望露易絲去。不過,這是那孩子做出的決定,同時也有人需要她這樣做。既然如此的話,我覺得還是應該讓她去,因為這些事不應該由我們來決定。”

卡特莉婭用雙手貼在才人的臉頰上。

“願始祖保佑你和露易絲。”

然後,就好像對待貴族一樣,在才人的額頭上問了一下。

“我可愛的妹妹就拜托你照顧了啊,騎士先生。”

露易絲在後院的小船裏抽泣著。

城裏麵不斷地傳來到處找著自己的仆人們的腳步聲和呼喊聲。可是,就像小時候一樣,這個後院裏的小船還是最安全的。它正好藏在小島的後麵,從城堡裏看來是一個死角,絕對不會引起人家的注意。

把帶來的毛毯蓋在身上,露易絲就像小時候一樣蜷縮著身體。小時候這樣的話……心情就會慢慢變得平靜下來,可是現在卻做不到了。這種沉鬱的心情,就好像永遠不會迎來煙消雲散的一天似的。

這時候,耳邊傳來了踏入後院的一個輕輕的腳步聲。

她連忙屏起呼吸一動不動,腳步聲已經變成了走在通往池塘小島的木橋上的響聲了。

糟糕了!露易絲連忙把身體藏進毛毯裏麵。

緊接著……嘩啦!傳來了腳步聲的主人踏入池塘的水花聲,毛毯一下子被掀開了。

露易絲不由自主地縮緊了身體。這時候,她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露易絲。”

“……才人?”

“走吧。你的姐姐幫我們準備了馬車。”

“……我不能走啊。”

“為什麽?”

“我沒有得到家裏人的許可。”

“不可能的,他們畢竟是你的親人,肯定很頑固的啦。”

才讓那向她伸出了手。可是,露易絲正在耍脾氣,把他的手甩開了。

“幹什麽啊?”

“我不要,別管我。”

“為什麽?”

“因為無論我怎麽努力,也不能跟家裏人說。有誰會承認我啊?我一想到這裏,就覺得寂寞。”

她原來就是因為這樣的事而在這裏灰心喪氣麽……這樣下去以後她怎麽辦啊?這家夥要是沒有我的話……才人開始認真地想起來這些事來了。

才人踏上了小船,握住了露易絲的手。

“真是的。我承認你,我來承認你的一切。所以你就給我站起來吧,快點。”

啪……在露易絲的心窩裏,這句話為她點亮了某種溫暖的東西。

可是,另一個自己卻認為才人說的話根本信不過。

反正他就是喜歡女仆吧。

反正他就是喜歡胸部大的女孩吧。

喜歡那個黑頭發、什麽都聽自己說的女孩吧。

自己的寂寞,並不是僅僅因為沒有得到父母和姐姐的理解,昨天雪絲塔說過的話也依然回響在腦海裏。“才人根本就不喜歡露易絲這種類型”——這句話深深地刺傷了露易絲的自信和幹勁。露易絲雖然不承認這是自己的真實心意,可是那句話確一直刺痛著她的內心。

所以露易絲繼續耍脾氣道:

“什麽叫‘我承認你’嘛,少騙人了。”

“我沒有騙你。”

“騙人。這次的戰爭你也是為了討好公主殿下而已吧,,跟基修一樣。”

“為、為什麽拉上了公主殿下……”

露易絲以及其冷漠的聲音說道:

“你不是跟她接吻了嘛。”

“你、你是傻瓜嗎!那隻不過是狀況所逼……”

“因為狀況所逼就接吻了?哎呀,是這樣麽。”

才人終於按捺不住怒火了。他用力抓住露易絲的肩膀,讓她麵向自己。

“什、什麽嘛!”

“你是傻瓜嗎!?”

“誰是傻瓜!”

“你以為有誰會那麽好事,主動地討好像你這樣的任性女孩啊!有誰會那麽好事,在這裏乖乖地為你這個胸部像洗衣板一樣的主人當使魔啊!”

才人以燃燒著怒火的眼睛注視著露易絲,向她怒斥道。怒氣不斷從心底湧上來,甚至產生了想抽她一巴掌的衝動。為什麽她就是不明白啊?

“你、你、你竟然敢這麽說!”

“嗯,無論多少次我都敢這麽說。說真的,我也想不陪你去執行什麽任務和戰爭,自己去找回家的方法啊!我想去東方啊!你知不知道!”

“既然這樣那你就去嘛!”

露易絲叫了起來,心想:什麽嘛,你有必要這麽大聲喝斥人家嗎?就不能溫柔一點嗎?人家現在正情緒低落耶。

才人總是這樣,明明是使魔,卻一點也不知道露易絲希望他幹些什麽,老師說一些激怒人家的話。

露易絲叫出來之後,才人喘著粗氣,肩膀不住地上下起伏。大概是考慮著什麽反駁的之辭吧。笨蛋!笨蛋笨蛋!不管你說什麽,我都會抓你的臉的!露易絲心想。到底他會說什麽呢?他會用什麽話來反駁說出“那你就去嘛”的自己呢?是“哦,好啊!那我走了!”嗎?

可是,才人的回答卻遠遠超出了露易絲的預料之外。

才人……他竟然紅著臉——

“因為喜歡啊!”

周圍的空氣馬上凝固了。露易絲一時間還不能理解他說了什麽。

剛才,他說了什麽?喜歡?喜歡……就是那個喜歡嗎?怎麽回事?

“……咦?”

“我喜歡你啊!看見你的臉就會心怦怦跳!那不就是代表喜歡了嗎!所以我就是喜歡你啊!可是你這個家夥卻整天說什麽‘想討好公主殿下’、什麽‘眼睛在看什麽地方’、什麽‘那你就去嘛’之類的蠢話!”

“咦?咦——?”

“總之你這家夥就是不可愛!怎麽回事嘛!你以為我為什麽才拚命戰鬥的!那不都是因為喜歡你嗎!要不是的話我早就在房間裏睡懶覺了!”

才人一口氣說到這裏,忽然“啊!”地醒悟了過來。

露易絲捂著臉麵,蜷縮著身子。

霎時間,一股後悔之念襲向才人的心。啊啊,我怎麽一口氣說出了這樣的話啊!而且這簡直就是表白嘛!為什麽!考慮一下狀況啊……現在可不是表白的時候啊……完全是莫明其妙。

才人伏在了小船上。

過了好一會兒……露易絲終於回過神來了。

頭腦一片混亂,完全不明所以。總之聽到了人家向自己表白了,聽到才人清清楚楚地對自己說出了“喜歡你”這句話。

於是,她心想,怎麽辦好呢?

在這麽想的同時,也產生了一種“他大概對誰都這麽說的吧”的戒備心。內心湧起了憤怒和歡喜的兩種感情。總之就是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露易絲一邊紅著臉一邊站了起來,托起了趴下了的才人的臉。

“要是騙人的話,我就殺了你。”

露易絲用顫抖的聲音說道。現在,自己的臉到底有多紅呢?到底有多少血湧上了臉頰呢?總之感覺就像火一樣燙。

“我沒有騙人。”

“我並沒有喜歡你。”

“我知道。”

“因為你總是有時向這邊搖頭擺尾,有時又向那邊搖頭擺尾的嘛。”

“不會了,我以後不會那樣做。”

“並不是不會那樣做就行了,總之你要是在一年裏好好對我的話,我就先相信你說的話吧……雖然隻是相信而已啦。”

“謝、謝謝。”

看到才人像是打從心底裏鬆了口氣的樣子,露易絲不禁覺得他非常可愛。甚至很想緊抱著他,不住地湧臉來磨蹭他。

可是這樣的話又說不出來,畢竟露易絲是個自尊心的集合體。那種自尊心就像開價一樣一層層地包裹著她的心,刀刃是絕難觸碰到她的真心的。

露易絲抓著才人的肩膀,彎下了腰。然後,以認真的表情注視著他的臉。

曾幾何時,琪爾可說過的某句話突然閃過耳邊。

“你反正就是什麽都不讓他幹吧?那當然就會跟別的女孩子親熱啦。”

嗚……是不是應該稍微允許他幹一點呢?可是,要是那樣做之後他得意忘形的話也是麻煩、尺度的掌握還真是困難。

不過,看見他盯著別的女孩、或者跟別的女孩摸手摸腳的,自己也的確受不了。露易絲沒有辦法,隻好做好了某種程度的心理準備,說道:“那、那個、嗯……”

“嗯?”

“因為你向主人說了‘喜歡’的話,就代表你對我發誓效忠,所、所所、所以,也需要一點獎勵吧。”

“獎勵?”

“對啊,公主殿下也經常這麽說,忠誠是必要有回報的。”

“啊、哦……”

才人實在完全搞不懂露易絲到底想怎麽樣。可是當他聽到下一句話的時候,就馬上腦袋大充血了。

“隻、隻是一個地方而已哦。”

“啊?”

“我、我現在允許你摸、摸一摸主人身體的、任、任意的一個地方。”

說完,露易絲就把手放在才人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才人心想,我要死了。

被她說出這樣的話,我一定會死的。可是在死之前,也、也要對這個露易絲……對、對這個可愛的主人……嘴裏一邊模糊不清地嘀咕著這些話,一邊抱緊了露易絲,一下子就向她的嘴唇吻去。

露易絲發出了“嗯啊……”的悶哼聲。

接吻嗎,原來是這樣嗎。嗯,這也的確是身體的一個地方啦。

真是傻瓜,人家明明說了隨你喜歡的任何地方了嘛。

可是,這樣他竟也選擇了接吻?那就代表他很珍惜自己了?就這樣,露易絲對在這個時候選擇了接吻的才人越發感到可愛了。

可是,因為這樣的接吻,才人的興奮度達到了最高峰。他一下子就忘記了“隻是一個地方”的前提,向露易絲的裙子裏伸出手來。

露易絲馬上慌了手腳。糟糕了,看來他並不是在珍惜自己。

“笨、笨蛋……我不是說過隻是一個地方……而且、你怎麽、這樣突然間……喂喂!你到底在想些什麽、傻瓜、喂、你這、啊……怎麽、呀、笨蛋……”

“我喜歡你。”

才人像是在說夢話似的低聲沉吟,試著咬了一下露易絲的耳垂。全身的力量都放鬆了,露易絲被推倒在小船上。嗯…珍惜和喜歡,到底哪個更重要呢……可是,才人的勢頭甚至不讓露易絲有考慮這個問題的時間。

“那、那個、喂喂、喂……不行、胸、胸部不行!不行、這裏不行、全都不行!”

露易絲拚命地阻擋著想要鑽進自己裙子裏和襯衫中的手。

“喜歡你,最喜歡你,真的喜歡你。”

就像家傳寶刀似的,才人嘴裏不住地說著“喜歡”這個詞。結果,這的確是有著魔法效果的話語,它從露易絲的身上奪走了一切抵抗的力氣。

“……真、真的喜歡?”

露易絲不由自主地反問了一句。

“嗯。”

“真的真的?……唔……”

接著,嘴唇就被塞住了。

等一下,就算是喜歡也不能突然間這樣做。教育上的影響也不好,而且還有自尊心的問題。

對啊,我可是露易絲?弗朗索瓦斯?盧?布朗?德?拉?瓦利埃爾啊。

我是公爵家德三小姐耶。

也就是說,我不像那些風塵女人那麽輕浮。

到結婚之前是決不可以德,就算結婚了也要等三個月之後才行。明明是這樣,可是這個使魔真不知道在摸主人的什麽地方實在不可饒恕你你你你可別得意忘形啊!想到這裏,露易絲舉起了拳頭。同時看準了他的**,準備抬腳踢上去。

這時候,才人離開了她的嘴唇,在耳邊細語道:

“喜歡你,我最喜歡露易絲。”

他還說了“最喜歡”耶。拳頭無力地垂了下來,露易絲一下子就抱緊了才人的脊背。

啊啊,我已經不行了怎麽辦呢母親大人對不起露易絲大概要變成星星了……露易絲嘴裏嘀咕著亂七八糟的話,心想最後至少該看一看才人在這個時候到底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於是微微張開了眼睛——展開在眼前的是一片極其美妙的光景。

隻見城裏的所有仆人把池塘團團圍住。

繃緊了臉的埃蕾歐諾爾也在場。

臉色蒼白得仿佛馬上要昏倒得母親也在場。

還有,在眾人的中央、氣得七竅生煙、怒發衝冠的父親。

露易絲的全身一下子就冷了下來,把才人踹了出去。

撲嗵的一聲,才人掉到了池塘裏。

“你要幹什麽啊!”才人站了起來,然後察覺到後院裏圍在自己周圍的觀眾。

拉?瓦利埃爾公爵以充滿威嚴的聲音命令道:

“嗯——把露易絲抓起來,監禁到塔裏麵去。這個嘛……至少也要關她一年時間,所以你們就換些更解釋一點的鎖鏈來。”

“明白了。”管家羅傑姆應道。

“然後……這家夥、也就是那個平民。嗯……斬首。至少要示眾一個月,你們要預先做好台架。”

“明白了。”羅傑姆以同樣的語調答道。

仆人們一起拿著掃帚、鐵鍬、鐮刀、長槍、大刀等等向才人襲來。才人握住了背後的德爾弗倫格的劍柄,左手的印記開始發光了。

“哎呀,搭檔,好久沒見啦。我真是寂寞得快要死了啊!”

“抱歉,有話等會兒再說!”

“也對呢。”

才人把羞恥得張大嘴巴癱坐在小船上發愣得露易絲一把抱起來,扛到了肩上。

然後,他開始飛奔起來。

“怎怎、怎麽回事,那家夥!好快!”

“就像妖精一樣!”

才人就像一陣風似的在城堡得走廊上飛馳而過。

他對擋在前麵得仆人們說了一句“抱歉”之後,就勾了一下他們的腳,把他們摔倒在地。

“你到底在幹什麽——!”

親眼目擊了自己的幺女被推倒的那一幕的公爵激動得拔出了魔杖,可是抱著露易絲的才人早就跑到了魔法射程外的地方了。綱達魯烏的腳程之快,遠遠超出了這一眾不明就裏的人的想象範圍。

可是……接到聯絡的門衛已經在操作升起和降下吊橋用的石像了。喀啦喀啦喀啦……鎖鏈被拉了起來,吊橋正不斷地向上升。

才人跑到了大門所在的前庭,一見這種狀況,不禁臉色蒼白起來。看來趕不上了。圍牆的高度,即使是發揮出綱達魯烏力量的才人,也似乎無法跨越。

這回真的是走投無路了!正當他這麽想的瞬間,石像手裏握著的拉起吊橋的鎖鏈,其顏色突然發生了變化。在“煉金”魔法的作用下,變化成了柔軟泥土的鎖鏈一塊塊地往下掉,失去了支撐的吊橋“嘭隆”地掉了下來。

才人健步如飛地衝過了吊橋。

過了橋之後,隻見一輛馬車奔了過來,令人吃驚的是,拉著那輛馬車的並非是一匹馬,而是一頭龍。

渾身顫抖個不停的雪絲塔正坐在駕車者的座位上。

“快點!請快點上來!”

才人把露易絲塞進馬車,然後自己也跳了上去。

“為、為什麽是龍?”

“不知道!但是,那個……卡特莉婭小姐跟我說‘如果是馬的話就逃不掉吧?’之類的話!呀啊!呀啊啊啊啊!總之我很害怕龍!它的臉好可怕!”雪絲塔一邊叫嚷著,一邊猛地用韁繩拍打著那頭龍。

“讓我來吧。”才人說著就把雪絲塔手上的韁繩拿了過來,坐上了駕車者的座位。雪絲塔嫣然一笑,挨在了才人的身上。坐在後麵看著他們倆的露易絲差點就怒氣爆發了,但是還是勉強忍耐住了。她想起了才人剛才說過的話。他說“喜歡你”,還說了許多次。

算了,這點小事就饒了你吧。貴族對平民吃醋什麽的,本來就是很可笑的事嘛,嗬嗬……露易絲試著擺出一副遊刃有餘的態度。然後,雪絲塔就向露易絲點頭道歉道:

“那個……真的很對不起,小姐……”

“嗯?”

“我喝醉了之後好像對你說了一些很失禮的話……這是我的壞習慣,喝了酒之後,我、那個……就會做出一些跟平時不同的舉動。所以……”

雪絲塔誠惶誠恐地作出解釋。

“唔,算了。下次你要注意啦。”露易絲以在戀愛中取勝的女人的態度得意地說道。

“謝謝你!”

雪絲塔又一次低頭行禮。然後,又挨到了才人身上。

啊啊,真是的,貼那麽緊幹嘛!不過,剛才我跟他貼得更緊呢,算了,由得他吧。隻是一會兒而已哦,這是我對你得慈悲。

“可是……才人先生真是紳士呀。”

“嗯?我?”

“對哦!我明明就醉倒在你得身邊……你卻什麽都沒有對我做呢。”

“那、那個……當然是不會做什麽啦。”

露易絲微笑了起來。什麽嘛,那隻不過是說明你沒有魅力而已啦。你好像說過什麽洗衣板的吧?哼哼,現在是洗衣板贏了,光是尺寸大的笨女仆輸了哦。

“雖然你嘴上這麽說,但我的襯衣扣被解開了呀。討厭……”

露易絲的眉毛馬上抽搐了一下。

“咦?那是因為雪絲塔你好像很難受的樣子啊,還哈哈呼呼地喘著粗氣……”

“真是的,所以我不是經常說嘛……”

雪絲塔湊近才人的耳邊,小聲低語了幾句。可是,音量卻控製在能讓露易絲聽到的程度。不用說,這就是雪絲塔使出的牽製式刺拳了。

“什、什麽——?”

“要是想看的話,你就隻管說嘛。我絕對不會藏起來的,你不用客氣哦!”

啊啊,雪絲塔,你怎麽說這樣的話。

隆隆隆隆……背後傳來一陣空氣顫抖的聲音。但是正在顫抖的並不是空氣,而是露易絲。

“喂。”

“是的。”

“使魔真的把女仆的鈕扣解開了嗎?”

“使魔把鈕扣解開了,因為她看起來很難受。”

“不用找借口了。”

“可是這不是借口啊。”

“小姐!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呀!才人先生他喜歡的是比較大的!比較大一點的嘛!”

啊啊,雪絲塔,那可是油啊。那是注入火裏能燒起來的水。

才人雖然知道白費力氣,但還是否定道:

“沒有那回事。”

“說起來,二姐姐的你也在看呢。”

“隻是看了一下。”

“那樣的你,看來還隻是能作出比狗還差勁的判斷了。”

她毫無疑義地用上了敬語。看這種情況,無論怎麽反駁都是多餘的了。而且昨晚又喝醉酒,剛才又用上了綱達魯烏的力量,才人已經很累了。最重要的是,才人很清楚事到如今再反駁也是白費力氣。

才人就這樣被拉著耳朵拖到了車裏麵。

“小姐!你冷靜一下!瓦利埃爾小姐!”

“沒事的,馬上就完了。怎麽說呢,這一定是命運的安排,我是這麽想的。”

才人麵露微笑地消失在裏麵。

現在,才人被命令躺在地板上,露易絲則坐在他身上。

“總之剛才在小船上的事,全部都是假的。”

“是的,我知道。”

“今天就連我也覺得該自製一下了。你覺得呢?”

“如果您能這麽做的話,實在是感激不盡。”

可是,結果她還是一點都沒有自製。

才人的悠長而淒厲的慘叫聲久久回響在拉?瓦利埃爾的領地周圍。

從窗戶注視著逐漸消失在街道的那一邊的馬車,卡特莉婭露出了笑容。然後,她又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剛才因為詠唱了“煉金”的咒語,所以消耗了不少體力。

雖說在視野之內,但從這裏到吊橋卻有著相當遠的距離,為了讓魔法對那麽遠的地方發生作用,就需要消耗相當程度的精神力。

畫眉鳥在房間裏叫了起來。

那是因為受了傷而被卡特莉婭撿回來並包紮上繃帶的小鳥。卡特莉婭注視了籠中的畫眉鳥一會兒,然後浮現出了溫柔的笑容。

卡特莉婭打開了籠子的門,把手伸進了裏麵,畫眉鳥走到她的手上。然後,卡特莉婭就把它從裏麵拿了出來,給它解開了繃帶。

卡特莉婭把手伸出了窗戶。畫眉鳥在手上注視著她的臉,歪了歪腦袋。就好像在詢問她似的。

“沒事了,已經好了哦。”

畫眉鳥看著外麵的天空,然後,它就展翅飛了起來。

卡特莉婭注視著在藍天上自由翱翔的畫眉鳥。

她目不轉睛,久久地注視著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