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加裏亞王國的首都、呂特斯。在郊外貝爾薩爾提宮殿的一角……長滿青苔的崩塌牆壁處,正在建起一座新的皇宮。

從山脈產出的青石通過輪船運往臨時搭建的碼頭,再通過起手架直接滑落到中庭堆積起來。

加裏亞國內聚集的石匠將這些石頭分割、削刨、加工。這群石匠中,有幾個魔法使的身影。他們能操縱土係魔法,石匠們需要加工三天的石材,他們隻需幾個小時便能完工。

按慣例,這些建築的事與貴族是沒有直接關係的,但如果是建造王宮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為了讓剛戴上王冠的年輕的新女王滿意,勞動者和貴族們都賣力地幹著活。

【喂!那邊那個!別停下!】

監督官大聲粗暴地喊道。仔細一看,原來是有一夥石匠跑去樹蔭下偷懶了。漸漸進入夏天的今日,在這麽強烈的陽光下工作,確實很難堅持啊。

【要抱怨的話,就去抱怨太陽吧,夏天到了呢。】

一個工人一邊擦汗一邊說道。其他的石匠也微笑著跟著點頭。

【我們又不會使用魔法,切割石頭又都是體力活、身體不動不行啊,但是,你們也都知道的吧,隻要是肉身都是有極限的。】

監督官也在他們附近坐了下來,環視這些石匠。

確實,他們已經筋疲力盡了。也不能說他們是偷懶。如果讓他們勉強工作的話,很有可能有人會倒下吧。

【知道了,不過你們的日薪可要減半啊。】

【怎麽可以這樣,好過分!】

【我也是沒有辦法呀,你們隻做了一半的工作,要抱怨的話就去怪太陽吧。】

石匠們都站了起來,眼裏燃燒著怒火。

【老爺,這樣可不行啊!】

【你們想怎麽樣?要造反嗎?一群低賤的人!】

此話一出,其他也有怨氣的石匠們一起看向這裏。他們都是有手藝的工匠所以自尊心都很高。

他們不僅擁有上好的手藝,而且他們中間有很多人都很討厭貴族。這種情況下,和石匠們的糾紛事件一直很頻繁發生著。

手裏拿著切石頭的工具,石匠們開始聚集到一塊了。

監督官手裏拿著魔法杖。但是如果用魔法來驅散這些人的話,對他來說人也太多了點。就這樣,不安的氣氛在空氣裏蔓延開來。

突然一陣冷風吹了過來。

【發生什麽事了?】

夾雜著小雪珠的冷風驅散了被烈日暴曬的石匠們身上的熱氣。

【好涼快啊,一直這樣就好啦】

冷下來的不僅是身體還有發熱的頭腦。石匠們臉上危險的氣息也消失了。

【如果老爺也能利用他的特長為我們做事也就沒剛才的事了】

監督官轉頭朝身後望去,當他看到身後站著的人之後,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陛下……】

讓他意外的是,身後站著的竟然是剛登基不久的年輕女王塔巴薩。藍色頭發下麵是散發著寒意的碧眼。皇家的鬥篷包裹著她嬌小的身體,她的身後跟著幾位大臣。

石匠們也被來到的人驚嚇住了,大家都不安起來、慌張的把頭都低了下去。塔巴薩麵無表情的將剛才釋放出雪風的巨大的魔法杖對準監督官。輕小說更新|最新輕小說

翻譯|動漫輕小說|覺得要被盤問的監督官恭敬的低下頭道歉道。

【真、真對不起,我一定會好好懲罰他們的……】

但是塔巴薩的回答和他預想的完全兩樣。

【你就用手杖製造‘風’,像剛才那為石匠們降溫。】

石匠們聽到女王的話都歡呼起來。監督官驚訝的瞪大了眼睛。製造風並不能加快石頭的加工,而且,他的工作不是應該管理這些石匠嗎,在這裏監督的隻有他一個監督官啊。

【貴、貴族替這些工人‘降溫’,您是這個意思嗎?】

塔巴薩點了點頭。

【但是,從神那裏得到的神聖力量怎麽可以拿來做這種事?!】

塔巴薩用冷漠的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說道,

【因為這樣更有效率。】

馬上一群遊手好閑的貴族都被集中起來,然後被分配到各個地方,施法產生涼風。

有了涼風,石匠們也為之一振。這些平時囂張的貴族竟然在替自己製造涼風,沒有比這個更痛快的事了。於是大家又都開始工作起來。

【這次的女王,比起之前那位,不太一樣啊。】

【明明很年輕,卻很會執政。】

石匠中傳遞著這樣的聲音。塔巴薩雖然也聽到了他們的談論,不過依舊像睡著了一樣瞌著眼,朝中庭走去。

塔巴薩身邊一個穿著神官服的男人意味深長的小聲說道,

【陛下越來越有一國之主的樣子了】

【我隻是做了讓工作能順利進行的事而已。】

聽塔巴薩這樣說,這個穿著神官服的男人……從羅馬尼亞派遣來輔祭的紅衣主教、巴利貝裏尼搖了搖頭。

他是自塔巴薩登基以來擔任輔佐大臣和兼任與羅馬尼亞皇國之間聯係的聯絡官的角色。這次政變,加裏亞王國也仿照托裏斯塔利亞,主教擔任宰相之職……總而言之都選擇了教皇的心腹之人。

即位以來,目前還沒有羅馬尼亞那裏來的幹涉。如果不聚齊四位虛無使魔,虛無的複活便無從談起,這大概就是為什麽他們沒有來幹涉加裏亞的原因吧。

但塔巴薩馬上打消了樂觀的念頭。

‘他們一定有什麽圖謀’

【這樣下去,應該趕得上即位紀念慶祝會吧】

塔巴薩點了點頭。人們都在等待新王宮的建成、在貝爾薩爾提宮殿這裏將會如期進行一場大規模的慶祝會。

各國都會派很多有地位的人參加、這是自己登基後受世人矚目的、正式的第一場宴會。當然羅馬尼亞的教皇和安莉埃塔女王也會出席。

塔巴薩朝小洛華宮走去。

剛進呂特斯城的時候,以前這裏的主人、公主伊薩貝拉行蹤不明。被認為是前王派的貴族們不是被發現逮捕送入監獄,就是被遣送到鄉野,要麽就是賦給他們沒有任何實權的閑職。

但盡管如此徹底的打壓前王派,還是沒有發現公主伊薩貝拉的蹤影。

到了小洛華宮的玄關那裏,塔巴薩轉身命令大家解散。

於是,一直跟隨塔巴薩的朝臣們紛紛告退了。連最煩人的巴利貝裏尼也並不例外。

舊奧爾裏昂公派的貴族們,朝著把他們再次帶到陽光之下的年幼女王深深行禮過後,才離開。

向那些忠臣們回禮後,塔巴薩打開小洛華宮的玄關,曾經不知道多少次作為北花壇騎士來到這裏的她,朝起居室走去。

之前還是伊薩貝拉使用的這間房間,塔巴薩回想起自己曾經數次在這裏接收過來自伊薩貝拉的命令。現在,塔巴薩在這間沒有主人的房間裏隨意瀏覽著。

在這裏受命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這裏的主人。那時除了報仇什麽都沒有考慮過。

窗簾、被褥、以至於床都是原樣。

在家臣中,也有人提議將這裏重新裝修一遍,但被塔巴薩拒絕了。家具就是家具,不管是誰使用,都不會失去它原有的功能。

塔巴薩隨意地將女王的衣服脫了下來,摘掉皇冠,穿上家居服,坐到**。

她斜視著放在桌上的皇冠,自己會被賦予這個是為了搭救在林奈河布陣的加裏亞王國的將士們。

假冒的才人說這樣做比較好,於是才下決心去……

現在目的卻不一樣了。

‘為了阻止羅馬尼亞發起的聖戰’

想要處理那種事件就必須成為女王。隻要成功阻止這件事,這個地位讓給哪個合適的貴族都沒關係。

不對……不需要國王什麽的,將有能力的貴族聚集起來,交給他們來管理不可以嗎?為什麽一定要王來執政呢?

正是圍繞這頂不必要的皇冠,父親和他的兄弟才會產生了無法消融的爭鬥……

但是、無論是脫下皇冠,還是讓位於他人,都還是將來的事。畢竟,自那以後,羅馬尼亞沒有傳來任何要求,這讓塔巴薩有種無力使勁的感覺。

不過,羅馬尼亞總有一天會為了聖戰而對加裏亞提出協助的要求吧。雖說現在還沒有聚集到四位虛無使魔,但是羅馬尼亞那邊絕對不會放棄的。如果不能得到傳說中的力量一定會用現實中的力量發起聖戰。

最合適的【現實力量】,一定是這個加裏亞大國的陸軍戰鬥力。

考慮到這裏,突然,裏麵的房間傳出了什麽聲音。是幻化**形的希爾菲德。穿著女官服的她捧著著裝著菜肴的端盤出現在塔巴薩麵前。

【啊呀,好不容易成了女王,還要考慮這麽多事。看,我把飯菜都拿來了,吃了飯才有精力煩惱嘛】

希爾菲德因為塔巴薩成了女王,作為她的使魔也更加努力了。但是,不管怎樣她都不怎麽喜歡現在的服裝。經常抱怨難受。

【這樣的裝扮真的好束手束腳啊,為什麽我一定要穿上宮廷中的女官服啊】

和學生時代不一樣,塔巴薩成了女王,她的一舉一動都會受到所有人的關注。因為化身成龍行動起來也有很多束縛,所以希爾菲德隻能一直幻化**的模樣。總而言之,在外人麵前,一條龍是絕對不能開口講話的。

【……】

塔巴薩一邊考慮著事情一邊拿起調羹。希爾菲德一邊努力勸著塔巴薩多吃點,一邊伸出手,把自己的嘴巴也塞得滿滿的。

【吃吧,吃吧,好好吃喲】

很快盤子就空了。希爾菲德左右搖擺著頭,一臉困擾的表情。

【看吧,都是姐姐不吃,所以才被我吃光了的】

看塔巴薩沒有開口的意思,希爾菲德繼續說道,

【話說回來,在這裏真的沒有什麽好的回憶啊,因為這裏是那個可惡表姐住的地方。真不知道她躲去哪了,讓我找到的話,一定要吃掉她。】

正當希爾菲德這麽叫嚷著,外麵傳來了騎士的叫聲。

【東薔薇花壇警衛騎士團團長巴索•卡斯特莫爾參見陛下】

塔巴薩重新?上皇冠穿上皇袍。

突然出現的是卡斯特莫爾。對塔巴薩非常忠誠的他在塔巴薩登基後重新成為了花壇騎士。先前缺少了幾位團員也由年輕的貴族補充上來,人數增加到三十人左右。將團裏的雜務交給副官打理,團長本人隻接收塔巴薩個人的命令。

頭銜還是原先的那個,但他比那些皇家親衛隊員更像塔巴薩的貼身保鏢。不過,他本人是把自己當作塔巴薩最忠實的手足。

卡斯特莫爾看著塔巴薩女王的樣子,激動地啪嗒啪嗒落淚起來。他自從塔巴薩成為加裏亞的女王之後每次見到塔巴薩都會熱淚盈眶。

【死去了的奧爾裏昂公在另一個世界肯定也很高興。】

因為沒有那個閑暇時間去感傷這些,塔巴薩催促卡斯特莫爾有話快說。

他一下子變得喜色滿麵、拍了拍手。馬上,在外麵等候的騎士將一個雙手被縛的女人帶了過來。希爾菲德驚訝的大聲叫道。

【啊,那個任性的公主】

【是的,她躲在一個修道院的禁地裏,不過最終還是被發現了。】

被捆住雙手的伊莎貝爾滿臉是屈辱和憤怒的神情。在幾個月之前,她一定也沒有想到過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而且更讓人諷刺的是,被抓回的地方是自己過去一直頒布命令的地方。

都是塔巴薩的錯,完全調換地位的兩姐妹,伊莎貝爾充滿憤怒的看著塔巴薩。

【那麽,請陛下裁決吧。】

這麽說著,卡斯特莫爾退了下去。隻剩下了被束縛著的前公主和戴著皇冠的原北花壇騎士。

去掉希爾菲德的話,其實也就剩下兩個人了,伊莎貝拉看起來很落魄,但嘴上卻並不求饒的詛咒道,

【來吧~你殺了我吧,殺啊!就像對父親那樣,你用魔法把我也送去英靈殿去吧。】

伊莎貝拉的聲音裏充滿著怨恨,連希爾菲德都震撼到了,但是,塔巴薩完全沒有受到影響的樣子,隻是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伊莎貝拉。

【怎麽了,幹嘛不動手,用這雙奪取父親王冠的手也對他的女兒做同樣的事吧。】

【到底誰奪走了王冠?!】

希爾菲德尖叫的同時,塔巴薩也揚起了法杖。連伊莎貝拉眼中也有了恐懼,對即將攻擊自己的魔法產生了恐懼。

到底是風刃還是冰箭?砍掉頭、貫穿胸膛的魔法,伊莎貝拉在等待著。

塔巴薩唱起了一段簡短的祝文。

【……!】

伊莎貝拉感到一股輕柔感,原本閉著的眼也不由自主張開了,令她驚訝的是原本綁住她雙手的繩子竟然被割斷了。

隻是一瞬間,剛獲得自由的伊莎貝拉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裁紙刀朝塔巴薩襲去。

【我要替父親報仇!】

但是,裁紙刀並沒有插入塔巴薩的胸部,就像是失去了攻擊的目標,刀子搖搖晃晃地停在了塔巴薩的胸前。

不是塔巴薩使用了魔法,也不是希爾菲德阻止的,而是伊莎貝拉自己半途停下了。

【為什麽不殺我?是同情我嗎?】

塔巴薩無力的搖了搖頭。

【我不恨你】

聽到這句話,伊莎貝拉手裏的刀掉了下來。

【你說你不恨我?我曾經那麽侮辱過你!為什麽,你是笨蛋嗎?!還是你在擺架子?有什麽意義嗎?】

塔巴薩注視著伊莎貝拉,用疲憊的聲音說道。

【……我需要同伴】

【你的意思是讓我成為你的夥伴?這是我聽過的最可笑的話。你殺了我的父親,奪走了我的王位,現在還要我做你的夥伴,別說笑了】

伊莎貝拉像瘋了一樣大聲地狂笑著。

漸漸的,慢慢笑聲變小了……變成了低低的抽泣聲。

【我早就知道了】

伊莎貝拉在眼淚中勉強說出話。

【和精靈一起發出恐怖的火球將兩棲艦隊燃燒殆盡的事……因為那個魔法而自我毀滅的事……還有,殺死你父親的事,一點也不關愛我的事,作為普通人感情,他一點點都沒有的事……】

伊莎貝拉說道,

【但是,他還是我的父親。】

月光照進小洛華宮裏,從剛才開始一直沉默著的希爾菲德拿了一瓶葡萄酒過來。咻的一聲,兩人手中都多了一個玻璃杯。伊莎貝拉呆呆的看著手裏的葡萄酒,然後好像是放棄掙紮似的一飲而盡。

然後,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我會跟隨您。】

【我,對您一直有自卑感。就像我的父親對你的父親……奧爾裏昂公那樣。您的魔法造詣高超,被大家關愛。我卻不是。所以……那個王冠與你正合適】

塔巴薩無言地飲幹了杯中的酒。接著向曾經是自己仇敵的表姐伸出手。伊莎貝拉接過她的手,輕輕吻了一下她的指尖。隨後兩人擁抱在一起。不過……擁抱有些僵硬。是的,心中的芥蒂尚未完全消除。

塔巴薩讓伊莎貝拉讓起身,小聲說道,

【跟我來】

【去哪裏?】

【有個人想讓你見一下】

帶著驚訝的伊莎貝拉,來到小華洛宮深處設置的,幽靜的獨立房間。

玄關上,有一位士兵站崗。看見塔巴薩後,他先行了個禮,然後按下呼叫鈴。從裏麵走出一位老年官家。

【陛下您來了呀。夫人正在等您共進晚餐】

【貝爾斯蘭,多增一位客人】

被稱為貝爾斯蘭的老官家,盯著塔巴薩背後的客人,瞪大了眼。

【她是……!】

伊莎貝拉對於這位老官家沒有任何印象。

【真令人驚訝!……竟然是她!真不敢相信!】

貝爾斯蘭表情一變再變。然後帶著,這樣真的好嗎的表情看著塔巴薩。

塔巴薩點了點頭。

被帶著走向房間之中,伊莎貝拉的心髒如同連連敲響的鍾聲。她隱約猜到了裏麵的人是誰。

走廊的後麵是餐廳,從那裏傳來淡淡的蠟燭火光。同時也飄來料理的香味。

伊莎貝拉怎麽也無法鼓起進入其中的勇氣,呆呆杵在走廊中。塔巴薩牽起伊莎貝拉的手。

【可……】

塔巴薩仿佛在說不要猶豫似的,搖了搖頭。下定決心的伊莎貝拉,走入餐廳之中。

坐在餐桌上的人,開口問道,

【啊呀,來客人了嗎?】

聽到這個聲音,伊莎貝拉全身一震。那個人……果然是被自己的父親逼得飲毒的塔巴薩之母……奧爾裏昂公夫人。

不過,與過去的奧爾裏昂公夫人有所不同。原本幽靈般枯瘦的身體,多少變得有些豐滿了,最重要的是眼中出現了生氣。動作舉止,也恢複了高貴的氣質。伊莎貝拉帶著不敢置信的眼神,注視著奧爾裏昂公夫人。

在凱旋回到呂特斯的時候,塔巴薩命令還留在城中的貝達夏爾卿調查解藥,讓母親恢複了意識。

貝達夏爾完成了解藥後,便回自己故鄉的沙漠去了。母女的相認並沒有冗長的對話。塔巴薩完成了自己的宿願,恢複了母親的意識。而她的母親也找回了自己的女兒,而不是布偶。

奧爾裏昂公夫人雖然看見了伊莎貝拉,但表情並沒有變化。不僅如此,還站起身,為自己的侄女拉出椅子。

【很久沒見了呢。伊莎貝拉】

【姑、姑母……?】

感到良心的譴責,伊莎貝拉呆站著。

【是的喲。我是你的姑母。怎麽還傻站著呀?快請坐吧,料理都快冷了】

聽到她的話,塔巴薩和希爾菲德也一起入席。這位塔巴薩忠實的使魔。雖然不是貴族隻是條龍,但卻是被塔巴薩認同的特別夥伴。

帶著僵硬的表情,伊莎貝拉坐了下來。終於想起了什麽,伊莎貝拉說道,

【您……您不責怪我嗎?】

【責怪?怎麽會這麽說!為什麽我必須責怪自己的侄女呢?】

【我是那個,殺害了您丈夫,讓你失去意識的之人的女兒】

【可是,我的意識已經恢複了】

【但奧爾裏昂公卻再也回不來了】

深深地歎了口氣,奧爾裏昂公夫人說道,

【那些仿佛是夢中發生的一樣,我卻全部記得。全部都是現實中發生的事……是的。就算想忘也忘不了】

【那麽,為什麽?】

伊莎貝拉叫了起來。

奧爾裏昂公夫人凝視著塔巴薩。塔巴薩點了點頭。

【你的父親已經不在了。帶著數也數不清的將士們一起去了那個世界……這對我來說,已經夠了。我不想再見到流血了。更不用說,那是我親侄女的血】

【姑母……】

【給你們講一個很久以前的故事吧。我的夫君……奧爾裏昂公,生前曾這麽對我說,『必須讓這個國家富強起來』。加裏亞確實是個大國。但卻無法充滿凝聚力成為一個整體。國中的貴族忘記了曾經的驕傲,所有人都隻是貪戀眼前的利益。我的夫君看透了這一切,所以才說出這樣的話。並且……伊莎貝拉,你的父親,以前也一定曾經希望這個國家富強起來喲。不過,卻不知在哪裏遺失了本心。雖然我隱約可以猜到幾分……但現在再提原因已經沒有意義了。我現在隻希望夫君當年心願,能夠實現】

伊莎貝拉點了點頭。奧爾裏昂公夫人舉起酒杯。示意女兒和侄女也舉起杯子。

舉起杯子的伊莎貝拉注意到除了她們以外,還擺放著一人份的餐具。伊莎貝拉猜想這大概是為了奧爾裏昂公的上供吧。

【……這一餐是為了叔叔辦的吧?那麽,我也為叔叔敬上一杯】

但奧爾裏昂公夫人卻搖了搖頭。

【這一餐是為了在此前的戰爭中……逝去的將士們而辦的。他們,是被我們一族的內亂所卷入。我想安慰他們的在天之靈。並且,絕對不要再次犯下相同的錯誤】

伊莎貝拉聽到她的話,深深低下頭。

【總之,我們一族如今隻剩下我們三個人……希望你們能夠同心協力,好好相處吧】

當說到隻剩下我們三個人的時候,奧爾裏昂公夫人的聲音帶著顫抖。不過……心情激動的伊莎貝拉還有塔巴薩都沒有注意到這點。

伊莎貝拉注視著塔巴薩和姑母。是的,自己的親人,隻剩下她們了。回想起來,自己一族……真是相互憎恨了很久很久。兄弟、姐妹……

‘這是多麽愚蠢啊’

為那份憎恨付出了多大的犧牲啊?無數的將士。崩潰的大洛華宮……作為犯下這些蠢事的一族幸存者,自己必須用一生的時間去彌補這些罪孽。

伊莎貝拉搖了搖頭。她感到自己心中的憎恨正漸漸變成愛情。這兩種感情事實上非常相似,伊莎貝拉現在終於理解了這一點。

她被姑母的話所打動,呆呆地站起身。塔巴薩也站了起來。兩人走近,抱在了一起。

這次是由心而發的真正擁抱。

晚餐過後,從那裏再次回到小洛華宮的道路上……伊莎貝拉對塔巴薩說道,

【喂,小艾萊盧】

很久以前……在她們還年幼的時候,她們如親姐妹般玩耍時,伊莎貝拉曾經用塔巴薩的父名來稱呼她。剛才姑母的話,讓伊莎貝拉回想起了這個稱呼,所以試著喊了一下。

【什麽事?】

以平靜的聲音,塔巴薩問。

【雖然我剛才說了會追隨您……但我想與您辭行,可以嗎?】

【為什麽?】

【我想出家,成為修女。我想償還父親犯下的罪過。我想每天去祈禱。為父親,為叔叔,為所有犧牲的人們……那應該我該做的】

不過,塔巴薩卻搖了搖頭。

【艾萊盧?】

【我需要,你的騎士團】

【北花??鍤客牛俊?

【是的】

塔巴薩輕輕地點了點頭。那是她曾經所屬的,一手負責所有肮髒工作的秘密騎士團……為了對抗羅馬尼亞,無論如何都需要借用他們的力量。

【是嘛,那就沒辦法了。遵命】

伊莎貝拉這麽說完。北花壇騎士的所有成員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而唯一掌握他們底細的隻有身為團長的自己。

【不過,可能無法期待他們如同以前那樣工作】

伊莎貝拉歎息了一聲說道。

【什麽意思?】

【我……在我東躲西藏的時候,曾經試著與最優秀的騎士們聯係過……但卻怎麽也聯係不上。他們知道了父親的死訊之後,似乎潛伏起來了。構築在金錢之上的關係當然不會很牢固呢】

【優秀的騎士‘們’?】

【是的。北花壇騎士通常是單獨進行任務。不過,有一群人卻是特別的。他們是四兄弟一起負責任務。說得再清楚些,他們和以前的你不相上下……甚至可以說比你更優秀。當然這僅從是從處理肮髒工作的意義上來說。畢竟,他們一次都未失敗過】

【不過,他們不在了。可能反而更好】

【為什麽?】

【因為他們是過於殘虐、狡猾的家夥。為了錢什麽都肯幹。恐怕、找到了新的讚助人吧】

【他們的名字是什麽?】

感到一陣微妙的不安,塔巴薩詢問到。

【元素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