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2凶宅（16）
陸聞上去抱著男演員的腿把他從吊扇上下下來, 男演員已經死透了。
陸聞仔細檢查了下, 回頭對二人說, “準確來說, 是心、肝、腎和舌頭不見了。”
謝池眼裏劃過了然。
任澤皺眉, “這不是和路鳴的死法一模一樣麽？食人鬼幹的？她為什麽一夜之間連殺二人，我以為路鳴死後演員會有一個短暫的安全期……”
陸聞看向謝池。
謝池說, “回去說。”
三人回到房間關上門，謝池說，“我的猜想得到了證實，食人鬼應該是每獲得一顆牙齒，就要殺一人。”
陸聞眼睛大張, 滿臉不可思議, “他們不是幫食人鬼找牙齒麽, 食人鬼為什麽要殺他們？”
任澤反應比較快, 說：“你這樣想不對, 你可以這樣想, 能力的增長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就類似於一些獻祭題材，女鬼想要那顆牙齒擁有鬼力, 就必須要獻祭一人，讓那顆牙齒沾滿那人新鮮的血。”
陸聞點頭：“你這麽說我就可以理解了。”
謝池倚在門邊, “我一開始在想，路鳴被食人鬼殺死，到底觸發了什麽死亡條件, 我原本猜的是——上交牙齒的演員會被食人鬼殺死，事實有點出入，我覺得換一個說法比較合適——女鬼每獲得一顆牙齒，女鬼陣營就要隨機死一人，所以這個灰名男演員死了。”
任澤點點頭，想了想，又搖了搖頭，“我覺得說‘隨機’不太合適，應該是挑軟的捏的概率大一點，但殺戮範圍肯定是他們陣營內，不然的話，如果每顆牙真的要沾染一個人的鮮血才能發揮鬼力，她又不想自己陣營減員，直接來殺沒有加入她陣營的我們不就好了麽……”
“這不重要，”謝池並不否認，抬頭道，“現在的問題是，女鬼到底還缺多少顆牙齒，路鳴那顆加上我交上去的那顆，已經有兩顆了，女鬼陣營目前還剩趙錦華、遊景、夏遙、馬恒和兩個灰名演員，一共是六個人，女鬼還缺多少顆牙齒，決定了他們還要死多少人，我甚至懷疑，照這樣下去，最後能活下來的隻有遊景和趙錦華。”
任澤有點幸災樂禍。
謝池頓了頓，看向二人：“其實我懷疑女鬼缺六顆牙齒。”
[臥槽？？？這怎麽猜出來的？]
[我丟他仿佛偷窺了劇本]
[為什麽我們才是上帝視角，他掌握的卻比我們還多？？]
收到二人不解的眼神，謝池說，“隻是毫無根據的猜測罷了，你們不用太緊張。”
謝池看向陸聞，“那天我和陸聞說到了西方數字13和6是不祥的，倒不是6不祥，主要是連著的3個6不祥，但我姑且就將之當成數字6不祥來看，動物陣營的要求是收集6道菜，所以我猜他們收集6顆牙齒，並不是毫無根據，但也很牽強就是。”
陸聞搖頭，“13這個數的暗示已經得到了證實——最後的晚餐，晚餐有問題，所以你對6的猜測，我覺得可信度還是很高的！”
任澤看謝池，“那你不打算告訴他們女鬼陣營的問題？”
“他們無法退出，告訴了也沒用，而且，”謝池聳聳肩，溫柔一笑，眼裏冰冷無溫度，“他們那麽聰明，當然會慢慢意識到的，到時候我們就靜看他們廝殺好了。”
外麵一陣吵鬧，應該是那些人發現了男演員的屍體。
謝池三人開門出去拿工具準備破牆，正好聽見他們的議論：
“男鬼又下手了！！”
“一晚上殺兩個的鬼我從來沒遇到過，為什麽不給我們緩衝時間……”
“今天晚上死了三個了，三個……”
“我們得趕緊找到牙齒，不然我們活不活得過明晚……”
“怎麽會這樣……”
幾個演員臉色慘白，遊景和趙錦華也臉色難看，夏遙沉默不語，也為自己的安危擔心。
謝池拿著工具和夏遙擦肩而過時，夏遙咳了一聲。
謝池身形一頓，不露破綻地回頭看了她一眼，夏遙不著痕跡地朝他點了下頭，謝池轉身，若無其事地往下走，然後一個側身，拉著二人躲進了衛生間。
“我們不是砸牆麽……”
謝池：“等著。”
五分鍾後，陸聞藏在柱子後，遠遠瞧見夏遙溜過來。
夏遙環顧四周，確定沒人注意到她，才靠近三人。
時間不多，夏遙直言道，“遊景和趙錦華現在基本無視我，不準備管我的意思，我給你們透露信息，是希望你們在必要的時候出手救我一把，可以麽？畢竟我沒有什麽戰鬥力，我覺得我多半凶多吉少。”
任澤意外地挑了下眉，敢情夏遙比遊景精明多了。
謝池不語。
夏遙知道這是自己擺價值的時候了，態度極誠懇，把她知道的她偷聽的遊景告訴她的一股腦全倒給了謝池三人。
謝池眼裏閃爍著奇異的光，“你是說，你們上交了我給的那顆牙齒，進度完成了……六分之一？”
“對啊。”夏遙不明白他為什麽單獨提這個。
“沒什麽。”事關陣營，即使是投誠，謝池也不會輕易用信息和對方交換，隻是叮囑道，“你如果信我，找到牙齒別急著交給女鬼，能藏就藏。”
夏遙茫然地輕點了下頭。
謝池詢問了下陸聞和任澤的意見，他們都不反對在適當的時候拉夏遙一把，謝池也不再猶豫，“那說定了，我們盡我們所能，但前提是不危害自身利益。”
夏遙高興地向他比了個“ok”，然後小心翼翼地又回去了。
“謝池，你真的猜對了……”陸聞聽到夏遙說找六顆牙的時候，差點按捺不住，如今激動不已道。
謝池笑得有幾分耐人尋味，“我之前覺得遊景和趙錦華在白嫖其他演員，現在想想，其實是食人鬼在白嫖他們陣營所有人啊。”
謝池嘖了聲，“又要他們獻祭生命，又要他們幫著找牙，最後連一點報酬都不給，可真是隻邪惡又狡猾的鬼呢。”
任澤：“一點報酬都不給？”
謝池：“一共要找六顆牙，路鳴那顆明明找到了，卻不算在裏麵，現在的真實進度明明是2/6，還差四顆，她卻告訴自己陣營的人還差五顆，到哪兒找第五顆牙去？在進度5/6時，食人鬼就找齊了所有的牙，他們則永遠無法完成食人鬼的任務，非但如此，還要再死四個人。”
“不過趙錦華還是有生路的，即使是強大如食人鬼，也未必會對她動手。”
陸聞由衷感歎，“說白了，約定有沒有效，還是看自身實力對麽，不強連談判的資格都沒有。”
謝池不答，隻笑說，“所以比起人，動物們可愛多了，老實又忠誠，不欺負老實人。”
任澤撇嘴，忍不住小聲嘀咕，“你能算哪門子老實人？”
……
三人準備去砸牆，陸聞專注地找合適砸擊的地方，沒注意腳下，被插頭上的脫線絆倒了，“砰”摔了一跤，狼狽地爬起，一臉尷尬地撓頭。
謝池剛要問他有沒有事，一低頭，目光落到那個有些鬆了的插座上，陡然凝了凝。
他丟了工具蹲下，喊任澤過來翹掉插座。
“怎麽了？”任澤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謝池不語，讓謝星闌出來，謝星闌單手撐地，側身朝插座後黑漆漆的洞裏看去，正好對上了一隻眼球凸起密布紅血絲的眼！
謝星闌心頭一跳，下意識握緊了惡靈之刃，那雙眼卻一動不動。
是屍體的眼睛，不是鬼的眼睛。
謝星闌站起，冷聲道：“砸牆，這麵，後麵有屍體。”
任澤和陸聞眼前一亮，他們找到藏牙男鬼的屍體了？
謝星闌直接一刀插進了木質牆皮，手用力，刀尖向上挑，還不行，他鬆手，抬腳踩上匕刃的握把，“哢嚓”一聲，一塊木板在他的粗暴對待下硬生生被撬開了。
牆壁裏倒放著的屍體頓時展露在三人眼前。
任澤和陸聞立即上前幫忙把兩側的木板全部撬掉。
那具屍體沒了木板支撐，“轟”一聲砸在地上。
動靜太過巨大，演員們都圍了過來。
謝池三人在看到屍體時卻失望了，這並不是藏牙男鬼的屍體，明顯是個女人的屍體。
女人的屍體並未腐爛，通體慘白如蠟，雙眼大睜，眼角開裂，眼尾處還凝結著暗紅色的血，灰白色的眼球裏都是血絲。
女人的肚皮裂成兩半，鬆鬆垮垮的耷拉在她身體兩側。
現場發臭而陰氣森森。
“是不是女鬼屍體啊！”女演員激動不已。
馬恒嗤笑一聲，“瞎嗎？沒看見嗎，這屍體心、肝不見了，但是有牙，怎麽可能是被男鬼迫害拔牙殺死的女鬼的屍體？！”
女演員縮了縮脖子。
遊景匆匆趕過來，聽見馬恒的話，心下暗暗讚同，女鬼早就告訴他們她的屍體被燒掉了，這不可能是女鬼的屍體。
演員們竊竊私語，“不會是之前被食人男鬼殺死的死者吧？”
“這個死法和路鳴他們好像啊，心肝不見了，舌頭和腎肯定也沒了……”
“牆皮裏竟然有屍體……男鬼之前到底吃了多少人啊？”
“估計是不好拋屍所以藏牆裏了。”
遊景生怕被人捷足先登，先行去檢查屍體，最後得出的結論，“是被食人男鬼殺的，應該是他之前吃掉的人。”
“目前來看，男鬼喜歡吃心肝腎舌頭，這個女人應該是生前懷孕了，肚子裏的孩子被剖了出來，估計也被吃掉了……”
眾人一陣不寒而栗。
任澤失望不已，湊到謝池身邊，壓低聲音，“我還以為找到了藏牙鬼的屍體。”
這麽久一無所獲，謝池有點煩躁地摸了摸喉嚨。
陸聞拉著謝池和任澤到一邊：“那我們是繼續找麽？”
謝池盯著屍體，“沒別的辦法了。”
遊景顯然對具普通屍體沒什麽興趣，他又檢查了遍，意興闌珊地領著眾人繼續找牙去了。
……
5.0倍速下，白天的一小時很快過去，他們迎來了第三天的晚餐。
眾人都已知道菜單，所以快速分析出來哪道是有問題菜式的變體後，就草草用完其他上了樓。
三人又回到了房間裏，氣氛有點低迷。
他們根本沒找到藏牙男鬼的屍體，白天他們查看了幾乎所有牆皮和地板，卻一無所獲。
唯一找到的屍體，還是那個受害者的屍體。
離熄燈還有十來分鍾，謝池站在窗邊，胳膊搭在窗沿上，靜靜地抽著煙，在飄起的灰色煙圈裏整理思路。
真的不存在所謂的藏牙鬼麽？
藏牙的隻有動物是嗎？
這其實也說得過去的，藏牙方——動物，找牙方——食人鬼，這個邏輯鏈已經閉合了，有沒有所謂的第三方，好像對這個邏輯鏈並沒有什麽影響。
是他太先入為主了？是他把問題複雜化了？
他……錯了？
這三個字從腦海中飄過的刹那，謝池感到十分不可思議。
事實上所謂的第三陣營，從開始到現在，隻是他的臆測，是他毫無根據的推斷，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它真實存在，他們找了那麽久都沒找到，更加說明了這點。
謝池煩躁不已。
“謝池，”陸聞走過來，給他遞了杯水，溫聲道，“沒關係的，你不用太苛責自己，我們沒覺得累。”
陸聞看了任澤一眼，任澤也點頭表示讚成，有點不自在的安慰：“多大點事，預測錯誤而已，沒人是神，百密還有一疏，一次次修正推理結果就好了嗎不用往心上去……”
任澤覺得有失誤的謝池反而更像他們常人了，而不是永遠淡定從容，運籌帷幄，沒有失敗。
謝池接過水，沉默不語，他們的理解讓他感激，卻並不能釋懷。
“小池，我覺得你沒錯。”謝星闌突然說。
“哥……？”謝池神情有點怔鬆，心問，“為什麽啊？”
“不知道，”謝星闌語氣理直氣壯到令人發指，“小池肯定是對的。”
謝池眼裏閃過細碎的笑意，“不知道還能這麽自信。”
哥哥就是永遠覺得他是對的啊。
任澤不懂謝池怎麽前一秒嚴肅淡漠，下一秒又笑得溫柔起來。
謝池按熄滅了煙，闔上眼，微仰頭仔細想了想。
這個過程久到陸聞心發慌，他以為謝池被打擊得太深，斟酌著要安慰，謝池卻突然睜開了眼，說了一句莫名其妙又篤定的話，“我沒錯，那個女屍就是藏牙男鬼的屍體。”
“啊？！”任澤和陸聞麵麵相覷，驚詫不已。
“這、這性別都對不上啊，女屍和食人女鬼的老公……”陸聞一臉懵逼。
謝池嗤了聲，眸光犀利，“如果通靈畫麵都能造假，性別，為什麽不能造假？”
任澤和陸聞愣了秒，心口一窒。
“我們從來沒見到過女鬼的丈夫，也就是藏牙男鬼，我們對他的所有認知都來源於廚師的話和趙錦華的通靈，廚師說，這裏原先住著的是一對夫妻，於是我們下意識信了，因為他說的和趙錦華看到的一樣，可是廚師對我們撒謊了，他隱瞞了自己的死，那我們又憑什麽要下意識去相信他其他的話，他說的隻要有一句謊話，就有可能句句都是謊話。”
“至於趙錦華的通靈，據她描述，她看到的是個影子，是個穿男士皮鞋的影子。”
“可穿男士皮鞋就一定是男人了嗎？既然整個畫麵都有可能是假的，是食人鬼為達目的在騙趙錦華，那說不定那雙男士皮鞋也是食人女鬼捏造的，她有充分動機，她想誤導我們錯認藏牙鬼的性別，從而錯失加入藏牙鬼陣營的機會。”
“至於為什麽不直接將藏牙鬼捏造成男人，大概是弱小的藏牙鬼和食人鬼抗爭的結果，最後藏牙鬼露出的，隻是一雙迷惑性極強的男士皮鞋。”
“所以根本不存在藏牙男鬼，也不存在什麽夫妻，這裏原本住著的就是兩個女人，藏牙鬼是女人，就是我們白天找到的女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