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串燒（13）
遊景這邊。
順利從舞台裏的諸多亡魂中找到自己的暗戀女生後, 遊景牽著女生下了舞台, 眼裏暗暗得意。
之前他將信物交給鬼女後, 鬼女會暫時捉來他暗戀女生的魂魄, 將它隱藏到舞台的亡魂間, 並為她帶上麵具，而他要在其中迅速找到暗戀女生。
遊景刻意多留了個心眼, 在app讓他隨機挑暗戀女生時，挑了個個子特別矮的。
app的小把戲他母親和他說過。
app一般來說隻提供非常表麵的信息，而且很多時候會玩兒文字遊戲誤導演員。
app並沒有強調挑選暗戀女生的意義，但選什麽樣的肯定有區別，遊景自己揣測可能要區分尋找暗戀對象, 的確猜對了, 所以在最開始占盡了便利。
遊景牽著女生往底下坐著的鬼女跟前去, 回憶著剛才交信物的那一幕, 心下隱隱有些惱。
app竟然會用那種東西來做信物。
早知道他就不來《恐怖串燒》了, 綜藝不像電影, app可能會為了娛樂觀眾讓演員直麵各種情況，演員出醜的概率很高，實在太過尷尬。
所幸的是所有演員都跟他一樣, 逃不開app的捉弄，遊景這麽想著, 心裏瞬間舒坦了不少。
鬼女坐在底下倒數第三排的位置，遊景走到跟前。
鬼女的臉隱在黑紗之下，她道：“你再看看你喜歡的她。”
遊景一轉頭, 頓時嚇了一大跳，差點蹦了出去。
那個清秀的女生，眨眼間變成了個麵容可憎的老太婆，皮肉下墜，軟趴趴地掛在臉上，臉上的皮膚宛若雞皮，鬆弛又密布疙瘩。
“這是她老了的樣子。”鬼女道。
遊景咬咬牙，仍牽著女生的手。
下一秒，那個女生又變了張臉，這次的更加恐怖，是女孩燒傷後的樣子，黑漆漆的鼻孔，空落落的眼眶，丟失的下巴……
遊景好容易才忍住嘔吐的欲望。
鬼女揚手，聲音沙啞：“你不是愛她麽，愛她就要接受她的一切，無論老去還是毀容，否則你的愛就是虛假的。去親吻她。”
遊景暗暗瞪大眼睛，要他親這麽一張令人作嘔的臉？這人甚至已沒有完整飽滿的唇，她的唇如今是一層薄薄的焦糊的皮。
“去親吻她！”鬼女又說了一遍，這次她顯然已經沒了耐心，聲音歇斯底裏，猙獰又病態。
要贏的信念勝過一切，遊景一遍遍說服自己這隻是幻覺，終於不再猶豫，眸光虔誠地吻上了陌生女生的臉頰。
他盡力表現得紳士又溫柔，不露一絲破綻，即使心裏惡心到了極致。
鬼女似乎很滿意地笑了聲。
……
[啊要是沒有謝池，我可能覺得遊景還挺浪漫挺拚的，現在就是覺得……emm黯淡]
[我懂，害，一有比較就覺得遊景索然無味了，雖然也聰明，但挺循規蹈矩的]
[我覺得他太較真了，謝池是玩得較真，本質還是玩，遊景是真的特別較真，一較真就沒意思了]
[而且他是不是有點得不償失啊，不要女友粉了麽？都是演，謝池什麽都沒損失，光嘴炮了，遊景真現身下海，就落人一等了啊，人家漲粉，遊景掉粉，這樣他還不如直接使用道具過去]
[可能舍不得道具？又或者不想被說自己隻會用道具？]
[也正常吧？可能斷指出來看見自己第二了，心理不平衡了有點亂了，特別想贏？]
[你們難道沒有發現兩個本了，謝池什麽手段都沒暴露麽？他的道具呢？]
[還是想看刺激點的本，有點好奇這個本憨憨陸怎麽過哈哈哈哈他不得原地尷尬成含羞草]
[報告！憨憨度過第一關了]
[其實說起來也很遺憾，謝池的那個鬼女投胎了，其他幾個新銳那兒的鬼女卻依然在當npc]
……
遊景在不斷的自我催眠中，又過了兩關，終於度過了演員尷尬而觀眾狂歡的《鬼女舞會》，回到了初始房間。
他打開手機看了眼，頓時得意笑了。
他第一，他超過謝池了。
app上，故事《鬼女舞會》欄目裏有一行短介紹：你憑借真心，贏得了永恒的愛情。
背後的門嘎吱一聲響，遊景回頭，正好看見了推門而入的謝池。
謝池一抬頭，看見遊景時愣了下，並未有半分失態，單手插兜倚在門邊，淡笑道：“恭喜。”
“你也很快。”遊景回以友善一笑，眼裏卻隱隱帶著挑釁。
謝池視若無睹，大步流星走進去，抽了個椅子坐下：“你選。”
規矩就是這樣，誰先進來誰選下一關的信物，他比遊景慢了一步，說明遊景還是有點本事的，不然的確對不起這個第一。
遊景對他的淡定和漠視感到惱怒，好像他很在乎拚命想要的東西，這人卻不屑一顧，連個表情都懶得給。
遊景暗暗咬了下牙，轉身去櫃子上挑選信物，謝池則低頭看手機。
《鬼女舞會》此時已經完成了，欄目裏有一行短介紹：她在活著的時候死了，在死後才重新活過來。
謝池覺得還挺應景。
遊景挑了會兒，轉頭極大度地問謝池：“你有什麽想選的麽？我都可以。”
謝池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溫和笑道：“都行的，不用問我。”
比遊景還無所謂。
[哈哈哈哈大佬不想鳥他了噗]
[池崽內心：莫挨老子]
遊景暗嗤了聲，轉過身挑了會兒，最後選了個加工簡陋、長相怪異的布娃娃。
他的新手片是布娃娃題材的鬼片，這個應該有異曲同工之妙，多半是鬼怪附身在布娃娃身上的故事，他選這個的話，會有絕對優勢。
布娃娃亮起了熒光，遊景先消失的刹那，笑著對謝池揮手：“希望下次還能見到你。”
語氣裏挑釁意味極濃。
[遊景真的……不知道自己比別人差一大截麽？我的天好尬啊]
[是啊，謝池雖然比他慢了一步，但他的表現分遊景比他多過一關都不一定追得上]
[他肯定沒受過打擊emmm我感覺最後算分，他會被池崽教做人]
[我覺得有點憋屈，第二]
謝池聳聳肩，遊景這種人他見多了，高高在上的時候很樂意給予弱小者幫助來滿足無聊的虛榮心，一旦感覺到威脅，立即戒備緊張起來，樂意將別人當成假想敵，勢要幹掉別人證明自己的優越感才肯罷休。
遊景適合站在高處被人仰望，一旦跌下神壇，一定會崩潰絕望。
謝池沒什麽興趣拉他下來，他隻是想要第一而已。
手機屏幕晚遊景半分鍾亮了——
[開啟短片《捉迷藏》。]
謝池一怔，這次是短片，不是故事。片應該和影片靠攏，和故事的結構是不一樣的。
而且為什麽明明是布娃娃題材，短片名字卻叫《捉迷藏》，布娃娃和捉迷藏這個遊戲有什麽關係？
謝池暫時想不通。
傳送之前，謝池仔細打量了遍那個布娃娃。
布娃娃應該是人工做的，不是機器批量生產的，針線極其粗糙。布娃娃背後縫合的地方摸起來硬硬的，似乎裏麵藏了什麽東西。
他來不及拆開看，就消失在了房間裏。
……
謝池再睜眼時，發現自己正在一個不到十平的小房間裏，房間裏光線不好，看東西有點費眼睛。屋子裏一股泡麵味，身上的衣服很廉價，看來角色的經濟狀況不太好。
屋子的牆上掛滿了血腥的海報：沒有頭的女學生、蛇一樣在地上爬行的女鬼、骷顱頭……窗戶上也貼了很多與恐怖有關的小照片。
光看還看不出什麽職業，窮到是挺窮的。
手機適時地響了。
[您是某直播平台探索頻道探索靈異事件體驗恐怖的恐怖主播。現在是晚上八點，到了你的直播時間，請你打開直播間。]
直播？謝池手頓了下。
所以屋子裏的燈光還有牆上貼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應該是為了刻意營造恐怖效果。
[你的直播時間是晚上八點到次日淩晨四點，在此期間，給您刷禮物最多的觀眾，您要去他提出的恐怖地點經曆恐怖事件。]
[本短片人設不重要，演好一個“主播”即可，舉動積極會加快劇情進度。]
謝池了解後，按照指示退出app，打開了手機頁麵上多出來的直播軟件。
他的直播間用戶名叫做……光棍兄弟。
兄弟？謝池皺眉，看樣子他好像有npc同伴，一會兒應該會出現。
謝池走到桌子前坐下，對著鏡頭理了理頭發，一臉淡定，張嘴就來：“歡迎來到光棍兄弟的直播間，新來的小夥伴點點訂閱，每晚八點不見不散，本直播間探索靈異，挖掘恐怖。酸菜壇裏為何出現人頭、九十老翁家裏為何頻頻傳來嬌|喘、掛在晾衣杆上的鹹鴨為何變成屍體，主播將一一為您揭曉。”
謝星闌：“……”
直播間裏人陸陸續續進來。
“啊啊啊發現一個帥氣主播，咦……怎麽是靈異頻道的？”
“去顏值頻道啊，主播我包養你！”
“人好少啊……”
[靠，不爽，感覺直播彈幕搶了我們的戲份]
[頂頂]
[在恐怖節目裏演體驗恐怖的主播哈哈哈哈]
[前麵禁止套娃！]
謝池特地瞄了眼打賞榜，發現這周最高的才五百塊，打賞榜上這周的加在一起才一千多塊，平台抽一半，他的角色一周才賺幾百塊。
探索頻道都是這樣的，看著人氣旺，其實不賺錢，比不上顏值主播。
謝池想著任務要求，想要加速進程，笑意深深道：“今晚沒活幹，有沒有老板肯包我的？刷掉打賞榜第一，今晚任你擺布，地點任老板挑選，立刻送貨上門，需要物品自帶。”
“主播搞黃色！！舉報了！！”
“我覺得他當鴨子比探索恐怖賺的錢多哈哈。”
“有沒有老板？五百塊就一晚了！”
他剛說完，直播間裏突然下起了流星雨，流星雨頓時讓冷冷清清的直播間熱鬧起來，更多人為了撿流星雨帶來的禮物湧進了直播間。
“哇哇哇！！兩千！！我靠，老板啊！！”
“真的有！！”
“媽呀明明五百就夠了，給了兩千！這是怕他不去麽？這麽大麵子？”
謝池心道一聲來了，看了眼老板id：貞子姐姐的沙耶加妹妹。
看樣子是個恐怖愛好者。
謝池笑道：“老板想讓我去哪兒？”
貞子姐姐的沙耶加妹妹在彈幕公屏上發了個地址。
謝池立即切出彈幕搜了下，這個地方在郊區，離他住的地方並不遠，摩托車過去十幾分鍾就到。
貞子姐姐的沙耶加妹妹：開一下門收一下快遞。
謝池一愣：“什麽？”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我靠美女不會自己把自己郵過去了吧？？土豪美女深夜送上門？？”
“啊啊啊大晚上的敲門好恐怖啊，特別是這種沒有貓眼的門！”
謝池朝直播間裏比了個ok，然後淡定地往門外走 ，手搭上門把手，緩慢旋轉，心道：“哥哥。”他有點怕開門殺。
謝星闌：“在的。”
門打開，外麵站著的隻是個一身綠衣服的快遞員，快遞員看著快遞盒子上的名字，問道：“是謝池嗎？”
“是的。”謝池鬆了口氣說。
快遞員將快遞上的單子撕下來，把盒子塞給了謝池。
謝池接過盒子，見他轉身要走，叫住他，含笑問：“師傅，這麽晚了照理說你們應該不送快遞了吧？”
伸手不打笑臉人，快遞員是個靦腆的老人，實誠道：“那人讓我今天準時八點零五送到這的，然後還多給我打了二百塊。”
“這樣啊，”謝池點點頭，裝出一副恍然的樣子，暫時關了直播間的麥，又抬頭問，“師父，他是打電話跟你說的嗎？是不是個女孩兒啊？因為我也不知道給我寄東西的是誰，可能是想給我個驚喜吧，讓我猜猜是誰也好啊。”
看直播間id老板應該是個妹子，但也說不準是壯漢裝妹子，了解下老板的情況還是有必要的，畢竟是要他去靈異地點體驗恐怖的人，說不定別有用心，或者和靈異事件相關。
謝池心念疾閃的當口，快遞員努力回憶，道：“不是打電話，就給我發了個消息，然後問我要了支付寶給我轉的賬。”
所以老板性別不知道，年齡不知道。
不打電話而是發消息，有隱藏身份的嫌疑，但也隻是嫌疑而已，不排除他有社交恐懼不喜歡打電話的可能。
快遞單上寄件人電話號碼隱藏了，謝池眼珠微轉，又把要離開的快遞員拉回來，有點不好意思道：“師傅，麻煩你個事。”
“什麽事？”快遞員看上去很好說話的樣子，是個老好人。
謝池扭扭捏捏道：“你幫我回個電話說謝謝他行不行？就之前那個號碼，他給你發消息那個。”
“行。”快遞員有點不耐煩了，仍是好脾氣地掏出手機替他撥了過去。
三十秒後，是意料之中的無法接通，對麵關機了。
謝池本就沒報指望，如今有了結果，笑道：“謝謝師傅。”
快遞員走後，謝池複又關上門，將麥再次打開，坐到桌子前開始拆快遞。
“啊半夜快遞，郵寄人頭什麽的多刺激啊！！這個橋段我見過好多次！”
“咦，有點靈異那味兒了！”
“主播怎麽住的地方那麽小？長這麽俊，不至於窮啊……”
謝池將快遞拆開，直播間裏頓時一陣失望的哀歎。
盒子裏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沒有，隻有一個布娃娃。
謝池卻在看見盒子裏的布娃娃時，瞳孔縮了縮。
那就是他之前在初始房間裏看見的信物布娃娃。
“咦，你們仔細看這娃娃其實還挺恐怖的！”
盒子裏的娃娃通體成米黃色，不大，六分bjd娃娃那麽大，外頭是布，裏麵填的應該是棉絮，摸上去軟軟的，與尋常娃娃不同的是，這個娃娃五官比例十分像人，沒有娃娃慣有的大眼睛，小點點鼻子和異常小的嘴，比例完全按照人來的。人的五官比例看習慣了還好，但是在娃娃臉上，會顯得眼睛格外的小，臉上格外的空。
根據恐怖穀效應，人型玩偶並不是越像人越好，在某個閾值之前，娃娃越像人越可愛，一旦超過某個點，就會令人毛骨悚然。
這個布娃娃太像人了。
謝池循著先前的記憶往娃娃背後的縫合處抹去，錯愕了瞬。
之前他摸，娃娃背後分明藏了什麽硬硬的東西，眼下這個娃娃縫合處裏麵卻什麽都沒有。
“老板為什麽要送主播一個娃娃啊，不是去探索靈異事件麽？”
“哇老板是不是算好了今晚要包他，所以特地準備的。”
“咦，這個娃娃……”
謝池淡定地抱著那個娃娃，笑著在直播間裏說：“老板，這個娃娃是送給我的麽？”
貞子姐姐的沙耶加妹妹：我想請你去我之前給你的地址玩捉迷藏。
突然聽到短片的名字《捉迷藏》，謝池不動聲色地問下去：“捉迷藏？”
貞子姐姐的沙耶加妹妹：嗯。
“誰捉我啊？”謝池調侃道。
貞子姐姐的沙耶加妹妹：鬼。
謝池臉色微微一變，直播間裏卻一片哄笑。
“哪來的鬼啊？哈哈哈我笑死了，還真有點意思！”
“有點像樣了！”
“有氣氛了有氣氛了！老板牛逼！”
“主播不說話是慫了嗎？去啊！探索靈異！”
謝池朝鏡頭揚了揚手中的布娃娃：“那這娃娃？”
貞子姐姐的沙耶加妹妹：準備一束頭發、一小把米和一小點指甲，然後用剪刀割開布娃娃背後的縫合線，將這些東西塞進去。
貞子姐姐的沙耶加妹妹：做完這些，去我給你的地址那裏，鬼，就會來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