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屍愛人(13)

[我靠她把自己死去的老公放在臥室裏, 她是有多愛他啊]

[這是瘋了吧, 不覺得恐怖嗎, 這大熱天的還摸人臉, 這蠟底下估計都爛掉了吧]

[前麵別說了, 我隔著屏幕都聞到臭味了嘔]

[她這是要借僵屍軀殼還魂?]

[哇塞,那她萬一成功了, 之後和僵屍老公睡在一起,好惡心啊,想想都頭皮發麻]

[等等!你們的關注點錯了!這片叫《僵屍愛人》,雙關啊,狐狸精和僵屍這對是過去式和現在式, 趙娘子和僵屍這對是未來式, 趙娘子計劃成功了, 僵屍的魂是她老公, 她是僵屍的愛人;趙娘子計劃失敗了, 狐狸精是僵屍的愛人, 怎麽說都說得通啊我靠,在劇情的任何一個點,僵屍都是有愛人的, 點題太太牛逼了!]

[這是不是個雙主線片啊……?我覺得苗頭有點像,可我怎麽記得, 雙主線片可能有雙結局……?啊我記不清了,雙主線片太少了,我上次看還是三四十年前]

[臥槽這麽會玩兒?!這片是不是私人片啊?但我在宣傳單上沒看到製作者名字啊]

……

門房引眾人停在一棟漆紅閣樓前。

閣樓有十一層, 形狀有點像塔,每層樓的屋簷上翹,上麵掛著一排紅燈籠,富麗雅致又喜慶。門口的匾額上寫著“仕女樓”三個大字。

陸聞皺眉道:“這地方看著不太像是睡覺的……”

嚴鏡看不見,好奇地問:“那像什麽?”

陸聞臉紅了紅,不知為何看了謝池一眼:“聯係上名字,有點……像青樓。”

謝池瞥他一眼,笑了,語氣調侃:“青樓怎麽就不是睡覺的地兒了?”

陸聞臉又是一紅。

嚴鏡嚇得抱緊了自己:“老子是碩果僅存的處男,超稀缺物種,她們別想謔謔我!”

謝池和陸聞表情均是一僵,默默別過臉不說話,讓嚴鏡當“碩果僅存”的處男。

眾人進去,迎接他們的是個穿長馬褂的男人。

男人五六十來歲,很瘦,特別矮,和嚴鏡差不多,背有點駝,眼睛小,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看上去很精明。

男人嘿嘿笑:“趙娘子一早就吩咐過了,我這千盼萬盼的,總算來了,快裏麵請,我給你們介紹介紹我這樓。”

“鄙人張利奴,利益的利,奴才的奴,意思麽——給錢的都是咱的主子,咱要好好伺候著,錢趙娘子已經付過了,你們隻管放心,在這休憩一晚,好上路。”

謝池臉色微微一變。

這人說話,不說在這休憩一晚,明日一早好上路,說的是——在這休憩一晚,好上路。

少了“明日一早”四個字,就多了一層意思在裏頭。

他們在這呆一晚,是要送他們……上西天麽?

仔細想想,趙娘子如果借張利奴之手送他們上西天,動機是完全充足的——他們幫她運送棺材,極有可能知道她的一些秘密,從而壞她的好事,他們隻要活著,趙娘子就會惴惴不安。

死人才會永遠保密。

所以趙娘子是有殺人滅口的動機的。

她執著地將他們安頓到這,本就顯得有些刻意。

謝池麵色沉了沉。

謝池不管自己這叫草木皆兵,他不耽以最大的惡意揣測這的所有人,但是對任何未經檢驗的猜測,都持保留意見。

張利奴可能是碰巧說漏了,也可能是故意為之,他考慮到有兩種可能性便夠了。

而且他退無可退,app勒令他們今晚必須在仕女樓休憩,那他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門房辦完差事,和眾人打了個招呼便回去了。

陸聞和嚴鏡被謝池提點了下,瞬間嚴肅警惕起來。

張利奴過去將門關上,還從裏上了鎖,才笑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這樓可不是青樓,說它是青樓,簡直是對它的玷汙。”

向來刻板的玄誠道長猛地鬆了口氣,不是青樓,他雖然是道士,不是和尚,但他這一把歲數了,又和諸多弟子一起,來這種地方著實羞愧無顏。

張利奴又道:“當然,它同青樓有異曲同工之妙,可給諸位帶來無上體驗。”

嚴鏡翻了個白眼,小聲逼逼:“所以這還是青樓啊,這糟老頭子還挺會說話忽悠的……”

張利奴前一秒還笑著,下一秒臉色陰鬱瘮人,吼道:“我說了不是青樓!你不要玷汙我的寶貝樓!”

嚴鏡被嚇了個哆嗦,立即躲到了謝池背後。謝池微微蹙眉,張利奴反應實在過大,似乎對這樓有近乎偏執的愛惜。

兩個炮灰也是臉色煞白。

張利奴又諂媚地笑了,仿佛之前變臉的不是他,他繼續道:“這仕女樓,又名神女樓。我這樓共有十一層,除了第一層外,其他十層都居住著一位神女,容貌體態脾性/愛好各不相同,這誰要能入了她們的眼,就能同她們春宵一度。”

謝池表情猛地一僵。

嚴鏡“臥槽”了聲:“‘和她們春宵一度’,是可以一對多的意思?這麽開放?”

謝池不說話了。

玄誠道長漲紅著臉:“不不不,我等……”

張利奴熱絡地過去攬住他胳膊:“別著急推拒,看看不遲,再說了,這些神女眼界頗高,沒那麽容易出來,道長您也這歲數了,咳咳,看個新鮮便是,這也是趙娘子一番盛情,有不恰當之處,還請您多擔待,畢竟您這些弟子還風華正茂……”

玄誠道長懂了張利奴想表達的意思——他歲數大了,又邋遢刻板,人神女看不上他,他犯不著擔心。

他心下一口氣頓鬆,不想下趙娘子的麵子,艱難地點頭。

下一秒,謝池收到了玄誠送給愛徒的“我勉為其難準許你享受福利”的隱晦眼神。

謝池:“……”謝謝,我不想要這份福利。

嚴鏡道:“哥,你長得帥不帥?她們反正肯定看不上我,你要是長得帥,就危險了。”

謝池麵無表情:“一般。”

嚴鏡鬆了口氣:“那應該問題不大。”

[哈哈哈哈成天忽悠瞎子]

[走向有點神奇嘿嘿我喜歡]

張利奴走到樓梯邊,做出伸手迎人的姿勢,笑道:“既然都了解了,那諸位現在都請跟我上樓吧,我們去見第一位仕女。”

張利奴讓他們先上樓,自己墊後,謝池經過他時,目光落到了張利奴手上,眸光微凝。

張利奴這個年紀了,臉上皺紋密布,皮肉也都下垂,鬆鬆地掛在兩頰,脖子也十分鬆弛,唯獨那一雙手,保養得特別好,皮膚細膩白皙,十指修長而靈活,指甲泛著瑩潤的光澤。

這雙手長在一個二三十歲的年輕人身上並不奇怪,配上張利奴的臉,卻是說不出的怪異。

謝池心念疾閃,往張利奴跟前走了兩步,含笑搭話:“您這手當真是……”

張利奴看出他臉上驚歎,揚了揚眉,似是有些自得,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我這雙手,那可是花了大價錢,早中晚用牛奶清洗,從不做傷手的事,隔三差五還得用那草藥敷……”

謝池貌似感興趣地和他聊了幾句,有點不好意思道:“恕我冒昧,您這為何隻保養手,大可連臉也……我沒別的意思,實在是太好奇了,您這手保養的效果簡直令人驚歎……”

張利奴霎時飄飄然:“當然得保養這手,咱靠手——”

他似乎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臉色驟變,眼中凶狠一閃而過,隨即又賠笑道:“您看我這,說著說著都冷落了其他幾個,我們趕緊上去吧,別讓他們等急了。”

謝池點頭,轉身上樓,背對著張利奴,微勾了勾嘴角,靠手什麽呢?

張利奴立在樓梯底下,抬頭盯著男人清瘦的背影,表情陰森,他似乎是在笑,顴骨微微高抬,渾濁的眼裏,半點溫度都沒,像是在看個死人。

[好嚇人啊,你說大佬察覺沒有啊]

[你們怕啥,論變臉,張利奴能比得過大佬?]

[哈哈哈哈前麵說的有道理,突然不恐怖了]

[我期待一下大佬待會兒左擁右抱]

演員六人上了二樓。

男炮灰有些鬆懈,東張西望,驚訝道:“哪裏有仕女啊?”

他明明什麽都沒看到。

張利奴笑得神秘,引著眾人來到了一幅畫前。樓道裏昏暗,畫看不真切,張利奴從一邊台子上拎起油燈,照亮畫。

他的臉在昏黃的煤油燈下令人有點毛骨悚然。

畫清晰明亮起來,畫上是個仕女,立在牡丹還是芍藥花叢裏,花鮮豔欲滴,紅得灼目,顏色像血,莫名有點不祥,仕女衣裳半褪,體態豐腴,鵝蛋臉,皮肉十分有欲感。

張利奴得意道:“這是最受客人歡迎的牡丹神女,所以我擺在了二樓,牡丹也是最穩重好說話的,不任性,要求最鬆,最容易出來。”

張利奴道:“走吧,我們先去把其他神女都看一遍。”

眾人跟上,謝池落後一步,伸手摸了摸畫卷,瞳孔陡然一縮。

手上根本不是紙質感,而是……油、軟、膩滑感。

張利奴突然出現在近處,神經兮兮的,厲聲嗬斥:“你在做什麽?!”

謝池貌似慌張地收回手:“不好意思,我被她吸引了,不由自主地就想去觸摸她。”

張利奴瞬間眉開眼笑:“喜歡就好。”

謝池複又跟上,覺得這張利奴很好哄,隻要誇一誇他喜歡的東西,他立馬變臉作笑,那笑絕非假笑。他有某種瘋子般的偏執。

他們走後,畫上的牡丹仕女,杏眼似乎動了動,望著謝池的背影,含情脈脈。

[我靠靠靠眼睛動了!!]

[她是不是看上大佬了!!啊有點恐怖]

[大佬不是基佬麽]

眾人繼續往上。

三樓是杏白,肩若削成,延頸秀項,膚白而體態風流,容顏清麗而隱隱有病容。

四樓春桃,嬌俏而幼齒。

五樓,秋菊,清高而大氣。

……

十五分鍾後,所有樓層逛了遍,他們複又回到了二樓。

張利奴嘿嘿壞笑:“神女們不好意思,隻悄悄告訴我了結果,現在請你們閉上眼,我帶你們去找她們。”

張利奴說出這句時,眾演員的手機也紛紛響了——

[劇情進度已更新,請演員閉上眼睛,去找神女。]

炮灰麵露驚恐,越修明臉色也極難看,他顯然意識到了不對勁,卻又說不上是哪裏有問題。

謝池叮囑陸聞和嚴鏡幾句,按照指示合眼,再睜眼的刹那,瞳孔陡然張了張。

這是……幻境?

這是片樹林,腳下卻不是泥土,而是鋪的暖玉,樹林明顯不是野林子,每顆樹都生長的茂盛,枝椏齊整,上麵不僅結著鮮豔的果實,還用紅絲帶纏著熟肉。

熟肉垂下,散發著撲鼻的香氣。

謝池突然聽到了嘩嘩嘩的水聲,是那種掬起水揮灑的輕微水花聲。

[張利奴在騙人!!所有人包括玄誠道長都進去了]

[啊他這是要……殺人滅口?我才反應過來]

[等等,你沒發現他們身處的幻境各不相同嗎??]

一陣歡聲笑語從林子裏傳來,謝池還沒來得及反應,一道巨大的無形的推力,把他推進了個巨大的水池裏。

噗通一聲落水,酒液飛濺。

謝池嘩的一聲從池子裏鑽出,陡然看見池邊站著幾個衣著極其暴露,隻遮住關鍵部位的美女,愣了兩秒。

[一見鍾情??]

[看呆了]

[果然這才是男人本色]

謝池果斷地又狠紮進了池子裏。

[???哈哈哈這是什麽反應,大佬你是個男人啊!!要不要這麽純情]

[我為什麽覺得他好像被抓奸一樣的害怕]

[哈哈哈哈我笑死了]

[他這裏有一二三四五,五個神女啊臥槽]

“哥,你看我看?!”謝池在水下急道。

謝星闌不由分說:“我看,你不準看,你隻能看我。”

語氣微沉,似乎十分不悅。

“不行!那你也不準看!”謝池臉發燙,突然後悔了,一口回絕。

謝星闌咬牙切齒:“這事兒沒得商量,聽話,進去。”

謝池遲疑兩秒:“要不……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