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木生,如果要我救這個人,你就得留在這裏。”

J老頭看著陳木生,看著他眼中的“鞘”。

陳木生惡狠狠地看著J老頭,亂草般的眉頭一弓,身上的霸氣像是有了方向似的,全都朝J老頭濤濤卷去。但霸氣一近J老頭的身,就像劍進了鞘,給收拾得無影無蹤。

真了不起,這麽快就可以開始駕馭能量這麽強的情緒格奇命。J老頭心癢難搔。

“多年前有個情聖跟我說過,喜歡一個人,就要偶爾做些自己不喜歡的事。”J老頭微笑,慢條斯理捏著紙人。

紙人完成後赫然變大,變成素雅的仕女,但仕女一靠近躺在地上的烏霆殲,就被無形的凶焰給侵擾,然後竟燒了起來。

這個結果J老頭早就知道,所以紙人這個動作隻是做給陳木生看看,表示救治烏霆殲的任務艱巨。

陳木生氣得牙都快咬碎了。

“對於你這位朋友也是一樣的道理。所有的好事,都有一定的代價。”J老頭撒下最後的魚網,與餌。

J老頭繼續說道:“何況,你如果真想拔掉‘千軍萬馬’,還得看看這位獵命師醒不醒得過來。所以,想要我專心救治這頭瀕臨完全瘋狂的野獸,就要幫我守住這結界。”

J老頭負手,慢慢走進小軒。

兩名紙人拉開畫著鶴鳥的屏風,後麵是一麵簡單的兵器牆,掛著尋常可見的刀槍劍棍。這些全是尋械者的實力超過兵器後,拿來退還J老頭的過氣兵刃。當然,這些退還者離去時,手中又多了新的貼身武器。

人有人格,劍有劍魂。現在這堵兵器牆,正散發出頹喪的敗者之氣。

“你要我怎麽做?反正我沒事可做,我就幫你守住這個該死的院子吧。”陳木生雙手叉腰,心中卻很毛。多日沒洗澡的身子,胳肢窩又開始發癢。

“這段期間你所要做的,就是一一拿著這些被人遺棄的兵器,跟階梯樹林裏的咒獸性命相搏。如此而已。事後你想要拿走哪一樣兵器,或是苦苦哀求我另外打一樣兵器給你,我都會勉為其難地答應。”J老頭微笑,繼續道:“餓了就吃,吃了就睡,醒了就打,如果有不速之客進來你就殺死他。直到這頭野獸平安無事地睜開眼睛為止。”

J老頭眯眼看著傷痕累累的烏霆殲,心中已有了計較。如果這頭凶暴的獸意誌力夠堅定的話……

“我不用兵器。”陳木生斷然。

“嗯。”J老頭拿起一把武士刀,輕描淡寫丟向陳木生。

“不是我不好相處,我的體質就是無法使用兵器。”陳木生接住武士刀,皺眉。

“揮個兩下試試。”J老頭笑笑,沒有命令的語氣。

於是陳木生咬著嘴唇,拙劣地劈砍了幾下,果然毫無架式可言。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J老頭微笑,手指摳著額頭上的褐色老人斑,說:“不了解拿武器的人心中的想法,怎麽跟這樣的敵人對陣?”

J老頭又隨手丟了一條鐵棍給陳木生,陳木生將武士刀插在地上,接過沉重的鐵棍,無奈地耍了幾下。隻聽得空氣中刮起鬱悶的聲響,仿佛一被掃到就會整個人給攔腰劈垮似的。

但識得粗淺棍法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陳木生這棍使得虎虎生風的背後,根本就是漏洞百出。陳木生的笨樣逗得J老頭忍俊不已。

“不知道敵人的想法,還可以贏過敵人手中的兵器,這才是強者之道。”陳木生脫口而出,氣憤地將鐵棍咚地插在腳邊,雙眉豎起。

“真是不謙虛啊。”

J老頭肅然說道“要踏上強者的修煉之路,第一步,就是要卸下自己驕傲的外衣,因為你根本沒有驕傲的理由。謙虛才能將自己掏空,掏空才能容納真正堅韌的素質。”拿起一隻熟銅盾,像射飛盤般咻地擲向陳木生。

陳木生左手運氣一托,接住極沉的熟銅盾,啞口無言。

“陳木生,裝笨是不會變強的。”J老頭歎了一口氣:“裝笨隻會越來越笨。”

“幹。”陳木生瞪著J老頭,完全不知道怎麽使將手中銅盾,隻好摔在地上。

銅盾打了兩個轉,終於停住。

“你太弱了。而且弱太久了。”J老頭搖搖頭,眨眨眼睛。

牆上的黑色鈦劍倏然逸出,行雲流水飛到陳木生的鼻前。

陳木生雙手合掌夾住劍尖,一個反轉便拿在手上。模仿電影裏武打明星的動作,陳木生隨意虛刺兩下,覺得別手至極。

J老頭不再說話,隻是不停丟擲牆上的兵器給陳木生。表麵是沉默不語,是宗師風範的行徑,但其實J老頭是怕多放了鹽巴,恐怕會搞砸了這鍋好湯。

隻見陳木生的身邊,又陸陸續續插滿了一柄斧、一根狼牙棒、一條鞭、一套明顯過大的護甲。陳木生簡直快被自己給氣死了,卻無法發自內一心反駁J老頭的話。

上一秒還模模糊糊,卻在下一秒瞬間清晰的一個畫麵,又出現在陳木生的腦海裏。一條巨大的,無法形容的可怕裂縫。

“老頭子,你知道阿不思吧?”陳木生艱難地說。

阿不思這三字,恐怕是陳木生語匯極少的字典裏,最拗口的語詞吧。

“你說的那人,也曾在我這裏拿走了一把好武器呢。”J老頭莞爾,坐在小幾後,眼前吊煮著一壺清酒。

那段往事沒什麽稀奇之處,但後續的發展卻值得微醺品嚐。

“什麽樣的兵器?”陳木生問。

“斧。”J老頭簡潔回答。

陳木生瞪著地上的斧,首先拔將出來,頭也不回地走下階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