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的時季,空氣中飽滿著沉甸甸的大麥香。

在中國大北方遼闊的土地上,無數農村中都是一個樣,純樸、與世無爭,同山林共棲在大自然荒蔓的節奏裏。

原始的深山裏有各種猛獸棲息著。

身軀昂藏的白額東北虎,能撲退東北虎的九尺赤熊,足以輕易勒纏死赤熊的二十尺大灰蟒,隻要願意、隨時能將大灰蟒打成蝴蝶結的千年石頭精。一怪克一怪,大地默默地繁衍著無數想象不到的可怕事物。

險峻的山穀,湍急的河流,十數裏不見人煙的凍原。隻要一出人群聚集的小村,便是無盡的蒼茫與死亡。

一個無比合適,追求各種密術鍛煉的地方。

烏拉拉知道,哥哥很喜歡隔壁村的小蝶。

為什麽?雖然烏拉拉還不是很明白什麽叫“喜歡”,但看哥每次跟小蝶說話的緊張表情,就知道哥對小蝶有一份特殊的情感。

說起來好笑。

哥是個很大器的人,除了嚴肅的爸爸,他什麽都不怕。就連爸第一次帶著哥坐好久好久的火車去省城殺吸血鬼,哥一句話也沒吭,根本不當一回事。

但哥就怕小蝶嫌他臭。

哥每次去找小蝶,都會先洗澡,洗到快脫了一層皮才作罷。有時候還會拚命刷牙漱口,呼氣要烏拉拉聞聞看,確定沒有怪味了,這才戰戰兢兢地去小蝶家。

“烏拉拉!你在這裏練倒吊,不準下來!記住了啊!”哥將烏拉拉倒掛在樹上。

“哥,你又要去找小蝶啦?”烏拉拉吃吃笑了起來。

“笑,笑個屁啊,如果爸問起來……”哥哥皺著眉頭,有些局促。

“知道啦,爸問起來,就說你去河邊練功了。”烏拉拉搖晃身子,雙腿緊緊勾在樹上,閉上眼睛,用哥哥教的特殊吞吐法將氣逆流。

哥一溜煙跑了。

等到哥再度出現在他旁邊的時候,手裏一定拿著好吃的東西。

“喏,麥芽糖,看起來很好吃吧?”哥總是在笑中帶著一些歉疚。

而聽話的烏拉拉,在哥去又回來這期間,雙腳一定不會離開樹幹,如果身體太累、一時頭昏眼花、或是腳抽了筋掉下樹,烏拉拉也會想辦法重新倒吊上去。因為哥哥說,倒吊練氣的效果比較好。

而且哥哥隻要摸摸他的腿,就知道他有沒有認真練習,如果沒有,哥就會像上次他偷懶沒練大明咒時一樣,連續三天都不跟他說話。

所以哥叫烏拉拉獨個兒倒吊他就倒吊,叫他靜坐就靜坐,叫他練咒就練咒;叫他試著用各種突發奇想的方式跟動物溝通,烏拉拉也隻好照做,沒有第二句話。

有哥在的時候,兩個人邊玩邊練功,沒有哥在的時候,也得學會一個人督促自己。

烏拉拉很明白自己沒有哥的天賦,所以必須嚴格督促自己才能跟上哥的腳步,雖然從沒有人對他要求些什麽。

他隻看見爸一直揍哥、一直揍一直揍。

說是揍,其實用“殘殺”更為貼切。

爸每一拳每一腳都足以劈斷虎豹粗大的頸子,有時甚至還會用火炎咒毫不留情往哥的臉上噴燒。

揍到最後,父子兩人終於對打了起來。

“烏霆殲,你隻有這樣一點本事嗎?站起來。”爸冷冷地說,整條右手臂還冒著熊熊黑煙。

剛剛一輪狂襲,地上都是爆裂開的焦土坑,坑上嗶嗶剝剝著殘焰。

烏霆殲隻是咬牙,掙紮著爬起。

“爸……你不要再打哥哥了……”烏拉拉顫抖地說,慢慢走到哥的前麵。

爸瞪著烏拉拉,不發一語。

“烏拉拉,你讓開。”烏霆殲踉蹌站起,將烏拉拉推得老遠。

烏霆殲猛喝一聲,單手倒立,焦土隱隱裂動。

氣勁一震,烏霆殲已高高躍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