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下的青石山,這樣的景色曾無數次的出現在陸小木獨自一人的夢裏。然而這些時光後來都被證實,其實一直有一個叫牡丹的姑娘在陪伴著他。這種默默無聞的陪伴在往後的時光中被陸小木懷念過無數次,然而讓人悲傷的是,有些人你無論如何懷念,她都不會再回來。

陸小木此刻被關押在青石派頂天峰的思過崖上,他躺在鋪著稻草的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頭頂石壁。在這個黑夜裏,她開始瘋狂的想念牡丹,以及牡丹再也不能回來的事實。這個事實讓他深陷黑暗的深淵,這種黑暗比此刻的黑夜還要黑……

“師父,真的不能放過陸小木嗎?”

霧海峰上的內廳裏,柳三娘端坐在太師椅上,她的身前跪著一臉焦急的李晴奕,此刻正在懇求著她放過陸小木。

“晴奕啊,放過陸小木這是不可能的事!而且,我不管你以前跟他走的有多麽的近,從今天開始你們不會再有交集,以後你也不要和類似這樣的人來往。他居然和一個妖精私通,如此大逆不道的人,你還替他求情作甚!況且這次要人的是神相門玄武堂的堂主盧種,神相門向來在大路上播撒神的福音,陸小木居然當著盧堂主的麵,說一個妖精是他的天道。你認為盧堂主會放過他嗎?神相門要的人,放眼整個青石派,誰敢攔下來!”

“可是,師父……”李晴奕還要再說,卻被柳三娘揮揮手粗魯的打斷。

“好了!不要再說了,晴奕啊,你是我最喜愛的弟子,但是這種喜愛並不表示你可以如此不懂事!”柳三娘有點不耐煩的說道,言畢從太師椅上起身朝裏屋走去。

看著恩師離開的背影,李晴奕心中一陣酸澀。陸小木和花妖牡丹生離死別的情景,讓在場的很多人都忍不住悄悄落淚。可是轉眼間,這些人又如同什麽都沒看到一般,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替陸小木求情。她曾偷聽到同門師兄的談話,陸小木若是交到神相門的手中。定是要帶到玄武堂內受炙烤之刑,以懲罰他與妖私通又對神出言不遜的罪責。

李晴奕曾聽說過這種炙烤之刑是將犯人綁在下方燃火的石柱上。這火也並非一般的火,而是神相門的**師從地底深處引出的業火。業火乃是地獄中用來焚燒罪人所用。經此火烤炙,靈魂會化為烏有。受刑之人也將永世不得輪回,流落在幽冥鬼府。

這種事情,李晴奕隻是想想都覺得可怕。她和陸小木相交最好,當然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陸小木被盧種帶回去受業火烤炙的痛苦。可是此番師父不願出麵幫忙,她卻頓時沒了主意。以她的身份去找盧種幫陸小木求情,勢必被當做同黨處理。

就在李晴奕一籌莫展的時候,她忽然靈機一動計上心頭……

“小姐,你還不睡呢!”青石派的後山內院內,這裏住著戰舞等南城眾人。白天陸小木昏倒後,便被青石派的人押到了思過崖關了起來。大典的事經此一出也沒有再辦下去,他們南城還有其他門派的人都被安排到內院休息,等到天色亮了就會各自返回。此時,戰舞倚在窗前看著窗外的夜景怔怔的發呆。

“柳伯!”戰舞朝站到身邊的柳行洪打了個招呼後繼續問道,“打聽到什麽了嗎?”

“明天他會被盧種帶走,估計是帶到玄武堂內受刑。今天他說的話和做的事都是觸了神相門的逆鱗,神相門的人是不會放過他的!”

“沒想到你喊的一句話引出了這麽多的事!柳伯,我現在好自責,如果不是我出的主意,一切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戰舞難過的說道,今日陸小木和牡丹訣別的場景實在太過心酸,連她這個從小到大沒哭過的人都悄悄的落了淚。

“小姐不用自責,就算今天沒有這一出。他們一人一妖,他日也不會有好下場的!”柳行洪柔聲勸慰道。他們戰家常年都呆在南城,很少到外麵來走動,長期打交道的也都是黑澤的魔族。對於妖倒是沒有外大陸的人那樣反感。所以今日很多人雖然被陸小木和牡丹離別的場麵所感動,但依然堅定的認為牡丹該死,天道的榮耀不容詆毀。而戰舞卻是隱隱的惋惜牡丹的離開,並對自己謀劃的這個插曲十分後悔。

戰舞沒有說話,她看著外麵的黑夜。忽然想起陸小木今日對著盧種說“牡丹便是我的天道”時堅毅而又深情的目光,那種神態仿佛他才是這世間不朽的王者,而我們卻是如螻蟻一般的存在。

“他一定很愛她!”良久之後,戰舞幽幽的說道。

“小姐,你說什麽?”

“沒什麽,柳伯你去休息吧,我再站一會也回房間了!”

“恩,小姐,那我現行告退,你千萬不要多想!”說完,柳行洪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戰舞繼續看著窗外,若有所思……

青竹峰上的小別院內,侯勇“嘩”的一聲從**坐起。他怎麽也睡不著,隻要他一閉眼就仿佛看到陸小木在受到業火烤炙時的痛苦表情,他看向窗外的黑夜。陸小木在他的心中永遠是當年那個一口一個侯哥的少年!

“小木!”侯勇喃喃的說道……

陸小木如同行屍走肉般的躺在思過崖石洞內堅硬的石**,由於一直沒有打坐修煉,身體已經開始有了饑餓的感覺。可這種感覺怎麽敵得過丟失愛人的痛苦!陸小木在黑暗中閉上眼,卻依然擋不住那種洶湧澎湃的悲傷感!兩滴淚水又一次的從他的眼角悄悄滑落!

“小木!”洞外傳來一個低低的聲音,是李晴奕。

李晴奕走進石洞,掏出修真界的人裝門用來照明的火晶石,將一絲本源之力注入火晶石內,石洞內便有了微弱的亮光。幾個時辰不見,陸小木卻已是神形蕭瑟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李晴奕又是一陣心酸難過!

“小木,跟我走吧!”她偷偷的從霧海峰上跑過來,騙走看守的師兄,就是為了救陸小木離開這裏。

“去哪裏!”

“這個等下再說,我先送你下山!你再不走,等天一亮就要被盧種帶回玄武堂了!”李晴奕焦急的說道。

“那就去玄武堂吧,我便要去那裏質問一下這掌管天下蒼生的神,為何我不能跟牡丹在一起!”陸小木依然躺在**,嘴中倔強的說道。

正在此時,門外忽然又進來一個身影。

“晴奕,看到門口沒有看守,我便猜到是你!”來人原來是侯勇,他比李晴奕準備的略微充分,還穿著一身的夜行服。

李晴奕見到侯勇,懸著的心稍稍放鬆一點,隨即將陸小木不願離開的事告訴了侯勇。

“你走不走!”侯勇有點惱怒的站到石床前,此刻陸小木已經坐起身,背靠在身後的石壁上,神情還是一樣的迷離。

見陸小木沒有回應,侯勇二話不說上前拽起陸小木便往外走,李晴奕熄滅手中的火晶石緊跟其後。

連拖帶拽的將陸小木拖到山腰,三人都沒有說話。今夜將陸小木送走,日後江湖雖大,恐怕就再也難有相見之期了。

“咻”天空中忽然傳來一陣激烈的破空聲,一個身形陡然出現在前方的半空。他的背後是展開的金色力量之翼,黑夜擋住了他的臉,但是地麵上的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壓。

“想走!?”來人居然是神相門玄武堂的堂主盧種,“我就知道你們青石派的人靠不住,所以在這個與妖孽私通的叛徒身上下了能量坐標,現在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麽逃!”

李晴奕和侯勇對視一眼,彼此給予對方一個堅定的眼神。

“小木快跑,我們攔下他!”李晴奕說完,和侯勇二人喚出佩劍朝盧種衝去。

陸小木略一遲疑,但想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自己在青石派唯一的兩個好友為了自己付出了這麽多,如果自己還是這麽消極的話實在說不過去,於是調頭狂奔。

盧種臉上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他乃半仙七段,而李晴奕不過才六階中段,侯勇也才八階下段。等級差別如此之大,基本沒有可比性。他右手輕揮,一股磅礴大力湧出,將李、侯二人掀倒在地。隨即,盧種催動力量之翼不再理會倒在地上的二人,朝著陸小木逃竄的方向極速飛去。

“我看你往哪裏逃!”瞬間追上陸小木的盧種在天空中幽幽說道。卻在此刻,刺斜裏忽然飛出一個力量之球。盧種揮手擋去,這個力量之球雖然等級不高,但是經此擾亂,陸小木已經跑到了山腰的斷崖處,他不敢耽誤追了上去。

此時草叢中出現一個身影,赫然便是戰家小姐戰舞。

我能做的便是這麽多了,你多保重!戰舞看著陸小木遠去的方向默默的想道。

盧種憑借著力量之翼的速度,頃刻間追到了斷崖上。而陸小木此刻正站在崖上,他回頭冷冷的看了一眼盧種,二話不說便跳下山崖。

盧種卻是冷笑一聲,自己有力量之翼,因此就算陸小木跳崖也逃不出他的掌心。他的大翼一振飛身朝著崖下追去,陸小木依然在緩慢的墜落著,盧種加快速度,眼看著就要抓住陸小木,卻忽然感到一陣乏力。經驗豐富的他立即停止下墜,又朝上方飛了一點。有點不甘的望著慢慢消失在視野裏的陸小木!

就算他是十階半仙之境,也不敢擅闖水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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