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座落在荒蕪之地的東北,此處距離荒蕪之地的入口最遠,風沙也是最為肆掠。

這是一座大城池,較之狂沙城,至少大出四五倍以上。而且建造的格外的華麗,城牆是用標準的花崗岩的石塊一塊一塊的堆砌而成,雖然沒有在外牆上篆刻符文,但是卻也堅不可摧。而且城牆足足有十幾丈之高,將外麵的風沙徹底的擋住,城內和城外絕對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負責為王城運水的車隊有上千輛之多,這些車隊整日的在王城到綠洲之間的戈壁灘上穿梭,從未斷過。從天空中看去,宛如一道橫亙在王城和綠洲之間的天然屏障。而這也從一個側麵反映出王城消耗的巨大。

由於斯內克人受到外族人的影響最為嚴重,內陸豪門家族裏的一些奢華追求乃至高層的一些糜爛的生活方式也被斯內克人照貓畫虎的學了一遍。斯內克現在的首領是昔日的頭人米加的長女米蘭,而實際上頒布政令、操作整個斯內克族的卻是米蘭的丈夫,一隻人蛇半妖,名叫李察。

李察相貌堂堂,器宇軒昂。而他的口才更是和他的外表一樣出色,他能俘獲米蘭的芳心也全是靠著一張嘴。

實際上在最初的時候,米加是不允許長女米蘭嫁給外族人的,雖然李察的相貌以及在外族人中的地位都相當的符合他擇婿的標準。可是這位老頭人所害怕的正是外族人通過米蘭的手謀奪了他的部落和民族,隻是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米加忽然答應了二人的婚事,並在隨後不久就離開了人世。

讓米加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在生前所擔心的事情果然成為了現實。而李察的野心也絕不止於一個小小的斯內克族,他要的是整個荒蕪之地。

李察在米蘭身份的掩護下與塔雅人接觸,彼時塔雅人的首領已經死了,整個部落陷入一片混戰之中。李察的介入很快使得其中的一位首領在混戰之中取得了勝利,而作為交換的條件,這位首領答應和斯內克族結成聯盟。

如此,李察便順利的控製住了整個荒蕪之地上的幾大力量,與這些力量比起來,頑固而又保守的高山族是不值一提的!

在綠洲裏停留了一夜,又聽了一些關於王城的情況後,陸小木將風雨雷電四人裝進了異度空間盒中,而自己裹著披風圍著頭巾,跟在王城的運水隊後悄悄的來到了王城。

王城的繁華超過了陸小木的想象,從高大的城門走進去之後,陸小木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內陸一般。四處的建築宏偉氣派,而更讓陸小木感到吃驚的是,在荒蕪之地如此缺水的情況下,城中卻有一個自建的小池塘。雖然池塘不是很大,但卻為這個城市平添了幾分清涼之意。

陸小木四處閑逛,發現城裏的**多數衣冠楚楚,穿的都是內陸流行的服飾。而沿街的店鋪裏,有很大賣的都是些內陸中的小玩意。這些東西在內陸隨處可見,可到了王城之中卻成了價值連城的寶貝。

李察的願望是將整個王城打造成隻供上流社會居住的城池,而荒蕪之地上的其他城池則給那些在他看來鄉土氣息過於嚴重,或是一些不服從管理的人住進去。

王城之中一個地標性建築就是城中的鬥獸場,這個鬥獸場早在幾千年前就已經座落於此。斯內克族由於和外族人過從甚密,居然連內陸一些豪門中的觀鬥取樂這樣血腥的習慣都學來了。

整個鬥獸場從外麵看去就像一個巨型的鳥巢,建造的頗為壯觀。鬥獸場外的布告欄上貼著一張碩大的海報,上麵畫著黑山以及幾名高山族人,周圍圍著高大凶猛長著長須、背脊凸起的野獸,這種野獸是荒蕪之地上特有的龍須獸。

龍須獸的得名正是因為它們擁有長長的胡須,這種妖獸能在荒蕪之地這種條件惡劣的地方生存,可見它們的修為不低。成年的龍須獸至少都有八階以上的實力!

陸小木在海報前端詳了幾分鍾後便轉身離開了這裏,他在城裏漫不經心的逛了一圈。發現城中外族人的數量十分之多,這些**多衣冠楚楚,根本不像是逃難到荒蕪之地上的人,想來他們在王城中的生活也是快活的緊。

斯內克人和塔雅人的同盟建立不久,城裏的塔雅人數量並不多。盡管斯內克人盛情邀請,李察也滿懷激情的想要將王城打造成他所期許的那種各族居民混居的大城市,但他還是忽略了一點。文化的差異始終是根深蒂固的,李察的做法實際上就是想讓荒蕪之地上的三大種族全部放棄他們原有的生活習慣,這種本末倒置的做法顯然在短時間內是無法得到大多數人的認同的。

斯內克人確實已經習慣了王城的氛圍,但是塔雅人他們還是喜歡待在自己的城池裏,盡管他們的城牆不能阻擋城外的風沙,但這也恰恰提醒了他們所紮根的土地。正是這樣一片荒蕪貧瘠的死亡之地,承載了他們的生存。而王城之中的歌舞升平和假山小池都是假象,會讓他們忘記生存的惡劣和艱險。

夕陽西下的時候,陸小木在王城城北找到了一片貧民區,這裏居住的都是王城改造過程中流落至此的貧苦居民。陸小木這才發現,斯內克族早已擺脫了大鍋飯的製度,除了水源是大家共用的,由城裏的衛隊按照人頭定量發放,其餘的東西都是要靠各自的勞動換取的。從一位老族人的口中,陸小木得知,早在百年之前斯內克族就已經推行這種製度。而隨著這個製度的推行,王城裏的貧富差距也越來越大。最終造成了現在這樣,一些人衣冠楚楚而另一些人卻衣不蔽體的兩極分化情況。

陸小木微微歎口氣,城市雖好,但是卻少了一種質樸。

貧民區中也居住了不少斯內克本族的人,如此看來王城之中確實達到了李察口中的人人平等了。

陸小木挑了一個偏僻的角落走了進去,背靠在一麵破牆上,開始休息起來。

他半眯著雙眼端詳著這裏的情景,貧民區的蕭條使得這裏尚且保留了一些斯內克族的原始麵貌。房子和街道都是和狂沙城一樣的土坯子,居民們裹著獸皮或是粗布坐在各自的屋前。

一片空地上,有一群孩子在唱歌,隻是歌聲參差不齊,但是孩子們的聲音卻十分的質樸。

陸小木打量著這些孩子,他們當中有斯內克族的孩子也有外族的孩子,身高不一,長相不一,但都穿著簡樸、臉上帶著純潔的笑容。嬉鬧和合唱中,有著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安寧。

亞飛和小花貓也在陸小木的身邊四處追逐,身材比例嚴重不對稱的兩個家夥滾在一起,弄的滿身的泥濘。

第一次走在狂沙城的街道上的時候,陸小木曾經以為自己終於走出了外麵的世界,找到了靠近理想的這樣一片地方。盡管那裏條件惡劣、生活艱苦,但是沒有虛偽和敷衍。

然而在過了一年的時間後,他來到了王城,親見了這裏的繁華之後,他忽然生出一種疲憊感。他一直想要努力擺脫的東西,在這個地方,居然被另一個人辛苦的重新創建起來了。

可是在這貧民區裏,看著遠處的孩子,和身邊打鬧的亞飛和小花貓,陸小木又忽然覺得一陣清新撲麵。

他在假冥界之中曾對杜蘭心說,他的理想和追求就是自由和幸福。但是此時此刻他忽然對自由和幸福有了新的理解,他從這些孩子和亞飛的身上看到了自由和幸福的最初模樣!

陸小木感到身體裏忽然一陣激蕩,隨即盤腿坐下,也不管四處的泥濘和周圍散發出的腐臭味,開始打坐修煉。

如此約莫過了兩個時辰的時間,陸小木被一陣吵鬧聲驚醒。

大聲喧嘩的地方來自不遠處的居民區,陸小木帶著亞飛和小花貓緩緩的走了過去。

隻見一大群衣衫襤褸的居民圍住了一個紅衣紫發的女子。

紫發是斯內克人的標誌,而斯內克人更大的標誌便是他們的美貌,陸小木看到這個女子的第一眼,便留意到對方出色的相貌。

“族人們,你們請放心,我是絕對不會讓姐姐把你們從王城送走的!”紅衣女子麵紅耳赤的說道。

“這裏不是王城,這裏是黑風城!”一個老一點的斯內克人有點激動的說道,“自從老頭人死後,你看看你姐姐的做法。她所謂的改革已經把我們斯內克族改的麵目全非了!荒蕪之地上如此的缺水,她卻在城裏麵挖了小池塘,每天白白倒進去十幾車的水維持池塘的水景。高山人雖說是我們的敵人,但我們好歹是同一個傳承,自古以來,無論我們三族之中孰強孰弱,每一次的奪水之戰,我們都隻是搶到水源就罷手,他現在卻要將高山族整個族都毀掉。還有塔雅人,怎麽能讓塔雅人如此大搖大擺的進入城裏。還組建什麽同盟軍,整個荒蕪之地上隻有我們這些居住者,如果我們聯盟起來了,我們的敵人呢?沒有敵人,又沒有戰爭,我們的人數就會不斷增加,這樣下去,我們的水源是不夠的!”

“對!”

“是啊,說的有理!”

……

周圍響起一片附和聲,而紅衣女子也被說的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