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黑虎的出現讓李修遠還有幾個鏖戰存活下來的護衛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

李修遠一開始隻以為黑山君隻是一頭虎妖而已,就算是有千年的道行也不可能對自己形成威脅,畢竟自己道術不加身,在自己麵前即便是有道行也和沒有道行一樣。

但是現在看來自己以前的想法卻是有些天真了。

看著黑虎的這般體型,便是古之惡來,瞧見了怕也要膽顫。

“大,大少爺,這回我們怕是打不過了吧。”鐵山喘著粗氣,渾身鮮血淋漓地說道。

李修遠說道:“打不打的過得試過之後才知道,這黑山君想吃了我們,但何嚐也不是擔心自己被殺,它有上千年的道行可比我們怕死多了,要不然也不會躲到現在才出來。”

他既是安慰,又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千年老妖修煉至今,肯定是想成仙成神。

但是眼下,它若是真的本體殺過來的話,雖然有機會吃了李修遠,可也有被李修遠等人搏殺的可能。

一旦失敗,千年道行,成仙成神全部就是夢幻泡影。

所以這個時候黑山君在猶豫。

亦是在觀察。

巨大的黑虎踱步走來,速度不緩不慢,一雙眸子緊緊的盯著李修遠等人,那異於尋常猛虎的體型給人一種強大的壓迫感,讓人下意識的就感到恐懼。

“這大蟲在做什麽,它為什麽不直接撲過來,我們現在都受了傷,這個時候肯定是對付我們的最好機會。”一個受傷的護衛緊張道。

李修遠沉吟道:“它這是在給我們施壓,試圖嚇破我們的鬥誌,這樣一來它就能不戰而勝了,不過……它也在忌憚。”

沒有錯,是忌憚。

他感覺到了這黑山君對於自己的忌憚。

自己雖然眼下力氣衰竭,但還有一拚之力,手中的虎口吞金槍又鋒利無比。

再加上這黑山君在自己麵前又施展不出任何的道術。

所以真的生死相搏,黑山君也肯定意識到了自己可能會被李修遠給殺死。

雖說機會不大,但對這千年老妖而言哪怕是自己隻有一成死掉的可能也會小心翼翼。

何況,現在的黑山君還沒有九層取勝的把握,估計撐死也就是七成。

“吼~!”黑山君踱步靠近,對著李修遠等人低吼咆哮。

聲音宛如驚雷一般在每個人的耳中炸響。

但眾人不為所動,手持鋼刀,大槍死死的盯著它,隨時做好了再次拚命的準備。

黑山君靠近三丈之外後便不再繼續前進了,它開始繼續繞著李修遠等人走動,似乎在伺機尋找機機會。

“還有沒有箭矢了?”李修遠問道。

“大少爺,這裏。”

一位護衛丟了一個箭筒過來,還剩下兩根箭矢。

李修遠將手中的大槍立在旁邊,取來金雁弓,再次搭弓,對準了這頭黑虎。

黑虎腳步停了,它死死的盯著李修遠,宛如一位高高在上的帝王,正在麵對一個挑釁自己威嚴的亂臣賊子,眼中隻有冰冷的凶意,沒有任何的畏懼。

李修遠不畏懼這黑山君,黑山君自然也不畏懼李修遠。

“咻~!”

下一刻,箭矢脫手飛出,直奔黑山君而去。

“吼~!”

一聲虎吼響起,這頭黑虎尾巴一甩,竟將這箭矢從空中打落了下來,深深的沒入了旁邊的地麵之中。

“怎麽可能?”鐵山睜大了眼睛驚道。

三石勁弓的箭矢都能打落下來,這黑虎難道還懂武藝不成?

可是此刻還由不得眾人吃驚,黑虎在打落箭矢的那一刻,似乎抓住了這個機會,瞬間衝了出去,撲向了李修遠。

“怕你不成。”李修遠當即棄弓取槍,做好了迎擊的準備。

黑虎進了三丈之內,道法無效。

眼下搏殺在一瞬間就會分出勝負。

李修遠和其他幾個僅存的護衛準備殊死一搏。

看著黑虎這般迅猛的衝殺過來,有兩個還能行動的護衛低吼道,一言不發,竟直接衝出來想要和黑虎搏殺。

“別去。”

李修遠想要阻止可是卻已經晚了。

黑虎那近磨盤大的虎爪一揮,兩個護衛直接就被拍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不知生死。

拍飛了這兩個人之後黑虎立刻向著李修遠撲殺出去。

“吼~!”

眼看著黑虎就要撲殺到身上了,然而這個時候旁邊李修遠的千裏駒忽的嘶鳴一聲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原本重傷的身軀竟迅速的站了起來,然後重重的撞在了黑虎的身上。

黑虎一個踉蹌,竟被這一撞栽倒在了地上。

“好機會。”

李修遠手中蓄勢待發的虎口吞金槍猛地刺出,迅如閃電。

鋒利的大槍輕而易舉的刺穿了黑虎的頭顱,因為力道過猛的緣故這大槍都沒入了黑虎身體之中近半才停下。

成了~!

“大少爺,當心。”鐵山撲了過來,擋在李修遠的麵前。

黑虎一掌抬起,拍飛了鐵山和李修遠,然後不甘的咆哮一聲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了,隻是在地上掙紮了幾下便沒有了氣息。

即便是千年大妖,顯露出本體,被刺穿了腦袋照樣得斃命。

黑虎死去的那一刻,遠處的樹蔭之中,一尊秦漢樣式的黑虎雕像,頓時哢嚓,哢嚓的發出了一連串龜裂的聲音,一片片石塊從身上脫落下來,似乎有崩潰的跡象。

但最後到底還是沒有崩潰。

黑色的石虎深深的看了遠處的李修遠一眼,然後緩緩的退入了陰影之中,和黑暗融為了一塊,迅速消失不見了。

卷起的狂風驟然而止,附近林中竊竊私語的聲音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天上的烏雲散盡,隻剩天邊一片火紅的晚霞。

被拍飛出去的李修遠並沒有很嚴重的傷,隻是重重的摔了一下。

“鐵山,你怎麽樣了,鐵山?”他臉色一變,急忙推了推鐵山。

可是鐵山卻已經昏死了過去,氣若遊絲,背後幾道深深的抓痕,撕開了皮甲,深入骨肉之中,鮮血止不住的汩汩流出來。

“大少爺,小的隻能幫你到這裏了,小的要死了,如果下次遇到了道長,向道長道一句謝,讓小的得意還清上輩子的恩情。”一個聲音響起。

“誰,誰在說話?”李修遠說道。

尋聲看去,竟看到了他的坐騎,那匹千裏駒正躺在血泊之中喘著粗氣,張口吐出人言。

“大少爺別害怕,小的是你爺爺救過的一個農夫,那年小的村裏遭了災,是你爺爺施舍了錢財救了小的一家老小,後來小的年老病死了,因為記掛著李家的恩情所以一直沒能投胎,是道長點化了小的,讓小的投入馬身,為李家當牛做馬一輩子,償還當年的恩情。”

“現在小的恩情已經還了,可以去投胎了,大少爺一個人多保重,你是有天命的人,不會死在這裏。”

千裏駒說完便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隱約之間,一個農夫的身影從千裏駒的身體之中飄**了出來,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