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世道越來越艱難了。

外麵兵荒馬亂,大宋國已經亡了有些年了,隻有一些將軍,總兵打著複國的口號繼續爭奪地盤,擴大勢力,百姓的生活越發艱難了。

便是揚州也受到了波及。

隻有郭北縣還依然有著盛世的繁華,可也大不如前了。

可李修遠依然還活著,他還沒死。

現在他有些開始體會了,所為的長生之毒了,原來活的太久也不是一件好事。

幸好,經常陰間的妻妾會來找自己團聚,所以並不會顯得太枯燥。

今日。

郭北縣外,風沙卷起,一位白須飄飄,拄著法杖的和尚帶著一個小沙彌路過。

“十方啊,郭北縣該往那條路走啊?”白雲禪師忽的停足問道。

“師傅,往左邊走,不過師傅,去郭北縣做什麽?我們不是要趕去相國寺麽?”小沙彌十方道。

“去拜訪一位大賢,也是去見一位老朋友。”白雲禪師道。

此刻蘭若寺內。

幽靜的後院之中,一位身穿錦服,身寬體胖,一臉恬靜,淡然的男子正躺在搖椅上閉著眼睛小憩著。

在他的腿上坐著一位婀娜嫵媚的女子。

“咯咯。”

這女子嬌聲笑著,伸出芊芊玉手愛不釋手的揉著男子胖乎乎的臉蛋;“夫君,你最近又胖了,臉都變的這麽大了。”

“三姐,別揉了,再柔眼睛都沒了。”李修遠笑嗬嗬地說道。

有道是心寬體胖,放下了俗世,不理會人間的紛亂之後,他吃喝又好,再加上整日宅在廟裏,一不小心就變成了一個大胖子。

如果父親見到了,一定會非常高興的,因為已經有了他七分神采了。

此刻李修遠年輕時候的那一身健壯的身軀被肥肉取代了,俊朗的五官也變的不再明顯,身上武道宗師級別的武藝,早就忘的一幹二淨了,隻是還有一股子蠻力在身上而已。

歲月不饒人啊。

胡三姐還是以前那樣貌美妖嬈,她並沒有停手,繼續揉著夫君那胖乎乎的臉蛋,嬌嗔道;“你繼續胖下去的話以後肯定都走不動路了。”

“要不改天抽了時間減肥?”李修遠摸了摸肚子道,但旋即又道:“不然死後棺材都放不下去。”

“嗯?有客人來了。”忽的,胡三姐又道。

“客人?我以前的朋友都老死了,就我還活著,還有什麽客人來?難道是二哥來了?”李修遠問道。

他活到現在已經九十歲了,算是高壽了。

同一個時期的人除了鬼神之外能活到現在的一個都沒有。

“夫君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胡三姐笑道。

李修遠道:“那就去看看吧。”

當他離開後院,來到蘭若寺寶殿之中的時候卻見到了一位老僧正盤坐在蒲團上,念經打坐,靜靜的等待著,其旁邊有一小沙彌,似乎是他的弟子。

“李公子,七十餘年沒見你還是和以前一個樣子啊。”白雲禪師見到李修遠走來,立刻睜開眼睛醒來,麵帶笑容地說道。

“你是……”李修遠看著這個老僧回憶了一番。

卻實在是想不出他是誰。

“李公子難道忘記了麽,當年京城相國寺釋空大師身邊的那位叫白雲的小沙彌。”白雲禪師道。

李修遠想了想,道:“是那小和尚啊,真是沒有想到一晃七十餘年過去了,你居然還活著。”

“胖子,你怎麽能這樣和我師父說話?”一旁的小沙彌十方不高興道。

“小夥子,你應該叫我老爺爺,或者是大爺。”

李修遠笑眯眯的道:“小夥子,你別看我胖乎乎的,老實告訴你,老爺爺我年輕的時候實力可是超強的,所以不管從哪方麵來講還希望小夥子對我尊重一些。”

“哼,你不就是一個大胖子麽?”十方道。

“劣徒,不得無禮,李公子是大賢,是見過菩薩羅漢之人,為師今日特意來郭北縣便是拜見這位李公子。”白雲禪師嗬斥了他一句,然後向李修遠賠禮道:“劣徒德行不正,還需要多加管教,讓李公子見笑了。”

“沒事,白雲你這徒弟一看就知道沒有慧根,不適合修行,還是還俗比較好。”李修遠道。

白雲禪師歎道:“這世上已無淨土,隻有郭北縣還有幾分清淨,李公子不在這世上行走,天下動亂四起,民不聊生,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這是人間動**,不是鬼神之亂,我也是人,怎麽能保世間萬事太平呢?”李修遠道。

“說的也是。”白雲禪師道;“隻是苦了眾生了。”

李修遠並沒有多言,看白雲禪師這樣子想來是在人間走了一趟,見識到了人間的悲慘,所以才有此感慨。

白雲禪師和徒弟十方留宿蘭若寺三日之後便又離開了,說是要普渡眾生。

但李修遠卻也深感自己這樣避世在這裏也不是一個辦法,雖然所剩的壽元不多了,但有些事情也差不多要去做了。

“三姐,替我去陰間走一趟,讓王平查看生死簿,看看繼承朱聖人大運的人出生了沒有,這天下動亂已經夠久了,是時候要平了。”李修遠道。

“就知道你不可能一輩子清閑下去。”相處多年,胡三姐哪裏不知道自家夫君的性子。

看似過了幾十年地主,官僚的腐敗生活,妻妾成群,兒孫滿堂,實際上心中一直裝著天下。

隻是心有餘力不足,再加上時機未至,他一人也不能逆天而行啊。

夜裏,胡三姐從陰間回來了,她道;“某處一農戶家中有一名叫朱重八的人繼承了朱聖人的大運,命數貴不可言……而且那孩子是朱昱的後人。”

朱昱?

聽到這個名字,李修遠又陷入了幾分回憶當中。

年紀大了,人老了就是喜歡回憶。

“他現在在做什麽?”李修遠道。

胡三姐施展了玄光術,水中畫麵顯現出了一個農家娃正在給地主家放牛,年紀約莫十歲左右。

“放牛娃麽?年紀也足夠了,教導幾年正好成才。”李修遠道:“有朱聖人的大運在,他將會開創一個新的朝代,平定此番亂世。”

“這麽說來此人有帝王之命了?”胡三姐驚道。

李修遠道:“自然,準備一番,我們出去一趟,尋一尋這朱重八,我要親自教導他。”

三日之後。

某一鄉村之中,李修遠尋到了繼承了朱聖人大運的那孩童。

“朱昱的後人也這般落魄了麽?”李修遠看著他家那家徒四壁,破破爛爛的樣子,心中不免有些感慨起來。

記得朱昱在世的時候以耕讀傳家,雖不是大富大貴,但也家境優良。

如今才七十年過去就已經衰敗成這個樣子了。

“你到底吃了多少飯才能張的這麽胖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不用放牛的有錢人。”一個頑童笑嘻嘻的指著李修遠道。

雖是一臉頑皮的笑容,但他卻有著同齡人不曾有的成熟和智慧。

李修遠笑道:“你這孩子說的到是有趣,怎麽,想讀書認字麽?我可以免費教你。”

“不學,我還要放牛,讀書認字又不能當飯吃。”朱重八道。

李修遠道:“如果你不讀書認字的話就要放一輩子的牛,兒子也是,孫子也是,但如果你讀書認字的話,隻需要放三年的牛,三年之後你能吃喝不愁。”

“真的麽?那我要學。”朱重八道。

就這樣,李修遠留在此村教導朱重八讀書寫字。

他很聰慧,畢竟是朱昱的後人,讀書人的腦子還沒丟掉,再加上繼承了朱聖人的氣運,有些不同常人的神異,學東西很快。

一年時間他就熟讀了四書五經,二年之後他學了兵法謀略,三年之後他學了帝王心術。

雖然不曾運用,也不曾施展,但潛龍在淵,等他正在需要用到的時候他會記起這三年所學。

三年之後,李修遠便離開了。

而朱重八卻在某一日放牛的時候因為沉迷讀書把牛給弄丟了,雖然好不容易找了回來,但卻因此丟了飯碗,最後不得已離開了村子出去討生活了。

說是討生活,其實就是要飯,流浪。

隻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始至終李修遠都在暗中留意著他,時常讓鬼神暗中庇護他的安全。

“夫君既然這麽在意這個朱重八,為什麽不把他帶來郭北縣。”青娥笑著問道。

李修遠回道:“郭北縣比較富裕,李家更是家境優越,他是要平定天下的人,不能被富裕的生活給磨滅了誌氣,他隻有在這四海遊走一遍,見到世道的艱難和百姓的悲苦,才能激起心中那股子雄心壯誌,才能有去平定天下的誌向。”

“可是他一個人沒有謀士,沒有武將,怎麽平定天下?”青娥笑道。

李修遠道:“李善長這些年成熟了很多,他人參精得道可以算是老奸巨猾了,我想讓他去輔佐朱重八。”

“當年三姐為了顧及李家的傳承,不讓旁係影響嫡係,指使後人改姓了胡,近些年出了一個比較有出息的讀書人,叫胡惟庸,他也可以擔當此任。”

“吳象的後人有一對兄弟,年長的叫吳良,年少的叫吳楨,雖然沒有繼承吳象那四象神力,但也是武將的苗子,既有勇武也讀過兵書,我準備把他們放出去……”

青娥有些驚訝道:“夫君難道早就在做謀劃不成?連文臣武將都備好了。”

“他們還是有些稚嫩,此番平定天下絕對不是那麽輕易就能做到的,還需要一個老練之人照應他們。”李修遠道:“小娥你有什麽好的人選麽?”

青娥想了一下道:“二哥成仙還有一份功德沒有圓滿,可以讓二哥入凡走一趟。”

“那就隻能再麻煩一次二哥了。”李修遠道。

三言兩語,他便決定了日後一群大明王朝開國功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