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在驛站旁邊衝天而起。

濃煙滾滾,夾帶著一股惡臭味道,讓人聞了幾欲嘔吐。

“走了。”

李修遠等這火光熄滅,此刻天色已亮,便吩咐著護衛們繼續趕路。

護衛們撲滅餘火,搬運箱子,備好車馬,很快一行人便又繼續出發前往望川山了。

其實望川山並不遠,隻是一行人路上有些耽擱,再加上帶著馬車走不快,便拖了這麽好幾日。

“大少爺,那個叫王平的書生還昏迷沒醒,我們要不要把他留在驛站裏?這個書生屁事多,連那惡鬼都想救,小的覺得如果帶上他的話會是一個麻煩。”鐵山這個時候騎馬過來問道。

“不用,帶他一起走,等快到望川山的時候把他叫醒,王平雖然是個愚鈍的書生,但畢竟心腸不壞。”李修遠說道。

鐵山應了聲便走開了,吩咐護衛們將王平放到馬車上。

一路平靜無事。

到了正午時分,眾人已經可以看到遠處的一座座大山了。

“大少爺,望川山就在前麵了。”一個護衛說道。

李修遠點了點頭:“對了,昨天受傷的李忠怎麽樣了。”

“回大少爺,昨日李忠吐完之後已經沒有了性命危險,隻是他背後被那惡鬼劃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雖然縫好了傷口,包紮了,但傷勢依然不輕,現在高燒不退,小的有些擔心李忠他會熬不過去。”護衛說到。

“趕緊去望川山,那裏有大夫可以幫他醫治。”李修遠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

忽的,遠處的山道之上有十幾騎向著這裏飛奔了過來。

眾護衛下意識的警惕了起來。

鐵山這個時候開口道:“大少爺,是吳非,韓猛他們,是我們的人。”

李修遠點了點頭,讓眾人放下警惕。

“籲~!”

十幾騎很快飛奔而至,領頭的是一個光頭大漢,叫吳非,一臉惡相,讓人望而生畏。

幾天前便是此人帶人衝進了郭北縣的縣衙,一刀結果了那個劉縣令。

“大少爺,怎麽現在才來,小的還以為大少爺路上出了什麽事情呢,派了好幾人去打探,今日方才探到了大少爺等人的行蹤。”吳非摸了摸光頭,咧嘴笑了笑。

李修遠說道:“路上碰到一點瑣事耽誤了一下,我父親怎麽樣了,沒事吧。”

吳非的此刻猶豫了一下說道;“老爺到是沒事,在望川山養傷,隻是老爺的傷有些惡化了。”

“山上不是有大夫麽?”李修遠頓時皺起了眉頭。

旁邊的韓猛說道:“大夫手藝不精,治不好老爺。”

“看來得去郭北縣找那個範大夫來了。”

李修遠說道:“不過我父親的傷勢具體如何我得看看再下結論。”

眾人點了點頭。

李修遠又道:“對了,我車上有一個睡著了的書生,是路過遇到的,吳非,演一會惡人,把他趕走,我這次來是來贖人的,這戲要演全,免得走漏了風聲。”

“大少爺,這左右四周無人,不如一刀結果了那書生,這樣就沒有走露風聲的可能了。”吳非摸著光頭露出了幾分笑容。

李修遠瞪了他一眼:“別人與我們無冤無仇,怎麽能隨隨便便就取了別人的性命,之前我殺那劉縣令,是因為那貪官貪婪無度,竟想將我李家一鍋端,我方才出此下策,好了,別廢話了,去做你的事情吧。”

“好勒,大少爺。”吳非應了聲,帶了幾個惡相的漢子走到了馬車旁邊。

“小兄弟,醒醒,醒醒。”

吳非咧嘴笑道,拿著冰冷的刀背拍著王平的臉。

王平朦朦朧朧的清醒過來:“天,天亮了……咦,你們是什麽人?”

見到一柄鋼刀在自己麵前晃來晃去,他頓時驚的睡意全無,嚇的差點跳了起來。

“老子吳非,望川山的強盜,你被打劫了。”吳非惡狠狠地笑道。

“強盜?”

王平嚇的頓時亮色蒼白,旋即想到了什麽,急忙拿袖遮麵,然後忙道:“懂,懂,都懂。”

“你小子懂什麽?”吳非說道。

“你們通緝的強盜最忌諱露臉,看到你們的人就要殺,這規矩在下懂。”

王平渾身顫抖著說道:“我不看你們的臉,你們也別殺我,我是個窮書生,沒多少錢,隻有十幾兩銀子壓成了銀餅放在鞋子裏,你們都拿去,都拿去,我一分不要。”

“他娘的,把錢放在鞋子裏,你也不嫌臭,老子不稀罕你幾個臭錢,我這裏還有大買賣要做,你這個窮書生給老子滾。”吳非大罵道,然後踢了一腳,讓這王平滾蛋。

王平一邊拿袖子遮著臉,一邊連忙逃走。

可是走到一半的時候卻又跑了回來。

“你這窮書生怎麽又回來了。”吳非怒道。

“郭北縣李公子與在下有救命之恩,他是個好人,還請這位強盜大哥放他一馬,在下願意把藏在腰帶裏的一貫錢都給你們。”王平一邊遮臉,一邊解下腰帶。

“你這書生居然敢騙老子,看樣子你是不想活了。”吳非大怒,裝著要殺了他的樣子。

王平嚇的懾懾發抖,口不能言。

李修遠見此不禁笑著搖了搖頭,這個王平的確是有幾分善良和義氣,居然這個時候還想到了自己。

不過眼下他可不希望王平繼續逗留在這裏。

當即,示意了一眼。

旁邊的韓猛頓時就會意了,取了一個裝馬糧的袋子,直接套在了王平的頭上,然後一掌將其打暈過去。

“他要去郭北城考秀才,把他放到郭北城附近就回來。”李修遠說道。

“是,大少爺。”

韓猛當即招呼了一個漢子,將這昏過去的王平帶上,然後騎著快馬迅速的離去。

“嘿,大少爺,這個書生到是一個另類,居然嚇不到他,還敢回來。”吳非說道。

李修遠說道:“不是嚇不到,恰恰相反,他已經嚇的快昏過去了,隻是因為他是一個讀書人,心中有道義,縱然是在生死關頭,也不想丟失這份道義,現在我算是明白了,為什麽這王平會遇鬼而不死了。”

這類讀書人,注定是有冥冥之中庇護的,不會那麽輕易的去死。

這種庇護可以說福澤,陰德,良善等等。

聊齋世界之中,到處都充斥著因果報應,善惡有報。

世間有小惡,也有小善,有大惡,也有大善。

隻是這種善惡有報的秩序,能持續多久?

沒有人知道。

“走,上望川山。”

李修遠見其離去之後,便再次吩咐了一聲。

望川山極大,山脈起伏,沿著一條大江伸展。

吳非占據的望川山山頭是官道附近的一座山峰,因為很早就在這裏落草了的緣故,所以倒也建了山寨,紮了根,落了腳。

不過因為投靠了李家的緣故,便沒有做這剪徑的生意了,大部分弟兄都入了鏢局,做了鏢師,隻留下了一些家眷妻兒,在望川山生活。

與其說是強盜,倒不如說是一個村莊。

隻是古代消息閉塞,吳非都投靠了李家好些年了,這附近的人還以為吳非是強盜。

而李修遠也是有意無意的讓吳非保持這個強盜的身份,說不定哪天就派上用場了。

“吳非,這些年你在望川山,也算是又幾分名氣了,怎麽沒有引來朝廷的兵卒剿你。”路上,李修遠問道。

“嘿,大少爺有所不知,這望川山哪來的朝廷,以前我搶劫商隊的時候,說是說要派兵卒前來剿滅我,可是後來怎麽著,那些個商人花了錢,疏通了關係,結果到最後派出兵卒的時候,卻東拚西湊,湊不出一百人,而且還都是有些老弱病殘,那些個兵卒哪裏能剿匪,若是來了隻怕要被我給剿了。”

吳非說到這裏,有些洋洋得意道。

“說實話,這朝廷當兵的俸祿還不夠養活自己的,有些兵丁若是沒有一些孝敬,還需要靠妻子貼補,這但凡是有點能耐的漢子都不會去當兵,去當個護衛,做個鏢師,不比這痛快?”

“再說了,即便都不願意,去替朝廷六扇門緝拿盜賊,也能得一筆不小的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