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昱醒了。

隻是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天之後了。

他發現自己躺在一處舒適的軟塌上,不過這屋舍卻不是自己的住處了,各處的布局都顯得很陌生。

“我這是在哪?”

朱昱起榻站起,他有些茫然,不過等到清醒之後方才記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對了,在醉風樓前我遇到了李兄……李兄替我結清了我在醉風樓的欠銀,不過那掌櫃的慈娘貪婪無度,訛詐李兄七百兩銀子還不夠,還加到了一千兩,我當時氣不過想要衝上去教訓那些貪得無厭的小人,結果卻一氣之下昏厥了過去。”

不過此刻朱昱卻覺得自己現在神清氣爽,身體健壯,有種充盈之感,全然沒有之前那般虛弱無力的感覺。

仿佛一夜之間脫胎換骨了一樣。

朱昱帶著幾分疑惑和好奇走出了屋子。

一出門他就看見院子裏的石凳上坐著一位身穿錦袍,麵容俊朗,氣度不凡的年輕公子,此刻他正捧著一本古樸的書籍正在翻看著什麽。

哪本書好似又一層濃霧籠罩,看不清楚是哪本典籍。

“李兄。”

朱昱整理了一下衣冠,走上前去感激而又愧疚道:“多謝李兄相助,李兄對我的恩德讓我無以為報,實在是慚愧。”

“你醒了啊。”

李修遠立刻放下生死簿,回頭道:“我等你好些個時辰了,雖然大夫說你很快就會蘇醒,但他卻是誤判了,沒想到你昏迷了足足一日。”

“難不成李兄在屋外守了在下一夜?”朱昱激動道。

李修遠揮了揮手笑道:“我可沒有守候你一夜,我隻是在這裏看書入了神而已,不過你醒了就好,你我當日金陵城分別,一晃大半年的時間過去了,如今京城重逢這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啊,你的身體怎麽樣了?可恢複的還算順利?”

朱昱聽的很是感動,人生得此摯友,無憾了。

隨後他忍住傷感道:“說也奇怪,我這一睡之後卻發現身體變的強健有力,耳聰目明,便連思維也敏捷了許多,不再感到虛弱無力了,李兄一定是請了一位了不起的大夫治療我吧,實在是慚愧,讓李兄你費心了。”

“哪有什麽費心不費心的,朋友有難難不成見死不救不成?我也隻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而已,既然朱兄既已無恙,那麽今日我做東,請朱兄去吃酒,”李修遠笑道:“朱兄,你可不能拒絕啊。”

朱昱回道:“李兄的邀請我怎麽能夠拒絕呢,隻是又讓李兄破費了,實在是慚愧,慚愧,不過李兄今日的恩情我會銘記於心,他日定會湧泉相報。”

“一些錢財上的事情罷了,算什麽恩情,既然如此那就走吧。”李修遠笑了笑,便示意請道。

“李兄,你請。”朱昱忙道。

李修遠笑了笑便領路走在前麵,不過還剛走出院子的時候,朱昱忽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緊閉的屋子。

“冒昧的問一句,李兄是有家眷在麽?”

“我的家眷都在金陵城和老家呢,哪裏會帶到京城來。”李修遠搖頭道。

朱昱道:“那我適才怎麽聽到了女子的聲音從那屋子裏傳來。”

他說看的那屋子是女鬼小謝所住的廢宅。

李修遠立刻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他笑道:“屋子久不住人,總歸是會有一些野物入內,鬧出一些動靜,無需放在心上。”

朱昱點了點頭,方才不再疑惑。

不過在屋內,女鬼小謝卻是透過窗紙,偷偷的窺視著院內的兩人,不過目光多在李修遠身上停留。

帶著吳象,還有兩個隨行的鏢頭。

一行人再次來到了醉風樓前。

“這,這,李兄你不是要請我吃酒麽?怎麽來這了。”朱昱驚道。

李修遠說道:“聽說醉風樓的酒菜不錯,而且還有歌舞樂姬,附近又有什麽地方比這裏還要好的呢?”

“可是這,這……”朱昱結結巴巴不知道如何回應。

李修遠笑道:“我知道朱兄你的意思,隻是有些恩怨糾紛是從這裏引起的,也應該從這裏結束,難道朱兄就不想知道到底什麽原因害的朱兄你落到這步田地麽?”

朱昱羞愧道:“這也不怪蓮花姑娘,青樓之地本來就是如此,是我德行不足,意誌不夠堅定,被美色所迷弄的這步田地實在是怨不得旁人。”

“你能自醒是一件好事,可是這卻並不代表所有的事情都是你的過錯。”李修遠道。

若是尋常的薄情女子,李修遠也就不會多管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怪的了誰,可是那女子掏空的不隻是朱昱的錢財,還有他的性命啊。

如果不是他的出現,朱昱隻怕不日就要暴斃在京城。

這是惡妖害人,而不是美色惑人。

今日若不為朱昱出這口氣,不為昨日的事情做點回應,李修遠可不答應。

“李兄的脾性我多少有些清楚,隻是此事已經有個了結了,不方便再多事吧。”朱昱道,他可沒有忘記李修遠在郭北城賑災的時候那淩厲的手段。

一群蠢蠢欲動的災民都能被他降服,聽聞九山王的叛亂也是他平息的。

他若去醉風樓定然會生出事端,他不想自己的醜事給李修遠再添加麻煩了。

“朱兄我意已決,你就不要再多勸了,我來這裏爭的不是一個勝負,而是一個公道。”李修遠道:“你且放寬心,萬事有我。”

朱昱聞言也就不再多說了。

一進醉風樓。

李修遠就看見這裏來來回回有各種豔麗,美貌的女子來回穿梭走動,又有琵琶,古箏等各種靡靡之音傳來。

同時雅座,酒席之間歡聲笑語不斷。

既有才女書生詩詞對唱,又有商人,富貴之人左擁右抱。

雅俗共賞,各方雲集。

酒色財氣樣樣不缺,這樣的地方的確容易讓人沉淪。

“哈哈,這不是朱秀才麽?聽說你昨天因為沒錢被醉風樓的人丟到外麵的街道上去了?你那心愛的蓮花姑娘難道就沒有來幫助你麽?”

一個年輕男子擁著一個美人醉醺醺的路過,他指著朱昱哈哈大笑道:“你真以為憑你幾句陳詞濫調的詩文就能得諸位美人青睞啊,也不自己照照鏡子看清楚自己,想你之前來醉風樓的時候也是一個體麵人。不曾想到也會有今日這般落魄。”

朱昱被羞辱的滿臉通紅,卻又找不到話來反駁。

畢竟他說的也的確是真事。

李修遠說道:“這位朋友,朱昱並沒有什麽地方得罪你的,你又何必這般羞辱呢?正所謂辱人者,人辱之,還是收斂一點比較好。”

“你又算是那根蔥啊,敢這樣和我說話?知道我是誰麽?知道麽?”這位醉醺醺的男子伸手推著李修遠的肩膀,滿嘴酒氣道。

李修遠站在那裏紋絲不動,平靜道:“我並不知道你是誰,隻是你不能因為喝醉酒了的緣故就肆意的羞辱,挑釁別人,我們來這裏並不想和醉鬼生事,如果你能讓開的話我不會介意你這樣的無禮舉動。”

“哈哈,朱秀才,這是你朋友啊?沒想到也是一個孬種,呸,滾一邊去,別攔著大爺的路。”這喝醉的男子灌了一口水,張嘴就對著李修遠噴去。

李修遠目光微動,卻是快一步隨手敲擊他的一下下顎,封住了他的嘴巴。

“嗚~!”

這醉酒的男子眼睛睜開,痛的眼淚都流出來了,他被那一敲咬住了舌頭,痛徹心扉。

“無禮無恥,還這般囂張,就該被羞辱一番,你讓我滾一邊去,我先讓你滾開。”

李修遠抓著他的衣襟直接把他提了起來,隨手一甩。

這個醉酒的男子還沒有反應是怎麽回事就在地上翻滾,最後滾出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