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會的事情傳開,有人歡喜有人愁。

金陵城內一處尋常的民居之中。

今夜朱爾旦卻是借酒消愁,難以入眠。

“後日就要參加文會了,夫君為何獨自喝悶酒?若是喝壞了身子,後日的文會可就參加不了了。”朱妻勸道。

朱爾旦不耐煩的揮手道:“去去去,莫要擾我。”

朱妻被這一喝,又默默的離開了。

朱爾旦心煩意亂,繼續飲酒。

不過在此刻,屋內卻突然卷起了一陣涼風,有香火味夾帶其中,不知道什麽時候一個麵目醜惡,綠臉紅須的男子突然出現在了朱爾旦的麵前。

對這情景,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是陸神仙啊,來,小生請您吃酒。”朱爾旦斟酒一杯遞了過去。

陸判笑了笑,也不客氣的坐下,對著就被一聞,立刻酒味消失,一杯酒水已經成了清水,沒有了一絲的酒味。

“好酒,很久沒有喝到凡間的酒了。”

“陸神仙既然喜歡,那今夜我們無醉不歸。”朱爾旦說道,然後又呼喊一句:“吾妻,速去打酒來,這酒不夠喝。”

朱妻應了聲,取了錢便出門了。

陸判見朱妻離開,不由道:“今夜你似乎有心思,悶悶不樂,不知道能否和我一說?就衝著這一頓酒,或許我有辦法替你解決憂愁煩惱。”

“不瞞陸神仙,後日文會小生是沒臉參加啊,陸神仙可知道後日的文會那李修遠十有八九也會參加,他的才情我是自愧不如,若是見了麵,怕是少不了被他羞辱一番,然而文壇盛會,我又怎麽能龜縮家中,不敢露麵?若是朋友相邀卻又不好拒絕,故而心中煩悶不得已才借酒澆愁。”

“隻等醉酒之後,大睡兩日,避開友人的邀請,安然逃過這次的文會。”

說到這裏,朱爾旦卻又捶足頓胸道:“想我朱爾旦在金陵城有豪爽書生的美名,如今卻被逼的醉酒逃避,實在是不甘心啊。”

如果是李修遠在這裏的話隻會說你想多了,他可不會怎麽無聊去找別人的麻煩,故意羞辱別人。

陸判眼睛一動,忽的哈哈笑道:“我道是什麽事情,此事易耳。”

“陸神仙有何妙法?”朱爾旦帶著醉意抓著他的手問道。

陸判撫須道:“你能考中秀才就說明你的才情並不低,那李修遠也是秀才,你也是,其中的差距並不大,之所以他的才情較高不過是他出身的時候有一顆七竅玲瓏心罷了,這是世上最聰慧的心,故此他才能思慧敏捷,如果他沒了七竅玲瓏心的話他的才情絕對連你都不如。”

“原來是這樣,並非我不如他,是他出身太好的緣故。”朱爾旦眼睛一亮,又恢複了不少的自信。

當日在琴閣之中,自己和他文鬥直接落敗,一副上聯讓他這幾日抓破腦袋都想不出來,而且豪爽的美名也被一些友人認為是徒有虛名,畢竟那日他可差點燒死了十娘。

再加上被惡鬼一嚇,現在他膽色盡失,連碰李修遠的麵都有些不敢。

陸判說道:“不錯,他的出身的確很好,你不如他不是後天的原因,是先天的原因,我有一個辦法幫你,彌補先天的差距。”

“還請陸神仙明示。”朱爾旦急忙懂。

“很簡單,你的心思不如他的心聰慧,既然如此的話何不換一顆聰慧的心?”陸判說道。

換心?

朱爾旦一個激靈,似乎酒意都清醒了不少:“人的心藏在胸膛血肉之內,換心就要開膛,胸膛一開,如何能活?”

“我有仙法,保你無恙。”陸判帶著自信地說道。

是啊,陸神仙是神仙,會仙家法術,自然是不能以常理推斷的。

想到這裏,朱爾旦卻又激動起來;“既然如此還請陸神仙施法替我換一顆聰慧的心,讓我的才情得到發揮,在文會上一雪前恥,勝過那李修遠。”

“世上最好的心在李修遠身上呢,他身懷七竅玲瓏心,這樣的心隻有古之比幹才有,我即便是替你換一顆聰慧的心也比不上他的心。”陸判說道。

“怎麽說來,我還是贏不了那李修遠了?”朱爾旦瞬間有一下子失落了起來。

陸判笑道:“即便贏不過也不會差到哪去,我先替你換一顆聰慧的心,等有機會了,你可以去把李修遠的心謀來,我再替你換上,如此這世上豈不是就你的才情最佳了麽?”

“這,這如何使得?”朱爾旦一顫,他和李修遠不過是麵子之爭,個人的過節,怎麽一下子上升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了。

陸判道;“先不說這個了,我先去替你換一顆心再說,換好是否答應全憑你做決定,嗯,等我一個時辰,我去去就來。”

將眼前的這杯酒一吸,酒氣入體,陸判打了一個酒嗝,然後化作一陣冷風吹起,很快消失在了窗外。

盡管金陵城內已經有陰兵巡邏,鬼神守城,但對他這種級別的鬼神而言是攔不住的。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陸判來到了金陵城外的一處荒郊野嶺,帶著幾分醉意四處掃看了一下。

忽的,伸手一揮。

“嗷嗚~!”一聲野獸的悲鳴響起,卻見一頭山野孤狼被陰風卷起吹斷了腦袋,倒在了地上。

“便是你了。”陸判走了過去,伸手一抓,探進了野狼的身體裏。

等手收回來的時候卻多了一顆血淋淋的心髒。

這三更半夜的,陸判便是神仙又能去哪尋聰慧的心呢?

“嘿,給你一顆狼心換上,如此一來朱爾旦必變得歹毒狠辣,至於才情……我便將我的文氣借給他,相信足以應付李修遠了,可惜那文曲星回到天宮去了,若是他還在人間,我應當去搶他的文氣,現在他死了,回到天宮去了,以他的小心眼,斷然是不會借我的,罷了,也就這樣吧,嗬嗬,聰慧的人再加上歹毒的心,這事情就有趣多了。”陸判心中暗暗冷笑。

他雖是判官,可生前也是十分有才的讀書人,若是放在現在不說必中狀元,進士是不成問題的。

當即,陸判對著自己懷中掏了掏,將一團彩錦一般璀璨的東西抓了出來,然後拍進了那血淋淋的狼心之中。

再施了一法。

血淋淋的狼心立刻變的晶瑩剔透,有五彩光芒冒出,顯得神異無比。

“行了。”

做完這事情之後,陸判便返回金陵城去。

“陸神仙你回來了,聰慧的心找到了沒有?”朱爾旦等的焦急萬分,見到陸判回來,急忙抓住他的手問道。

陸判笑道:“幸不辱命,我在陰間尋遍了無數讀書人,千萬顆心,總算是找到了一顆聰慧的心,這心有位列三甲的才情,不說勝過李修遠吧,但至少能讓你文會揚名。”說完伸手出來,卻見手中那顆心還在噗通噗通的跳動著。

朱爾旦看了一眼,卻見這顆心冒著霞光,晶瑩剔透,宛如一件瑰寶。

“快,快與我換上。”他忍不住催促道。

“你且先睡一覺,容我施法。”陸判說著對著他吹了口氣。

朱爾旦隻覺昏昏沉沉,酒意上來,一下子便趴在桌上睡著了。

陸判當即開始施法起來,將他放在桌子上,像是殺豬一樣將他的胸膛拿刀劈開。

說也奇怪,陸判手中的刀劈開他的胸膛卻不見有血濺出,像是在切豆腐一樣。

很快,陸判將朱爾旦原本的心取了出來,然後將剛才那顆狼心換了上去,接著他幫他清洗了一下腸胃,免得他的才情不能上下通透,堵在半道上。

一切昨晚之後他就將傷口縫補好,像是縫衣裳一樣。

“醒來。”陸判又吹了口氣,喚醒了朱爾旦。

朱爾旦迷迷糊糊的醒來,感覺胸膛有些疼痛,他低頭一看卻見自己的衣襟敞開,胸膛上麵多了一道紅線,仿佛是被刀斧劈砍出來的傷口一樣。

“你的心我已經幫你換好了,現在你的才情可以發揮出來了。”陸判笑著取來了一本書,然後道;“你且試試看。”

朱爾旦試著翻閱書本,卻驚喜的發現自己隻是看了一眼上麵的文章就能全部記住。

這是讀書人夢寐以求的過目不忘啊。

“我,我能全部記下來了。”朱爾旦激動道。

陸判撫須笑道:“當然,你的心已經很聰慧了,讀書自然遠勝從前。”

朱爾旦腦袋一動,隻覺以前不通的地方全部通暢了,而且心思敏捷,反應極快,一些理解不了的文章現在不但理解了,還能倒背如流。

忍不住,他提筆磨墨,試著寫一篇文章。

寫完之後讀了幾遍,隻覺舉人的文章都不如自己的好。

再想到之前李修遠的一副對聯:寂寞寒窗空守寡。

想了一下,朱爾旦立刻寫下了下聯:江海洶湧泛波濤。

對出來了。

“哈哈。”

朱爾旦忍不住大笑起來,覺得痛快無比。

李修遠,當日你給我的羞辱我要千百倍的奉還,不但要洗刷當日的恥辱,我還要踩在你的頭上在這次文會上揚名,讓金陵城的所有書生都知道我朱爾旦。

他心中忍不住咆哮道。

“夫君,夜深了,你小點聲,別吵著鄰居休息。”朱妻聽到朱爾旦如此放縱大笑,不禁走了過來,勸說道。

朱爾旦臉一冷,一巴掌甩在了妻子的臉上:“閉嘴,讀書人的事情你不是你這個婦道人家能管的,今夜我要秉燭夜讀,你滾開。”

朱妻捂著臉頰,失聲痛哭,傷心欲絕的跑出了書房。

自從成親以來,朱爾旦可是從未打過自己啊。

“哼,哭哭啼啼,遲早休了她。”朱爾旦重重一哼。

旁邊的陸判見此眯著眼睛,臉上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