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走在秦淮河畔的街道上,彼此之間說著一些風趣的事情,偶爾之間也吐露出自己內心的誌向。

王平,朱昱,寧采臣,還有李修遠在郭北城結識,經曆了上次水災的事情之後彼此之間的交情比其他書生的交情要深,因為他們都知道,各自之所以能走在一起,不是因為各自家境的高低,也不是因為各自文采,品性的差異,而是因為幾人都有相同的理想。

當然,談論理想抱負是書生常有的事情,然而更多的是幾人在街道上四處張望,像是林中老狼一樣,兩眼放光,看著街道上有什麽姿色誘人的美人經過沒有。

才子佳人,這樣的搭配總歸是吸引人的,尤其是他們這些內心躁動不安的書生們。

不過李修遠卻是平靜的多,誰讓他是地主少爺呢,家中有貼身婢女,還有鬼妻狐妾,論姿色又有什麽女子能比得上她們呢。

“王兄,你快看,那倚窗畫眉的女子當真妙曼不凡,不知道是那裏的藝女,真想去拜會拜會啊。”

朱昱眼睛一瞄,見到了不遠處樓內一位坐在窗便畫眉的女子,有些欣喜起來,拉了拉旁邊的王平。

王平亦是立馬看去,感慨道;“的確美豔,若能得此佳人傾心,此生足矣。”

旁邊的寧采臣道:“開窗畫眉,有賣弄姿色的嫌疑,怕品行不是很端正啊。”

“姿色不凡就行了,品行可以容忍的。”朱昱笑道。

旁邊的李修遠道:“你們這樣偷窺是不是有違禮數啊。”

這兩個人果然是滿肚子色心,難怪一個頂天立地,一個和醜鬼幽會。

往事不堪回首,如今才過去多久,這又恢複本性了。

“這怎麽能算是偷窺了,應該叫做欣賞,光明正大的欣賞,李兄這你就不懂了,女為知己者容,那姑娘姿色不凡,若是無人欣賞稱讚,豈不是可惜了麽?”

朱昱搖頭晃腦,似乎要講一番大道理出來,可還未說完,他便輕咦一聲,忽的目光看見了旁邊路過的一個女子。

卻見那女子輕紗羅裙,體態豐腴,成熟俏媚,是一位難得的美豔少婦。

雖隻是略一瞥,但卻能看見這女子一雙杏眼含情,韻味十足,任何男子看見了隻怕都會有幾分心動,這種成熟的女子和尋常的女子不同,更能吸引男人的目光。

“那女子是哪裏人?看上去不是遊玩的大家閨秀。”朱昱愣了一下,隨後有些驚喜道。

他言下之意,不是大家閨秀的話就是可以親近的對象。

“你上去問問不就知道了麽?”王平笑著說道。

朱昱眼睛一亮:“說得有理,小生這就去搭個話。”

說完就當真快步追了上去。

“這位姑娘還請留步。”朱昱當真是敢於行動的,比王平和寧采臣膽大的多。

“這位公子在叫我麽?”

那少婦腳步一停,回頭笑道,目光在幾個人身上轉了一圈,略微在李修遠身上停留了一下:“奴家可不是姑娘,奴家是秦淮河附近的藝女,名叫花娘,不知道這位公子喚住奴家所為何事?”

“小生有禮了。”

朱昱施了一禮,然後有些臉紅道:“沒其他事情,就是想冒昧的問一句姑娘是哪裏的藝女。”

“是不遠處香江樓的歌女,幾位公子是想去聽曲麽?正好,此刻樓內無客人,幾位公子若是不嫌棄的話可以隨奴家前去。”這個自稱是花娘的女子眨了眨眼睛笑道。

朱昱心中火熱道:“佳人所請,那小生幾人就卻之不恭了。”

花娘咯咯笑道:“何須這般客氣,奴家好些日沒有賣弄技藝了,到時候幾位公子若是不滿意可別嫌棄。”

“不敢,不敢。”

朱昱急忙回道,隨後他又回頭道:“諸位,我們去香江樓落腳如何?”

“這是最好不過了。”

王平連連點頭,亦是被這花娘的貌美給吸引了。

李修遠卻是神色微動,感覺有些奇怪,這一到秦淮河就碰到這樣的一個美人盛情相邀,未免有點太過巧合了吧。

幸虧這是在城內,若是在城外的話他還不得懷疑這女子是什麽山野精怪,野狐鬼魅變化出來的。

“大概是我多心了吧。”他看了看,卻看不出這女子有什麽異樣,隻是一個平常的女子而已。

既然是平常的女子,那麽也就沒有必要大驚小怪的。

幾個人隨著這女子前往香江樓,朱昱一路上卻是甚是熱情,對那花娘問東問西,時不時的展露一點文采,似乎想要靠著自己過人的魅力讓這花娘傾心。

可自始至終,這花娘卻隻是麵帶微笑的迎合,目光時不時的瞥向一直不說話的李修遠。

“這位公子是誰,麵生的很,不是金陵城人士吧?”

花娘忽的主動的詢問起了李修遠。

一旁的朱昱有些泄氣道:“這是小生的好友,姓李,名修遠,郭北縣人士,此番一起同行遊玩,見識見識秦淮河附近的風光。”

沒想到自己熱情的半天,這花娘卻一直留意李修遠。

“奴家見過李公子。”

花娘一雙美眸在李修遠身上打轉,時不時的流露出幾分嬌羞姿態,這是麵對其他人所沒有的神情,仿佛是在表明自己對其有意。

“姑娘客氣了。”李修遠回了一禮,也沒有多說什麽。

雖說自己長的高大英俊,但你們也不用一直盯著自己看吧。

感受到旁邊王平和朱昱那憤憤不平的眼神,仿佛自己搶了他們的妻妾一樣,那眼神當真是鋒利如刀啊。

“不知道李公子喜歡聽什麽曲子,待會兒奴家唱給李公子聽。”

花娘又美眸瑩瑩地說道。

李修遠道:“嗯,比較喜歡聽國榮的曲子。”

“?”

旁邊的寧采臣一頭的疑問:“李公子,小生可不會唱曲。”

“咳咳,抱歉,口誤。”

李修遠幹咳兩聲:“對尋常的曲子不太感興趣,欣賞不來,到是有幾首自編的俚曲比較喜歡聽。”

“李公子還會寫曲?可否譜給奴家,奴家唱給李公子聽?”

花娘似乎有些崇拜道。

“這曲子是不能外傳的,抱歉了。”李修遠道。

旁邊的朱昱有些酸溜溜道:“李兄,現在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趕快趕路吧。”

再由著兩人談下去,這花娘可就要被李修遠勾搭走了。

“幾位公子,這邊請。”花娘盈盈笑道。

幾人繼續沿著街道往前走去,可是還未走多遠,卻見迎麵走來了一位麵白無須的中年僧人,這僧人手捧木缽,沿路化緣而來,似乎是一位行腳僧。

然而這位中年僧人走來的時候卻是忽的攔住了幾人,拱手施了一禮:“幾位施主還請留步。”

“這位大師攔住我們有什麽事情麽?”李修遠問道。

中年僧人道:“幾位施主都是麵善福德之人,貧僧本不應該多事,但卻有一言卻不得不提醒幾位公子一句,幾位公子身邊的這女子看似美豔多情,但這隻是皮肉相而已,實則內如厲鬼,心如羅刹,宛如妖魔,幾位施主還須多提防提防。”

“嗯?”李修遠當即眼皮一動,看了看旁邊的花娘。

這女子的嬌媚的確勝過鬼狐,有些讓人驚豔,之前他就有幾分疑惑,隻是看不出端倪就熄了這念頭,如今被這一提醒,卻又再次騰起了疑心。

花娘卻當即惱怒道:“你這和尚無緣無故怎麽能罵人?奴家雖是藝人,卻從未害人,和尚你怎麽能罵奴家是羅刹,妖魔?”

“你的惡意藏的很深,隻有貧僧感覺的出來,隻是你的確不是妖魔,羅刹,其中緣由貧僧亦是分辨不出,還請幾位好自為之便是。”

中年僧人唱了聲佛號便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