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李府,這金陵城的李侯府卻比郭北縣李修遠家可更加的氣派威嚴。

門前的漢白玉下馬石柱,立在府前的兩旁一排排像是一隊威嚴的護衛一樣,上麵立著的石獅子一個個張牙舞爪,怒目而睜,氣勢洶洶,仿佛都要活過來一樣,這樣的精氣神足以見得,這石獅子已經通靈,能震懾鬼魅妖神的存在,這和衙門門前的石獅子是一個道理。

隻是衙門前的石獅子比起這裏的石獅子卻還是遜色了很多。

“下馬石前文臣武將皆要下馬步行,難怪李梁金會吟出,將軍門前勒馬聽,這句詩文了,的確是應情應景。”李修遠心中暗道。

文武大臣,門前勒馬,這是朝廷的殊榮,是李家先祖被封為侯帶來的。

除此之外,在這李府的大門前還有甲士把手。

一個個甲士身材高大,虎背熊腰,披著鎧甲,手持刀槍,殺氣騰騰,宛如古之虎賁武士一樣,和尋常的護衛截然不同。

李修遠知道,身為王侯府邸,是有資格養家兵的,也就是部曲私兵,數量大概是幾十到幾百不等,雖然數目有規定,但是真正能養多少這全看皇帝對你的態度了,若是皇帝信任你,養個五百私兵是不成問題的。若是皇帝猜忌你,便是養五十私兵也是會引起忌諱的。

而眼下這金陵城也算是山高皇帝遠,眼下又世道混亂。

這個侯府的私兵,李修遠覺得至少也有好幾百。

因為光是巡邏的就有三隊甲士,一隊甲士十人。

“這個侯府不一般啊。”

吳非摸著光頭嘀咕道,臉上的囂張之色都收斂了很多。

李修遠道:“自然不一般,傳了至少兩百年的侯府早已經是成了本地的世家,威嚴赫赫啊,不然李梁金豈敢如此的狂妄,連天上的文曲星都不放在眼中?毫不客氣的說,這金陵城內這個侯府就是這裏的土皇帝,李梁金是王侯子孫,以後不出意外的話就能繼承爵位,成為小侯爺,到時候便算是應了他的王侯命格。”

說到這裏,他亦是有些感慨起來。

這生下來什麽都不做都能成為王侯,這樣的待遇不知道比自己這個人間聖人強多少倍。

自己出生之後隻捎帶了一個便宜師傅上門,其他什麽都得靠自己,一不小心還會被妖魔鬼怪給吃了。

至於家中錢財那是幾代經商積累下來的,在郭北縣的名聲也是幾代行善積德換來的,可若說權勢,那真是少的可憐,區區一個劉縣令都想霸占了自家的家產,摘了李家的碩果。

“你們是什麽人?可有拜帖?如果沒有拜帖的話那就請回吧,李府門前可不是什麽人都接待的。”守門的一個管家見到李修遠等人往這裏走來,便攔住了他們,開口說道。

吳非怒道:“你這看門的,我們還沒開口呢,你這就是在趕人走麽?想討打不成。”

管家瞥了一眼:“哪來的潑皮,惡漢敢在侯府門前撒野,你的命不想要了是不是,我是看來你家公子是一個讀書人的份上才提點一句,若是其他閑雜人等,早就被甲士攔下來轟出去了。”

說完又是重重一哼,顯得很輕蔑。

“老子不想和你這老狗廢話,叫那李梁金滾出來,我家少爺是來收賬的,這廝欠了我家少爺三萬裏銀子跑了,現在躲在裏麵不敢露麵,你趕緊叫那李梁金出來。”吳非怒喝道,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在古代債主可是大爺,一般來說上門要錢的話,你不但要客客氣氣的招待,還要好言好語陪著,生怕惡了。

可不比以後,欠錢的是大爺,指不定還來上一句,自己靠本事欠的錢,憑什麽要還,能把人氣的吐血。

侯府門前的管家雖然倨傲,但見到這些人是來收賬的,氣勢當即就軟了下來,他道:“這不可能,我家少爺怎麽會欠你們三萬兩銀子?”

“這是李梁金的事情了,和你這下人沒有關係,趕緊去通知他,說我們要債來了。”

吳非咧嘴笑道,覺得一下子心中痛快了不少。

“你們先等著,我去通報一聲。”管家咬了咬牙,急忙轉身回府去了。

李修遠此刻道:“在下李修遠,說我的名字李梁金就清楚了。”

很快,管家急匆匆的頭也不回的消失在了侯府之內。

似這樣的王侯府邸,最在意的就是名聲了,若是有人知道侯府欠錢不還,隻怕沒幾天就要在金陵城傳的沸沸揚揚的。

此時此刻,李府之內。

一間書房之內。

李梁金此刻臉色十分的難看,他一手握著毛筆,想要在麵前那雪白的宣紙上寫下幾個大字,可是他發現手中雖然拿著毛筆,可是卻始終感覺握筆的姿勢不對,平日裏抬筆就能潑墨揮就,如今卻像是一個目不識丁的人一樣,想要運筆寫字卻怎麽也下不去筆。

便是勉強下筆,寫出來的字卻是扭扭捏捏,像是狗爬一樣。

“可惡。”

李梁金大怒,將手中的毛筆狠狠一丟,把麵前的宣紙撕了個粉碎。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拿不了筆,寫不了字了。

“那個該死的文曲星,他真的把我的墨筆收走了,害我寫不了字了,我的文氣,我的筆墨啊……沒有了文采,以後我如何在他人麵前立足?”李梁金這幾日心情格外的糟糕。

除了憤怒就是憤怒。

他最恨的不是那個李修遠,而是文曲星,還有胡黑。

這次如果不是為了幫那個胡黑怎麽會攤上這樣的事情,而且這幾日胡黑一直慫恿他弄死李修遠。

他李梁金雖然沒了文采,可腦子還在,李修遠這武夫,一身宗師的武藝,派出府上的五百私兵才有可能將其圍殺,而且此人握著生死簿,如果一怒之下把侯府上下所有人的壽命劃掉,那豈不是全要給李修遠陪葬?

這種風險大的事情李梁金不會去做。

而且弄死李修遠有什麽好處?什麽都沒有。

他區區一個秀才,又影響不了自己將來繼承王侯之位,便是科舉,也需要考個三五年才能見到一些成效,而且量他也不敢和自己李府作對。

相反,彼此拚個你死我活的話,反而是自己吃虧。

自己的命可比李修遠的命珍貴多了。

“李公子,你還不相信麽,你的文采已經沒了,將來連字都寫不了了,這一切都是李修遠害的,他現在已經來到金陵城了,這金陵城可是你李家的地盤,在這裏若是尋個由頭讓他入獄,在牢獄之中弄死他,豈不是輕而易舉?他不死,將來你一定會後悔的。”

突兀間,胡黑的聲音又在書房內響起,卻見一隻如黑狗一般大的狐狸臥在梁上口吐人言。

李梁金臉色一沉說道:“你怎麽知道李修遠來到金陵城了?”

“適才我在外麵看到了,他上門找你要債來了,你府上的管家現在已經向你父親通報了此事,相信很快就會招你前去問話。”胡黑說道。

果然,他的話才說完,一個下人的聲音便在書房外響起:“少爺,老爺召你大堂。”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李梁金這個時候相信了胡黑的話,他平複了一下心中的怒火,然後走出了書房。

“胡黑,本公子這一切可都是為了你狐族,如果不是為了你狐族爭奪什麽青山地盤的話,本公子也不會落到文采盡失的地步,本公子的所作所為也算是對得住你那兩個狐女了,城外的五裏處有一處避暑山莊,你和你的狐族去那裏落腳吧,以後沒什麽事情少來侯府,我父親不喜歡府上妖孽橫行。”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便離開了。

房梁上的那隻黑狐狸站了起來,眼神之中帶著幾分思索之色:“看來是我催的太急了,讓他對狐精產生了厭煩之心。”

當李梁金來到侯府大堂的時候,李侯爺已經坐在那裏等著他了。

“父親~!”李梁金施了一禮。

李府的老侯爺是一位年過四旬的中年男子,相貌威嚴深沉,有種難以嚴明的氣勢,可見他並不是那種混吃等死,昏庸無能之輩。

“來了?”老侯爺放下手中的茶杯沉聲道:“聽管家說你在外麵欠下了一個叫李修遠的秀才三萬兩白銀,可有此事?”

李梁金心中一凜,雖然是有此事,但想到李修遠手中並沒有自己手中的欠條,如果拒不承認的話,是可以逃避這筆賬的,但想到李修遠手中的生死簿時,他卻不敢說出這話。

“是,父親,卻是有此事,孩兒和那李修遠文鬥,輸,輸了三萬兩白銀。”他低著頭,帶著幾分惶恐地說道。

老侯爺重重一哼:“沒出息的東西,本事沒多大,口氣到是很大,敢拿三萬兩白銀作賭。”

李梁金唯唯諾諾不敢搭話。

老侯爺又道;“管家,去,拿城東的那宅子的房契和城外那座荒山的地契給那個秀才送去,告訴他,這兩份地契抵了他三萬兩。”

“老爺,城東的宅子很多,不知道拿哪棟宅子?”管家問道。

老侯爺瞥了一眼:“那鬧鬼的凶宅。”

“是,老奴知道該怎麽做了。”管家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