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山穀的大殿之內。

胡漢此刻卻是滿臉的笑意,樂個不停,他拍著案幾笑道:“這個李梁金,真是笑死老兒了,居然想要打天上的文曲星,文曲星可是讀書人,讀書人都有一個壞習慣,那就是小心眼,他這下把文曲星徹底得罪了,以後子子孫孫怕是大字都不識一個了,還文采呢,一輩子也別想和文采沾邊。”

之前李梁金想要暴打文曲星,當然是沒有打成。

文曲星是天上的神明也不好因為李梁金的言語羞辱就把讓打殺了,畢竟他是神明,不是妖魔,不會動不動就殺人,所以一怒之下連告別都不告別了,直接化作一股青煙飛出了大殿,消失在了九天之上,回到天宮之中去了。

不過看剛才那架勢,若是不走的話,指不定還真的有可能被李梁金暴打一頓。

到那個時候臉麵可就算是丟盡了。

李修遠亦是搖頭一笑:“李梁金的心性太差了,雖然是個聰明人,可是心性不足,之前的事情讓他因為憤怒失去了理智,這下得罪了文曲星,以後是要吃大虧的。”

剝奪了文采,甚至是連累到了後世,這是多嚴重的事情啊。

子子孫孫都成了文盲,即便是王侯的子孫又如何?

沒有文采就意味著沒有功名,沒有功名的子孫如何能繼承家業?隻怕用不了兩代就要徹底敗壞掉了,這個李梁金這是在坑後世啊。

“這次不但那個李梁金得到了報應,胡黑也被趕走了,我們總算是可以在此回到家中了。”狐三姐也心情大好起來,忍不住笑著說道。

胡漢撫須笑道:“這一切多虧了女婿你的幫助啊,如果沒有你的幫助,老兒這一家老小隻怕是要四處流浪了。”

“這隻是舉手之勞而已,老丈人客氣了。”李修遠笑道。

胡漢說道:“今日是我們重歸故裏的大喜之日,理應擺酒做宴,來人啊,快把山穀內藏著的各種美酒佳肴,珍惜瓜果端出來讓我們的恩人品嚐,之前在破廟之中環境簡陋,不能讓你盡興,這一次你可一定要不醉不歸,待會兒即便是喝醉了也無妨,便在這裏住上幾日,小女青娥定會伺候周全的。”

說完他敲了敲拐杖,立刻就有許多隻狐精從各處地方跑了出來,然後吱吱喳喳的向著大殿之外跑了出去,準備將藏在山穀內的各種珍稀食物取出來擺宴請客。

這次既是報恩,又是宴請人間聖人,還是重新奪回了家園,所以這次的宴席一定要辦的熱鬧氣派,不能丟人了。

“有宴無樂怎麽行?還不起樂?”胡漢又呼喝了一聲。

當即大殿的一側卻響起了陣陣聲樂之聲,有人吹著洞簫,有人談著古箏,有人彈著琵琶,各種樂器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奇妙的曲子,讓人聽的愜意舒適,仿佛置身在仙境之中。

“有樂無舞怎麽行?三兒可願為人間聖人舞?”胡漢又敲了敲拐杖說道。

“女兒願為李公子舞。”

狐三姐向李修遠丟了一個媚眼,然後擺動著纖細的腰肢走了出去,身子一晃,搖身一變化作了一個紅色舞衣的嫵媚舞女,那姿態既有成熟女子的嬌態,又有狐精的妖異,此刻翩翩起舞,足以讓凡間任何一位男子為之心動和抓狂。

尤其是看到那妖嬈的身段在眼前擺弄,這若是尋常的書生在這裏的話,豈會不為狐精癡迷?

常言道狐精魅人,實際上真正遇到了狐精應該是人迷狐精才對。

這不似人間的姿色,即便是知道是幻象所化,又有誰願意清醒過來?必定是恨不得沉迷其中。

不過今日的狐女起舞,卻不是幻象。

因為起舞的人是狐三姐,是修行了五百年的狐精,已經得了人身,除了背後一根尾巴之外便和尋常的女子無二,而那一兩百年道行的狐精,連人身都沒有修煉成功,隻能施展一些幻術,變作人樣。

李修遠隻是一邊飲酒一邊欣賞,並沒有其他的想法。

胡漢的盛情款待,自己總不能拒絕吧。

作為這次文鬥的勝利者的李修遠坐在山穀大殿之中享受著胡漢的招待,喝著美酒,欣賞著三姐的妖豔舞姿。

而另外一處。

作為失敗則的李梁金,卻隻能是帶著護衛,駕駛著馬車,帶著滿腔憋屈的離開了山穀,同時還帶著胡黑一家老小的狐狸精怪。

本想著夥同好友秋遊,賞玩一番的,體驗一下狐精的嬌媚,和神仙異事的。

結果還沒享受幾天,就淪落到了這一步,實在是讓人無法接受。

“都是這個武夫搞的鬼,他要是不出現的話那群狐狸早就被本公子殺光了,也不至於現在被人攆走,真是可恨,可惱。”

馬車內,李梁金起的隻捶車廂,恨不得把這車廂當做是李修遠給活生生的錘死。

坐在對麵的胡黑此刻臉色陰沉,忽地說道:“李修遠是人世聖人的身份,今日和他爭鬥失敗了,不但丟了青山,還冒犯了這個人世間人,雖然人世聖人說了此事到此為止,不會有因果牽連,但即便不牽連,我們的福德也要折損,到時候隻怕是多災多難了。”

“怎麽說?”李梁金問道。

胡黑搖頭道:“難道李公子沒有察覺了,自從你文鬥失敗之後就開始黴運不斷,之前無緣無故的觸怒了文曲星,被奪走了文采和筆墨就是最好的證明,而這事情還遠遠不止如此,福德折損之後,倒黴的事情還會接二連三的發生,即便是他不找你報複,也會有著無窮無盡的麻煩事情找上門。”

還未說完,忽的馬車劇烈的搖晃了一下,車廂失去了平衡側倒了一片。

“少爺,馬車陷在泥坑裏了。”趕車的護衛喊道。

“該死的。”李梁金怒氣衝衝的走了出去,可是剛一下馬車雙腳就已經踩在了泥水裏,沾了滿腳的泥水。

“可惡,氣煞本少爺了。”

他有種要抓狂的感覺,這次輸了文鬥也就算了,還丟了文氣,現在回來的路上馬車又陷在了泥坑裏,自己還濺了一腳的泥水,果真是倒黴到家了。

“李公子你也不用生氣,他聖人的命格至高無上,壓製你的王侯命格,隻要他還在你就會一直倒黴下去,永遠抬不起頭來。”胡黑身子一晃出現在了馬車頂上,他歎了口氣說道。

李梁金怒道:“那你說,現在本少爺應該如何做?”

胡黑目光微動,沉吟了一下;“人間聖人的身份是至高無上的,他是懷著天命來到這個世界,生來就是要做大事的,而且他已經發下了一個宏願,如果繼續放任他的話,他將來成就不可限量,而原本屬於人中龍鳳的李公子你,卻會如這泥水之中的蚯蚓一樣,被踩在腳下翻不起身來。”

“畢竟這次實在是沒有想到,會被胡漢請來這個人間聖人,天底下的人他誰都可以請來,唯獨不能請來他,在李修遠的麵前我們是永遠鬥不過的,這和本事能力無關,是他的命格,福德,通過都壓過了我們,他是我們的克星啊。”

“本少爺不想聽這個,本少爺就想知道如何才能改變這一切?”李梁金越聽越憋火。

他身為王侯子孫,怎麽甘願被李修遠一個商賈武夫踩在腳下當蚯蚓?

什麽人間聖人,那是對鬼神而言,不是對他而言,在他眼中李修遠就是一個商賈子弟的秀才。

無權無勢,隻有幾個臭錢。

這樣的人隻有巴結他的份,哪敢和他作對。

胡黑是說道:“想要解決眼前這個困境之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提前結束人間聖人這一世。”

“什麽意思。”李梁金問道。

“很簡單,殺了他,他一死,所有的因果恩怨全會消失,你折損的福德會回來,不會繼續倒黴下去,失去的一切也都能取回來。”胡黑眼中閃爍著寒光,慫恿著李梁金對李修遠下手。

他是千年狐精,哪能不明白天命二字的含義。

李修遠是人間聖人,自己得罪了他,以後不但成仙沒指望,福德折損之後劫難也會跟著來,早晚都會死在劫難之中。

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奮起一擊。

若是能設計弄死了這個人間聖人,那麽一切就都能平息下來。

“殺了李修遠?”李梁金愣了一下。

“是的,殺了他,他一死萬事皆休,他不死,我們一輩子劫難重重,抬不起頭來,聖人有大福報,也有大因果,我們已經沾染了大因果,就無法脫身,這是天意,你現在如果不下決心動手的話,以後等想要動手的時候就已經晚了,因為你會發現自己的財富,權勢都會漸漸的失去。”胡黑說道。

其實他這話有真有假。

真正沾染大因果的是他這狐精,而不是李梁金,李梁金不是精怪,也不是修道之人,是不要在意這些修道劫難的。

他隻是和李修遠進行了一場文鬥而已,這是公平的較量,並沒有失去什麽,福德之所以折損,不是李修遠的緣故,而是山穀殺狐這筆賬算在了他的頭上。

所以他開始倒黴了。

和李修遠一點關係都沒有。

不過胡黑不會點破的,隻是將這筆賬算在了李修遠的頭上,讓李梁金動手對付李修遠。

他是精怪,縱然是千年的道行也不敢和人間聖人對碰,隻能是依靠凡人的力量。

李梁金就是最好的利用對象。

“容我想想,容我想象。”李梁金遲疑不定,心中亦是有幾分猶豫起來。

他雖然恨李修遠,恨不得他死,可是卻知道李修遠不是這麽好弄死的。

李修遠是秀才,又有不錯的家底,武藝也好。

想要弄死這樣的人,可比弄死一個平民百姓難多了。

而且李修遠身邊也有狐精相助,又頂著一個人間聖人的身份,有鬼神親近,哪有那麽簡單弄死。

李梁金雖然沒有文采了,但卻不是一個蠢人。

“李公子你想想吧,不過可別猶豫太久。”胡黑說道,也沒有步步緊逼。

馬車很快從泥坑裏出來,眾人繼續上路前往青山縣。

可是就在馬車走到了大道上的時候,坐在馬車內的胡黑卻突然聽到了附近山林之中傳來了一陣陣狐狸的悲鳴聲和哀嚎聲。

“這是狐狸的怪叫,是那胡漢追過來了想要報複我們麽?”李梁金問道。

他的話才剛剛說完,胡黑卻是臉色大變,急忙化作了一股黑煙消失在了馬車內。

胡黑飛到了高空之中,此刻俯瞰下去,卻見到附近山林之中跟著自己一起準備搬家的狐族竟遇到了一群外來的獵戶。

這群獵戶們正在殘忍的捕殺附近山林的狐狸。

胡黑看到自己狐族的子嗣一隻隻的被捕殺,發出了悲鳴。

“劫難來了,李梁金的賞金殺狐本來是用來對付胡漢的,如今胡漢躲在山穀裏好好的,我帶著狐族遠遁,卻遇到了這些為了得賞金而來獵狐的獵戶,結果讓許多族人白白丟了性命。”

他感覺手腳一片冰涼。

在別人看來這是巧合,可是他這樣的精怪卻是明白,這是因果報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