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之中的這狐族大殿卻是金碧輝煌,燈火通明。

殿內各處布置有各式各樣從山野之中采集來的鮮花,香草,並且由一隻隻狐精來回穿梭擺放,各處立著的銅爐之中點有熏香,整個大殿之中既彌漫著鮮花的香味,又彌漫著熏香的芳香。

除此之外,大殿之中的案幾上卻是擺放著各類的奇珍異果,有幾座還有還未吃盡的殘瓜剩果,以及還未飲盡的金杯玉盞。

這可不是幻術變化出來的,而是真真實實存在的東西。

至少以李修遠的目光來看是看不出有什麽地方虛假的,唯一虛假的那便是好些隻狐精明明沒有修出人身,卻是穿著女子的衣衫,站立走路,學作人樣。

李梁金同行的幾個書生還有身邊的護衛皆是目光時常的停留在這些狐精身上,隻是被它們的幻化出來的美貌給吸引了,在他們眼中,這些狐精一個個都是千嬌百媚的女子,定然是美豔的不可方物,哪裏會知道他們眼中的美人隻是一隻隻還未得到的山野之狐。

眾人入座之後,之前在山穀之中的彼此針鋒相對的氣氛緩解了很多。

既然是文鬥,那麽就沒有那麽多的殺伐戾氣,輸的人心甘情願的離開,贏的人心安理得的坐擁這一座青山。

李修遠也知道,不和這個李梁金文鬥一回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要解決這場紛爭,這是最快的手段。

“李公子,這武夫如此囂張狂妄,待會兒和他文鬥可一定要贏的他抬不起頭來。”

孟溪此刻清醒了,在一位狐精的攙扶下走了過來,此刻怒氣未平地說道。

李梁金淡淡一笑:“此人一身武藝不俗,怕是閑暇之餘的時光都拿去練武了,這樣的人即便是用功讀書考取到了秀才的功名,文采也一定不怎麽樣,文鬥的話他是必輸無疑的。”

“李公子所言甚是,此等粗鄙武夫,也不知道走了哪路門道得了個秀才的功名,此人必定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哪比得上我等經綸滿腹?”

旁邊也有同行的書生信心十足道。

武鬥廝殺,他們是要被嚇的懾懾發抖的。

但是在文鬥上,他們卻是說不出來的自信和狂傲。

金陵城的時候,文會他們可沒少參加過,隨便拿出一點東西相信都能砸的李修遠暈頭轉向,哭爹喊娘,最後夾著尾巴長倉皇逃竄。

“之前和他約定好了,三局兩勝,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一人選一門,最後一門抽簽決定,以示公正,在文鬥開始之前先各自修整半個時辰,平複心情,醞釀才情。”

李梁金說道:“諸位好友,你看我和他比哪一門比較好?”

“李兄詩詞不錯,可選詩詞,詩詞最考驗的便是人的文采了,量他也寫不出一首好詩來,如此便先贏一局。”

“有理,他才學平庸,必定會避開詩詞一項,我們隻需要考慮從另外一門擊敗他就行了。”

其他幾位書生出著注意,確保文鬥的勝利。

而在另外一邊。

李修遠坐在案幾前,頗為悠閑的吃著山果,喝著果酒,果腹休息。

連夜來這裏,他可是什麽東西都沒吃,就是昨日傍晚在那老婆婆家吃了一碗米肉而已。

他現在可還沒有到辟穀不食的境界。

青娥到是很細心,一旁伺候著,倒酒捧果,讓李修遠取用。

“狐二如何了,他傷不嚴重吧?”李修遠沒有討論文鬥的事情,而是問起了狐二的情況。

“他無事,隻是折損了一些根基,壞了一些道行而已,休要修養個幾十年,比起丟了性命,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如果不是你的及時趕到,老兒的這兒子隻怕是凶多吉少了。”

胡漢歎了口氣道;“我看季節也入冬了,今年怕是天氣寒冷,女婿何不趁今日這個機會,鞣製一件狐裘大衣呢?你看那隻黑狐狸就很不錯,他的毛皮油亮,是做坎肩最好不過的皮料了,那死去的胡力有些可惜了,毛皮破了,不過卻可以做一雙皮靴,回頭老兒親自鞣製,製好了之後我托三姐給你送去,保證又軟又舒適,冬天穿了不會凍腳。”

“……”李修遠神情古怪的看著他。

這老頭怎麽整天就想著做這種事情呢,你也是一隻狐精得道吧,就不能想一些健康的事情麽?

“可惜胡黑和我們家鬥起來了,不然他的兩個女兒我給討來送給你做丫鬟,那也是一件好事啊,如今卻是便宜了那個李梁金,不得不說這胡黑手黑心也黑,看準了李梁金那王侯的命格,是想找一座靠山啊,以後有了李梁金的庇護,沒有鬼神敢打他的注意了,可以保五十年太平。”

胡漢又一副非常可惜的樣子說道,然後自己又掰著手指頭算了算,卻發現狐族被這一鬧,卻剩下了三姐和青娥兩個女兒拿得出手。

“若是大姐在這裏也不懼這胡黑了。”狐三姐有些遺憾道。

胡漢此刻有些惱怒道:“別提這個不孝的女兒,千年的修為不褪去妖身走人仙之道,反而帶著妖身成仙得道去了,將來她會後悔的。”

“你們的大姐成仙了?”李修遠驚奇道。

成仙的精怪他可從未見過,隻見過那些千年的大妖德行不足,惡行滿滿危害人間。

“大姐是千年的白狐得道,幾十年前就已經成仙了,現在入了天宮,以後怕是很難見到了。”

青娥輕聲說道:“對了,夫君文鬥的事情準備的如何了?妾身雖略通筆墨但也隻是讀了一些尋常的書,認識一些字而已,怕是幫不上夫君了。”

“文鬥的事情是取不了巧的,憑的是真才實學,不過我相信老天會站在我這一邊,讓我贏了這些人,為你們奪下這座青山。”

李修遠道:“你們沒什麽好擔心的。”

“說的也是,盡人事,聽天命,自古如此。”

胡漢點頭道:“我們還是來談談坎肩,狐裘的事情吧。”

他似乎一點都不為文鬥的事情擔心,反而更加糾結要扒了胡黑一身狐皮,給做成坎肩,還要抓了胡黑一族的幾十隻黑狐,做成一件狐裘大衣送給李修遠。

不過閑暇之餘,李修遠也思考了一下文鬥的事情。

所謂的文鬥,不外乎琴棋書畫,詩詞歌賦。

三局兩勝,最關鍵的是在最後一局抽簽。

李修遠自信可在自己定下的一局上贏了李梁金,當然也會在李梁金定下的一局上輸了他,畢竟在某些方麵自己是門外漢。

不過他也不相信這個李梁金也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

若是有這樣的才學,李梁金早就青史留名了。

很快,一炷香燃盡,半個時辰到了。

坐在對麵案幾前的李梁金此刻站了起來笑道;“時辰已經到了,李壯士你準備好了沒有?”

上來就嘲笑李修遠是一位武夫,隻有一把子力氣,腹內沒有錦繡。

“吃飽喝足了,可以和你文鬥了,那三萬兩銀子的字據我已經準備好了,還請勞煩你來簽字畫押。”

李修遠點了點頭,從案幾上拿起了一張剛剛寫好的字據示意了一下。

李梁金惱怒道:“本公子還沒輸,怎麽能簽字畫押,你懂不懂規矩?”

“我是怕你賴賬,你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有錢的人。”

李修遠道:“不像我這個商賈子弟,別的沒有就錢多。”

“李兄,這武夫使的是激將法,他要擾亂你的思緒,休要中了他的圈套啊。”

那個進士孟溪,此刻冷靜下來之後卻是頗有智慧,立刻洞悉了李修遠的意圖。

李梁金當即一驚,忙平複了一下心情,對著孟溪作揖道:“多謝孟溪兄提醒,險些著了這個武夫的道了。”

李修遠卻是說道:“我等文鬥講究的是公平公正,是誰在陰暗的角落裏狺狺狂吠,君子行事當光明磊落,便是罵人也要罵的理直氣壯,何故做那等見不得光的小人。”

“你,你……”

孟溪頓時臉色漲紅,大怒的站了起來,左右看了看,似乎又在找刀要和李修遠拚命。

“冷靜,冷靜,莫要中了他的激將法。”旁邊一個同伴急忙拉住了他,之前孟溪的下場還曆曆在目呢。

李修遠卻又道:“此等躲在陰暗角落裏狺狺狂吠之徒居然還有同夥?為何不能自報姓名,伸頭出來一見?龜縮在那裏是何道理?”

“你這武夫,膽敢羞我?”

那同伴氣的大怒,拿起手中的酒杯就想向李修遠丟去。

“克製,克製,這是這武夫的激將法,他的力氣了你瞧見了,和他動粗是最不明智的。”

旁邊的孟溪又急忙拉住了這個同伴,生怕他也被李修遠教訓一頓。

話雖如此,可是李修遠的話實在是太難聽了,他們都是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平日裏出入的是文人雅士的聚會場所,以及風花雪夜的風雅之地,哪遇到過這樣的讀書人,張口就罵人,罵的被人恨不得拔刀殺了此人。

可偏偏此人一身武藝高強,動粗動不過他,罵又罵不贏。

被氣的吐血也不是不能理解。

“李壯士,休要逞口色之利,文鬥的規矩是我們之前定下來的,這第一局是你先還是我先?”李梁金說道。

“你囊中羞澀,還是你先吧,免得待會兒贏了你之後你又賴賬,我生平最恨欠錢不還的人了,聽說這種人死後是會下十八層地獄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李修遠說道。

李梁金臉色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