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老婦抱著自己被雷擊而死的不孝惡子痛哭哀嚎的樣子,李修遠沉默不語。

他知道,對大義而言,這個惡子的死,百利而無一害,既讓大惡之徒得到了該有的報應,又警醒了世人,對父母盡孝的重要性。

可是,李修遠卻明白,對這老婦而言,她卻失去了一個兒子。

盡管這個兒子在旁人看來罪大惡極,死有餘辜,但是老婦心中肯定不是這樣想的。

“大少爺,這裏出什麽事情了,剛才響了好幾道驚雷,是不是又有妖邪在村子裏出沒啊。”馬東這個時候和吳非,牛二,還有邢善幾個被吵醒了,見到院門大開,李修遠站在這裏便急急忙忙趕了過來。

剛才的事情他們睡得死並未發現。

隻有處於入定之中的李修遠聽到的動靜。

幾個護衛敢來的時候,見到老夫抱著一具僵硬卷縮著的屍體嚎啕大哭時頓時都愣住了。

“死了個人?是那婆婆的兒子,他是怎麽死的?”吳非摸著光頭一臉疑惑道。

馬東和牛二見的多了,聞到了一股還未散去的硫磺味,便道:“這味道……和當日華縣那夜出現的情況一樣,是被雷給劈死的,你們看那院牆上,還留下了一個小孔,這是天上誅殺妖邪的神雷啊,隻有這種神雷是橫著飛的,因為要追趕試圖逃走的妖邪緣故。”

“怎麽說來,這死去的那人是妖怪了?”吳非愣了一下。

李修遠揮了揮手示意道:“他叫石頭,不是妖怪,是這婆婆的兒子,夜晚這個石頭回家,見到我們留在後院裏的幾匹健馬,所以起了歹意,所以想要偷馬出去販賣,老婆婆想要阻止,便哭喊起來,這石頭怕被人發現,所以惡從膽邊生,便想要行凶砍死自己的老母。”

“什麽?他竟然做出如此禽獸不如的事情來?”便是劊子手吳非聽聞之後也是大吃一驚。

其他幾人也是滿臉不敢想象的樣子。

“行凶殺母,這樣的罪行便是天地都難容,所以剛才上天震怒了,落下驚雷劈殺了這個殺母的惡徒。”李修遠道。

“死的好,這樣的畜生死有餘辜。”吳非呸了一口,大罵道。

李修遠揮手示意了他道;“他已經死了,罪惡已經消除了,你就不要再罵了,畢竟這位老婆婆失去了一個兒子,現在正傷心難過呢,體諒一下吧,另外這戶人家已經沒有了男丁,靠這位婆婆一個人是辦不了喪事的,這次我們遇上了就幫個忙,明日你們去操持一下,買將這人給安葬了。”

幾人點了點頭,把這事情應下了。

不過這裏的動靜因為鬧得比較大,又是哭喊的聲音,又是驚雷閃電的,村子裏的其他戶人家也有不少人被驚醒了,此刻提著燈籠,掌著油燈,皆是往這裏匯聚而來。

年女老少有二十幾號人呢。

“這不是石頭他娘麽?這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你坐在地上哭什麽呢。”

“什麽?石頭死了,他是怎麽死的?”

“是因為想要行凶殺死自己老母,被雷給劈死了。”

“啊,竟有這樣的事情,老天真的開眼了啊。”

趕來的村民聞言紛紛大驚失色,然後過去看了看石頭的屍體,果然發現,額頭處的太陽穴被什麽東西給貫穿了,焦黑一片,附近的地麵上還有被雷擊的痕跡,幾位有見識的村民紛紛表示,這是石頭的不孝惡行已經觸怒了上蒼,這是被老天給收走了。

也有不少的村民覺得這石頭死有餘庫。

如果不是老天開眼,這回死的可能就是石頭他娘了。

村民們紛紛安危這個老婦讓她別這樣傷心難過。

他們都是村子人,都知道這個石頭的德行,有這樣兒子在身邊拖累反而是受苦受罪,眼下死了,以後日子還好過一些。

對於這樣的事情李修遠身為外人不好多管,他隻是暗中出資,讓村子中較為德高望重的老者去操辦喪事。

有道是窮則獨善其身,達者兼濟天下。

李修遠出生富裕,他算是一位達者,所以錢財的事情他都願意幫助一二。

不過今夜發生的事情,注定是會成為一個故事,流傳幾十年。

而那些不孝之人聽到這個真實發生的故事,相信都會對自己的父母孝順起來,畢竟老頭在天上看著,你的不孝雖然暫時沒有事情,但是一旦惡劣到某種程度的時候就是老天也不會看不下去,會降下神雷將你劈殺。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之後,李修遠已經沒有心思打坐入睡了。

他一個人在村子裏的小道上靜走著,身邊有邢善和吳非跟隨。

馬東和牛二辦事還是比較穩妥的,留在那老婆婆家照應著。

“今日的事情足以見得,孝之一字是多麽的重要。”走在小道上的李修遠忽的略帶感慨的開口道。

邢善和吳非還未來得及開口。

忽的這個時候一個老者的聲音響起。

“是啊。是啊,孝順長輩是最重要的了,如今老兒就是你的長輩,現在該是女婿孝順我的時候了。”

卻見不遠處的黑漆漆的小道上一位留著白須的老者杵著拐杖步伐矯健的走了過來,他瞪著眼睛一把抓住李修遠的手。

是胡漢~!

果然,這個千年狐仙早就來到了青山附近,在這裏等著自己等人的到來。

李修遠說道:“老丈人有什麽事情麽?”

“有急事,老兒現在的幾個女兒,還有妻子,一些狐子狐孫現在躲在附近的一間破廟裏被一群獵戶給發現了,現在隻怕是凶多吉少,你既已經到了,還不快些助我?要知道,老兒的小女青娥也在裏麵呢。”胡漢一臉焦急地說道,滿是急迫之色。

真是因為急迫,所以他連夜就來了。

“竟有此事?哪還等什麽,還請老丈人帶路。”李修遠也一驚道。

“走~!”

忽的,胡漢伸手一揮,欲卷起三個人便飛走,可是大袖一揮,李修遠卻原地不動,到是身邊的吳非和邢善卻不明所以,被卷進了衣袖之中。

嗯?

胡漢愣了一下,有些茫然不解。

李修遠道:“老丈人難道不知道,道術是對我沒有用的麽?”

“還有這樣的事情?”胡漢驚道。

“老丈人莫急,我有一匹神駒,可日行千裏,翻山越嶺,不在話下,容我上馬跟隨老丈人而去。”李修遠說道,他從鬼王布袋之中取出了張僧繇的龍馬圖。

龍馬圖上白光一閃,一匹純白色的龍駒伴隨著一陣嘶鳴聲躍出畫中。

“這是張僧繇的畫?”胡漢有些錯愕,一眼就認出了張僧繇的龍馬圖。

李修遠翻身上馬然後拱手道;“請老丈人前麵帶路。”

胡漢也不廢話,忽的騰空而起,踩著一朵白雲便向著遠處飛去。

“跟上。”李修遠摸了摸龍馬的脖子,示意了一下。

“昂~!”

龍馬嘶鳴,一躍騰空,踩著屋頂,飛越到了田間的小樹上,又踩著小樹繼續一躍,飛入林中,竟在樹林的樹冠上奔走起來,輕盈似無物,當真是一匹神駒。

而此時此刻。

在青山縣附近的一座破舊的寺廟中。

這裏十幾個獵戶匯聚在一起,在寺廟的個個出入口堆放了幹柴,點燃了火堆,將滾滾濃煙吹進了寺廟裏。

“他娘的,真是沒想到這爛廟裏居然躲著幾十隻狐狸,之前我看到了,每一隻狐狸都肥美碩大,扒了皮定然能賣到一個好幾個,尤其是那隻青色的狐狸,渾身不帶一絲雜毛,毛皮都發亮,怕是已經成精了。”

“剛才鑽進去的那隻紅色的狐狸也不錯,就是小了一些。”

“一窩撈到幾十隻狐狸,今夜我們要發了。”

這些獵戶興奮的受到,個個手持弓箭,準備射殺那些熏跑出來的狐狸。

“吱吱~!”

一隻狐狸被濃煙熏的受不了,從破廟裏跑了出來。

“咻~!”

一根箭矢飛來,伴隨著一陣呼嘯聲,那隻狐狸哀鳴一聲當即掙紮了一下倒在地上很快就斃命了。

“這是我獵的。”

一個獵戶興奮的走了過去,拿了一根草繩,綁了狐狸的腦袋便係在了腰間。

在他的腰上已經係了好幾隻狐狸了,都是今天的收獲。

“小弟,小弟他死了。”

寺廟之中,隱約傳來了女子的哭泣聲。

一位穿著青色羅裙,體態輕盈的女子此刻咬著嘴唇,抱著四五隻狐狸,她懷中的狐狸都是她的晚輩,如今這些還未得道的晚輩一個個縮在懷中瑟瑟發抖,不斷的哀鳴著。

這女子不是別人,真是李修遠的小妾,青娥。

“該死的這些獵人,我出去殺了他們。”

旁邊一位火辣妖嬈的女子,氣的牙癢癢取了一根樹枝,變了一柄寶劍,準備提劍殺出去。

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連忙製止了她:“三兒不可,這些獵戶已經殺了不知道多少狐狸,身上的氣息已經凝聚成了可以克製我們狐精的煞氣了,我們的法術對付不了這些獵戶了,你再忍忍,老爺已經去請人來幫忙了。”

狐三姐流淚道;“父親如果不是太在意他成仙之路,不肯施法打殺這些獵戶的話,我們又怎麽會死去這麽多親人呢?”

胡漢是狐仙,而且褪去了狐身,他殺死這些獵戶是不成問題的。

隻是殺了十幾條人命的話,胡漢便永遠得不了道了。

“三兒,你且不能這樣想,老爺的道行不能破,若是破了,以後更沒辦法對付那隻黑狐狸了,到時候我們下場會更慘,那黑狐狸就是因為忌憚老爺的道行,所以才唆使這些凡人來對付我們,這借刀殺人的故事難道你在人間沒有學到麽?”狐母啜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