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力氣奇大的乞丐名叫吳象。

他本是金陵城附近的百姓,父母早亡,也無妻兒,平日裏靠給人做工賺錢,可是因為他胃口太大,過於會吃的緣故,就導致很少有雇主會請他去做工,久而久之,便隻能淪為乞丐了,在金陵城外的一座破寺廟之中居住,平日裏靠著乞討和做工度日,偶爾也會去吃附近寺廟,墳間的祭品果腹。

身世很可憐,但如吳象這般的貧苦百姓卻也絕不隻是他一個。

天底下似他這樣的人還有很多。

如果不是因為吳象這一身驚人的力氣,或許他就和其他的窮苦百姓一樣,過一日是一日。

“大少爺,這人太能吃了,剛才他已經吃了一隻羊了,這般吃下去怕是再殺十隻羊也不夠啊。”王嬸有些心疼地說道。

對下河村的百姓而言,一隻羊可貴著呢,平日裏哪舍得吃,這人到是吃起來不心痛,恨不得把這準備酒席的羊全部都吃了。

李修遠笑道:“王嬸說笑了,便是再能吃又怎麽能吃下十隻羊呢,你先去忙吧,待會兒再讓人送來一隻羊,我看這兩隻羊也不夠吃的。”

“那……好吧。”

王嬸依然一副肉疼無比地說道。

仿佛吳象吃那羊肉是吃自家的一般。

這倒也不怪她這樣想。

而是王嬸覺得這大少爺辦酒席之後終歸是有很多的剩肉,剩菜,到時候定然是分給村裏的百姓,可是今日多了這麽一個吃貨,怕是酒席之後分不到多少肉菜了。

“吳象,你了然一身,繼續回金陵城做乞丐也不是辦法,不如投我李家吧,我李家雇你做護衛,以後跟在我身邊,我讓邢善,吳非教你一些弓箭,刀劍的手段,以你的力氣以後必定是一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猛士,將來博個出生,賺幾房妻妾不成問題,能看如何?”李修遠坐在旁邊的一塊石凳上笑道。

旁邊的杜春花見此連忙想要擦了一擦石凳,卻被他揮手製止了。

吳象將嘴巴裏的肉咽下去之後,道;“我知道你看重我,這讓我很感激,不過我以前聽人說,苟富貴,勿相忘,我有幾個朋友還在破廟裏挨餓,我答應過他們,如果賺到錢了就帶他們去城內最好的酒樓是大吃一日,現在我賺了你的十兩銀子,我得帶請他們去吃飯。”

李修遠點頭道:“遵守信義是很正確的,不過你這件事情辦完之後依然可以來我李家做工啊。”

吳象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道:“這,這也不行,我之前答應過一個人去參軍,所以我想先去軍中試試,或許我的這一身力氣能有發揮的時候。”

李修遠搖頭道:“如果你答應別人去奔一個好前途或許我不應該阻止你,但若是去軍中的話,我希望你能多考慮一下,你若參軍,隻怕是凶多吉少。”

“為何?”吳象睜大了眼睛。

“你的力氣對你來說既是福,也是禍,你一新人入軍,若是有人提攜的話必定是一帆風順,可若遇到打壓,你的力氣就成了禍害,軍中不會容忍你這個另類的。”李修遠感歎道。

他能看出來這吳象一旦練了武藝,披了重甲,就是一員無雙猛將,軍中的人豈能看不出來?

對於這樣的人要麽是被某個將軍收為心腹,要麽就別人猜忌,讓人整死,絕對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因為吳象太特殊了。

但是眼下朝廷昏庸腐敗,軍中也多為糜爛,吳象參軍的話,禍大於福。

“你說的有道理,不過我答應了別人,總得去看看,不然豈不是背信了。”吳象想了一下,又咧嘴笑道。

李修遠說道;“這倒也是,我不能因為自己一點私心就壞了你的信義,這樣吧,既然你要去參軍,沒有兵器鎧甲是不行的,你別指望軍中會撥下兵器鎧甲給你,那些都是陳倉爛貨,要來也無用,回頭我讓人送一副重甲和一件兵器給你,助你去從軍,雖然你力氣大,但是一副好的鎧甲和兵器能讓別人無法小覷你,也是另外一種保障吧。”

“這如何使得,你待我已經夠好了。”吳象驚道。

李修遠笑道:“就當是禮物吧,還請不要推辭。”

“多謝李公子,你的恩情我永遠不會忘記,以後若是我參軍不成,必定來投靠李公子,為李公子鞍前馬後,已報今日的恩德。”吳象放下手中的酒肉,便跪了下來,欲向李修遠磕頭。

“使不得,這是你應該得到的,你對我的幫助也很巨大,沒有你負來那尊神像,我現在還在地下吃泥呢,哪能脫得開身在這裏舉辦酒宴,喝酒吃肉。”李修遠笑著說道,同時忙將他扶起來。

這吳象的力氣的確很大,他也算是武藝非凡之人,可也使了渾身的力氣才能將他扶起來。

這還是他順從的緣故,若是抗拒的話,他根本扶不起來。

“恩情就是恩情,我是不會忘記的,你的恩情大過我一生遇到的任何一人,值得我用性命報答。”吳象很感激地說道。

“不說這個了,你繼續喝酒吃肉吧,若是不夠,我會讓人來給你加酒肉的,我還需要去忙一點其他的事情。”李修遠說道。

吳象點了點頭,繼續埋頭吃喝起來。

“大少爺,你親自招攬此人,他卻不從,我看他並沒有真心投靠之心,日後定然是白白便宜了別人,與其如此,我看倒不如把他強留下來,若是不從,一刀殺了也省的煩擾。”這個時候一個光頭大漢拿著一酒,帶著醉意的走來,他摸了摸光頭,露出了幾分猙獰的笑。

附近下河村的百姓看的心中發寒,皆是下意識的繞遠此人。

“吳非,他叫吳象,也姓吳,五百年前你們或許都是一家,用得著這麽狠麽,早讓你回望川山去,怎麽還都留在郭北縣,生怕別人不知道你犯下的事麽?”李修遠罵道。

這吳非當真是膽子很肥,殺了劉縣令之後還在縣城,叫他去望川山結果卻去了沒幾天又回來了,正好趕上了這一次的酒席。

“嘿,大少爺,這不是山裏無趣的很麽,小的就想跟著大少爺到處走走逛逛。”吳非摸著光頭笑了笑。

“去,一邊喝酒去,別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葷話。”李修遠揮手道。

吳非打了個酒嗝準備離開,不過卻又忽的想起了什麽,說道:“對了,大少爺,前幾日小的回望川山的時候,山裏發生了一件怪事。”

“什麽怪事?”李修遠說道。

“上次大少爺去望川山不是去了一座仙山,抓到了一隻何首烏精麽?”吳非說道。

“是有此事,你想說什麽?”

吳非壓著聲音道;“寨子裏的人說,那座仙山上那個在半山腰處練丹的老頭死了,是前陣子刮風下雨,染上了風寒,病死在木屋裏。”

“死了?”李修遠愣了一下。

那個老頭被何首烏誆騙,練了足足幾十年的丹,可是他知道那銅爐之中練的不是丹,是石頭。

沒想到何首烏精一走,沒了它的藥氣調理,這個老人這麽快就病死了。

吳非點頭道:“是死了,山寨裏的人上去看過,屍體都爛了,臭氣熏天,但奇怪的是那老頭煉丹的爐子卻一直有爐火,沒有熄滅,就在前段時間,山寨有人看見那老頭拿著斧頭在林中砍柴,背著幹柴上山……大少爺,小的看那老頭死後怕是化作山鬼了。”

“如此執念化作山鬼也不是不可能。”李修遠感慨道。

那老頭要練滿一甲子,煉出仙丹,如今病死,執念沒散,化作厲鬼是很正常的。

隨後李修遠看著吳非那一副目光閃躲的樣子,不禁問道;“你離開山寨跑到這裏來,莫不是怕那山鬼所以躲到這裏來了吧。”

“大,大少爺說笑了,小的幹過劊子手,怎麽,怎麽會怕那山鬼呢,就是小的覺得那山鬼整天拿著一柄柴刀在山野之中晃**瘮得慌,就怕哪天夜裏他溜進房間裏,把我的腦袋給剁了。”吳非語氣發虛,訕訕笑道。

李修遠笑道:“你也怕別人砍腦袋?”

吳非又道:“大少爺有說不知啊,小的做劊子手的時候曾經就有老師傅告訴小的,這刑場砍頭不能超過一百人,若是超過一百人,以後一定也會被人砍了腦袋,老師傅管著叫報應。”

“砍人頭顱者,被人砍頭,這倒是有幾分道理,那老師傅卻是沒說錯,你砍多少犯人的腦袋了?”

“砍了那縣令,正好一百了。”吳非心虛道。

“那你得守好你的腦袋,小心哪天被人割了腦袋去。”李修遠笑道。

感情這吳非居然忌諱這點。

也不知道當年那個教他砍頭手藝的老師傅用了什麽法子,讓這殺人不眨眼的強盜吳非如此深信不疑。

不過有點忌諱也好,省的這吳非整天動不動就想要去砍別人的腦袋。

收斂點殺意,少造點殺戮,總歸是好事。

雖然不管什麽原因,殺多了人,總是引來一些報應的,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該死之人。

而在說話的時候,這酒宴也差不都開了,李修遠便帶著杜春花去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