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位抬棺匠,將棺材抬出蘭若寺之後就放到了一輛牛車上,這麽遠的路他們自然不可能一路將這棺材抬回去。

“快些趕路吧,這天色已經不早了,大少爺雖然嘴上沒說,但是我已經看出來了,這蘭若寺肯定有古怪,不然李家大少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出現在這廢棄的寺廟裏。”為首的那個黝黑的抬棺匠壓著聲音道。

眾人當即點了點頭,立刻駕著牛車趕路。

“話說回來了,李家大少爺放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不去過,跑到這荒廢的寺廟做什麽?”旁邊一人問道。

“還能有什麽事情,多半是除妖,別忘記了,李家大少爺可是跟著一位得道高人在下河村修行了十幾年,這是郭北縣人人都知道的,難保不會一些降妖除魔的法子,再不濟,背後也有那位道長庇護著,一些鬼魅妖邪自然是無所畏懼,而且你們忘記了前些年我們抬棺時候的遇到的一隻鬼說的話麽?”為首的黝黑中年男子低聲道。

“那鬼攔著我們的路,想要迷惑我們,結果一聽我們來自郭北縣就立刻放行了,還賠禮道歉,說是郭北縣有一尊尊貴非凡的人,自己小小野鬼不敢得罪。”

“那鬼口中尊貴非凡的人還能有誰?整個郭北縣就隻有大少爺一人而已。”

為首的那抬棺匠說完,頓了頓又道:“所以這蘭若寺必定有古怪的地方,大少爺催促我們天黑之前回城也是為我們好,免得我們路上被鬼迷了道,走不回去了。”

一行人雖然膽大,可是想到蘭若寺那鬧出了無數條人命的事情皆是心中發寒。

害死這麽多人,蘭若寺之中必定有很厲害的妖怪惡鬼,但凡是對鬼怪有點畏懼之心的人都是談之色變。

這次如果不是有李修遠陪同,加上工錢充足,以及李家大少爺的麵子,他們是不會走這一趟的。

當他們快要來到郭北縣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黑了。

好在這算是極是平安的趕到了,幾位抬棺匠皆是微微鬆了口氣。

“哐當~!”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牛車的車輪撞在了路邊的一塊頑石上,猛地顛簸了一下。

牛車上那厚重的棺木猛地一震,棺材竟不知道怎麽回事滑落下來了一半,原本閉合的棺材此刻竟帶著幾分詭異的打開了,嚇的附近幾個跟在左右的抬棺將齊刷刷的退避三舍,生怕這突然打開的棺材之中飛出什麽妖魔鬼怪把他們的性命給害了。

“怎麽回事。”

走在前麵的那個地位最高的抬棺匠立刻臉色一變連忙回頭。

有人膽戰心驚道;“不知道,剛才牛車撞在了一塊石頭上,棺材板滑落了下來,不,不會是詐屍了吧。”

“這麽輕的棺材怎麽可能詐屍,有沒有屍體我都有些懷疑,你們見識的少休要胡說,田七你屬虎的,過去看看,如果沒有意外的話立刻關上棺材,這是李家大少爺托付的東西,如果出了差錯,以後在縣裏的名聲可就臭了。”為首的抬棺匠凝重道。

那個叫田七的抬棺匠吞了吞口水,隻得硬著頭皮應了聲,然後向著那打開的棺材走去。

做他們這一行的忌諱很大,規矩也很多,一旦領頭的老抬棺匠發話了就必須得遵守。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了牛車旁邊。

“別怕,牛很安靜,說明沒有邪物。”為首的抬棺匠說道。

之所以選擇牛車是因為牛能看見鬼魅妖邪,一旦這有什麽惡鬼出現的話,牛必定會躁動不安,這樣一來也能起到非常重要的警示作用。

田七湊過去看了看,卻見棺材之中黑漆漆的一片,什麽都看不清楚,畢竟已經很晚了,沒有充足的視線。

“好像沒什麽特別的。”他看了看,然後說道。

可是剛一說完,他忽的看見了那棺材的裏麵有一件東西正在散發著金色的光芒,有點晃人眼睛。

是金子~!

田七頓時眼睛都直了,這棺材之中有好大一塊金子。

李家到底是富裕,這隨便一口棺中竟舍得拿這麽大的一塊金子陪葬。

當即他腦子一熱,什麽都沒有去想,隻是要伸手去取走那塊金子,將那塊金子占為己有。

“田七你做什麽?中邪了麽?”為首的那抬棺將見其伸手進棺當即大驚,立刻臉色大變的怒喝道。

抬棺匠最忌諱就是拿取棺中東西。

不管是什麽,哪怕是一張紙錢都不能拿,否則折了陰德,這活別說做下去了,能不能活著都是一個問題。

就在田七的胳膊剛剛伸進棺材裏的時候,忽的,周圍一陣陰風卷起,夾帶著紙灰和香火的味道。

“不妙,這棺材有鬼神護送,田七這下要遭殃了。”

為首的抬棺匠聞到這味道,當即心頭一沉。

果不其然,田七的手才剛剛伸進去,還未來得及抓取那一塊金子,就陡然慘叫一聲,手臂隻覺瞬間一股劇痛,像是被人用鋼刀砍斷了一樣,當即痛的縮了回來,身子往後跌去,隻是捂著一條胳膊哀嚎著,可是他的胳膊上下卻根本就沒有傷口,也沒有被砍斷,但就是感覺無比的疼痛。

“快,快跪下,懇求鬼神饒恕。”

為首的抬棺將見此一幕,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想,急忙招呼一聲,然後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剩下的幾人嚇的臉色蒼白急忙跪下求饒。

“碰~!”

可是周圍卻沒有聲音回答他們,隻是感覺到有幾股陰風從附近吹了過來,來到了那口棺材的附近,緊接著便看見那滑落下來的棺蓋竟無人自動,自行跳了起來,然後迅速的閉合了。

牛車也似乎有人駕駛一樣,開始行走起來,向著縣城繼續趕路。

留下幾位抬棺將卻是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隻等那牛車走遠之後,周圍再也沒有了任何動靜,眾人方才從剛才驚慌的樣子稍微鬆了口氣。

“現,現在怎麽辦?”眾人看著為首的那個抬棺匠。

那個黝黑的男子歎了口氣:“算你們命大,護送棺材的鬼神沒有降罪你們,不然剛才受罪的可不止是田七一個人,我早應該想到了,一路上如此的平靜,連鬼影都沒有看一隻,看樣子不是我們運氣好,而是有鬼神在暗中護送,路上的小鬼都被嚇跑了。”

“既然鬼神沒有怪罪之前的事情,我們應該趕緊跟上去辦好這件事情,回頭再拜神祈禱,擺一座酒宴,平息鬼神心中的怒火。”

說完,其他人皆是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可當他們扶起痛苦哀嚎的田七時,卻見他手臂完整無缺,可是在胳膊上卻多了一道淤青。

這淤青像是一條細線繞著胳膊走了一圈,而在這細線之下整條手臂都已經失去了活動的能力,連手指頭都動不了一下。

為首的抬棺匠見多識廣,歎道:“這是報應啊,田七貪圖棺中的錢財,如今換來了鬼神一刀,這胳膊以後便算是廢了,早就和你們說了,這一行忌諱很多,本來是一件積攢陰德的好事,但是因為貪婪的緣故反而會變成一件壞事,所以一代一代抬棺匠傳下來的,沒有多少抬棺匠能守住本分,大多數都如田七這般動了貪念,以至於遭到了報應,你們以後要深以為戒啊。”

其他的抬棺將聞言心中一凜,皆是牢牢記住這話,以後再也不敢對棺中的東西有任何的想法了。

畢竟活生生的例子就在這裏。

幾位抬棺匠帶著田七追著牛車很快了縣城。

而就在他們走後不久,在他們路過的道路上,月光灑落下來,一隻巨大的虎影憑空出現在這裏,那虎影的腦袋晃了晃,先是想郭北縣的方向看了看,然後又向著蘭若寺的方向看了看。

最後虎影動了起來,向著蘭若寺一閃而逝。

此時此刻,蘭若寺內。

李修遠和燕赤霞還有夏侯武待在一個院子裏,幾人分別都在禪房之中休息。

與其說是休息,倒不如說是在等待消息。

等李修遠的麾下的陰兵,鬼差傳來樹妖姥姥的確切消息,然後一舉將其消滅。

見到夜晚降臨,夜色漸深。

李修遠臉色平靜,負手而立,站在禪房的門口仰望著那一輪明亮的月亮。

“蘭若寺裏的月亮無論什麽時候看都是朦朦朧朧的,像是被一層陰霾籠罩了一樣,看的不夠清晰,透徹。”他心中暗暗想到。

不過李修遠卻知道,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蘭若寺內妖氣很重。

這妖氣衝天而起,凝聚不散,方才遮擋了視線,連月色都不透亮了。

所以,這種看似明月當空的景象,實際上卻並不是一個好兆頭。

有時候不一定要月黑風高,烏雲密布才是鬼魅妖邪出動的時候。

“呼呼~!”

一陣怪風吹卷而起,禪院裏的幾個燈籠被吹的搖曳起來,燭光晃動不止,似乎隨時都要熄滅一樣。

但最後總歸是還沒有熄滅。

“夫君~!”

一個帶著幾分嬌羞,和清脆的聲音響起,卻見青梅竟顯現出來,來到了麵前。

李修遠當即笑道:“小梅,怎麽不回府上和小蝶去敘敘舊,還逗留在這裏做什麽?”

“妾身心中記掛夫君,所以便一直沒有離開蘭若寺,如今已經到了晚上,妾身才敢走出來和夫君相見。”青梅帶著羞意道。

她生前得了名分,卻沒有繼續這未了的情緣,死後好不容易重複,那裏願意立刻就分別。

“你放心好了,我會沒事的,隻是那樹妖姥姥的話我還不放在眼中。”李修遠道。

青梅輕輕應了聲;“夫君的威名讓你樹精聞之色變,可見樹妖對夫君的忌憚,隻是妾身想多陪陪夫君,免得夫君一個人在這裏寂寞無聊。”

“你到是很貼心,把你娶回家是我的福分啊。”李修遠笑著道。

“能和夫君再續前緣,才是妾身及世修來的福分呢。”青梅嬌嗔道。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附近的禪房之中的寧采臣聽到外麵有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再加上這麽晚了寺廟之中也不可能有別的女子。

當即他就認為是聶小倩出現了,急急忙忙的從屋內跑了呼出來;“小倩,小倩是你麽?”

寧采臣手中抱著骨灰壇,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居然也不避諱。

可當他衝出禪房的時候卻看見了一位陌生的女子,這陌生女子亦是花容月貌,一副俏媚可人的樣子和聶小倩各有千秋。

“李,李公子,這,這位女子是……”

“這是我內眷,可不是你的聶小倩。”李修遠說道。

“內眷?”寧采臣眼睛一睜,驚道:“李公子,你這去內人到底是人還是鬼啊,怎麽好端端的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你能不在意聶小倩的身份,喜歡上一位女鬼,難道我就不能有一位鬼妻麽?”李修遠道。

寧采臣愣住了:“可,可是李公子你白天說過,人和鬼是不能待在一塊的,不然對大家都不好。”

“是啊,這是我也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所以我和小梅才隔著這麽遠,希望你能記住我這句話,就算是你喜歡聶小倩也要克製,我可不會天天在你身邊提醒你。”李修遠說道。

寧采臣漲紅了臉道:“我,我和小倩,沒,沒事,我們是清白的。”

“清白的?”李修遠笑道:“白天的時候我可還聽你叨念她,昨晚你和聶小倩在屋子裏,待了那麽久,還時不時的傳來陣陣嬌笑,還有聶小倩責怪你脫她衣服的話。”

“胡,胡說,我們隻是在討論詩詞,並沒有做出什麽違背倫理的事情。”寧采臣臉皮薄,這個時候漲紅了臉道:“李公子,你不能侮人清白啊。”

“那你說說為什麽聶小倩會責怪你脫她衣服?”

寧采臣這些急急巴巴地說道:“這怎麽能怪我,是小倩她說有點熱,想要脫衣服,再說了,隻是脫一件衣服怎麽叫丟了清白,這隻是脫了一件衣服,不能算,不能算……再說了小生和小倩是兩情相悅。”

青梅和李修遠見到他這樣不禁笑了起來。

“夫君,你就別作弄你這位朋友了。”青梅笑了笑,覺得有些失禮,便道。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現在你看看,誰來了。”李修遠忽的指著院子的門口道。

卻見不知道什麽時候,一位身穿白裙,一臉憂愁的貌美女子正站在這裏,目光複雜的向著這裏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