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遇到了一點麻煩。”

秦昌見到李修遠當即一驚,立刻站了起來,有些沮喪道。

“既然此事你辦不成,那你們便聽我調遣,如何?”李修遠說道。

秦昌又有些不甘心道:“我聽你調遣可以,但至少你也要展現出本事來,看看你如何能從這些難民之中招募人手,救災救人?你若辦得成,我自當心服口服,若是辦不成,你也不過這樣的能耐,如何能讓我心服口服。”

“好,你且睜大眼睛看著。”

李修遠也不推遲,沿路對著那些坐在城牆上的難民喊道:“我李家招募人手救災,十兩銀子一月,可有人願來?”

十兩?

聽到這話,一些災民頓時抬起頭,齊齊的看著李修遠。

“我來,我來。”

人群之中,當即傳來了兩個聲音,卻是王平和朱昱,脫下長衫,裝成難民大聲應道。

“我家都已經被衝毀了,需要錢財應急,十兩銀子一月,可是真的?”王平喊道。

“自然是真的。”李修遠說道。

“好,那也算我一個。”

躲在角落裏的寧采臣也急衝衝的跑了過來,他臉色有些漲紅,顯然演技不行。

“三個人了,人手還差點,就沒有其他人了麽?若是沒有人的話我就去別的地方喊了,到時候招募人手夠了,可就不來這裏了。”李修遠喊道。

這話一出,之前就有幾分心動的百姓,立刻急忙道;“我,這位公子,招我吧。”

“好,算你一個,過來。”李修遠點了點頭。

“公子,招我,招我。”又有人呼道。

李修遠掃看了一眼;“你年紀大了一點,做的了事情麽?”

“公子,我雖然年紀大了點,但是最會做事了,什麽累事苦事都做。”那個有四十餘歲的男子急忙道。

李修遠想了一下;“好,那就算你一個。”

“多謝東家。”那漢子一喜。

“招我,招我一個。”

一時間,附近的百姓但凡是有把力氣的,皆踴躍起來。

見此一幕,那個秦昌頓時傻眼了,自己早上嘴皮子都磨破了,都招不到人,可是李修遠出麵才片刻,就難民湧動,紛紛主動接受雇傭。

“十兩一個月,這李修遠還真敢開口啊,他哪來這麽多錢。”旁邊的一位書生也愣住了。

雖然重金招募的注意他也想過,可是不敢啊,因為口袋裏沒有一文錢,哪裏敢許這麽大的承諾。

秦昌聞言頓時明白了,他說道:“這李修遠在玩火自焚啊,他根本就沒有那麽多錢,十兩銀子一個月的工錢肯定是不會立刻支付,是一個月之後才支付,一個月後災難都平息了,不,不用一個月,十天之內必定有朝廷的大臣出麵賑災,到時候朝廷接手,那真金白銀自然不需要兌現了。”

“這,這也行?”旁邊的幾位書生傻眼了。

“哎,這李修遠果然狡黠,難怪有人說他是商賈子弟,當真是不假,這做生意的手段果真是厲害。”秦昌歎了口氣道,隻覺得自己輸的冤枉。

“什麽?那東家不會付工錢?”

這個時候旁邊一個路過的準備去雇傭做工的百姓聽到了秦昌的話,當即失聲叫道。

這一話一處,李修遠身邊的那些接受雇傭的百姓一時間愣住了。

“是啊,十兩銀子一個月,你哪裏出得起,你身上現在一分錢都沒有,怎麽雇我們啊。”

“就是,就是,我們肯定是被騙了,這些人都是窮書生,身上沒有錢的,還十兩銀子,我看一兩銀子都沒有。”

“呸,讓我們白高興一場,還指望賺一筆錢,回頭修葺房屋的。”

一時間,那些個受雇傭的百姓大失所望,頓時吵吵鬧鬧起來。

李修遠皺了皺眉,冷冷的看了不遠處的秦昌一眼。

秦昌頓時目光閃動,不敢直視,他也明白自己點破了李修遠的計謀,壞了事情。

這書生當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隻會仗著自己一點小聰明壞事,自己辦起事來卻是什麽都辦不成,李修遠心中暗道。

他這個時候沒有去這秀才爭辯,而是立刻怒喝道:“你們誰說,我李修遠付不起工錢,誰說的?”

眾百姓你看看我,我問看看你,卻沒有一個站出來的。

“你們去打聽打聽,我郭北縣李家,我是李家的大少爺,莫說你們這點人的工錢,便是人數再多十倍,我李家也付得起。”

李修遠說完,從懷中拿出了一錠金子道:“這金子值兩百兩白銀,可支付二十個人的工錢,這裏加起來不過過、五十人,足夠付一半人的工錢了。”

他將金子展現給眾人麵前。

那眼光之下,金子光芒閃動,不是假的。

說完,他就將金子隨手一丟,丟入了城內,把隨著一聲咚的落水聲響起,金子落入了城內某處。

“區區一錠金子我豈會放在眼中,這金子我丟在城裏,明日洪水退去,你們隨我清淤的時候,這金子誰找到歸誰。”

李修遠掃看眾人威嚴十足的喝道:“現在誰還懷疑我拿不出區區十兩銀子的人站出來,我李家不雇傭這樣的人,現在就給我離開,到時候一個月之後,莫要瞧見別人得了工錢,自己眼紅。”

之前還躁動起來的百姓一下子就沉默了,眼神時不時的向著那金子落下的方向看去。

心中皆在想著,什麽時候找個機會去把那金子撿起來。

那可是值兩百兩白銀啊。

若是撿到的話那就發財了。

“願意接受我李家雇傭的都過來,不願意的離開。”李修遠說道。

他腳步一動,周圍大部分的百姓皆是尾隨而去,一個個皆不敢多言,生怕丟了這活計。

敢隨便丟了一錠金子的人,哪裏會是沒有錢的樣子。

而且李修遠開出十兩銀子一個月的工錢足以打動這些窮苦的百姓。

別以為那些小說裏,什麽俠客吃一頓飯丟出十兩,二十兩銀子,還不用找錢,那是假的。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李修遠才明白,這一個普通的百姓平日裏一個月的忙碌也就是幾錢銀子而已,就拿普通的小販,賣冰糖葫蘆來算,一串一文錢,兩文錢,一天就算是刨去成本賺五十文錢,一個月也才一兩多銀子,這還是生意好的時候。

粗算一下十兩,夠小販一年的賺頭了。

所以,李修遠開出這十兩一個月的工錢,足以讓絕大部分百姓心動,再高,就容易讓百姓懷疑了。

至於不心動的,那是富裕人家,李修遠也不打算招這種人,而且富裕人家吃不了苦,幹不了髒活。

等李修遠在城牆之上轉了一圈之後,他便招募了至少有五六百人。

而且都是壯漢,老弱婦孺,他沒有招募。

雖然有一些健婦也想賺這筆工錢,可是李修遠這次除了救災之外,還有另外一個考慮就是不想讓這些壯漢在城內生事。

李修遠見到人數招募的差不多了,又開始提前安排他們分工。

“兩百人負責清淤,先清理主要的街道。”

“三百人負責搬運城內的屍體,不管屍體是誰的,是哪家的,一應城外掩埋,沒有時間讓家屬認領了,現在天氣炎熱,我不想疫情發生。”李修遠說道。

“剩下的人,負責城裏的治安,以及井水的管理。”

“王平,你去看著城裏的水井,記住,水源是重之重,且不能讓百姓飲汙水,到時候一旦病發,城裏無人醫治,隻有一死。”

“朱昱,你負責指揮他們清淤。”

寧采臣說道:“那我呢?”

“就麻煩你負責召集一些健婦煮飯,城裏有幾家米店,雖然米泡了水,但還能食用,盡數取來。”李修遠說道。

寧采臣說道:“不問自取,這,這若是店家追究起來如何是好?”

“那就讓那店家來找我。”李修遠說道。

寧采臣聞言也就當即點了點頭。

看樣子這非常時刻,需要用非常的手段。

又商議了一番之後,確定了所有的事情,知道三更半夜才結束。

但深夜的城牆之上,和城內都傳來了陣陣的啼哭和哀嚎聲。

是有人祭拜自己死去的親人和兒女。

哭的傷心欲絕,讓人動容。

但百姓們即便是再傷心難過,這日子還是要過。

到了洪水第三日的時候,城內的積水已經差不多散去了,雖然還有,但已經可以讓人在城內行走了。

李修遠之前的吩咐安排起了作用,他先帶著五六百人入了城,首先便是找一地勢高,洪水退去的地方,生火做飯,讓忍受幾日饑餓的百姓飽餐一頓。

“東家,城裏的城隍廟沒有被淹,可以去那裏生火做飯。”一位百姓跑過來說道。

“好,就去那裏。”

李修遠聽到城隍廟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便立刻帶著災民過去了。

進了城隍廟之後,卻發現這裏除了城隍廟的外牆有被水淹沒的痕跡之外,裏麵居然幹爽一片,仿佛沒有遭受水災一樣。

“城隍顯靈了,這裏居然沒有受災。”朱昱驚呼道。

“李兄,這裏有一口水井,裏麵水是幹淨的,沒有被汙。”

寧采臣一喜道,卻見城隍廟裏一口水井之中的水清澈無比,不帶一點渾濁,這樣的一口井在城內,勝過黃金千萬。

“你們負責生火做飯,另外讓城內的老弱入城隍廟休息。”李修遠說道。

幾位點了點頭,表示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