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貢院。”

一聲吆喝響起,貢院的大門重重的關上了。

院試開始了。

直到結束之前,所有的童生都不會走出貢院半步。

第一天考的是貼經。

聽起來有些複雜,實際上很簡單,就是在四書五經之上,選一句話下來,然後留下空白處,讓考生續寫上。

說白了,就是填空題。

考的是考生們對四書五經的記憶力。

除此之外,還有就是讓考生們默寫四書五經之中的一段話,從什麽地方開始,到什麽地方結束。

這一關很重要,錯上一題,都有可能讓你與秀才無緣。

畢竟考生這多,每次錄取有限,你連四書五經都沒有熟讀,怎麽可能讓你順利的通過院試,錄你為秀才?至於後麵考的文章,政要,那都是看考官的心情和喜好,有一定的漏洞可以鑽,即便鑽不成,隻要大意上沒有錯,還是很有機會被錄取的。

李修遠記憶力很好,前麵的考試自然難不倒他,雖然這些年習武的時間花的多,但四書五經還是熟讀了的。

不能算是倒背如流,但是正常背誦下來卻還是能做到。

當即,撚筆染墨,現在旁邊的草稿上寫上一遍,確定無誤之後方才謄抄到考卷上。

不過此刻的貢院之內卻是各種情況都有發生。

一位雙鬢發白的考生,這個時候蹲在自己的考房裏看著腐爛得不像話的坐凳,皺著眉頭,歎著氣,沒有先去拿筆考試,反而先修起了座椅,畢竟這沒有座椅怎麽答卷考試?

還有的考生,遲遲不敢進入考房之中,呼來差役,說那裏有毒蛇出沒,求差役除蛇。

差役也是膽小怕事,隻是敷衍了一番便不再管了。

最後這個考生因為怕蛇,不敢入考房隻得急的在考房之外團團轉。

考試的時間漫長而又持久。

其他的考生都是寫寫停停,然後閉目想一想,最後方才打草稿,答卷,謄抄,速度根本快不起來,等到考卷答了不到一半的時候,便已經身心疲累了,不得不休息起來。

李修遠這個時候習武的底子就看出來了。

他精力充沛,異於常人,奮筆疾書,一刻沒停,隻到了黃昏時候,這第一份答卷便已經寫完了。

而後見到天色漸黑之後,方才取出蠟燭,一根根點燃。

細細數來,小小的考房之內竟點了九根蠟燭,將裏麵照耀的燈火通明。

“可惡的有錢人。”

有書生見到李修遠的考房燭光大冒,再瞧著自己書桌旁的一根細燭上小小的燭光搖曳,不禁心中鬱憤。

雖然考生們有準備蠟燭,但這畢竟是要錢買的,尤其是在這院試的期間,蠟燭更是價格猛漲,很不便宜,一般的書生也舍不得這般購置蠟燭,畢竟一晚上要燒的蠟燭不在少數,需要節省點用。

此刻的城隍廟內。

郭北城的城隍站在大殿前,負手而立,看著貢院的方向,微微皺了皺眉。

“大人為何這幾日心事重重,莫不是有什麽難事?”一個親信陰兵問道。

城隍說道;“我在擔心這個李修遠啊。”

“他不是在考秀才麽?大人擔心他做什麽?莫不是李修遠考不上?”陰兵問道。

“李修遠考不考的上本城隍不知道,但以他的能力,區區一個秀才應當不難,本城隍擔心的是楚侍郎的事情會不會牽連到李修遠的身上,若是牽連的話,可莫要把本城隍給拉下水。”城隍歎了口氣道。

說完,他又問道;“烏江那邊的漁鎮還在下雨麽?”

“回大人在下呢,而且越下愈大,一直沒停,並且波及的地方也越來越大了。”陰兵說道。

城隍皺眉道;“這是烏江龍王在發怒啊,他要行雲布雨,尋找自己的應劫的子孫,看著趨勢,隻怕不找到那條小黑蛟,這烏江龍王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地方是烏江龍王的地盤,又不歸大人管,大人何必操心。”陰兵諂笑道。

“說的也是。”

城隍點了點頭,旋即想起了什麽,忽的取出了衣袖之中的生死薄,翻看了一下。

他發現楚家的二公子楚天的命運已經變了,原本是會被利箭穿身,中毒蛇而死,如今卻是順利的熬過了這一關。

“嗯,不錯,看樣子楚侍郎的算計成功了,咦……怎麽楚天還是死了。”城隍驀地驚疑了起來。

隨後他又翻看了幾下生死簿,頓時驚呼一聲,手中視若珍寶一般的生死簿竟一時間拿不住了,啪的一聲掉落打了地上。

周圍的燈火照耀過來,卻見城隍臉色蒼白一片,冷汗直冒。

“啊,楚侍郎你害我的我好慘啊。”城隍忍不住仰天怒吼,不知道是生氣還是恐懼。

“轟隆~!”

驟然之間一道雷霆從天落下,竟準確無誤的劈在了地上那生死簿上。

翻開的生死簿瞬間合攏,上麵雷光閃爍,鬼神再也無法靠近。

城隍也被雷電所傷,慘叫一聲直接跌飛出去,化作了一道香火打入了神像之中。

隻聽見幾聲哢嚓,哢嚓的聲音響起,香火鼎盛的城隍神像上出現了一道道裂紋,這裂紋形成了一道痕跡,劃過了城隍神像的脖子,仿佛要將他的腦袋給斬落下來。

這一幕發生的極快,旁邊的陰兵麵麵相覷,根本就不明白為什麽好端端的會出現這樣的一幕。

自家的城隍怎麽被雷劈了。

要知道城隍可是被敕封的正神,雖說和天上的雷公不認識,但也絕對不可能被雷劈。

“大人。大人。”陰兵對著城隍神像喚了幾聲。

然而詭異的是,城隍神像雙目緊閉,仿佛陷入了沉睡之中,怎麽喊都沒有反應。

陰兵門見此情況也都慌了,雖然他們不知道怎麽回事,但是好端端的出現了這一幕,便是傻子也知道這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可是眼下城隍昏睡,即便是陰兵們驚慌,也不知道緣由。

然而在郭北城的另外一處。

楚府之內。

“老爺,二少爺醒了。”一個奴仆急匆匆的通報道。

正在祠堂內跪拜先祖的楚老爺頓時驚喜的站了起來:“我兒醒了?當真?”

“是的老爺,二少爺已經醒了,大夫也查探過了,二少爺的已經痊愈,身子無憂了。”奴仆說道。

“好,好。”楚老爺欣喜若狂,急忙奔出祠堂。

當他來到了病房之中,先是看見了一條被開膛破肚取了血的黑魚被下人抬了出來。

黑魚雖下場淒慘,但還沒死,此刻眼睛眨了眨,流出了幾滴淚水,魚嘴張了張,似乎想說什麽,但總歸是什麽都沒說,眼睛一閉,總於是咽下了最後一一口氣。

便在它咽氣之後,頓時一股腥味從它身上散發出來。

同時在黑魚鱗甲之間有一股看不見的黑氣冒出,這股黑氣散發出來之後便凝聚在一起衝入了雲霄,頓時,郭北城的上空有一團濃鬱的黑雲漸漸醞釀著,而且隨著時間的過去,這黑雲也來越大,有種漫延的趨勢。

但這一切的事情都和現在的李修遠無關。

現在的李修遠正在考房之內點燭夜考。

“嗯,寫完這一點就可以休息一下了。”他看見第二份考卷差不多寫完了,便打算收手歇息。

別的考生這個時候第一份考卷都沒有寫完,他已經寫完了第二份,這速度估摸著是同批考生之中最快的了。

“呼呼~!”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考房之內的燭光忽的被一陣清風吹動,燭火搖曳了起來。

“嗯?”

李修遠皺了皺眉,問道了剛才的那道風中夾帶著一股特殊的味道。

像是魚腥味,又有點不像。

“要下雨了麽?”李修遠抬頭看了看天空。

卻見原本明月高懸的天空被一朵烏雲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