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上的李修遠沒有入房去睡覺,而是坐在涼亭之中打坐練氣。

人山大道雖然一直沒有什麽成效,但若是平日裏修煉起來的話,別的不說,至少能讓自己精力充沛,不用像普通人一樣天天睡一晚上。

這一坐便是兩個時辰。

夜色很快褪去,此刻初晨的陽光已經灑落了下來。

養好精神的李修遠方才微微的睜開了眼睛。

“別人都說修道好,可以長生,可是又有誰能明白修道的枯燥,我才打坐了兩個時辰便沒辦法繼續入定下去了,真不知道那些所謂的得道高人怎麽一坐就是一天,甚至是十天半個月的。”

他心中暗暗想到。

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筋骨,他還是打算回屋溫習溫習四書五經,免得到時候秀才都考不上,那可就成了笑話。

“那位練氣的書生,你可是這座府邸的主人?”

忽的,就在李修遠準備會書房的時候,一個聲音傳來。

“誰?”李修遠當即尋聲看去。

卻見自家的院牆之上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燕頷虎須,豹頭環眼的彪形大漢,這大漢雖相貌不醜陋,但看上去卻凶神惡煞,像是古之張飛一般,普通人若是瞧了一眼怕都要嚇的繞開點路。

“我就是過路的人,瞧見你這府外放著不好好酒,想問問這府上的主人賣不賣?”魁梧大漢說道。

“我家門口沒有放酒,這位朋友怕是看錯了吧。”李修遠說道。

“既然你是這府上的主人那好辦。”

魁梧大漢說完又從院牆之上躍了下去,然後不一會兒功夫竟單手舉著一個大酒壇再次一躍跳到了院牆之上,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壇:“這是放在你家門口的酒,怎麽不是你的?”

“好身手。”李修遠沒有在意酒,反而在意這個大漢的身手。

自己這府上的院牆少說也有一丈高,而這個大漢既然能夠舉著一壇幾十斤的酒一躍而上,這可不是普通人可以辦到的。

“你的身手也不差,天底下那麽多書生可沒有書生和你一樣,年紀輕輕的還有如此一身不俗的武藝。”

彪形大漢說道:“看你之前打坐練氣的樣子,就知道你走的是練氣的路子,能以練氣的路子修得一身武藝,你這書生習武的天賦很高啊,我看你繼續讀書是浪費了,幹脆習武好了,不出二十年,這天下的武學宗師有你一位。”

“可惜我誌不在習武。”李修遠笑道。

彪形大漢點頭道;“我理解,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讀書的確是高雅的事情,不過書生你想過沒有,古往今來有多少讀書人?有出息的無非是朝廷為官,或成為一地縣令,平庸的也不過是當個教書匠蹉跎一生,哪有仗著一身武藝行俠仗義來的痛快。”

“各有各的法,有些東西不能強求。”李修遠說道,他當然知道這樣痛快。

可是現在的李家需要成為官宦之家,否則當日劉縣令的事情還會發生。

“說的對,各有各的法,那就不說這些了,你這酒當真不賣?”彪形大漢晃了晃手中的酒壇道:“我出一百兩銀子買你一壇。”

“這酒不是我的如何賣你。”李修遠說道。

彪形大漢這個時候似乎聞到了酒壇之中的酒味,嘿嘿一笑:“既然不是你的,那我也管不著了,先喝了再說,若是主人尋來了,大不了賠他些錢財。”

說著他揭開了泥封,抬起酒壇就往嘴巴裏灌了起來。

濃鬱的酒香散發出來,便是院子裏的李修遠都聞到了。

的確是難得的好酒。

不過這酒味很熟悉!

李修遠再看那酒壇之中倒出來的酒,卻是猩紅如血,瑩瑩生光,似昨夜在城隍廟之中所飲的唐代西域葡萄酒。

當即,他明白了什麽。

這酒出現在自己的門口,怕是城隍夜裏找鬼差給自己送來了幾壇。

可旋即他又皺了皺眉:“這城隍不會無緣無故的送酒給我,這酒送來怕是給我賠罪。”

“我想起來了這是別人送給我的賠罪酒,本來我是不想要的,看來那人沒有事先通知我,所以把酒放下就走了,如今被你喝了一壇我卻不好退回去了。”

那彪形大漢放下酒壇,抹了一把胡須笑道:“早說了是你的酒,你不承認,不過這酒我也喝了,你也不能讓我吐出來,賠你一百兩銀子吧,這樣的美酒放在這裏不喝可惜了。”

“我不缺錢。”李修遠說道。

“你不想要錢,那你要什麽?我可實話說了,你不要錢酒我也不會還你。”彪形大漢說道。

李修遠說道:“不要你換,適才看你的武藝很高,指點一下我的武藝怎麽樣?”

“指點你?”

彪形大漢一雙豹眼打量了一下李修遠,咧嘴笑道;“你哪裏還需要我指點,隻要你繼續這樣修行下去,不出一年你就能成為武學宗師,隻要意誌堅定,連妖魔鬼怪都拿你沒辦法。”

說完又看了看立在院子裏的那口虎口吞金槍。

“而且你耍的是大槍,戰場上的兵器,騎了馬才見厲害,我用的是劍,是與人搏殺的兵器,走的也不是一條道,我這武藝你學來也沒用。”

“你用件,可沒有看見你的劍。”李修遠問道。

“我的劍出來是要見血的,不然收不會來。”彪形大漢說道。

李修遠說道;“那你等等。”

說完,他便轉身去了廚房,取了一隻活雞出來,然後丟到了院子裏。

“那這雞試試你的劍可否?這也算是見血了。”李修遠說道,他對這大漢的劍還是頗感興趣。

“哈哈,可以,既然喝了你的酒,你又不收我的錢,便給你看看我的劍。”彪形大漢哈哈一笑,然後張嘴一吐,一道白虹飛了出來。

這道白虹迅猛無比,直奔那隻母雞而去,在那母雞的脖子處快速的轉了一圈,隻見那母雞身子還在往前奔跑,這腦袋就已經無聲無息的掉落了下來,雞血從脖子處濺射了出來。

“我這劍如何?”

這個彪形大漢又張嘴一吸,白虹飛來,化作了一枚丹丸吞下來肚子裏。

李修遠當即眸子微微一縮,沒有想到這個大漢的劍居然是飛劍。

傳說之中練劍成丸,吐氣殺人的飛劍。

“好,好一柄飛劍,快如閃電,鋒利無比,可以千裏之外斬人頭顱,這是劍仙的手段啊,真沒想到好漢你居然是一位劍仙。”李修遠說道。

“我算什麽劍仙,不過是得了一點造化賺了一枚劍丸而已,你也別羨慕我,這劍丸出來必見血,但卻不能殺人,殺了人,被人血汙了劍,需要用天雷地火洗淨,否則失了靈性就飛不動了,我這劍得到以來還沒有殺過一個人,今日到是宰了一隻雞。”

彪形大漢又灌了口酒說道:“好了,不和你說了,我是六扇門的捕快,今日還要去抓另外一個賊匪,書生你和別的俗人不一樣,我看著順眼,以後有空再見吧。”

說完便躍下了院牆,然後離開了。

“既是有緣,再送你兩壇酒帶走。”李修遠又喊道。

“好,那我就拿走了。”大漢的聲音從院牆外傳來,也不客氣。

當李修遠走到府門外一看的時候,卻發現外麵隻剩下了七壇葡萄酒,至於那個大漢卻已經沒有了蹤跡,不知道跑到什麽地方去了。

看這樣子那個城隍送給了自己一共十壇葡萄酒。

“十壇酒就當是賠罪,城隍還真是把我當做小孩子打發了。”

李修遠臉色平靜看向了那個城隍的方向:“若非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被這漢子喝了,這酒我還真要退還給那城隍去。”

但眼下卻沒有退回去的必要了。

十壇酒送出去了三壇,哪裏還能退。

不過用三壇葡萄酒結交了一個能吐飛劍的漢子也算是值了,以後若是遇上也能有點交情。

搖了搖頭,李修遠便又轉身回府了,然後吩咐了留在府上的那兩個護衛將這七壇葡萄酒搬進來。

既然東西已經退不回去,那便收下好了。

“十壇酒就了解城隍和我之間的恩怨,這城隍到是賺大了。”

李修遠心中暗道,然後也收起心思不再去想這些蠅營狗苟的事情。

回了屋,他則是回到書房裏,開始用功溫習起來。

這接連好幾天,他都很少出府,一個人都待在書房之中,困了的話就去外麵打坐一二,餓了自然有小蝶和杜春花照料。

小蝶雖然是青梅身邊的丫鬟,但也略通筆墨,平日裏在身邊伴讀,磨墨倒也不顯寂寞,反而有幾分紅袖添香的味道。

杜春花雖是山野村姑,但是手腳勤快,洗衣煮飯,打理家務樣樣精通。

兩個人在身邊伺候著,倒也讓李修遠格外的省心。

至於如尋常的書生一樣,去交朋結友,參加什麽文人聚會,他則是沒有多大的興趣,免得又遇上了那個相貌平平的書生,還有那個河東少年葉懷安,到時候有壞了自己的心情。

一切還是等考完秀才之後再說吧。

不過平靜的日子還沒過多少天。

大概五天之後吧。

李修遠和往常早上在院子裏耍了一下大槍,射了一壺弓,保證自己的筋骨不懶惰下來,然後便進了書房練字。

“寧靜致遠。”

他在宣紙上筆走龍蛇,寫下了這四個大字。

“小蝶,你看,我這筆力和前幾天相比如何了?”

小蝶在一旁磨墨,此刻明亮的眸子動了動,笑著說道:“少爺筆力驚人,不管寫什麽字都好看,而且比前幾日要好太多了。”

“嗬嗬,你就知道奉承我,這字可是要上考場的,不寫好可不行。”李修遠搖頭笑道,卻又繼續練字。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他的確是感覺自己的字跡比前幾日好太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七竅玲瓏心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