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湘的一切都是原始世界的感覺,這裏古木蒼蒼,野獸橫行,幾條大河橫貫於這片土地,滋養著兩岸的一切生命。許多部落便在大河邊,生存方式都是原始的,人命在此賤如草,彪悍的民風和嫵媚的女子成為這裏的特色。

洛遼劃著小船順流而下,到了七爺的地盤,五十多名高手已經聚齊,時間已是黃昏,他們又生吃了一些野獸肉,並且都分發了女人,他們吃飽喝足後邊進行了這次神女峰探險活動的部署。

戰族和巫族的人身體強橫便在外圍開路。東方修道者對陣法和破解禁製很有研究,便在隊伍之中,應對即將遇到的各種機關封印。而西湘本地的散修武者對這一帶的地形比較熟,便分散在隊伍之中充當向導,一切部署妥當後。

便各自散去休息一個時辰,然後就出發去神女峰。

洛遼到後麵竹林裏喝酒,這時付晚晴也到這裏散步,抬頭間他們都看到了對方,互相望了一眼,不知是誰先笑,反正他們都笑了。

付晚晴道:“你笑什麽?”

洛遼沉默著繼續喝酒,不過眼光一直盯著她,他忽然覺得這個冰霜美人也很不錯,至少她對自己的態度還算不錯,其實他不知道由於他是燕衝天的弟子,而付晚晴是燕衝天的孫女,所以她一直把洛遼當作師叔看待。“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情卻有情!”

一個藍袍人念著詩句從竹林深處走出,他的手裏正拿著小刀和刻了一半的木頭,正是顧愁予,他整天都是這種散漫頹廢的感覺,臉上帶著一種漠視一切的冷笑。洛遼對付晚晴點了一下頭便把顧愁予拉到一邊,低聲道:“你的飛刀絕技跟誰學的?”

顧愁予道:“若是我說這絕技就是小李飛刀,你信嗎?”洛遼道:“不如稱作小顧飛刀吧!”

顧愁予繼續雕刻著木頭,平靜的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想學飛刀絕技?我可以教你。”

洛遼道:“當然想學,那麽就多謝顧兄了!”顧愁予盯著他,眼睛裏有一種戲謔的笑意。沉默了片刻之後,顧愁予道:“跟我來。”

洛遼便跟著他一直走進竹林深處,然後洛遼以很期待的目光盯著他,希望能再次近距離的見識飛刀絕技。上次剛入西湘的時候,有隻豹頭獅身獸攻擊付晚晴,當時顧愁予在大家都沒察覺的情況下發出一把飛刀插進了妖獸的脖子。

顧愁予站在一片空地上,周圍都是蒼翠的竹子,洛遼站得很遠,仔細的看他是如何出手的。風過竹林,空山寂靜,氤氳的濕土氣息無處不在,顧愁予醞釀了很久,冷風吹動他的衣袍獵獵作響,飄逸的卷發拂過他頹廢而俊朗的麵容。

這一瞬間他轉身出手,刀芒乍現,如一道銀色閃電擊在百丈之外的一棵粗大楠竹上,並沒有想象中的爆掉一大片竹林,一切歸於平靜,隻聽見風聲和飛刀在竹子上震顫的聲音。然後他轉身看著洛遼,微笑道:“洛兄,我這一招如何?”

洛遼道:“我該怎麽評價你這招呢?怎麽一根竹子也沒倒下呢?”顧愁予把身上的幾片竹葉弄下,繼續雕刻木頭,似乎在任何情況下他都會抽空雕刻,但總是在雕同一塊木頭,看來他雕刻得很精細。

顧愁予搖頭微笑道:“年輕人看待事情不能這麽停留在表麵,過去看看吧!”洛遼走過去,順便看了一眼他手裏的木雕,隻見這是雕刻的一個女子,麵部基本上完成了,此女子眉目清秀,眼帶笑意,卻含著若有若無的哀怨,長發飄飄,略帶嫵媚之感。

看得出顧愁予沒一刀雕刻下去都融入了自己的情感,他仿佛要把自己的生命都傾注在這上麵。或許他曾經曆過一場難以忘懷的情感糾葛吧!天南地北雙飛雁,轉身幾回寒暑。

潑墨唱歌,歲月漸漸模糊,猶記得青石板街上,他曾攜劍昂首飄逸的走過。而她就在街邊的芭蕉樹下靜靜凝望著她,可惜他不是歸人,隻是過客!洛遼搖頭不再胡思亂想,走到飛刀插中的那棵楠竹上,隻見飛刀隻插入了很少一部分,他心裏難以揣測顧愁予的意思。

仔細觀察了片刻,便發現飛刀的把一隻螳螂釘在竹子上。果然有點本事,在百丈之外發飛刀能刺中一隻螳螂,很難做到。顧愁予已經來到他身後,笑道:“這隻是飛刀要訓練的一個方麵,即是對能量和意境的完美控製。”

洛遼盯著他道:“你的飛刀絕技破壞力不隻這些吧!我想見識那種毀滅一座山的大招。”

顧愁予搶過他手中的酒壇大喝了幾口酒,笑道:“洛兄你得明白咱們這是飛刀,屬於一種暗器,怎麽會有毀滅一座山的大招呢?飛刀講究的是速度,能量與出刀角度的掌控。”洛遼把酒壇搶回來,一口氣把裏麵的酒喝完,道:“傳說小李飛刀以修煉飛刀悟道,破碎虛空,進入神仙界。如果飛刀沒有威力大的招數怎能破碎虛空?”

顧愁予把竹子上的飛刀拔出,笑道:“你不了解這其中的關鍵,天下的修煉之法林林總總,可謂殊途同歸,都是在修煉中強化自身,不斷發掘人的潛力。任何一種修煉方式達到高境界都是很猛的,當年的小李飛刀悟出飛刀的犀利之道,以銳利的刀氣撕開空間,這個容易理解吧!所以飛刀講究的就是銳氣,你們看我的樣子很懶散頹廢便以為我沒有銳氣?其實修煉飛刀的人都是把犀利的一麵隱藏起來,暗器總是在關鍵時刻從最佳角度出手。”

然後他把飛刀遞到洛遼的手裏,沉聲道:“你自己慢慢體會,修煉飛刀沒有什麽特殊方法,其實就是把小刀扔出去,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去摸索。”

然後他轉身離去,口中朗聲念著幾句詩:“禦劍乘風來,除魔天地間。有酒醉逍遙,無酒我亦顛。一飲盡江河,再飲吞日月。”

洛遼在後麵大喊道:“這是誰的詩?”顧愁予頭也不回的道:“你沒聽說過三百年前名動修煉界的酒劍仙嗎?”

洛遼還想繼續問,顧愁予已經遠去。他手裏拿著顧愁予送的飛刀,仔細鑒賞,此刀長不過三寸,刀身呈冰藍色,擁有完美弧度,透散著森然寒氣。他從竹林中走出,然後來到一家鐵匠鋪,讓鐵匠仿照這把飛刀打造十五把飛刀。

鐵匠是一個強壯的短發中年人,他接過飛刀,順便看了一眼,臉色大變,驚道:“你就是小李飛刀的傳人嗎?”

洛遼道:“你認得出這破飛刀的來曆!”鐵匠道:“絕對是這樣,此飛刀是用南疆千年靈玉混合黑炎礦石煉造。每一把飛刀都價值連城啊!”洛遼聽他說此刀這麽珍貴,以防有失,便收回飛刀,在鐵匠鋪裏隨便買了十五把生鐵打造的飛刀和一個犀牛皮刀囊。回到七爺的府邸,大家都已經聚集在此,七爺在上麵講了一番話,然後大家喝了酒就出發了。

此時明月從山邊升上天空,清朗月光,銀白似霜,萬裏群山在明月光華下顯得幽靜恬美,仿佛這裏與世隔絕,是個被世界遺忘的角落。

五十八個人都是高手,迅速而低調的穿行在山林間,他們沒有走大路,這次神女峰探險活動需要保密,於是他們翻山越嶺,偶爾有妖獸攔路,這群高手們殘暴的把妖獸滅了,然後洗剝幹淨,烤熟了當宵夜。

洛遼和付晚晴離得很近,這小姑娘對周圍都一切都感到很驚異,比如旁邊的林子裏有兩隻豹子在**,冰霜美人付晚晴覺得這是個怪現象,便很天真的問洛遼:“那兩隻豹子抱在一起做什麽?”

洛遼深深看了一眼,歎了口氣道:“再過幾年你就明白這些了。”他無語的走到隊伍前麵,明月很大,就像一個大玉盤掛在天際,山林間樹影婆娑,一切都是那麽靜美。

終於在半夜的時候,他們到了一條小河邊,一個白袍老者道:“對麵的高山就是傳說中的神女峰,大家要按計劃行事,相互配合,小心一些。”此山峰高聳入雲,依稀可以望見此山的頂部堆滿積雪。

山的外圍縈繞著藍綠色的光暈,應該是一種禁製能量吧!東方修道者們商量了片刻,走出二十四人,按照特定方位站好,然後揮手打出一片光幕,山峰外圍的藍綠色光暈漸漸消散,隱約可以聽見野獸的叫聲。七爺長歎一口氣,沉聲道:“遙想十年前我們探險隊伍共有百位高手,最後隻剩下我一個人。哎,當時我們就是在這第一道禁製上出的事。

早知如此,我們當時就該請東方修道者參加。”修道者們破解了第一道禁製後,為首的俊朗中年道士說:“七爺不必太過傷感,其實這道禁製早已鬆動,若是當年我們遇到這種情況,結果也會差不多。”

七爺收起傷感的表情,大步走進神女峰。這裏瑤草遍地,野花盛開,三個小型湖泊像藍寶石一樣鑲嵌在山下的草地上,一群麋鹿在湖邊河水,白鷺在沙洲上以單腳支撐著身體,交頸而眠。

芬芳的草木氣息四溢,仲春時節的風吹得人有些飄飄然的。周圍的峭壁上長滿了青藤,紅色的小果子掛滿藤蔓。流水從青藤後的崖壁上經過,在下麵形成一條小溪。他們就一直往山上走,一路之上沒有遇到妖獸,隻有些小動物。

山林間有很多雪楓樹,它的花瓣是雪白的,沒有人在意這些樹,畢竟大家不是來看風景的。一直往山峰上走了兩千米,路變得很開闊,青草布滿了山路。

神女峰在晚上果然像人間仙境,寧靜安詳,風景雅致,七爺道:“大家別放鬆警惕,咱們得抓緊時間往上走,不然到了白天到處都是瘴氣,到時隻得躲起來!”所以他們一個勁的往上走,淩晨的時候,他們仰望天空,隻見神女峰的頂部依然在雲端,似乎遙不可及,一個白發老者問七爺:“咱們走了一夜,似乎還沒走到神女峰的一半?這樣下去怎麽辦啊?”

七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突然劍光閃耀,一把火紅色的長劍從白發老者的胸口穿過,他瞪大了眼睛還沒反應過來。七爺把劍拔出,將他推倒。周圍的人都不知所措,沒想道七爺為了這麽一句話就拔劍殺人,白發老者的地位應該不低吧!七爺沉聲道:“亂軍心者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果然是個冷酷的梟雄,心狠手辣的家夥,不然怎麽能成為西湘的霸主?沒有人有意見,大家就跟著七爺繼續往山上走。昨天晚上在神女峰腳下召集了另外的一百五十幾位高手,現在他們的隊伍很大,在這蒼翠的山上很有秩序的前進。不久天就亮了,瞬息間山裏就彌漫著霧氣,看不清方向,熹微的陽光透過濃霧照射下來,已經變得極為虛淡了。

然後白霧裏緩緩出現了綠色的霧氣,越來越多。不久周圍的白霧已經變為了深綠色的瘴氣,大家都很冷靜的按照計劃中的步驟做事,他們各自用一些大岩石,配合真氣,構造成一個臨時的躲避場所。在場的都是高手,以一部分真氣加持防護不算難事,隻要撐到晚上就好了。當他們做好這一切,突然發現眼前的場景變成了冰天雪地,而他們置身之處是一座宏偉的大城,雪花肆意飄灑著,一片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瘴氣不見了,神女峰也不見了,洛遼遇到過這種情況,三個月前他去幽魂山莊的時候,進入過一個沙漠結界。這種結界是在兩個相距很遠的地方設置一個連接傳送陣法,人一旦進入其中,便會進入布置好的結界。所不定他們現在已經不在神女峰,或許在萬裏之外的什麽雪穀裏。人們都怒罵著,有些人憤怒的跟同伴們打架,場麵很混亂,七爺大吼一聲:“都安靜下來。”

然後大家都安分了,七爺道:“大家按照各自的族聚在一起,分頭尋找出路。”洛遼的同伴隻有九人,那些東方修道者們很高傲,不願與洛遼這群人為伍。顧愁予笑著帶領九人往雪城東邊走去。繞過幾道城牆,隻見兩個金甲巨人站在那裏,像雕像一樣,他們的手中分別拿著十丈長的巨型戰刀和巨大錘子。他們小心的從巨人身前經過,“嗡”巨人動了,錘子也砸下來,崆峒派的師兄立刻就被巨錘砸成了肉醬。

長老立刻拔劍躍起,閃電般出手,劍氣如虹刺在巨人的眼睛上,鮮血入泉湧,雪地都被染紅了。他咆哮著揮動巨錘亂砸,城牆都被砸塌了。長老沒有停下,連續發很多大絕,巨人無可奈何,臉上的要害全是傷口,他的身體立刻就變為常**小,九黎宗的這群人立刻衝上去群毆這家夥,剛才崆峒派的師兄犧牲了,他們並不傷感,畢竟大家都不怎麽熟,他們現在不像修道者,反而像一群地痞流氓,巨人被各種顏色的劍氣攻擊得大吐鮮血。另外一個巨人揮動著戰刀衝過來,亂劈亂砍,強勁的罡風四蕩,幾個同伴被砸得斷了幾根肋骨。

顧愁予沉默著站在遠處雕刻著手中的木頭,靜靜的看著這一切,忽然銀色的光芒如奔雷閃電,他的飛刀已出手,一刀二十丈長的刀芒憑空出現,穿透了拿刀那個巨人的頭顱。巨人的表情僵住了,雙眼睜得很大,轟然倒下。

洛遼淩空劈出一劍,用了八成毀滅係真氣,轟擊在拿錘子的巨人頭頂,這家夥被其他人纏鬥著,現在腦袋立刻裂開,看來即使是巨人,身體也不是堅不可摧的。

大家都長噓了一口氣,洛遼走到拿刀那個巨人的屍體邊,想在其腦後找到飛刀。不料巨人的大腦袋瓜在這時爆炸,洛遼本能的用玄冰真氣凝結成冰盾防禦,但還是弄得全身都是血汙。洛遼的樣子很狼狽,繼續在這裏找了一會兒,同伴們都在盤膝打坐,恢複體力,顧愁予走過來道:“洛兄在幹何事?”

洛遼白了他一眼,道:“我在幫你撿回飛刀,你的飛刀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啊!怎能Lang費?”顧愁予伸出左手,手指間夾著一把飛刀,笑道:“剛才我隻是以飛刀催發出刀氣,並沒有用實體刀攻擊,不然在真的大戰中哪有那麽多飛刀可用?暗器需要在最關鍵的時刻使用才能發揮其應有的威力。”

洛遼覺得這話很有道理,他的兄弟精靈族弓箭手菲爾普斯就是用的這種方法,他在平時戰鬥的時候都是用水係魔法凝結出冰晶長箭,甚至他背上的五支銀色長箭從來沒用過。

然後顧愁予撿起巨人的戰刀和大錘,道:“這東西都算是寶物啊!洛兄收下吧。”洛遼盯著他道:“你不要這東西嗎?”

顧愁予道:“我習慣用飛刀,這東西對我沒用處,看得出你是很標準的武者,你就收下吧!這不是什麽神器,或許是被巫術加持了的兵器。”洛遼接過兩把兵器,把戰刀扔給了戰族人許坤,那家夥很高興的接受了。大家都用很驚奇的眼神看著洛遼,付晚晴嬌笑道:“你會使用大錘嗎?”

洛遼微笑道:“略懂!”嘿,不就是大錘嗎?誰不會呢?雖然洛遼沒有巨人那麽高大,但力氣卻不會比巨人差,他左手持著大錘,笑道:“這東西還算有些分量。”這是個八角錘,挨上一下非得吐血不可。洛遼醞釀了片刻便掄起大錘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