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夜裏蟲鳴之聲不絕於耳,洛遼選了一間最偏遠客房,付晚晴就住在隔壁。

他推開窗,皎潔的月光便從窗外照進來,微醺的晚風讓人精神振奮,隱約可以看到對麵閣樓裏有很多裝束各異的人聚在一起,他們就是七爺請來的高手吧。

令外的屋子裏響起了男人和女人的叫聲,他們正在幹著最原始的事情。

洛遼歎口氣,把目光放遠一些,隻見三裏之外是一條大江,江邊開滿了白色的雪楓樹花朵,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很皎潔,就像雪花一樣隨風漫天飄灑。江麵廣闊,距離悠長,似乎會流到無盡遠的地方。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一輪圓月靜靜的懸掛在空中,洛遼望著蒼穹,看出了一種永恒,他盤膝坐在**,運轉玄冰真氣,心若冰清,天塌不驚。

漸漸的進入了一種玄而又玄的修煉感覺,恰似鳥飛無牽掛,心中一片空明,無欲無求,無思無慮,將精神力融入周圍的環境中,他隻是出於本能的讓玄冰真氣在經脈中遊走,而他自己就像睡著了一樣。洛遼的心中像一麵鏡子,映出以前經曆過很多事的景象,曾經有個吟遊詩人有句很經典的話:“人生代代無窮矣,江月年年隻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此刻他的心境與自然很貼近,玄冰真氣淬煉著經脈,血液很有規律的循環著,明月光華照在他的身上,他顯得很莊嚴,皮膚閃爍著冰藍色的光芒。

不知不覺,一夜就過去了,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洛遼的臉上,他從修煉中醒來,草木清香隨著一陣清風飄來,他深吸了一口氣,放眼遠望,隻見千裏澄江似碧玉,晴空舞鶴,雲蒸霞蔚,一片開闊明朗的景象,他感覺這一切都與以前不一樣了,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樹木的生命力,具體的說他的精神力又上了一個檔次,不過身體的實力卻沒什麽提升,最近他一直覺得可以突破了,但卻始終在修煉的最後關頭找不到感覺。

他的臉上不知不覺的有了一絲微笑,縱身從閣樓上躍下,旁邊有一個很大的草房子,是那些坐騎野獸的棲息地,洛遼躍到草屋的頂部,就這麽躺在上麵,根本不去管這裏是否幹淨,然後他看著天上的流雲,感受著春天的溫暖陽光。

這是一個肖瘦的少年急速縱躍而來,他的身上有很多刀囊,大概是用暗器的家夥。後麵又有十幾人趕來,大多數人都有兩米以上的身高,穿著各種顏色的皮甲,提著巨斧或長槍,也有一部分人持著巨型戰刀。

顯然他們就是七爺請來的戰族人,後麵出現了巫族人,他們跟那種穿長袍的巫師有很大的差別,甚至他們看起來比戰族人還猛,有三個巫族人的身高都達到了兩米五,背上的兵器像柱子一樣粗,這些家夥皮膚黝黑,肌肉虯結,臉長得奇醜無比,保守估計當你看過他們的臉後兩天都吃不下飯。

洛遼也看不下去了,便走向大廳,一個巫族人喊道:“喂,小子,你是七爺的手下嗎?”

洛遼道:“應該算是吧!”他的語氣不冷不熱,巫族人甚至比戰族人還高傲,他一下子抓住洛遼的衣領口,想要發點威風,洛遼什麽都沒說,甚至表情都沒有變一下,陡然隻見藍光一閃,巫族人捂著臉倒在地上打滾,周圍的人都趕過來,十五個巫族人圍住洛遼,表情都很憤怒,他們的兵器上泛著閃亮的光芒,很顯然巫族的雜種們要動手了。

而地上打滾那個巫族人站起來,雙手握著銀色的巨型戰刀,隻見這家夥臉上被斜著劃了一刀,鮮血還在靜靜的流淌,他卻沒有去擦拭鮮血,眼睛泛著紅光,洛遼手中的冰晶匕首碎裂了,他笑道:“你這家夥的臉皮真厚啊!連刀子都被你的臉弄碎了。”

巫族人沒有說話,直接掄起戰刀就砍過來,罡風強勁無比,洛遼避過這一刀,卻被罡氣弄破了衣服,他明白巫族人的身體都很強橫,便拔出背後長劍,以飄逸輕靈的劍法與他拆招,但巫族人並不按規矩來,他雙手握著戰刀,旋轉著劈出一片璀璨刀芒,十丈之外的閣樓都倒塌了,洛遼體會到了巫族人是不好惹的,他們的身體周圍罡氣很強,近身戰鬥他們占優勢,而他們劈出的刀氣似乎不費真氣似的,連續發很多次都可以。

洛遼感到沒意思,施展彩鳳雙飛翼身法,縱身躍上二十丈高空之上,身邊縈繞著火焰真氣,遠看就像一隻浴火重生的鳳凰。人們都感到很驚奇,甚至有幾個白癡道:“他是神獸化為人形的嗎?不如咱們合力把他收服了吧!”

他們便拿著兵器很興奮的衝過來,身體外都縈繞著青色的罡氣,他們根本就沒把洛遼放在眼裏,洛遼當機立斷,在火焰真氣的籠罩下從空間戒指中放出八把古劍,劍氣在空中縱橫激蕩,火焰真氣像岩漿一樣湧出,映著他背後的鳳凰虛影,顯示很有氣勢。

八把古劍像箭雨一樣激射而出,周圍的人都倒在草地裏,灰頭土臉的,顯得很狼狽,這幾個家夥很不服氣,站起來把衣服扯爛,露出強勁的肌肉,然後就咆哮著衝過來,洛遼揮動雙手,火焰真氣像潮水鋪天蓋地湧出,八把古劍來回穿梭,不過卻沒有在他們的身上留下傷痕,或許戰族人和巫族人發狂的時候身體也會強化。

後麵的人見洛遼同時對付這麽多人依然遊刃有餘,頓時吼道:“東方的修道者太狂妄了,前麵那幾個混蛋加把勁吧!別丟了咱們戰族人的臉。”

巫族人也叫囂著,不過都沒加入戰鬥,他們平時都很高傲,現在總不能不顧臉麵吧?洛遼被十幾個人圍攻著,各種兵器的罡氣充斥這片空間,他覺得現在沒必要把事情鬧大,便使出七成玄冰真氣,八把古劍發出璀璨的光芒,鏗然一聲發出八道三十丈長的藍色劍氣。

煙塵四起,慘叫聲此起彼伏。煙消雲散後,洛遼卻不在這裏了,地上躺著幾個受了重傷的戰族人,同伴們把這些人抬下去,眼裏充滿了殺氣。

然後他們就走到大廳裏,這個大廳就像廣場一樣大,家具是古色古香的紅木造的,牆壁用竹片混合著粘土以及紅色的岩石建造,斑駁的牆麵上鐫刻著歲月的滄桑,最顯眼的是其上掛著野獸的皮毛,甚至在窗台上還放著野獸的顱骨作為裝飾品,到處都透著一種原始的美感。

此刻大廳裏已經站滿了人,大概有五十幾個人,洛遼這些人也聚在這裏,七爺坐在最裏麵的藤椅上,他悠然的品茶,手上戴著碧綠色的戒指,表麵上看起來這是個俊秀的富家子弟,其實他的手段之狠厲超出了常人的想象。

雖然這在意料之外,其實也在情理之中,試想一下,西湘的人們都世世代代與凶殘的野獸戰鬥,他們為了生存就得比野獸更凶猛,要在這裏開創一番勢力,雄霸一放,沒有足夠的實力和強力手段是辦不到的。

洛遼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以後我要建立一個帝國之類的勢力,就得具有梟雄素質,難道我也要變成他這副樣子嗎?”

其實他不願意成為七爺這種城府很深,整天都在算計,以及幹很多凶殘的事,雖然他不是正人君子,但這麽做不符合他的本心,他從小生活在偏遠的深山部落裏,整天與野獸打交道,甚至染上了一些野獸的性格。

所以他的理想除了遊曆萬裏巫域,以及振興家族之外,現在又多了一個理想,那就是有一群真心的兄弟,能夠同生共死的那種,然後憑借強橫的實力,用手中的戰刀在戰場上熱血戰鬥,然後帶領著自己的鐵騎縱橫天下。

他認為在強絕的實力麵前,陰謀詭計都是沒什麽用的。試想一下,在蒼茫的沙漠上,一大隊騎兵急速向著太陽落山的地方奔去。這個理想大概要在遊曆了萬裏巫域之後才可能實現,這麽做也能振興家族!七爺微笑道:“人已經來齊了,咱們先吃了肉再出發吧。”

洛遼道:“你不是說有兩百多人嗎?但現在隻到了五十幾個人。”

七爺道:“他們離這裏比較遠,所以就在神女峰的下麵集合。洛兄快來吃獅子肉。”

他既然叫洛遼跟他一起去吃,表示很給麵子了,他當然不會拒絕。大家的興致都很高,甚至那幾個剛才被洛遼打得重傷的人也很高興,大概他們在期待什麽吧!然後發生的一幕讓洛遼震驚無比,他充分見識了這裏的人們的野蠻本性。

見七爺拍了兩下手,發出很響的聲音,然後就從後麵的屋子裏走出十幾個美麗的侍女,他們用托盤把盤子和酒端上來,卻沒有筷子。然後侍女們分別站在每張桌子旁邊,周圍的大漢們看著侍女,便露出貪婪的目光,口水直流三千尺。七爺便揮手讓這些家夥可以任意抱這些侍女,不過侍女隻有十幾個,大漢卻有五十幾個,正是僧多粥少啊!

有幾個家夥當場就打起來,周圍的人不但沒有阻止,反而把位置讓開,不過幾個呼吸之間便有三個人倒在了血泊之中,他們就是那種既沒有本事,有很狂妄的人,現在大概已經嚐到苦頭了。

他們為什麽為了抱侍女一下就以命相搏呢?他們應該不缺女人吧!在這個近乎於原始生存狀態的地方,隻要用一些財物,就可去找那些妖嬈的女子,到時想把她們帶到哪裏就帶到哪裏,想對她們幹什麽就幹什麽。

或許他們剛才是為了爭麵子吧,此地的男同胞們都以武力強橫為榮,因為在原始的生存環境中,武力就代表著一切。七爺對這種事情一點也不在意,他喊了幾個仆人把屍體抬出去,然後把滿地的鮮血清除幹淨。

一切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那些大漢都神態自若,看他們的樣子似乎對這種事已經習以為常了。西湘這塊地方不適合普通人居住,其實那些真正的高手也不願在此常住,窮山惡水,瘴氣氤氳,妖獸橫行,充滿了原始世界的元素。

這裏沒有曉風殘月,更沒有騷人墨客,這裏也沒有含羞作態的佳人,有的隻是妖嬈的女人。現在那十幾個侍女已經被某些人抱在了懷裏,肆無忌憚的**。那些侍女也似乎習慣了這種事情,洛遼卻很反感這些情況。

接下來便發生了殘酷的事情,隻見二十五個壯漢抬著一些野獸上來扔在地上,野獸無非是老虎,獅子,犀牛之類的猛獸。它們被繩子和鐵鏈綁住,洛遼道:“七爺,你的手下怎麽不把野獸肉烤好了再拿進來?”

七爺笑道:“我們習慣生吃野獸。”然後他舉起一杯酒慢慢的品著,看他的動作簡直像個斯文人,但他接下來卻說了一句很凶悍的話:“你們幾個動作快點,先把野獸的頸部劃開,給每個桌子接一盆血,一會兒可以用血兌酒喝。然後再把野獸的皮剝了,我隻要它們的肚脯肉。”

大家都歡呼著,似乎很期待這種盛宴,然後那二十幾個大漢就配合著很熟練的一刀割在野獸的野獸的頸部,卻沒割太深,他們邊辦事邊講解道:“要保證野獸還有幾口氣,這樣弄下來的肉才新鮮。”他們用大盆子接了很多血,每個野獸身邊都站著兩個人,一個拿盆子接血,另一個拍打著野獸的腹部和頸部,大概是把血擠出來吧!這麽弄了很長一段時間,野獸們的血幾乎都被抽幹了,屠夫們便把大盆裝的鮮血放在桌子上。

大廳裏彌漫著一種血腥氣,這些大漢們似乎很變態,他們看到野獸這中慘狀卻很興奮,順便說一句,野獸們的嘴都被粗鐵絲密密的縫住,它們應該很痛,想慘叫也辦不到,隻是在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吼聲。

然後屠夫們就把野獸的皮剝了,這個過程簡直很殘忍,洛遼轉身走出,順便看了一隻野獸的眼睛,它的眼神還沒有渙散,那種眼神簡直不是野獸能發出的可憐目光。

大廳有兩百米長,洛遼在走出門的過程中,就聽見咀嚼聲,有的人呼道:“真爽啊!新鮮的野獸肉好吃!”

旁邊的侍女用很甜膩的聲音道:“哎呀,好吃你就多吃點嗎?大爺,我來喂你。”那個大漢道:“你也吃一塊。”洛遼回頭一望,隻見很多侍女陪著大漢吃生的野獸肉,旁邊的盤子裏放著調料,還有那大盆裝的觸目驚心的血液。簡直荒唐!洛遼看不慣這種情況,他沒有多說什麽便走出大廳。

外麵的空氣裏沒有血腥味,令人好受些。洛遼反感他們那種殘忍的行為並不代表洛遼不是一個鐵血的人,他也不懼怕血腥味,他一向認為隻有在正麵戰鬥的時候把野獸解決才是能有成就感的,在戰鬥中即使下手狠些,也在情理之中。現在霧已經散去,草木清香隨風飄來,讓人精神振奮,太陽在空中綻放著璀璨的光芒,晴空萬裏,白雲飄飛。

洛遼拔出長劍練了幾套劍法,覺得不是很爽,便把長劍插入鞘裏,在旁邊的林子裏弄來一根竹棍,練習醉劍不可謂不是一件很爽的事。這時兩個人從閣樓上躍下,正是多日不見的龍卷和霍爾雷,但他們兩個人的臉上都有傷痕,洛遼道:“你們倆惹了誰,怎麽被揍成這樣子了?”

龍卷歎道:“其實我們惹的不是幾個人,而是一群人。”洛遼道:“那我怎麽幫你們報仇?我覺得你們還是去休息幾天吧,然後到神女峰見識一下神器。”

霍爾雷道:“老大,想報仇也不是沒辦法,隻要把揍我們的那群人的頭領揍了就行了。”龍卷也幫腔作勢道:“老大,你得幫我們出頭啊!”

洛遼道:“這事倒也好辦,你們就說那家夥在哪裏,如果不太遠,咱們現在就揍他。”龍卷指著大廳道:“就是最左邊的那個刀疤臉和小白臉。”

洛遼道:“那個小白臉的實力很一般,最多達到青銅境界,你們倆小子應該能對付吧!別糊弄我了。”

龍卷道:“老大說的很有道理,那個刀疤臉才是頭領,他比老大你的實力差不了多少。”

洛遼道:“我看得出他達到了白銀境界中期,單挑他沒有什麽問題,但是他是戰族人,周圍的同伴很多,如果他被我**了,就會惹起他的族人報複。”

龍卷和霍爾雷長歎一口氣,然後都露出很堅決的表情,轉身就走,洛遼拉住這倆小子,道:“你們想去單挑他嗎?別犯傻,這裏的人比野獸還凶殘,他們不會講規矩的,你們能想道後果是什麽吧!”

龍卷道:“老大,你以前的熱血到哪裏去了,以前你不是很猛嗎?隻要有誰惹了咱們兄弟,你提起刀就衝上去。反正咱們不能丟東方修煉者的臉,咱們得讓這些人知道隻是身體強橫是沒多大作用的,我們東方人都是猛人!”

洛遼沉默著看他,冷笑道:“你真以為我不想揍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