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在附近呆了近兩個小時,直到午夜,才漸漸地接近圍牆。某國大使館的建築,十分宏偉,圍牆也高得很出奇。

我在對麵街的街角上,望了半晌。我手中拿著一隻酒瓶,口中也不斷含糊地唱著歌,裝出一副醉漢的模樣,以免惹人注目。

大使館中,隻有三樓的一個窗口中,有燈光射出。

方天是不是在裏麵,本是一個疑問,我又等了一會,到幾條馬路之外的電話亭處,和納爾遜先生通了一個電話,納爾遜告訴我,方天仍然下落不明,極有可能,是在某國的大使館中!

我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再度打量大使館的圍牆,要爬上去,自然不是難事,但難的是,就算爬了進去,又如何找尋方天的下落呢?

我並沒有呆了多久,將酒瓶塞在衣袋中,迅速地來到了牆腳下,伸手掏出一團牛筋。那一團牛筋,看來隻不過如拳頭的大小,但卻有三十公尺長,而且恰好承得起一個人的重量,是攀高的妙物。我一揮手,牛筋上的鉤子,拍地一聲,已鉤在牆上了。我迅速地向上爬去,不到三分鍾,便已收好了那團牛筋,那時,我人已在圍牆的裏麵了。

我緊貼著圍牆而立,隻見就在其時,有幾個人從門口走了出來,步履十分快,顯出他們心中都有著十分重要的事情。

那幾個人走下了石階,其中一個,以這個國家的語言道:“再去留意通道,即使要由東京的下水道,將他運走,也在所不惜,上峰等著要這個人,絕不能遲!”

另外幾個人答應一聲,一齊向圍牆的大門走去,隻有一個人,仍站在石階上。他的樣子,看來很熟悉,那自然是報紙上經常有他的照片發表的緣故,他就是大使了。那時候,我心念電轉,已經有了決定。

我可以根本不必去冒偷偷摸摸的險,我大可以堂而皇之地去見大使,並且向他提供幫助!因為從他剛才吩咐那幾個人的話中聽來,方天顯然在他們的手中,而且他們急於將方天帶離東京!

我一動也不動地站著,直到那幾個人出了鐵門,驅車而去,我才又拋出了牛筋,爬出了圍牆,然後,我大模大樣地轉到正門,大力撳著門鈴。

鐵門的小方洞中,立即露出一個人臉來,用日文大聲地怒喝道:“滾開!”

我笑嘻嘻地道:“我要見大使。”

那人罵了一句,還是道:“快滾!”我冷冷地道:“大使會見我的,隻要你對大使說,你們做不到的事,我做得到,這就行了,如果你不去報告,隻怕你要被當成是不忠實份子了。”

最後的一句話,十分有效。那人關上了小鐵門,向裏麵走去。我在鐵門外徘徊,約摸過了七八分鍾,才又聽得有人道:“你是什麽人?”

那一個講的是英語,十分蹩腳,我也以英語答道:“你們不必理會我是什麽人,如果你們有困難的話,那你們不必擔心什麽,隻要肯出錢就是了。我一個人,還能夠搗毀你們的大使館麽?”

那人道:“你知道了些什麽?”

我道:“我什麽也不知道,但是我卻知道,東京警局總動員,封鎖了一切交通通道,所以,我便想到,事情可能和貴國有關!”

那人幹笑了兩聲,道:“好,請進來。”

鐵門軋軋地響著,打開了一道縫,我擠身走了進去,心中暗自好笑,心想某國大使館的力量,何等雄厚,但如今卻也不得不相信一個自己摸上門來的人。

剛才,我還是偷偷摸摸地攀牆而進的人,但此際我卻堂而皇之地請進了大使館。我才進門,便發現暗中走出了四個人,緊緊地跟在我的後麵。

我自然不放在心上,因為見到了大使之後,他們便會將我當朋友了。

我踏上了石階,被引到了一間有著絕對隔音設備的房間之中,大使坐在椅中,冷冷地望著我,我身後仍有四個人在監視者。

大使望了我半晌,道:“你要什麽?”

我聳了聳肩,道:“我要坐下,可以嗎?”

大使向一張椅子指了一指,道:“就是這張,你還要什麽?”

我在椅上坐了下來,道:“我還要錢。”

大使的話.仍是簡單得像打電報,道:“要多少?”

我道:“那要看你們麵臨著什麽困難而言。”

大使冷冷地道:“你有什麽辦法解決我們所不能解決的困難?”

我也冷冷地道:“那就是我賺錢的秘密了!”

大使不出聲,掏出了個煙鬥來,裝煙、點火,足足沉默了三分鍾,他才忽然以煙鬥向我一指,道:“搜他的身!”我一聽得那句話,不由得直跳了起來!

我的確未曾防到這一著,而隻要一被他們搜身的話,我的把戲,便再也玩不下去了。因為他們隻要發現納爾遜先生在日間給我的那份證件的話,便可以知道我的身份了,我跳了起來之後,大聲道:“我抗議。”

倒看不出,那大使還具有幾分幽默感,他冷冷地道:“抗議無效。”

兩條大漢,已一左一右,將我扶住,另一條大漢,來到了我的身前。我自然可以輕而易舉地將他們打倒,但那樣一來,我自然再也出不了這座大使館了。

我大叫道:“搜身的結果,是你們失去了一個大好的機會。”

大使一揮手,那個大漢退開了一步,大使冷冷地道:“為什麽?”

我道:“你們膽敢侮辱我,那麽,不論多少錢,我都不幫你們的忙了。”

大使道:“你知道我們要幫什麽忙?”

我道:“你們有一樣東西,要運出東京去。”

大使的麵色,變了一變。就在這時候,他身邊的一具電話,響了起來。大使抓起了聽筒之後,他的麵色就一直沒有好轉過。

那個電話,顯然是此他更高級的人打來的,因為他隻有回答的份兒,連講話的機會都沒有。

當他放下話筒之際,他的額上,已冒出了汗珠。他再次揮了揮手,在我身旁的兩個大漢,也向後退了開去,不再挾住我了。

我雖然未曾聽到那打來的電話,講了一些什麽,然而,從大使灰敗的臉色上來看,可知事情已十分嚴重和緊急了。

那嚴重和緊急,分明已使得他不及考慮我是否可信,而到了必需相信我的程度。他揮開了挾住我的大漢,不再搜我的身,便是證明。

我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泰然自若地坐了下來。

大使摸出了手帕,在他已見光禿的頂門上抹著汗,道:“如果是很大件的東西,你也有法子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偷運出東京去麽?”

我聳了聳肩,道:“你得到的封鎖情報,詳細情形是怎樣的?”

大使來回踱了幾步,道:“所有的大小通道,都要經過嚴密的搜檢,而且,還出動了最新的雷達檢查器,你知道,這種儀器……”我不等他講完,便道:“我知道,這種儀器可以在汽車速度極高的情形下,測出疾馳而過的車輛中,有沒有需要尋找的東西。”

(一九八六年按:這種“裝備”,略經改良,現今用來作為追緝開快車,真是大才小用之至。)

大使點了點頭,腦門子上的汗珠,來得更大滴了。

他沉聲道:“你還能夠給我們以任何幫助麽?要知道,我們待偷運出去的東西,體積十分巨大!”我道:“當然可以,不然我何以會來見你?不要說體積巨大,就算是一個人……”我講到此處,故意頓了一頓,隻見大使和四個大漢的麵色,陡地一變!我頓了極短的時間,立即又道:“……我也可以運得出去。”

從剛才那大使和四條大漢麵色陡變這一點上,我幾乎可以肯定,他們要我運出去的,正是一個人。然而,接下來大使所講的話,卻又令我,莫名其妙!

他幹笑了幾聲,道:“當然不是人,隻是一些東西。”我道:“什麽東西?”大使瞪著我,道:“你的職業,似乎不應該多發問的?”我碰了一個釘子,不再問下去。大使向四個大漢中的一人,作了一個手勢,那大漢推開了一扇門,向外走了出去。

大使轉過頭來,道:“由於特殊的關係,這件事,我們委托你進行,但是,你的一舉一動,還全在我們的人的監視之下,這一點你不可不明白!”

我心中十分猶豫,我雖然不怕冒險,但是我卻也從不牽入政治、間諜、特務這一類鬥爭的漩渦之中的。然而,眼前的情形,卻使我不得不進入這個漩渦了。當然,在那時候,我如果及時退出的話,是還可以來得及的。

但是,我又如何對納爾遜先生交代呢?

再說,方天的下落,這個藍血人的神秘行動,以及納爾遜口中所說的那個征服土星的計劃,和方天在巨型太空火箭上的特殊裝置,這一切,都是我急想知道的事情。如果我就此退出的話,我也難以對自己的好奇心作出交代!

我點了點頭,道:“自然,你可以動員一切力量來監視我的。”

大使道:“好,你要多少報酬。”

我道:“那要看你們待運的貨物而定。”

大使道:“那是一隻木箱,約莫是一立方公尺大小,重約一百五十公斤。”我心中暗暗好笑,他們一定是將方天裝在那隻木箱中。

我故作沉吟道:“體積那麽大,我不得不要高一點的價錢。但是我還希望有下一次的交易,又不得不收便宜一些……”

大使不耐煩道:“快說,快說。”

我伸出了兩個手指,道:“兩十萬美金。”大使咆哮了起來,道:“胡說!”我站了身子,道:“再見。當你來找我的時候,價錢加倍。”

大使連忙又道:“慢……慢,兩十萬美金,好,我們答應你。”他又向另一個大漢,使了一個眼色,那大漢也立即走了出去。

大使坐了下來,道:“你要知道,我相信你,是十分輕率的決定。”

我笑了一下,道:“但是你卻隻能相信我。”

大使苦笑道:“是,然而如果你弄什麽狡獪的話,你該相信,我們要對付一個人,是再容易不過的。”我聽了他的話之後,心中也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

的確,他們的拿手手段,便是暗殺,我以後要防範他們,隻怕要花費我大部份的精力,這代價實在太大了一些。

但事情已發展到了這一地步,我也已騎虎難下,不能再退卻了。

我想了一想,道:“那不成問題,然而,我的一切行動,我所接頭的人,以及我所使用的方法,你們卻也不要亂來幹涉我。”

大使望了我一會,道:“可以的。我們要在東京以西,兩百三十四公裏外的公路交岔點上,收到這隻木箱,屆時,一輛大卡車,和一個穿紅羊毛衫的司機,將會在那裏等著。”

我道:“好,後天早上,你通知司機在那裏等我好了。”

“後天早上?”大使有點不滿意這個時間。

我攤開了雙手,道:“沒有辦法,困難太多了。”

大使半晌不出聲。沒有多久,先後離開的兩個大漢,都回來了,一個手中持著一隻脹鼓鼓的牛皮紙大信封,大使接了過來,交到我的手上,道:“照規矩,先付你一半!”

我打開信封,略瞧了一瞧,一大疊美鈔,全是大麵額的。

另一個大漢道:“跟我來。”

大使道:“他帶你看要運出去的東西,你不必再和我見麵了。”

我一笑,道:“除非下次你又要人幫助的時候!”

大使啼笑皆非地點了點頭。我便跟著那個大漢,向後走去,在大使館的後門口,廚房的後麵,地上放著一隻大木箱。

那木箱外表看來十分普通,木質粗糙,就像普通貨運的木箱一樣,上麵印著的黑漆字,寫著“磁器”、“請輕放”等字樣。

我走近去,用手指一摸那些字,黑漆還未曾幹,那顯然是第一個大漢出來時匆忙而成的傑作。

我走向前去,雙臂一伸,向上抱了一抱,的確有一百五十公司上下的份量,在我一推之際,我還搖了一搖,我想,如果箱子中有人的話,一定會有響聲發出來的。但是我卻失望了,因為在搖動之際,一點聲音也沒有。

那大漢冷冷地望著我,道:“你怎麽將箱子運離這裏?”

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頭。我故意用的力度十分大,痛得他齜牙裂嘴,但是卻又不好意思叫出來,我道:“你在這裏等我,四十分鍾之內,我帶運輸工具來,你可別離開此地!”

那大漢以十分懷疑的目光望著我,我則已催促著他,打開了門,讓我走了出去。

一出後麵,寒風迎麵撲來,我吸進了一口寒氣,精神為之一振。

雖然我知道,戲弄這個國家的特務係統,並不是一件鬧著玩的事情,後果是十分嚴重的。然而,我還是忍不住想笑了出來。

我才穿出了後巷,便發現至少有三個人,在鬼頭鬼腦地跟蹤我。其中有兩個,看來十分像日本人,但是我卻以為他們是朝鮮人。

我當然不去理睬他們,我也不想擺脫他們,直到我走到一個公共電話亭之前,才停了下來。當我回頭看時,我竟發現有六七個腦袋,迅速地縮回牆角去!

我心中苦笑了一下,這些跟蹤我的人,很可能帶有長程偷聽器,那麽,我連打電話都在所不能了!我迅速地想了一想,撥動了納爾遜先生給我的,和他聯絡的號碼,當他“喂”地一聲之際,我立即道:“我告訴你,大使館的買賣,進行得很順利。”

納爾遜先生立即便聽出了我的聲音。

而且,他也立即省悟到我之所以不明白交談,一定是防人偷聽之故。便道:“買賣順利麽?賺了多少?”我道:“二十萬美金。”

納爾遜先生居然“噓”地一聲。

我敢相信他一定不知道我此際講的話是什麽意思,但是他的反應,卻配合得天衣無縫,和這樣的好手合作,的確是人生一大快事。

我忙又道:“如今,我要一輛車子,最好和警車一樣,真正的警車一樣,要用一個穿警察製服的人,駛到大使館後門來。半小時之內,做得到麽?”

納爾遜大聲道:“O.K!”

那絕不是納爾遜先生原來的口吻,但是他此際說來,卻是維妙維肖。

他收線了,我不將話筒放上,偷眼向外麵看去,隻見在前麵牆角旁有一個人,正迅速地從一本小簿子上,撕下一張紙條來,交給另一個人,而那個人則向大使館方麵,快步疾走而去。

果然不出我所料,跟蹤我的人,果然有長程偷聽器,那小紙條上,自然是偷聽的報告,此際,由專人送給大使去審閱了。

我放下了話筒,吹著口哨,推開了電話亭的門,向外走了出來。

我故意在附近的幾個小巷之中,大兜圈子,時快時慢,將監視我跟蹤我的人,弄得頭昏腦漲,然而,我又直向大使館的後門走去。

在我將到大使館的後門之際,一輛警車,在我的身旁駛過,我快步趕向前去,那輛警車,已停在大使館的後門口了。

我來到了車旁,車門打開,一個穿著日本警察製服的司機,躍了下來。我向那個司機一望,便幾乎笑了出來,原來那正是納爾遜先生,經過了化裝,他看來倒十分像東方人。

我打著門,門開了一道縫,看清楚是我後,那大漢才將門打了開來。我向納爾遜先生一招手,我們兩人,一齊進了大使館的後院。

大使館中的人,當然早已接到報告了,所以對於一輛警車停在他們的後麵,一點也不起疑,他們一定以為那是一輛假的警車!

我向納爾遜先生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出聲。

雖然他的眼光之中,充滿了好奇的神色,但他究竟是一個出色的合夥人,所以一聲也不出,我們兩人走進了大使館的後院。

那隻大木箱仍舊在,我向那個大漢作了一個手勢,逕自走到大木箱之前,雙臂一張,便將那隻大木箱抱了起來。那大漢麵上露出駭然的神色來。一百多公斤的份量,對我來說,實在不算是怎麽一回事,我抱著大木箱,向外走去,納爾遜先生跟在我後麵,還向那個大漢搖手作“再會”狀。

我出了後院,抬頭向上看去,看到三樓的一個窗子上,大使正自上而下地張望著。

我向他點了點頭,他也向我點了點頭。我將木箱放上了警車。那警車是一輛中型吉普改裝的,足夠放下一隻大木箱而有餘。

納爾遜先生則跳上了座位,一踏油門,車子如同野馬一樣,向前駛出。

納爾遜以極高的速度,和最熟練的駕駛技術,在三分鍾之內,連轉了七八個彎。我向後看去,清晨的街道,十分寂靜,我相信跟蹤者已被我們輕而易舉地擺脫了。

當然,以那個大使館的力量,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再度通過他們所收買的小特務,來偵知我們的下落,但那至少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在這半個小時中,我們至少是不受監視的。

納爾遜先生向我一笑,道:“到哪裏去?”

我道:“你認為哪裏最適宜打開這隻木箱,就上哪裏去。”

納爾遜先生向那隻木箱望了一眼,眉頭一皺,道:“你以為木箱中是人麽?”

我呆了一呆,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納爾遜先生又道:“我認為一個裝人的木箱,總該有洞才是。”

那木箱是十分粗糙的,和運送普通貨物的木箱,並沒有什麽分別,當然木板與木板之間,是有著縫的,所以,我聽了納爾遜先生的話後,不禁笑了起來,道:“這些縫難道還不能透氣麽?”

納爾遜先生的語氣,仍十分平靜:“照我粗陋的觀察中,在木箱之中,還有一層物事。”

我呆了一呆,自衣袋中取出小刀,在一道木縫中插了進去。

果然,小刀的刀身隻能插進木板的厚度,刀尖便碰到了十分堅硬的物事,而且還發出了金屬撞擊的聲音,連試了幾處,皆是如此。

我不禁呆了一呆,道:“可能有氣氣筒?”

納爾遜先生一麵說話,一麵又轉了兩個彎,車子已在一所平房麵前,停了下來。

納爾遜一躍而下,街角已有兩個便衣警員,快步奔了上來,納爾遜先生立即吩咐:“緊急任務,請你們的局長下令,將所有同型的警車,立即全部出動,在城中到處不停地行駛,這一輛也要介入。”

那兩個便衣警員立正聽完納爾遜先生的話,答應道:“是。”

我知道納爾遜先生的命令,是為了擾亂某國大使館追蹤的目標,這是一個十分好的辦法。納爾遜先生向那所平房一指,道:“我們快進去。”

我從車上,抱起那隻大木箱,一躍而下,跟著納爾遜先生,一齊向那所平房之中走去。

那兩個便衣警員,在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內,便將警車開走了。

我們深信我們之來到這裏,某國大使館的人員,是絕對不可能知道的。我和納爾遜,到了屋中,我才將木箱放了下來。

屋中的陳設,十足是一家典型的日本人家,一個穿著和服的中年婦女,走了出來,以英語向納爾遜先生道:“需要我在這裏麽?”

納爾遜先生道:“你去取一些工具,如老虎鉗、錘子,甚至斧頭,然後,在門口看著,如果有可疑的人來,立即告訴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