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腳步聲漸漸遠了開去之際,我和納爾遜兩人,不約而同,一齊向上竄去,顯然我們兩人打的是同樣的主意,我們要在巡邏者回來的時候,將之製住!

我們在岩石上迅速地攀援著,不一會間,便到了一條路上。我們兩人的身子在路麵上滾了過去,到了路邊,躺著不動。

向前看去,龐然巨大的古堡,就在黑暗之中,有幾個窗口的燈火,依舊通明。

我們化了那麽多的時間,所能做到的,隻不過是來到了月神會總部的附近而已,再下去,事情會怎樣發展,實是難以預料!

我低聲和納爾遜道:“我們是不是準備襲擊剛才過的巡邏者?”

納爾遜立即道:“如果可能的話,我們便扮他!”

我點了點頭,我們忍受著砭骨的寒風,屏氣靜息地等著。

不一會,隻聽得腳步聲又傳了過來,遠遠地,我們看到兩條人影,向我們漸漸地接近,不一會,那兩人已在我們的身邊走過。

納爾遜先生雖然已是五十多歲的人,但是他身手之矯捷,比諸年輕小夥子,實是不遑多讓,我們兩人,像黑豹一樣地撲了出去,立即箍住了那兩個人的頭頸。

“拍拍”兩聲,那兩人手中的電筒,落在地上,他們連半聲也未及出,後腦便被我們重重地擊了一下,昏了過去。

我們兩人,絕不多廢話,將自己身上的濕衣服,迅速地脫了下來,換上了那兩人身上的衣服,然後,將他們兩人縛住了手腳,塞在岩石縫中。

然後,我們拾起了手電筒,向前走去。

我們剛一轉過了山角,便有人迎麵而來,喝道:“有發現麽?”

我沉聲道:“沒有!”

那人道:“快到廣場集合!快去!”

他話一講完,便轉身走了開去,我和納爾遜兩人,都不知道廣場在什麽地方,但在這樣的情形之下,當然不能向那人發問。

我們隻得向前走去,轉了幾個彎,我們心中的疑問,便已有了解答。

廣場就在那古堡型建築的右側,是一塊廣約畝許的空地,在我們到時,空地上已有幾十人在了,我們站在一個黑暗的角落上,並不出聲。

而那幾十個人,有的雖在講話,聲音也是十分低微,約莫過了三分鍾,絡續又有些人來到,這才見到,正對著廣場的一個窗口,突然大放光明。

接著,窗子打開,窗口現出了一個人。

廣場之上的所有人,立即變得更寂靜。我和納爾遜先生互望了一眼,我們都不知道將發生什麽。我們不敢將頭抬得太高,唯恐暴露了我們的真麵目,偷眼向窗口望去,由於那人站在貼近窗子處,而光線則自他的身後射來,因此看不清他的臉麵,隻不過看到一個高大的黑影而已,看來十分神秘。

那人出現之後不久,便聽得他發出了低沉的聲音,道:“雷達控製的遠程紅外線攝影機,已經攝到了露出海麵的東西,那是一雙人手!”

廣場上起了一陣**,但立即又靜了下來。

我和納爾遜的心中,都駭然之極!

因為我們實在未曾想到,月神會總部中的設備,竟是如此之周密!

那人繼續道:“有人侵入了我們的海域,而你們的巡查,卻說並無發現!”

那人講到這裏,頓了一頓,廣場上大多數人,低下頭去,像是感到慚愧。我們也低下了頭,我想,那在窗口講話的人,隻怕做夢也想不到他的訓詞,我們也會雜在其中偷聽!

那人略頓了一頓,道:“現在,你們向總務部去領放射線探測器,再去繼續搜尋那侵入海域中的人!”我和納爾遜兩人,都吃了一驚,因為那人要這些爪牙,去領取放射線探測器,以便繼續搜尋我們,那是什麽意思呢?

是不是他們在附近的海域中,放進了什麽放射性特強的物質,而凡是在海中遊上來的人,身上便沾到這種放射性的物質了呢?

我們看到,那人在講完之後,便退了回去,窗子隨即關上,燈火也自熄滅。

而聚集在廣場上的人,也立即紛紛離去,納爾遜輕輕地碰了碰我,我們兩人,也向外走了開去。我們當然不知道什麽“總務部”在何處,而且我們也無意於去領取什麽放射性探測器。

因為在黑暗之中,我們還可以混瞞過去,而如果一到了燈光之下,那麽,我們兩人喬裝的麵目,是非被識穿不可的。

我們離開了廣場,跟著眾人,向前走著,而一來到牆角處,便立即身子一閃,閃過了牆角,在牆的那邊,一個人也沒有。而且,也顯然沒有什麽人發現我們兩個人,已過了牆角。

我是已經到過這裏一次的,地形較熟。

所以,我們一轉過了牆角,便由我走在前麵。我們盡量保持著快,保持著輕,不一會,便來到了一扇門的旁邊。

我推了推那扇門,門是鎖著的。我取出了百合鑰匙,同時回身向納爾遜先生,作了一個手式,請他為我“望風”。納爾遜機警地四麵望著。我隻費了一分鍾的時間,便已經將那扇門弄開了,我輕輕地推開門,和納爾遜先生一齊閃身走了進去。我們兩人才一進門,便不約而同,都將那柄連發的新型手槍,握在手中。

因為我們進了門後,眼前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到,我們當然不知道會有什麽意外發生。直到過了半分鍾,黑暗之中,一點動靜也沒有,納爾遜才打亮了他隨身所帶的電筒。

電筒的光芒,照亮了眼前的情景,隻見那是一間很大的房間,但是卻並沒有窗戶,房間中推滿了各式各樣的雜物,大都積塵甚厚。

那間房間,看來是一間儲物室。我們對望了一眼,又不約而同地伸出手來,重重地握了一下,來慶祝我們的好運氣。因為我們在開門的時候,根本不知道那裏麵是一間什麽房間,如果那是一間衛士休息室的話,那我們的運氣就壞透了。

如今,那是一間沒有人的儲物室,我們的運氣之好,的確值得祝賀。

我們兩人,一齊來到了那房間的另一扇門前,側耳向外聽去。隻聽得外麵不斷地有腳步聲傳了過來,聽來那像是一條走廊。

我輕輕地旋動著門把,那門也是鎖著的,我又動用了百合鑰匙,鎖匙孔中,發出了“拍”地一聲響,我和納爾遜兩人,連忙退開了一步。

但是並沒有人發覺那“拍”地一聲響,我又轉動門把,將門打開了一道縫,向外看去。隻見外麵果然是一條走廊,不少人正在來來往往地走著,麵上的神色,大都是十分緊張。

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們當然不能貿貿然地出去,隻好在這間滿是積塵的儲物室中等著。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腳步聲已漸漸稀落了下來,我們正待開門出去,去尋找方天時,突然聽得一個沙嘎的聲音嚷了過來:“發現河野和上間兩人,他們被打昏了過去。”

我和納爾遜先生的心中,卻不禁一凜。

隻聽得門外有人道:“侵入的敵人有多少?”

剛才那沙嘎的聲音叫道:“兩個,一老一少,一個是西方人。”

接著,一個十分莊嚴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仔細搜尋,一捉到了他們,立即便將他們投入火爐之中,燒成飛灰!”

當那個聲音在講話的時候,其餘人的聲音,都靜了下來。

從那聲音的莊嚴程度聽來,那人可能是月神會的長老之一。

我幾乎忍不住想打開門來,看一個究竟,但是卻為持重的納爾遜先生所阻。

那聲音繼續道:“將那一男一女看得緊密些,不要誤了我們的大事!”有許多聲音答道:“是!”

納爾遜先生附耳道:“衛,聽到沒有,一男一女,女的是誰?”我也以極低的聲音道:“佐佐木季子。”納爾遜先生道:“可能是她,唉,我們如果知道他們在什麽地方就好了!”

我道:“那是很容易的事情,你不要阻止我冒險進行了。”

納爾遜先生“哼”地一聲,似乎頗不以為然,我也不再和他爭辯,隻是留心地聽著外麵的動靜,隻聽得腳步聲漸漸地散開去,我再度輕輕打開了門,從門縫中向外看去。

外麵的情形果然和我所料的一樣,許多人都離去了,他們顯然是奉命去嚴密監守的“一男一女”了。而一個身材高壯的人,卻還站著。

那人背對我,我看不清他臉麵,但隻看他那披著大紅神袍的背影,也有一種令人肅然起敬的感覺,當然他是月神會長老之一了!

我迅速地將門拉了開來,同時身子一縮,躍到了門背後,伸指在門上“卜卜”地敲了兩下。納爾遜先生這時,顯然也已經知道了我的用意!

隻見他將身子,隱在走廊的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同時伸出拳頭來,向門外裝了裝。我向他一笑,又立即轉過頭,從門縫中看門外那人的動靜。

隻見那人一聽得伸指敲門聲,便立即轉過身來!

他一轉過身來,走廊上閃動的油燈火光,照在他的臉上,我幾乎吃驚得要高叫起來!那身披大紅神袍的人,分明是井上次雄!在那瞬間,我相信我的麵上,一定充滿了驚訝,我幾乎忘記了自己定下的步驟!直到那人也是滿麵驚訝的向前走了過來,我才從驚愕中醒過來。

我自己告訴自己:那人自然不可能是井上次雄,但他卻一定是井上家族中的人。

一個家族中的成員,麵貌相似,這並不是什麽十分奇怪的事情,原不值得大驚小敝的。

等我明白了這一點之後,那人已來到了門口,隻見他以十分熟練而迅速的手法,擎了一柄手槍在手,喝道:“誰在裏麵?”

我和納爾遜先生兩人,都屏住了氣息,一聲不出。

那人既是井上家族中的人,那麽當然是月神會之大首腦之一,如果能將他製住的話,那實是太理想了,那人喝了一聲之後,一步便跨了進來。

我一見那人跨了進來,雙足一彈,身子已待向地疾撲而出!

但是,在我的身子,還未曾撲出之際,那人卻又立即向後退了開去,又喝道:“誰在裏麵?”

我和納爾遜先生互望了一眼,都不出聲。

那人麵上現出了猶豫之色,但他究竟是一個十分精明的人,竟不再走進來,隻是欠身伸手,握住了門把,想將門關上。

我那時候,正在門後,心想如果給他們將門關上的話,那我們便再沒有機會擒住他了!

因之,就在他握住了門把,將門拉上之際,我的身子一側,肩頭狠很地向那扇門撞去。

那一撞,發出了“砰”地一聲響,那扇門也以極快的速度,向外關去,幾乎是在同時,我又聽到了那扇門撞倒了那人的聲音!

我不等門關上,一伸手,便已拉開了門來。

那人倒在走廊上,正待爬起身來,但是我也已經趕了出來。

那人一見了我,一伸手,便去抓跌在地上的手槍,在他的五指,剛一觸及那柄小手槍之際,我的右腳,已及時趕到,重重地踏在地的手背之上!

那人悶哼一聲,他的身子,突然出乎意料之外地翻了起來,兩腿一伸,已挾住了我的頭頸,我的身子被他兩腿之力一扳,不由自主,也跌倒在地。

我確是未曾料到對方的身手居然這樣嬌捷,我一倒地之後,頭部仍被他雙腿緊緊地挾著,不能動彈,但我的雙手卻是可以活動的,我一掌切在他的小肮之上,那人又是悶哼了一聲,雙腿鬆了開來,我就勢一頭,又在他的小肮之上,撞了一下。

那一下,撞得那人的身子,猛地挺了一挺,怪叫了起來!

他的叫聲,在冷靜的走廊中聽來,極其響亮驚人,我吃了一驚,當胸將他提了起來,一拳將之擊昏。

這時,在走廊上的兩端,都可以聽到有腳步聲傳了過來,我拖了那人,回到儲物室中,才一進室,納爾遜先生便要向外衝去。

我忙道:“你做什麽?”

納爾遜道:“你忙拾起他的手槍。”

我將那昏了過去的人,向納爾遜一推,準備竄出去將那柄手槍拾了回來,但是已經來不及了,走廊的兩端,都已經有人出現了。

納爾遜先生忙將我拉住,輕輕地關上了門。

我湊在鎖匙孔中,向外看去,隻見奔到門前,約有四五個人。

他們的麵上的神色,俱皆十分驚訝,一個道:“剛才好像是井上長老在叫。”

另一個道:“是啊,他何以突然不見了。”

又有的道:“難道井上長老德高,修煉成功,已經飛升到月亮上去,成了月神了麽?”

眾議紛紜間,又有人叫道:“看,這是井上長老的佩槍。”

眾人靜了片刻,有一個道:“井上長老已出了意外,我們快去報告!”

這時候,昏了過去的井上長老,也已醒了過來,但是他卻一聲也不敢出,因為,納爾遜的快槍,正對準了他的心窩。

我看到那些人匆匆離去,便來到了井上長老的麵前,道:“井上先生,你應該知道你自己的處境了。”井上長老的麵色如何,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但他的聲音,卻還十分倨傲,道:“要明白自己的處境的,不是我,而是你們!”

我笑了起來,道:“不錯,我們是在虎穴之中,但是我們擒住了虎首,閣下以為是誰該考慮他的處境呢?”井上長老不再出聲。

我向外傾聽著,走廊外又有人聲和腳步聲傳了過來,那些人自然是來找井上長老的。

或許是由於這間儲物室從來也沒有人來的緣故,竟沒有人想打開門來看一看,亂了片刻,人又慢慢地散了開去,我才道:“井上先生,你可以發問題了。”

我不先向他問問題,卻叫他先向我發問,那是要試一試他是否知道我們的來曆。

但井上長老也十分奸猾,道:“我有什麽好問的?你們要什麽?”

納爾遜先生沉聲道:“衛,別耽擱時間。”

我立即道:“井上閣下,為了你自己的安全,你必須回答我們兩個問題。”井上長老“嗯”地一聲,我道:“被你們綁了來,硬要他作飛行表演的方天在哪裏?”

井上長老呆了片刻,道:“他正在三樓的長老室中,受著十分優厚的待遇。”我立即又問道:“佐佐木季子呢?”

井上長老怒道:“不行,她不行。”

我呆了一呆道:“什麽叫『她不行』?”

井上長老道:“她是我們選定的聖女,在即將召開的信徒大會上,她要赴海去和海底之神,傳達我們的信仰,照例不能見外人的!”

我聽了井上長老的話,心中實是憤怒之極!

這是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但這幹畜牲居然還以人命來渲染妖氣,以達到他們騙人之目的!

我想起佐佐木博士之死,這些人的愚行,已害了一個最傑出的醫學家,而且還要害不知道多少人,我實在忍不住,手揚處,“叭叭”兩聲,便在井上長老的麵上,重重地摑了兩掌!

那兩掌我下手極重,井上長老一聲呻吟,大著舌頭道:“妄觸長老聖體的人,手臂定當折斷。”

我本來摑了他兩掌,氣倒也出了一些,一聽得他這樣的說法,我氣又往上衝,道:“反正是斷,我摑多兩掌再說!”

我話一說完,又是兩掌摑了過去!

那兩掌下手更重,我聽得他口中牙齒鬆動的聲音,我的手背上,也濺了熱血。我把手背上的血,抹在他的衣服上,又問道:“佐佐木季子在哪裏?”

井上長老屈服了,也不再說什麽“聖體”不“聖體”了,他的語言已是含糊不清,道:“她在頂樓的聖女室中。”

我問道:“這兩個地方有守衛的人麽?”

井上長老道:“自然有的。”

我道:“好,你是月神會的長老,一定有辦法可以使我們順利進入這兩間房間的。”

井上長老道:“我沒有辦法。”

我冷冷地道:“你的臉上,我如果再摑上兩掌的話,你將會十分難看。”

井上長老呆了半晌,才道:“我可以將長老的信符交給你們。”

我問道:“有了長老的信符,我們就可以通行無阻了麽?”井上長老道:“隻有長老,才能盤問持有長老信符的人。”

我道:“快拿來。”井上長老道:“掛在我頸間的就是了。”

我自他的頸間,抽出了一條金鏈,金鏈的一端,係著一條極大的珠子,那珠子渾圓銀白,看來就像是一輪明月一樣。就在那珠子之旁,有兩塊小小的金牌,上麵鐫著些字因為黑暗,也看不真切。

我一將這件東西取到手,便向納爾遜先生揚了揚首,納爾遜先生一掌擊在井上先生的下頷上,又將他擊得昏了過去。

納爾遜將井上長老放在地上,又取出了一條手帕,和一隻小瓶,將小瓶中的**,倒了幾滴在手帕上,以手帕覆住了井上長老的口鼻。

那小瓶中的**,散發著一陣令人頭昏目眩的氣味,連我也幾乎昏了過去。我們兩人,連忙打開了門,出了那儲物室。走廊中並沒有人,我將井上長老的信符,抓在手中,雖然有了他的信符便好得多,但若遇到了月神會中的長老,一樣可以向我們盤問。

我們小心向前走著,到了三樓一扇門前,有兩個胖子守著,我示意他們將門打開,他們卻一動不動。我揚著信符,喝道:“你們為何不將門打開?”

那個胖子的麵上,都現出了一個狡獪的微笑來。

我不知發生什麽事,但總知有些不對頭。

我立即提高了警覺,那兩個胖子道:“這門的鎖匙,隻有長老才有,因為這裏是長老室。井上長老請你們來,難道沒有將鑰匙交給你們麽?”

我聽了那胖子的話,不禁目瞪口呆!

那兩個胖子望著我們,更是笑得不懷好意。

我在刹那間,心中不知想了多少事,我口中立即道:“這個麽,井上長老或者是一時匆忙,所以忘記了。”我一麵說,一麵向納爾遜作了一個手勢。

我話未說完,身子一矮,一麵向一個胖子的肚撞了過去。

而納爾遜也立即會意,他猛地揮出了一記左鉤拳,擊向另一個胖子的下頷!

我們各自的這一下突襲,出手奇快,都擊中了對方。但是那兩個胖子卻是非同小可的人物,被我撞中肚子的那胖子,隻是身子向後退出了一步。

而中了納爾遜先生左鉤拳的那一個,卻連身子也未曾晃動一下,反倒咧咀向納爾遜笑了一笑!

本來,我們是打算一出手,便將這兩人擊倒,再設法去開門,但如今,這個計劃顯然是行不通了。和我對敵的那個胖子,隻是望著我,卻並不還手,而另一胖子,卻已跳動他山一樣的身軀,向納爾遜先生猛地撲了過去。納爾遜先生一閃閃開,我疾聲道:“速戰速決!”我一麵說,一麵已將手伸入了袋中。

我一伸手入袋,立即握住了那柄連發手槍。

我並不是喜歡隨便殺人的人,這是我一直不攜帶現代武器的原因。

但是眼前的情形,卻逼得我必須用手槍了,因為那兩個胖子的身手如此之高,納爾遜先生避開了那胖子的一撲,已是十分狼狽。

再加上這兩個胖子,既然身為月神會長老的守衛,平日一定作惡多端,我們良心上也不必有什麽負擔。我的手才一握上手槍,便聽得“砰”地一聲槍響。

那一響槍聲,自然是納爾遜先生在聽到了我的話之後發出來的。

我向那胖子看了一眼,隻見那胖子手按在胸前,指縫間鮮血迸流,麵上露出不可相信的神色來,身子居然仍佇立不動。

我一麵向那胖子看去,另一方麵,已經在衣袋之中,扳動了槍機。

我的那下槍聲,和納爾遜先生的那下,幾乎是同時發出來的。

我根本不必去察看我是否打中,因為槍聲才起,我便聽到另一個胖子的倒地之聲!

我抽出槍來,向門鎖放了一槍,踢開了門,道:“納爾遜,你去救方天,我守在門口!”

三下槍響,在走廊之中,蕩漾不已,有三扇門打了開來,走廊的兩端,更有七八個人,飛奔而來。

在那樣的情形之下,想要憑井上長老的信符作護身符,已是沒有可能的事了。

我向天連放了五槍,已向前奔來的人,一齊退了開去,但立即也有槍聲,向我發來。我身子一縮,進了長老室,立即將門關上。

我才將門關上,立即身子向旁跳去,而我尚未落地,一陣槍聲過處,那扇門上,已出現了十七八個小孔,我回過頭來,隻見納爾遜先生握住了方天的手臂,正站在窗口旁。

方天見了我,蒼白的麵上,才現出一絲的笑容來,道:“我早知你會來的。”

我立即道:“你別高興太早了……納爾遜,窗外可有出路麽?”

在我講這句話的時候,外麵的槍聲,更加密集了,我又向外麵連發了三十多發槍彈。

那連發手槍的威力,使得走廊之上,響起了一陣怪叫聲。納爾遜先生在這時候,已經推開了窗子,探頭向外看去,道:“外麵是海。”

我也退到了窗邊,道:“那是我們唯一的去路了!”

方天向外張望了一下,驚叫道:“從這裏下去?”我點頭道:“不錯,你可以做得到的。”方天一隻手按在窗框上,在簌簌發抖,時間已不容許我們再多作考慮了,我一聳身,便翻出了窗子。

也就在我翻出窗子的同時,隻聽得鄰室有窗子打開的聲音,我連忙將身子緊貼著牆壁,以一隻手支持著全身,向左右各發了幾槍!

在我左右的窗口,都有人中槍,向下落下去。

我向下一看,隻見那兩個人,紮手紮腳,竟跌進了海中去!

在我的想像之中,如果從窗口直接跳下去的話,一定會跌在岩石上麵腦漿迸裂的,但是那兩個人卻跌進了大海之中!

這給了我一個啟示,那就是說,如果我們也撲出窗子的話,也可以跌進大海之中!

那樣,我們便可以不必攀牆到了地上,再奔到峭壁之旁而跳海了。

事實上,我們想要爬下去,幾乎是沒有可能的事情了,因為整座古堡的窗子,幾乎都已打了開來,我們隻有一試“空中飛人”了!

我連忙道:“你們看到了沒有?我們跳出去,放鬆肌肉,不要掙紮,那麽便可以像那兩個中槍的人,躍進了大海之中了!”

方天結結巴巴地道:“不……不……不行……”

但是,他一句話沒有講完,我早已托住了他的腰部,向窗子外猛地一送,叫道:“放鬆肌肉!”方天的身子向下落去,我隻聽得許多窗子中發出了“飛人”的呼叫之聲。

我和納爾遜先生兩人,緊接著向外,躍了出去!

在我們的身旁,子彈呼嘯著掠過,幸而是在黑暗之中,要不然,我們下墮之勢雖快,一定快不過槍彈的!

這時候,我們所冒的險是雙重的,因為我們極可能撞在岩石之上!

徼天之幸,我們三人,總算先後落到了海中,方天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看他的情形,已經嚇得六神無主了。我吐出了口中的海水,道:“我們先遊開這裏,再設法出水雷陣。”

納爾遜先生領頭向外遊去,我帶著方天跟在後麵,我們向前遊出了約莫三十多碼,便發現了一個岩洞。納爾遜先生回頭向我望來,我道:“遊進去再說!”

不到五分鍾,我們三人,都已經遊進了那個岩洞,納爾遜先生按亮了他那隻防水的袖珍型電筒,在淡淡的光芒之下,隻見那岩洞極是深邃,水是漆黑冰冷的,但岩洞卻十分高,有著可供我們棲身的岩石。

我估計,就算潮漲到最高的話,我們也不致於被海水淹沒的。

我們三人,拖著濕淋淋的身子,爬上了岩石,方天伏在地上喘氣,我和納爾遜兩人,相視苦笑,我們檢查著武器。

因為我們知道,月神會中的人,是隨時隨地會來尋找我們的!

他們自然會發現這岩洞,而且也一定會進洞來檢查,如果我們的武器失靈,那我們就隻好束手就擒了。

我吸了一口氣,道:“納爾遜先生,你說我們應該怎樣辦?”

納爾遜雙手一攤,道:“隻有等待,我希望他們會駛一艘快艇進來,那麽,我們可以有機會奪到一艘快艇。”我苦笑道:“你忘了水雷陣了麽?”

方天抬起頭來,這個土星上的高級生物,膽子比我們小得多,他的麵色,藍得如同靛青一樣,顫聲問道:“我們……逃不出了麽?”

我道:“你身上可還有什麽秘密武器麽?”

方天道:“沒有了,我隻有地球人所不知的科學知識。”我歎了一口氣,道:“那是絕無濟於事的。我們隻好等機會了。”

納爾遜先生道:“如果我們能躲到潮漲時,那或者可以有辦法了,水雷隨著潮水高漲而浮起,在海底上,一定會有空隙,可以供我們遊過去。”

我點了點頭,卻又向方天望了一眼,因為我懷疑方天是不是有能力潛泳這麽久。

正在這時,突然,自岩洞深處,傳來了一陣“軋軋軋”的聲音!

不要說是方天了,便是我和納爾遜兩人,突然聽到了這一陣聲音,也相顧失色!

我們隻當,月神會的人,就算追尋而來,也一定是由外麵進來的,卻想不到岩洞之內,也會有這樣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一拉方天,和納爾遜迅速地閃到石壁之前,盡可能將身子隱了過來。

隻聽得那“軋軋軋”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響了約莫十來分鍾,便停了下來。

我將聲音壓得最低,問道:“納爾遜,你聽這是什麽聲音?”納爾遜先生的兩道濃眉,緊緊地皺在一齊,道:“奇怪,那像是風鎬的聲音,但發動風鎬,要強大的電力,為何又聽不到發電機的聲音?”

我道:“電源一定是由地麵上引下來的了。”

納爾遜先生道:“你再看仔細,這岩洞的入口處,可有電線麽?”

方天在這時候忽然插言道:“發電機是裝置在水下麵的。”我和納爾遜先生兩人,一齊向他望去,他指著水麵,道:“你們看,岩洞中的水,在微微地震蕩,這便是發電機在水下震蕩的結果,從水麵波紋的擴展速度來看,我還可以推測出,那發電機是在離這裏約七十公尺的水麵之下。”

我和納爾遜先生互望了一眼。這時候“軋軋軋”聲音又響了起來。

納爾遜先生道:“那一定是月神會想在岩洞之中,建造什麽秘密的場所。”我搖了搖頭,道:“聽風鎬聲,隻有一柄,那不可能是大工程。”

納爾遜道:“不管他是大工程小堡程,裏麵既然有人,我們過去看看。”

我點了點頭,我們三人,在岩洞之中,向前走去,走出了三十來步,我們已必須涉水了,水最深之處,幾達腰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