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布魯克林法庭

警車把我帶到紐約大騙子法庭的時候人山人海，人群的臉色十分複雜，好象沒有人認為我是罪犯，也好象沒有人認為我該殺。他們打量我時眼光都好奇。進法庭的正門已經被堵住了，現場大部分是記者，他們把照相機的鏡頭對準我，閃光燈在不斷的拍。我的前麵有兩個警察為我開道，他們張開雙手，推開人群，我們得以順利的進審判庭，我被帶到原告席。原告席的圍杆掛著個牌子，上麵寫著：2號藍烏鴉。

在我的左邊是被告席，被告席的圍杆也掛著小牌子，上麵寫著：一號藍烏鴉。被我送上被告席的那個人已經站在那裏，我們倆的目光對視時，那個人朝我微微一笑，盡管他的目光是善意的，我還是怒視他。法官席陸續進來不少人，主持今天審判會的是紐約大法官苟市聰明先生。

站在被告的身邊還有一個長得秀氣中年婦女的，在我的記憶中，她是那麽熟悉，一頭金色的短頭發，1，75米的個頭，看起來象一位女律師，他是我的妻子，叫斯娜，她正為被告端上茶水，我看在眼裏，搖頭歎息，心裏百感交集。我環視整個法庭，今天，我的兩個孩子也應該到場的，可是不見蹤影，想來可能是他們上學，被告和我的妻子不願讓孩子知道吧，這樣也好，我更不想讓他們傷心。

法官門陸續進庭，可是觀眾席上已經坐滿，先由不知名年輕法官宣讀開庭因由，法官說：“諸位先生，諸位女士，靜靜，靜靜，現在我們要進入法庭審判程序。”法庭頃刻安靜下來。

法官開始宣讀開庭書：“關於今天的案情，也許大家都知道，站在原告席上的是從太空歸來的英雄，他下了飛船，被警察逮住，警方認為他是克隆人，而原告說自己是真正的人，他要證明自己是人的話必須有證據，因為，因為，大家注意到沒有，原告和被告長得多象，就象孿生兄弟，但是大家別忘了，今天並不是孿生兄弟才能長得這麽象，因為早在10年以前，科學家們已經有能力進行單細胞培植，通過一個人細胞複製出這個人的模樣，而我們今天開庭的，就是麵臨這個現實。”

“多年前，科學家對人類智商超群的宇航員進行科學試驗，其目的是好的，目的是為了宇航員遠征，擔心飛船在太空遇上麻煩，如果宇航員被撞死，那麽他們的克隆細胞就可以承擔起太空任務。”

“現在宇航員回來了，麻煩來了，地球上還有一個長得象宇航員的人，他們究竟誰才是真正的人，誰才是克隆人。這是科學家們造的孽，今天，從宇宙歸來的宇航員告在地球上和他長得一模樣的人，這給我們帶來不少的難題。”

“第一個難題是地球上所有的人都把從宇宙歸來的宇航員當作英雄，可是地球的科學家們，也就是當初將宇航員克隆的生物學家要將他當作克隆人對待，要開他的大腦，要取出宇宙的信息。”

“這問題牽涉到新的立法，克隆人究竟有沒有得到法律的保護，如果沒有法律的保護，那麽我們將他當作動物試驗品。”

“另一個問題是從宇宙歸來的宇航員聲稱他不是克隆人，如果按照他的邏輯，他不會被開刀，要被開刀的應該是在地球上的人，他就是被告。”

“由於被告沒有出宇宙，所以如果被告真是克隆人，那麽科學家要向他開刀就沒有價值，因為他腦子裏頭沒有宇宙信息。”

“我在這提醒諸位，在地球的這位被告還是我們地球鼎鼎大名的財閥，在他的帶領下，地球藍烏鴉跨國公司取得驕人的成績，這位被告還有一個最大的，最值得顯耀的資本，是他投資50億美元，將幾個大州的山上種上麵包樹，麵包樹不象傳統那樣的種田方式，我們隻需到時候去摘下來就行，樹上的一顆大米就可以做一個大麵包，是經過生物學家改良的品種，所以說，他給地球帶來世紀福音，拯救了地球，使得人類越來越多的今天能有足夠的食品養活大家，很多人要求我們要保護他，我們應該感謝他，不應該再讓他卷入麻煩。”

“回過頭來說，宇航員我們也得罪不起，他也給我們帶來外星的消息，沒準哪一天我們都要離開地球，我們還得求他帶路。就是說，我們審理這案子太為難了。”

法官清清喉嚨說：“從我的角度來說，我不希望科學家向宇航員開刀，要得到這個結果的話，我們隻有討論加強克隆人立法草案，否則真是亂套了。我們如果不能用立法來保護這個克隆人的話，也不能保護將來到宇宙旅遊的安全問題，問題的結症就在這裏。我講的話多了，休息。”法官飲了一口茶。

法庭亂哄哄，聲音嘈。大法官苟市聰明先生敲打木錘，然後清了清喉嚨說：“靜靜！靜靜！各位先生，各位女士，為了使今天的審判順利進行，我們要維持好秩序！”

法官的話使得現場亂糟糟的場麵得以平息下來。法官繼續宣告：“為了使得本世紀的克隆科學迷案得以破解，今天我們本著公平公正公開的方式審理有關宇航員身份之爭的案件，現在審判開始，首先我問原告！”

法官看著我問：“原告，2號藍烏鴉。請你回答法官的問話。你的居住地在什麽地方？”

我說：“原來住在紐約曼哈頓唐人街。現在坐監牢。”觀眾席上一片噓聲。法官說：“我們得從祖籍問起，原告2號藍烏鴉。”我回答：“在！”

法官問：“你的出生地？”我回答：“中國。”法官問：“中國什麽地方？”我說：“中國廣西簡陽縣。”

法官問：“簡陽縣在什麽地方？”

我說：“你們查地圖。”法官說：“可是地圖上沒有標誌。”我說：“那是個偏僻的地方，沒有名氣，唯一的標誌有一條大河叫鬱江，能找到簡陽縣。”

法官們開始手忙腳亂的看中國地圖，他們議論：“是的，他說的是，這地方靠近南寧。”法官問：“你憶述你的祖輩，父輩的情況。”

我說：“祖父57年跟胡風教授學萬有定律跳樓。祖母文盲。養5個子女，祖母在我讀中學時去世。父親的2個弟弟 67年見械鬥死去，他有一個哥哥，就是我的伯父叫藍夜大，現在還活著，兩家沒有來往。父親和他哥哥一輩子沒有和解過。 ”

法官問：“你的父母親叫什麽名？”我說：“父親叫藍銀光，母親叫酒醫生。”法官問：“你有幾個兄弟姐妹？”我說：“4個。”法官說：“你講詳細一點。”我說：“我姐姐叫藍萍，我叫藍烏鴉，我妹妹叫藍丹丹，我弟弟叫黃烏鴉。”

法官問：“你記得起她們的情況嗎？”我說：“姐姐和妹妹都在，弟弟給槍斃了。”法官問：“為什麽槍斃？”我說：“犯罪。”

法官問：“你有幾個孩子？”

“兩個，一女一兒，女兒叫藍斯和華，兒子叫藍斯和子。”法官問：“取名的時候，你有意思的給孩子取名的嗎？”

我說：“是的，我姓藍，所以我的孩子都姓藍，我的老婆姓斯，我給孩子也用了她的姓，藍斯是我和老婆的複姓，和華的意思是我女兒的名字。和子是我兒子的名字。”

法官問：“你老婆是什麽地方人？”我回答：“蘇聯。”法官問：“你在什麽地方認識她？”我說：“法國巴黎。”

法官說：“回答都基本上正確。”我說：“何止基本？我說的沒有道理嗎？”

法官說：“有道理，但是我們還不能證明你就是藍烏鴉。現在，我請一號藍烏鴉講話。”

被我起訴的那個人站起來，現場所有的觀眾的目光都投向他，一號藍烏鴉說：“法官大人，請提問。”

法官說：“你說你是藍烏鴉，你用什麽證據來說明你的身份呢？”一號藍烏鴉說：“所有的地球人都可以證明。”觀眾席上有人抗議：“他說的是假話。”

有人在議論：“不可能，我們沒有一言堂的習慣。在美國，你就是百分百的正確也有人反對你。”

法官說：“諸位先生，諸位女士，靜靜，靜靜，現在我們又要進入法庭審判程序。”法庭頃刻安靜下來。

法官問：“現在問話，被告一號藍烏鴉。”

站在我對麵的被告回答：“在！”

法官問：“今天我們審判的案子和傳統法庭有區別，你一直生活在地球，現在從太空歸來的藍烏鴉聲稱他才是正宗的藍烏鴉，他把你推倒被告席上，要求你歸還他的財產，還要求你歸還他的老婆和孩子，並對你把他推進監牢的事而進行道歉，如果你同意執行上述條款，原告藍烏鴉本著善良的天性出發，讓你回到他的故鄉中國廣西簡陽縣楊彭村當農民，你願意嗎？”

一號藍烏鴉說：“我不同意，我今天不但要證明自己就是藍烏鴉，而且，我也會這樣做，同意原告返回我的故鄉當農民。”

法官說：“你們倒好，想得美，都由你們說了算的話，我們不用開庭了。現在地球科學委員會還要在你們倆中間找出誰是克隆人，他們打算讓真正的藍烏鴉投資開發太空，讓克隆藍烏鴉接受開刀，他們要將克隆人大腦中的信息取出來，老實說，盡管科學家保著你，我也不能保證你就是真正的藍烏鴉，所以你們倆的命運在等待審判的結果。”

法官問：“一號藍烏鴉，你說你就是藍烏鴉，根據我們的調查，藍烏鴉是中國廣西簡陽縣楊彭村的農家孩子，你一定知道，藍烏鴉小時候的生活經曆吧？”

一號藍烏鴉說：“法官大人，我知道，那是我的生活，所以我記得清清楚楚。”法官問：“那麽我問你，當時候的中國農村主要的口號是什麽？”

一號藍烏鴉說：“農業學大寨。”法官問：“是嗎？你敢肯定？”一號藍烏鴉說：“千真萬確。”

法官問：“你對自己上學時候的事情還有印象嗎？”一號藍烏鴉說：“我上學的時候在楊彭村的大廟門小學，上的是 72甲班。上學時是母親帶我上學的。”

法官問：“根據我們的資料，藍烏鴉先生是1967年出生的，如果你5歲就上學恐怕站不住腳吧？”

一號藍烏鴉說：“我大腦開發的早，上學的時候還要母親帶去就是想說明這個問題。”

法官問：“還記得課本的事情嗎？”一號藍烏鴉說：“第一課是：和平，博愛。”

法官問：“第二課呢？”一號藍烏鴉說：“第二課是：世界人民大團結萬歲。”

法官問：“聽說你有小時候的照片，請你拿出來讓我們鑒別。”一號藍烏鴉從他的口袋裏拿出照片遞了上去。

法官問：“照片上微笑的就是你？你有什麽事可樂的？”

一號藍烏鴉說：“是的，是我，這是我讀小學3年級的時候留下的照片，這是當時候我們參加批林批孔紅小兵集會照。”

法官問：“笑得很自然，是不是意味著你很幸福？”一號藍烏鴉說：“當然啦，我生在紅旗下，長在紅旗下，怎麽不幸福呢。”

法官問：“聽說你們要在20年趕超英美，你們的農村的反映怎麽樣？”

一號藍烏鴉說：“尊敬的法官大人，我們楊彭村在71年還成立了一所造紙廠，造紙廠設在米部口江邊，不信你們還可以去打聽，農村設立工廠在我們村的曆史上聞所未聞，在我懂事的時候，我們村的的確確在搞工業化，雖然在沒有技術的情況下我們在做了一些蠢事，但是你不能否定，政府的主題是好的，他們是為了加快國家和人民的生活提高的本意不容否認，我來美國已經20年了，就是說我的生活習慣已經接受美國方式了，但是我不能說假話，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我不能一味的說我小時候的生活不好。”

法官問：“你們有一句話叫做：76年實行農業機械化，那麽我問你，楊彭村有沒有感受到上麵的口號？”

一號藍烏鴉說：“75年的時候，楊彭村還得到蓮塘公社下撥的5台大型農業收割機，記住，這是免費的。這是為實現農業機械化做準備的。”

法官問：“你們農村人都是文盲，怎麽可能實行現代化呢？根據我的理解，要實行現代化必須要有一批人接受高等教育才是，可是你們當時有**，知識分子少了點，恐怕有點懸吧？”

一號藍烏鴉說：“一點也不懸。四人幫下台以後，中國的知識分子多了起來。”

法官問：“真正的藍烏鴉是89年來到美國的，他是靠托福考試留學的，他在中國的時候已經讀了大學本科。現在我問你，藍烏鴉是怎麽上的大學？”

一號藍烏鴉說：“考上大學的。”法官問：“請說出準確的時間？”一號藍烏鴉說：“在地球公元1989年。”

觀眾席又亂哄哄起來，有人說話：“藍烏鴉的背景我知道，他不是讀書的料，一號藍烏鴉說假話。”

法官說：“先生，靜靜，靜靜，現在我們又要進入法庭審判程序。”法庭頃刻安靜下來。

法官說：“1號藍烏鴉，你談談家庭的綜合情況。”

1號藍烏鴉說：“我父親在我4歲時坐監牢，母親提出跟他離婚。母親帶著我弟妹返回外祖家。所以我弟妹從小在外祖家長大，我和姐姐一塊長大。是姐姐帶大我。當時母親是為我們孩子分開做準備的，將我和姐姐判給父親，將弟妹判給母親，母親有再嫁的打算，後來公社政府來文件，說母親和父親的矛盾還是屬於人民內部矛盾，母親就沒有絕望，我們還到父親的監牢看望父親，這就是母親對父親沒有絕情的證明。”

法官問：“後來離婚沒有？”

1號藍烏鴉說：“沒有離成，隻是母親和父親劃了界限，因為母親受到的壓力大，不表明態度生活上造成困難。母親由於旗幟鮮明，因而大隊說她沒有曆史問題，母親由於是我們村唯一的中專生，她給保送到大醫院學醫去，成了我們村唯一的女醫生。如果按照邏輯，母親是不能學醫的，因為既然父親坐監牢，母親又能學醫一定有內在聯係。”法官說：“有道理。但是你母親和你父親沒有離婚，形勢還不不允許她有資格學醫的。”

1號藍烏鴉說：“這是由於母親和父親劃清界限以後，上麵的人認為，劃清界限就行。當時農村要消滅疾病，普及教育，學醫要有文化的人才能勝任，母親成了唯一的人選。”

法官轉而問我：“2號藍烏鴉，人家有報紙為證，說什麽都有根有據，你呢？”我說：“那年頭的事，誰會注意報紙？我可沒有機會上報紙。你們想象，我們那個地方到今天諸位先生還不知道在什麽地方，那時候能有記者去嗎。”

觀眾席有人發出悶聲：“簡直是天方夜譚。”

我說：“所以照片不足為證，我有理由說自己就是藍烏鴉。”法官說：“我們不能隨便下定義呀，先生。”被告朝我嘿嘿笑，他還是很友善。

法官說：“作為法官，本著公正公平公開的司法程序，在沒有充分的證據以前我們不能認定你就是藍烏鴉。”我問： “那我是誰？”

法官說：“現在世界上有兩個藍烏鴉，一個是真正的藍烏鴉，另外一個是藍烏鴉的克隆體，你是其中一個藍烏鴉先生。但是我們要等事實證明才好給你判定身份。”

我問：“什麽時候給我明確的答複？”法官說：“時間不長，過幾天藍萍來法庭的時候我們就知道分曉。”

我問：“法官大人，你是說我姐姐要來看我？”法官說：“是的，藍萍要來作證。”我說：“太好了。”

法官說：“希望是這樣，上帝，科學家造孽，給我們出了這個難題。兩個長相一抹一樣的藍烏鴉，究竟誰才是原裝的呢？”

這時站在被告席上的人說：“我就是！”

我說：“我才是！”

法官說：“你們兩位藍烏鴉先生不要爭吵，會有水落石出的時候的。今天的審問非常公正，也非常有意思，我們認為你們兩位對藍烏鴉的家庭記憶得清楚，所以我們沒有理由這麽快就下結論。

法官把他的臉轉向我，對我說：“2號藍烏鴉先生，由於時間關係，我們想采取這樣的方法，委屈你返回紐約第一大騙子監牢，在監牢裏寫你的回憶錄，然後我們通過整理出來的文件再進行審判好不好？”

我說：“謝謝法官，我同意你的安排。”

法官問：“你什麽時候能將你的材料交來？”我說：“你容我考慮，好嗎？”

法官說：“行！那你就先回去，先生們，女士們，休庭，過兩天再審。”隨著法官的話，擠滿法庭的人亂哄哄的離去，我再次被關進紐約大騙子監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