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四章 製衡
風嘯海域靠近盤龍島的一座觀封島上方，一處空間略微扭曲，持著小石牌的黑色長發青年，當先從模糊空間中走出。
眼看著肉身木化的婦人，從後方跟了出來，扭曲空間才為之平複，青年雙眼中不禁內斂著警惕之色。
作為浩劍宗的傳承弟子，張凡雖然一直感覺到宗門中的氛圍有些不對勁兒，似乎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可是在浩塵殿第一次看到古茵之後，心中還是不免暗驚。
不同於浩劍宗主丁萬倉，眼下青年所麵對的古茵，不隻是情緒和肉身有著異樣，更是一個羽化初期的蓋世豪強。
法則浩劫過去了九十載，盡管古茵因為生死印經常發作的關係倍感折磨，卻也是從九浴天劫跨過了羽化期的門檻，實力比起以前強了太多。
“遠處那座巨大的山脈，就是主人被封的所在了，要不要現在就過去？”從扭曲空間中走出的古茵，也不管青年作何感想，朝著他手中的石牌看了一眼。
“這方海域表麵上風平浪靜，卻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引發浩劫的源頭所在，沒有確定詳細情況之前，還是不宜太引人關注。”石牌透出阮韻的話語，卻沒有給出婦人古茵明確回應。
“有些事情早晚都要麵對的，過去吧，不管封印中的情況如何，都要啟開看看才行。”倒是牧倩的話語，流露著淡淡的堅決之意。
“小子，走了。你最好不要出什麽差錯，要不然你的一生，就要在盤龍島結束了。”古茵一臉猙獰。取出兩頂封靈紗鬥笠，對著青年張凡警告道。
“知道了。”
對於古茵的威脅，有著濃重危機意識的青年，並沒有表現出不滿的情緒，反而顯得頗為慎重，戴上了婦人遞來的封靈紗鬥笠。
青年與古茵一同動身，兩道身影在海麵上禦空而行。帶出淡淡的流光。
早在法則浩劫過後，古茵遠走浩燕州的時候，風嘯王朝坍塌的大地。還沒有化為海域，就連被後來人稱為盤龍島的山脈，也沒有鬱鬱蔥蔥的景象。
此番再度回來，不但幻魔佛碑所化石牌中的情況。有了一些變化。就連風嘯海域乃至盤龍島，都已經看不太出當年遭受災禍的情形。
禦空而行的張凡，心中的驚異久久無法平複，對於風嘯海域的盤龍島，他雖然是第一次前來，卻並不是不了解。
修煉界中對盤龍島的傳聞，一直都存在，很多人都說當年引發法則浩劫的古物。眾多恐怖強者，連帶風嘯王朝的機緣。一同被封埋在盤龍島，陳峰也隻是其中之一罷了。
從之前丁萬倉與古茵，以及石牌中女聲對話的過程，張凡就已經對以往宗門五峰雜園總管事陳定遠的身份，有了一定的猜測。
以前張凡一直以為浩劍宗很強，卻沒想到會強到這種地步，不但長久隱藏著古茵這種實力恐怖之人，更是與盤龍島鎮壓之人有著關聯。
越發接近盤龍島，張凡的心髒仿佛都跳到了嗓子眼，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恨不得馬上掉頭離開，隻可惜，就連宗主丁萬倉都沒有能力阻止，此番情況的變化。
感受到戴著鬥笠古茵的不正常情緒，張凡毫不懷疑，若是這時自己有一點兒不上道的舉動，必定會遭受到婦人的雷霆擊殺。
“一代魔頭，絕跡江湖……”
就在張凡跟著古茵接近盤龍島海岸之際，已經看到披頭散發的老瘋子，在沙灘上瘋言瘋語的跑動。
“胡翰~~~”
通過生死印感應，古茵在第一時間就已經確定了老瘋子的身份。
“這個老頭很強！”
發現老瘋子停下身形，向這邊看來，青年張凡心中不由一緊。
在盤龍島有著一名瘋言瘋語的修士，這早已經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可是聽到鬥笠婦人對於老瘋子略有異樣的稱呼，張凡還是敏銳意識到，兩人恐怕不但是認識，關係還不簡單。
“沒想到一直以來，盤龍島的老瘋子竟然是你，少在那兒丟人現眼，還不快過來拜見阮主。”就在老瘋子愣神的過程中，戴著鬥笠的古茵，略有惱火對他嗬斥道。
“一代魔頭，絕跡江湖……”
披頭散發的胡翰，聽到古茵的說法，非但沒有上前，反而一溜煙向著山脈島嶼深處跑去，好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
“跟上他。”
阮韻的聲音從石牌中傳出，使得古茵一把抓上青年張凡，化為飛虹向小老頭追去。
處於盤龍島上峰附近的一方密林，隨著胡翰的身形，回到小木屋前的庭院中，身形很快就單膝跪倒在地，被頭發所遮擋的臉孔，再也沒有了瘋癲之色。
“呼~~~”
古茵帶著青年在庭院中透出一展風霞，麵對單膝跪倒的小老頭穩穩站定。
“九十載過去，胡老一直守在盤龍島，倒也辛苦你了。”沒等古茵先說話，張凡手中的石牌，就已經透出了阮韻的聲音。
“我一直都堅信，情況會有變化，算算時間，也該差不多了。”小老頭胡翰言語簡明，哪有一絲神智不清的樣子。
“你所說的差不多，是什麽意思？這些年你一直在盤龍島裝瘋賣傻，是不是發現了什麽不同尋常？”古茵緊盯著胡翰問道。
“確實如此，當年主人被星係蠱蟒所吞，再加上穢獤獸現世，還有那個蟲人控製煉古雲像的介入，讓蠻尾肉森的局勢近乎於失控，法則浩劫被引發之後，盤龍島每隔十年，都會產生激烈的震動，似乎有某種力量想要脫困而出，可是近三十年期間。就連這種震動也消失了。”小老頭胡翰攏起一頭亂發，向著青年手中的石牌看了看。
“這兩個人……”
發現小老頭也是一臉木紋，同古茵肉身木化的情況。幾乎是如出一轍，張凡不由更加確定了兩人的關係。
“此地的靈虛法則氣息如此濃鬱，對於任何修士而言，都是一種影響與威脅，你就如此確定，且對他抱有信心嗎？”阮韻從石牌中透出的話語，顯得有些擔心。
“別人或許不能。但是以前主人給我下了生死印，如果他真的不在了，生死印應該是會潰滅。而不是時常的發作，盤龍島形成的六十年中，每一次產生震動，生死印發作就會愈發劇烈。而且枯榮氣息。也變得越來越厚重了。”胡翰說話的過程中，已然起身，揮手向著庭院，以及小木屋一掃。
“呼~~~”
輕柔的刀氣猶如微風浮動，讓青年張凡一瞬間變了臉色，待到蒙蒙刀霧散去，一方山體上的草木紛紛潰滅，露出了有著密集靈虛法則印紋的山石。
龍鱗一般的靈虛法則印紋下方。出現了層層疊疊的異種古文，其中的蠱屍毒氣已經變得極淡。湧動的過程中，帶給人消耗殆盡之感。
“即便是能確定他存活了下來，又有什麽方法能夠打開這盤龍島的封印呢，一旦鬧出動靜的話，恐怕隱藏在這座封印之島上的強者，絕對不會坐視。”喬雪晴的聲音響起，石牌放出諸天瞳力光華，從青年張凡手中脫出，很快就開始放大，落於峰體地麵之上，化為了一座晶碑。
不隻是張凡，直到這時，古茵也是才看到，喬雪晴、阮韻、牧倩三女，處在幻魔佛碑中的身形。
放大的晶碑之中，甚至還有著一個毛球，以及一隻小猿猴。
“這座盤龍島是怎麽形成的，我和古茵都知道，當年蠻尾肉森崩塌，露出了隱藏其中的靈虛鎮靈柱，雖然最後柱體被星係蠱蟒所吞，但連在鎮靈柱上的鎖鏈，還是帶著一顆顆放大的奇形怪狀小石子，轟壓出了這座盤龍山脈，這些年來，我也嚐試過對這處山脈造成破壞，可是卻沒有絲毫的效果，如果主人不能憑借自己的力量走出來，就隻能走一遭盤龍口了……”說到後來，小老頭胡翰看向峰頂的目光，似是有所保留。
“盤龍口嗎~~~哪裏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喬雪晴當先從幻魔佛碑中透出身形，一身氣息很是平淡。
“傳說盤龍口，有著清虛五老鎮封，也不知道是不讓人進入其中，還是以防盤龍島的變故。”小老頭胡翰不是太確定。
“你在盤龍島呆了九十載，難道沒有去過那裏嗎？”從幻魔佛碑中相繼行出的阮韻，順著胡翰的目光，向著盤龍山脈頂端遙望。
“我這身份能在島中存身，已屬勉強，要不是那清虛五老在盤龍口安穩不動，隻怕早就給我清理了，聽說那五個人，乃是中原靈域通天殿，南荒靈域清虛宗，西古靈域天歲宗，東林靈域耀生宗，以及北海靈域晶鎏宗的隱世長老，實力極為強勁，並且修煉靈虛之力，掌握威能強大的合擊陣法，但凡是想要闖入盤龍口的人，都死在了五人的手中。”小老頭胡翰的說法，讓喬雪晴與阮韻兩女的神色為之一變。
其實早在以前，靈虛宗就是修煉界的一個秘辛，傳說這偌大的宗門雖然解體，卻並沒有覆滅，包括現在中原靈域的通天殿，南荒靈域的清虛宗，西古靈域的天歲宗，好像都與解體的靈虛宗有關係。
不過東林靈域的耀生宗，以及北海靈域的晶鎏宗，也與靈虛宗有著瓜葛，喬雪晴和阮韻卻不知道。
五大古老宗門處於五大靈域彼此對峙，甚至產生大戰摩擦的情況也並不是沒有，以前陳峰遭到通緝的時候，靈虛宗的影響力就已經顯露過端倪。
對於喬雪晴、阮韻、牧倩三女相繼現身的情況，張凡已經感受到了不同尋常。
因為之前張凡帶著石牌的關係，他本以為處於石牌的人，一時半會兒不會出現，可是到了盤龍島之後，他卻感覺到，潛藏在幻魔佛碑中的三女。似乎是等不及了。
“小家夥，很害怕是不是？其實我們現在大可以送你回去。”從幻魔佛碑中走出的牧倩，帶給張凡一種熟悉的氣息。
“他留在這裏也是沒什麽用。不過知道的事情，卻有些太多了。”看到青年張凡先是點了點頭，旋即又搖著腦袋，阮韻透著笑意的美眸，隱隱帶給人危險之感。
就在青年意識到，阮韻讓他拿著石牌來到盤龍島，並不是要其幫忙。而是要處理了他之際，牧倩上前一步，隱晦將阮韻阻擋。
“不管怎麽說。他也是丁萬倉的傳承弟子，若是陳峰出來，相信秘密也不會掩蓋多久，還是放他回去吧。”牧倩看了一眼無力掌控自身命運的青年。淡淡言語道。
“因為那個惹是生非家夥造的孽。死的人已經太多了。”不怎麽開口的喬雪晴，向著小毛球示意，卻很是管用，使得一麵諸天瞳力光幕，逐漸呈現在青年的身前。
“晚輩絕對不會將師兄，以及諸位前輩之事說出去的。”略有猶豫過後，青年如蒙大赦向著喬雪晴三女深深躬身，很快步入瞳力光幕之中。
“來盤龍島之前。不是說不急嗎？這麽快就現身，一旦引發衝突會很難辦的。”阮韻有著些許不滿道。
“這盤龍島乃是鎮靈柱鏈所化。你覺得那個家夥若是有能力脫出，會將這等不同尋常之物留下來嗎？到時候這座海島崩潰，是可以預見的。”女扮男裝的喬雪晴，神色平靜言語道。
“茸茸，你有什麽好辦法嗎？”
阮韻抱著一雙眼睛溜圓兒的小猿猴，略有期待問道。
“啾啾~~~”
小猿猴一邊搖頭，一邊擺著小爪子，似乎對三女示意不要輕舉妄動，繼續的等下去。
對於小猿猴的回應，喬雪晴三女神色都不免有些異樣，但卻可以肯定，對氣息感覺極為敏銳的茸茸，一定是發現了什麽。
“看樣子，咱們來到盤龍島，倒是有些多餘了。”對於小猿猴從懷中跳出，用小爪子在半空中書寫靈文的舉動，阮韻不免露出了一抹笑意。
直到一小行清秀的靈文，在半空中消失，喬雪晴非但沒有放鬆，妖冶的俏臉上，反而有著沉凝之態：“你是說這座盤龍島的靈虛法則氣息，有著明顯變淡的趨勢？”
“吱吱~~~”
小猿猴重新跳回阮韻懷中，點著小腦袋肯定道。
“九十載的時間不短，這盤龍島內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他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得到了陳峰所贈的寶靈根，以及無源木印的牧倩，似乎對他的情況有些擔心，更是不想再等下去。
這時喬雪晴三女不知道，眼前的胡翰和古茵，對於她們隱晦透露出的修為氣息，也有著暗暗的感慨。
想當初喬雪晴三女被陳峰收入枯荒之珠，一身修為氣息都壓製在了破曉境的胎動後期，可是在石牌中藏身九十載再出現，隱晦的修為氣息，卻是達到了中天境的日遊後期巔峰，距離生死境也隻是一步之遙。
作為逆天修士，成功碎涅就已經實屬不易，九十載歲月跨越碎涅、空靈、慧覺，直達日遊後期，這等修煉速度，以三女的資質來說，倒是不可怕，但所需要的能量卻絕對非同小可。
即便是胡翰和古茵二人較之以往更強，麵對三女還是有種莫名的危險。
此時喬雪晴三女的**，已經完全沒有了以前那星星點點的石化光華，肌膚雖盈潤細膩，卻帶給人一種洗盡鉛華之感。
至於毛球和小猿猴，則是散發著淡淡的九級妖獸氣息，距離通天妖獸的稱號，也是越來越近。
盡管兩個小家夥，沒有表現出任何破壞力，胡翰和古茵二人，也不會對它們有絲毫小覷。
“既然茸茸說再等等，那還是不與鎮守盤龍口的靈虛五老產生衝突為好，盤龍島的靈虛法則氣息，有著消弱的趨勢，如果那家夥真沒事，相信等到時機成熟，他自己會出來的。”阮韻抱著小猿猴看了看喬雪晴和牧倩，當先走入放大的幻魔佛碑中，在碑體上留下一行行波紋。
就在喬雪晴與牧倩，暗暗擔心陳峰處境之際，位於盤龍島封印內部有著龜裂的一方血肉虛空之中，一圓木王手團所形成的防禦禁壁內，身形散發著九百九十九顆星係光華的男子，緩緩睜開了雙眼。
“嘿嘿~~~等待了這麽久，援兵終於到了。”
隨著星係光華，在體內逐漸為之消隱，男子已然陰邪笑語出聲。
“別做夢了，本宮就是死，也不會放你出去。”
纏繞在木王手團圓禁上的一根血線，不但散發著靈虛光華，更是透出了蟲女的怨毒聲。
“臭婊子，這麽些年來，你已經對我造成很大影響了，現在還想托我後腿嗎？隻可惜，沒有了煉古雲像存身，就算是你吸收了星係蠱蟒的血肉精華，最終也是被靈虛法則煉化的命，你奈何不了我的，等到你的意識被靈虛法則徹底侵蝕，就是我重見天日的時候。”陳峰對於纏繞木王手團圓禁的絲線透出言語，不免有著氣急敗壞的咆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