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盡人事
夜晚的天空晴朗無雲，空氣清新，漫天星辰也是格外的清晰。
盤坐在峰頂洞府內的喬雪晴，察覺到有人到來，不由淡笑著睜開了雙眸。
“既然人都到了，怎麽不進來。”
淡淡的話語從喬雪晴口中傳出，讓洞外的賀念施臉上，不由露出了氣惱之色。
“不男不女的，我就是討厭你這種態度。”賀念施心中嘀咕了一句，方才邁開蓮步，進入了沒有布禁製的山洞。
淡淡的夜明珠光亮，在洞府中頗為柔和，照應著賀念施的美顏，讓盤坐在蒲團上女扮男裝的喬雪晴，臉上笑意更加妖冶。
“看什麽，他這麽久都不出關，難道你不擔心嗎？”賀念施瞪了喬雪晴一眼道。
“沒想到以前被陳峰害了的同伴，竟然長得這般有姿色，此時你在姿容上，已經完全變成了她吧？”喬雪晴將腰上的酒葫蘆取下，給賀念施倒了一杯。
“我想你是弄錯了，那邵秀薇是我料理的。”賀念施雖然變成了白發少女的樣子，卻不想成為代替品，故意說著狠話。
“你雖然也有點兒凶憨，但若不是他示意，你卻不會那麽狠的。”喬雪晴平靜下來，拿著酒葫蘆喝了一口。
洞府中逐漸陷入了寂靜，眼看著喬雪晴安靜的同時，卻有著歡實之感，心情很好的模樣，賀念施不免對她重新審視了一番。
在賀念施看來，若是沒有陳峰的話。喬雪晴既不會顯露出對機緣的渴求，也很能耐得住寂寞，根本就沒有咄咄逼人的激進情緒。
“已經兩年多了。難道你就沒有一點兒擔心嗎？”好一會兒功夫，賀念施才略有好奇開口問道。
“估計那個家夥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反倒是幕靜海域和暮雨森林的情況，有些讓人憂慮，如果有人尋過來的話，平靜的生活也就要被打破了！”喬雪晴淡淡一笑，似是對外界的情況有所了解。
“這兩年你經常將敖天雀放出去吧。難道是發現了什麽？”賀念施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兩年以前，陳峰在幕靜海域掀起了那麽大的災難，又殺了引星宗的修士。這種喪心病狂的行徑，遭人仇恨是很正常的。
再加上一直以來，陳峰都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天知道得罪了多少人。結下了多少仇家。
“幕靜海域差不多平靜了下來。不過卻是繁盛得很，聚集了千萬大山不少的修煉勢力，而這暮雨森林的外圍，又與幕靜海域相鄰，隻怕那邊的利益歸屬確定下來，這裏的安寧很快就要被打破了！”喬雪晴並沒有提起太多的細節。
“之前你似乎對千星靜守抱有警惕，現在的看法依舊沒有改變嗎？”賀念施謹慎著詢問道。
“安全起見，還是離千萬大山遠一點兒比較好。不過這兩年我觀察天宇星象，千星軌跡衍變的速度並不是很快。時間還是很充裕的。”喬雪晴女扮男裝雖有些妖冶，盤坐在蒲團上卻甚是安靜。
盡管喬雪晴沒有顯露出什麽情緒，可是聽到她的說法之後，賀念施卻不免有些心驚。
離開千萬大山是什麽概念，那就說明千星靜守所蘊含的潛在危險，已經不局限在幕靜海域，很有可能會波及偌大的古域。
“如果真像你擔心的那樣，有多少時間也是不會夠的，千萬大山中的其它地方，我倒是不敢說，但黑暗之地卻有著不小的機緣，而且不是憑他目前的實力，就能獲取的，再加上臨近南明山脈的望天海域，一旦千萬大山有恐怖的災劫發生，也必然會遭到牽連。”賀念施深深吸了口氣道。
“你知道陳峰在望天海域幹了什麽？”
喬雪晴難得流露出奇異的情緒，似乎沒想到一頭白發的女人會提起那裏。
賀念施搖了搖頭：“我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但是通過這些年對那個家夥的了解，卻幾乎可以肯定，他對一百零八具遠古石人做了手腳。”
喬雪晴掩嘴輕笑：“這倒也是，陳峰其實是一個非常猥瑣的人，如果有什麽秘密的話，是輕易不願暴露的，專門在背後搞來搞去。他之所以選擇獨居，恐怕又是想要幹點兒什麽了，聽你的意思，應該是和他進入過黑暗之地的深處了吧？”
“黑暗之地的深處還談不上，不過那裏真的是很可怕，似乎有著很多小地域，他隻是勉強清理出來一個，就受阻沒有辦法再前進了，那一身近乎無法恢複的傷勢，也是在那裏造成的。”賀念施美顏滿是心有餘悸。
“真希望這份難得的平靜，能維持的再久一點兒，其實比起到處搶掠，我還是比較喜歡探索古葬、奇地。”喬雪晴似乎在有意引導著賀念施。
“若是他出關的話，還改不了以前的凶狠邪惡做派，你之前提起的事情還作數嗎？”賀念施目光中略有掙紮。
喬雪晴慵懶從蒲團上起身，拎著酒葫蘆向山洞外麵走去。
來到峰頂的喬雪晴，一邊享受著夜晚涼爽的微風，一邊喝著小酒，頗有悠然自得，輕鬆寫意。
“當然算數，不過他出關之後，究竟會何種樣子，卻也不能隻是聽天由命。”喬雪晴站在峰頂，向著天際上那漫天繁星看了看。
因為天空無雲的關係，夜晚繁星的清澈程度，仿佛就在頭頂一般，抬頭甚至都讓人有種被吸入浩瀚星空之感。
“這話是什麽意思？”
賀念施顯得有些不解，在草坪上鋪開餐布，取出了一些吃食。
“陳峰是一個很隨心所欲的人，所作所為往往受到情緒的左右，但是一個人的情緒變化實在是太多了。往往前一刻還歡喜著，後一刻因為一點兒小事就會鬧心，這也是他可怕的關節所在。”喬雪晴笑著感慨道。
“是人就會有著複雜的情緒變化。你的意思是別人懂得調節，有著自律性，而他卻任由這種情緒的變化爆發出來嗎？”賀念施蹙了蹙秀眉問道。
“修煉者磨礪心性的方法有很多種，很多人都認為邪惡之人無法證道，這種想法根本就是極度無知的，你知道陳峰多數時候任由情緒爆發，是出於什麽原因嗎？”說到後來。喬雪晴笑著對賀念施問道。
“世上的人多了，每個人的心性也或多或少有著不同，如果認為邪惡之人無法在世間立足。那隻能說明看人看得太少了，修煉界從來都不缺少滔天巨孽，這就足以說明，邪惡的修煉者並不是無路可走。”賀念施認真思量著。
“像陳峰這樣的家夥。在修煉界中是很少見的。以前我就發現過，他疏解心境的方法，就是虐殘別人娛樂自己，每一次的情緒爆發之後，都會使得他的心境平穩很多，這就像是一種刻意的發泄。”喬雪晴舒了一口酒氣笑道。
“那個怪物根本就是一個不正常的家夥，我看他根本就是想要裝逼才對。”賀念施學著陳峰的語氣，卻顯得有些無力。
“你說的不錯。那家夥就差沒在臉上寫著我很牛逼了，修士行事多是以低調為主。雖然不乏一些傲氣之人，但卻少有像他這樣有實力又明目張膽裝逼的家夥。”喬雪晴噗笑出聲，整個人顯得極為明豔。
“也不知道那個敗類的可怕性格，什麽時候能有所改觀，這麽下去我也受不的！”賀念施一邊美美吃著小蛋糕，一邊笑著抱怨道。
“人的情緒和性格，都會受到環境的影響，看他能夠在這裏閉關兩年，並不是耐不住寂寞，隻有活得久了，性格和脾性才會出現一些顯著的變化，自從在千機宗出來，他就沒有放棄積極尋找合適修煉宗門的想法，這就足以說明，他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你認為霧隱仙宮真的適合他嗎？”喬雪晴沉穩開口問道。
“如果千星靜守的星象衍變，不會造成千萬大山的浩劫還好，倘若這南明山脈都變成了無法留存之地，隻怕到了霧隱仙宮，情況也不會有什麽改觀！”賀念施此時已經冷靜了很多。
“真正的強大修士，絕對不是靠行善修心就能成就，而是不斷進行廝殺爭鬥，才能磨礪出來的，雖然這就是生靈進化的現實本質，不過我還是希望那個暴徒能夠有所改觀，哪怕是一點點兒也好，想要看到這種狀況，等待是不行的，也得需要點人為才行，一定要先找到一個適合長久留存的修煉宗門。”喬雪晴美眸中，露出少許堅定之色。
“這麽說你還是反悔了？”
賀念施盯著身旁的紅袍少女，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要是感覺霧隱仙宮適合陳峰，我也沒什麽意見，攜著古傳送陣盤，咱們就是將他拋下提前去都行。”喬雪晴的笑語，給了賀念施無形的壓力。
“就那個狗改不了吃屎的混蛋，到哪裏都會惹事生非的，難道你有什麽好去處嗎？”趁著陳峰沒在，賀念施將惱火的情緒，發泄在了他的身上。
“或許吧，我主張離開千萬大山，在此之前要早作準備才行，如果他一直將注意力放在幕靜海域，一旦浩劫到來的時候，再考慮什麽都來不及了。”喬雪晴自顧自的露出了歡實笑意。
就在兩女嘀咕陳峰之際，處在山腰洞府中的他，一身的傷之力光影，不但已經盡數褪下，更是將丹田金丹種子中積存的異種黑暗靈力，引導入一顆靈母珠之中。
將泛著吞噬黑華的靈母珠，用傀偶絲線纏起，陳峰才為之暗暗鬆了一口氣。
此時陳峰一身**的裂紋，在體內純淨精元，以及舒痕靈果藥性的作用下，甚至已經開始出現肉眼可見的收斂，即便是破碎之處，都在生出血肉。
沒有了存於身體上的傷之力，**的恢複自愈，已經再不可阻擋，即便是重生的血肉還略有脆弱之感，沒能讓陳峰達到巔峰狀態。卻也比起以前強了很多。
“好輕鬆，看來能夠發現的**傷勢，並不是傷及修煉根本的全部因素。自從在千機宗離開經曆了連番的廝殺，靈魂和精神力恐怕也出現了無形的損傷！”神清氣爽的陳峰，在暗歎舒痕靈果不凡的同時，更是想到了造成他進入虛弱期的更深層次原因。
沒待肉身的傷勢裂紋完全閉合，陳峰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一般，雙手握拳，整個人身形都出現了緊繃。
“吼~~~”
在陳峰一身青筋暴起。好似叫力的過程中，竟然開口透出了無聲的低嘯。
神秘金屬光澤從陳峰體內浮現而出，在他一身沒有完全閉合的裂紋傷口中噴湧而出。化為了一蓬散發著古輝的血霧。
“呼~~~”
直到陳峰**中的神秘金屬光澤散盡，大口喘著粗氣，好像異常疲憊之際，從其體內噴湧出的血霧。竟然收斂化成了一圓古輝血珠。
“真是可惜。直到現在這神秘古血都不能在**中煉化融合，在衝擊金丹之前，還是將它放出體外的好，免得出現什麽變數。”陳峰幹嘔著，逐漸將密雲珠和獨孤老祖的力量種子一眾物品，也吐了出來，清理著肚裏乾坤中的東西。
好一會兒之後，嚐試用傀偶絲將收斂的古血珠纏繞起來。沒有發現什麽異常，陳峰才盤坐下來開始調息。
此時對於陳峰來說。唯一的不確定因素，就是隱於靈宇中的霸意漩渦。
即便是通過小黑刀的神奇功效，將枯井底部被鎖老者，以及寄生麵具所蘊含的磅礴霸意變得純淨，可是陳峰卻依然不能將如此浩瀚的霸意化為己用。
這才造成了在蒸靈大漠催發恐怖意誌，導致浩瀚霸意失控消隱的情況。
這時的陳峰，雖能夠隱隱感覺到靈宇間潛隱的霸意漩渦存在，可是憑借自身的意誌，卻很難將其驅動。
若是一直保持這種狀況，陳峰倒也不會擔心，即便是自己難以動用，但純淨霸旋存於他的體內，卻一種積累，怕就怕在遭受外界重壓的情況下，這恐怖霸旋會徹底失控爆發。
“雖然部分新生血肉，與一直被錘煉的**還有所區別，使得肉身離巔峰狀態還有不小的差距，但如今金丹種子好不容易暫時出現了靈力飽滿，再不衝擊金丹期的話，隻怕錯過這次機會，又會沉寂很長一段時間。”陳峰將儲物袋中這段時間所得到的靈粹，全部取了出來，在身前攏了一小堆，已經開始偷偷摸摸的吃了起來。
若是讓艱難腐蝕煉化古寶的賀念施，看到陳峰此時吃獨食的樣子，隻怕都會被氣得火冒三丈。
直到陳峰大嘴馬牙將一小堆靈粹、丹藥，吃得絲毫不剩，其雙手很快就結出了一式枯荒經修煉印決。
“拚了~~~”
嘴巴鼓鼓囊塞的陳峰，嗚嚕開口出聲，靈粹的香氣頓時彌漫開來，飄散在洞府之中。
“嗚~~~”
滿嘴馥鬱芬芳，全身汗毛孔都舒張的陳峰，盡全力催動枯荒訣，煉化帶動靈粹、丹藥的靈力，通過獨特的經脈路徑，運轉著大周天。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不但是陳峰**的裂紋盡數閉合，就連身體周圍甚至都開始靈氣氤氳。
坐在靜室的陳峰，整個人一動不動，像是坐化了一般，可是經脈中的蓬勃靈力，卻是在枯荒靈元的帶動下，不斷歸於丹田，強行灌注入金丹種子之中。
“嗡~~~”
時間一長，指甲大小不太規則的金丹種子，終於出現了震動，甚至好似短期靈力飽和了一般，綻放出璀璨的枯荒光華。
盤坐在地的陳峰，呼吸也急促了起來，麵色如血，血脈噴張，肌膚鮮紅，體表甚至有著點點光華漾出。
由三十六道凡古訣所匯聚成的太陽花封印，在之前就已經鬆動的情況下，甚至擴散到了陳峰體外，就好像是層層疊疊的神秘古禁。
不隻是陳峰體內的經脈和丹田，即便是在山洞之中，都可以清晰的聽到，他全力運轉的枯荒靈元在隆隆作響，像是滾滾長河在奔騰，不斷衝刷著血肉之軀。
丹田氣海中的金丹種子，已經分不清是在散發著璀璨光華，還是出現了龜裂的紋理，甚至將以往寂靜黑暗的氣海，都點亮了一些，映出了錯綜複雜，連在金丹種子上的絲絲脈紋。
孤丹不生，以往陳峰修煉納靈的時候，隻是感覺到進入丹田的靈力，會輕易被金丹種子所吸收，卻沒有發現丹田氣海之中，竟然有著連在金丹種子上的隱性脈紋。
一股股強大的生命精氣，在陳峰體內震動，在枯荒靈元的衝刷之下，肉身甚至都在散發著黑亮黑亮的光輝。
震耳欲聾的靈元海嘯聲，不隻是陳峰的**壓製不住，就連布有斂息迷蹤陣的洞府，也無法將這好似千軍萬馬在奔騰，聲如震雷的靈元湧動聲阻隔。
金丹種子放出璀璨光華的過程中，那種針紮的刺痛，甚至放大無數倍向著陳峰的感知襲來。
即便是陳峰所在的大山，之前顯得很是安靜悠然，可是他那經脈中靈元奔騰的聲勢，卻依然引起了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