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那之前進入的幽冥河裏不同,這月光河的水感覺起來帶著刺骨的冰寒,就算是站在數百米外,都有霜凍得讓人起雞皮疙瘩,可要到了這河裏,卻半分都感不到冷。

像是母體裏的溫暖籠罩在人體的四周,讓肌膚湧起濕熱。

這城中的跌落者所踩出來的能通向水牢,又能通向月光河的水底通道,跟幽冥河完全是兩個世界。玄飛、淩寒和杜血都深知幽冥河的水為何會給人一種霜冷之感,完全是來自於河裏那數目龐大的冤魂。

而在這河裏沿著通向那總兵府水牢的方向差不多三四息的工夫,卻是半個冤魂都瞧不見。

那可能會麵對著洶湧衝上來將玄飛等人撕咬的景象,完全的消失了,雖說玄飛等人都做好了將這些冤魂驅散的準備,他甚至想好了,實在無法可想,必要的時候也要用出扣魂術,將這若幹的冤魂全都吸到腹中。

前提是分魂術對它們無用的情況,冤魂同樣是由三魂七魄所組成,那分魂術隻需要將它的魂魄分隔開,那就能讓它們全部完蛋。

玄飛先前一直不想用分魂術的原因在於,分魂術與離魂術、扣魂術雖說同居於六式魂術之內,是他拿手的魂術。

但分魂術的危險要較扣魂術都大出一截。

這東西能將所有的活物,包括人、神、鬼的魂魄分都分離隔開,威力是絕強的,但若是用得不好的話,會對施術者本人有著極大的危險。

概括為兩字,便是反噬。

六式魂術看似被玄飛改良得毫無反噬,可全天下哪有真正的毫無反噬的魂術、魂技?

便是喝涼水也能塞牙縫,這魂術、魂技以魂氣做引導,而魂氣卻由魂魄而生,與人本身的修行有著莫大的關係,人的身體、魂魄的狀態好壞,都將主導著這魂氣的強弱,而再用出來的魂術、魂技自然也會跟人的身體、魂魄有關係了。

可說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但相比起用扣魂術將這些冤魂一概的吸到地池中的要命危險,這分魂術還是危險要稍小一些。

可這一切都沒用了,這月光河裏根本連一具冤魂都沒有。

往往越是不正常的地方,就意味著危險。

玄飛、淩寒、杜血都是老走夜路的,那黑暗裏的綠光一閃,就知道是吃人肉吃多了綠眼的野狼還是那鬼火,連修行人,佛門弟子那敏銳的感宮都無須用。

這月光河裏安靜得讓人心裏湧起一陣不安,沒有冤魂,那就意味著有別的東西。

玄飛跟遊在身旁的淩寒使了個眼色,後者往四周掃了一陣,搖搖頭,示意沒有看到異樣。

但光是這個就能讓人感到心底生寒的了。

小白變回了兔子狀,她背上的翅膀就算是在水裏,也能加快許多速度,她那巨大的羽翅隻要一抖,這河裏的水便被她帶著到處亂竄,形成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旋渦。

七息過後,玄飛速度猛然加快,淩寒、杜血、小白的速度也提升起來。

大家心裏那種不妙的感覺越來越濃烈,越是這種琢磨不透的感覺,越是容易出大事。

這是在無數次的死裏逃生中學來的。

小白隻是緊緊跟著主人,她並沒有想太多,她的腦子實在裝不下太多的東西,她隻是單純的跟著玄飛。

“嘩!”

瞧著頭頂有處稍稍透亮的地方,這審判界裏到處都點著燈,要不然在這裏可很難能看得清什麽,天永遠是那種暴雨來臨前的烏灰色。

這有燈的地方,大約就是水牢所在了。

玄飛從月光河裏浮上來,換了口氣,心裏稍定了些,就轉頭想要去將小白,眼睛頓時從眼眶裏瞪出來。

一條灰蒙蒙的影子正吊在小白身後大約十多米的地方,光是瞧它的形狀,倒是摸不透是什麽。

玄飛都還沒來得及打量站在這裏的四周的模樣,就喊道:“小白,快!”

小白一振翅膀,她也感到了一股危險逼近的緊迫感,她從月光河裏直接衝上來。

杜血緊跟在後,淩寒反倒是慢了一步。

他轉過身盯著那龐大巨、物,那東西大約有十多米長,二三米高,連一處亮的地方都沒有,通體黑色,像是一個大蟲,在水裏搖來搖去,卻沒有跟著上來攻擊淩寒。

“這是什麽玩意兒?”玄飛睜著眼,想要努力的瞧清這怪物的全貌,可哪裏能做得到。

幽冥河的水是一概的死黑色,這月光河就算是沒了冤魂在做怪,依舊水色昏沉,而站在這洞口,下半身倒有一半是在水裏,卻還是瞧不清那比河水更加黑的怪物的模樣。

“可能是水屍蟲。”杜血沉聲道。

說完,淩寒就突然一轉身,跳到了水麵上。

那杜血嘴裏的水屍蟲依然在那裏動都不動,像是用那沒有眼睛的眼睛在注視著這裏,讓人背脊生寒。

“這水屍蟲的玩意兒在人間界也有,但凡諸是屍蟲一類的哪裏有長得這麽大的,這都快跟節火車車廂差不多了。”淩寒一怔過後就驚道。

火車這種在審判界裏不會有的玩意兒,杜血倒是聽人說起過,那呼啦啦的發出一聲聲汽笛聲的玩意兒,能日行千裏,夜走八百,雖說比起悍魂這些什麽的要慢得多了,但對那些普通的遊魂來說倒是個省力的法子。

聽到跟節火車車廂差不多,杜血也愣了下。

“這月光河裏的水屍蟲特別多,倒是沒有聽說過吃人的,我沒在人間界裏活過,不知你們那裏的水屍蟲是個啥樣,但在這裏,水屍蟲還就沒有比這小的。”

“這月光河裏能夠沒有冤魂,是不是就是這水屍蟲的關係?”玄飛腦子一亮問道。

“這話我也說不準,一些不通幽冥河的地方,也都有水屍蟲,個頭比這還大的都有,那裏倒也是沒有聽說過有什麽冤魂的存在。”杜血說著腦子也明亮了,“玄老弟這一說,倒還真有可能是這個理。”

淩寒點頭道:“這月光河裏的水屍蟲可能是冤魂的克星,不知是那銀魔想法子引到這裏來的,還是月光河裏原本就有的。”

“這個事我倒是曉得。”杜血說道,“在三千年前的時候,月光河裏還常出事,後來出事的就少了,但那時的月光城城主不是銀魔。”

銀魔來到月光城的時間還太短,何況,月光河裏還是有冤魂的,在入城的時候,玄飛就瞧見了河裏那浮沉著的冤魂,而這地下水道裏的水屍蟲可能更有來曆。

“這水屍蟲攻擊遊魂的事倒是沒聽說過,可能吊著小白,是因為你們的關係。”杜血瞟了小白眼說。

小白在舔著爪子,聽到他說的話,就抬起兔頭說:“是因為我的妖氣嗎?”

“當然不是,而是因為你們不是遊魂。”杜血搖頭道,“水屍蟲可能會對人間界裏來的人有感應。”

玄飛微微點頭,這就像是屍蟲會對屍體有感應一樣,在審判界裏的水屍蟲能對來自人間界裏的活物有感應是可想而知的。

“這水屍蟲靠得這樣近,我總感覺不太妙,要不將它除掉?”淩寒皺眉道。

這巨大的水屍蟲在水裏隨著水動而動,上上下下的,顫抖著滿身的肉,卻不會動靜太大。

水屍蟲是生活在這月光河裏的生靈,自然的能感覺得到河水中的浮動,它現在大約是在一種省時省力的模式中。

“沒人殺過水屍蟲,也不知這水屍蟲的能耐,老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惹得那總兵府裏的人察覺到了,對玄老弟的事可不利。”杜血沉吟了會兒後說。

玄飛也是這個意思,他雖說也對這水屍蟲沒有什麽好感,甚至它一出現,他就想要出重手將它給除掉,這樣沒有聲響的跟在後頭,要是它突然的動手,那可是滅頂之災。

玄飛不會給它這樣的機會。

但杜血的話也說得在理,玄飛就說:“和尚,你注意著它,我們看怎樣從水牢上去,要是它不動的話,就不要理它,要是它動的話,你就看著辦。”

淩寒有佛眼在,這水屍蟲能夠擺得平。

玄飛這時才打量著四周。

這裏確實是水牢,用的都是粗大的木頭豎起做的牢房,一間連著一間,約莫有三四十間,但牢房裏全都是空的。

在柱子上點著油燈,就是這點光亮指引著玄飛浮上水麵。

浮出來的地方大約是個正方形的口子,跳上來,按著旁邊就是實地,想必這口子是用來吊著那些犯人的,讓他們的下半身浸到水裏。

但這水裏頭沒有冤魂,隻有水屍蟲,這水屍蟲也不傷人。

就是個普通的水牢?

玄飛抬手將那用佛咒加持的粗木全都拍在粉末,才轉頭說:“走吧。”

這時,那水裏的水屍蟲突然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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