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臒瘦削長袍拖地老頭從前方的花叢中走出來,這老頭確實跟石屋老頭說的一樣,實在是太老了,要是扔養老院人家都不愛收,隔沒兩天就得送火葬場了。

就看他那臉皮子跟桔子皮一樣,到處都是褶皺,瘦得皮包骨頭,全身上下沒二兩肉,眉毛頭發全都白了,整個人像是哪刷完牆的民工。

可民工可沒這麽老的,這麽老的能有體力幹完活嗎?

這老頭臉上脖子上的皮都像是能一把就扯下來似的,跟個風幹的臘肉一樣,不同的是,臘肉裏頭還有肉,他裏頭就剩下骨頭了。

可他的眼睛卻是炯炯有神,說是電眼都不為過,看著人時,像是要將人的靈魂都給穿透一樣。

擁有這種眼神的人,在玄飛的生涯裏隻遇上過一個——那就是他對著鏡子的時候。

這是魂氣修到了極點的時候才有的眼神,所謂眼睛是心靈的窗口,那是扯淡,但眼睛無疑是修行人的一種能查看到對方強弱的一個好的方法。

由於魂氣的強大,全影響到整個人的精神,所有越是魂氣強大的修行人,他的眼神無一例外都閃著精光。

但也有第二種可能,那就是這個人特別能裝,他的眼睛才會與眾不同。

這老頭不會是第二種,他就那樣一站,不丁不八的,一股氣勢就能讓人感覺到,即使他現在老了,在年輕的時候肯定是那種威震八荒的強者。

“就摘了幾朵花玩嘛,有你這樣小氣的人嗎?連花都不舍得給人?”趙欺夏不滿的說。

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再說有玄飛在身旁,再強的人,兩人配合一下,還不能自保嗎?

老頭輕瞥了兩人一眼,抿了抿嘴說:“一個命理堂弟子,一個掌門弟子,都沒學過門規嗎?這小青台山是能隨便上的?把花留下,我這回看在掌門的麵子上,饒你們不死。”

玄飛嘿笑道:“我可不需要誰來饒我的性命,我上山是受人指使的,石屋子裏老頭讓我過來找你。”

前兩句話讓這老頭有點不悅,剛想直接把兩人給轟殺算了,聽到最後一句,他的臉色才緩和下來:“那個小家夥讓你過來的?你跑到他的石屋裏去了?”

“去了,把我可給臭死了,那裏怎麽能夠住人,也不知他犯了什麽不能寬恕的大罪,才被關在那裏。”玄飛笑道。

“等你成了掌門再說吧,有些事你沒必要知道。”老頭說著,轉身道:“跟我來吧,既然是那小家夥讓你們來的,想必是找我有要事吧?到山頂上再說。”

跟著老頭,走在花叢中,玄飛想起了一句詩:“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這等境界不知是愚蠢呢,還是高明,總之,玄飛是做不到的,隻是偶然想起這句詩,卻沒什麽特別的感觸。

趙欺夏不時的發出驚歎聲,越是往山上走花就長得越奇怪,不用她說,許多花玄飛都清楚不是外間能輕易看到的,可是黃泉花卻是硬是沒看到。

“小姑娘眼力倒是不俗。”走了一陣後,老頭回頭看了趙欺夏一眼說,接著他皺眉道,“現在一點魂氣都沒有的人也能通過四聖地的考核了嗎?褚文才讓你們走後門的?”

“切,老子靠實力打過來的,什麽走後門。”玄飛歪了歪嘴說。

他是貨真價實的靠實力,誰能擋得住用提神筆寫的雷咒再說吧。

“哦?你會什麽?”老頭停下腳步說。

這裏站著的地方是半山腰,雖說不高,但是還是有一兩百米的高度,跌下去要能保持好的姿勢,不會死,但是半殘是肯定的。

這不高山四周的山都沒有高過它的,想必是赤鬆子將這些山都給壓平了,才顯出不高山在這裏的高度來。

當然,前提是赤鬆子這傳說是真的才是。

“你真的想聽?”玄飛笑道。

“說吧,讓老頭子開開眼界。”老頭微笑道。

可接下來他是真的愣住了,玄飛大咧咧的說:“風水嘛,大的陣局布不了,奇門十六陣布起來不費力,術數命理嘛,推算出人一生都不是什麽大事,最小事件能推算到人幾歲生小孩,幾歲結婚,符咒嘛,我會一百七十三種寫法,外加上千種的符咒,最擅長的是雷咒和定字符,其它的嘛……”

“夠了夠了。”老頭擺手道,“會雷咒和定字符,就能保證讓你過關了。”

老頭的表情滿是欣慰,不知道他在欣慰什麽。

“你呢?小姑娘。”老頭又看向趙欺夏。

“我是修香人,天生間的香氣都能被我修成各式各樣的香,包括冥香、佛香、魂香、索魂香、引魂香、睡香……”

老頭這眼神聽到第一句的時候就有點不對勁了,聽到這裏,他簡直跳了起來。

“你是修香人?”老頭激動的說。

“童叟無欺,如假包換,支持退換。”趙欺夏拍著胸脯說。

她現在可是自豪得很了,那種在苦鳴寺外的自卑早就去了九霄雲外。

“天呐,總算讓我見到個修香人了,來來來,快跟我來說說這些花啊,草啊的該怎麽種。”老頭一伸手,沒看怎麽動,就抓在了趙欺夏的手腕上。

她覺得手腕一緊,整個人都被帶著往山上走去。

“擦!等等俺!”兩人飛速的往山上奔,玄飛都快跟不上了。

這老頭跑起來一點都不比年輕人要慢,這自然是修習魂氣的結果,就這種速度來判斷,這老頭肯定是三魂氣以上的強者。

奶奶的,真是見鬼了,這天門到底還有多少三魂、四魂、甚至五魂的高手?

跑到山頂上,老頭已經跟趙欺夏坐在個石桌旁的石凳上親切的交談著了,旁邊還擺著個茶盤,裏頭的香熱氣騰騰的,隻遠遠的一聞就知道是靈山茶。

好貨不少啊。

玄飛心想著,走到趙欺夏的身旁坐了下來,見兩人興致都很高,一時卻是不好打斷。

“這種‘檀香花’要種在最陰的地方,你種在山頭上,那日照過多的話,檀香花裏的陰氣怎麽受得了?就算是有不高山四周的靈氣做滋補,那也是白搭。”

老頭連連點頭受教,像是個虛心的好學生。

“‘明情花’要種在泥土最不肥沃的地方,也就是說荒土幹土最好,每隔兩個月要換成幹土,它能自己的將世間的陽氣轉換成水份,再滴到水裏,要是太肥沃的土地的話,水份過重,肥料過多,都會讓它受不了。”

趙欺夏像是在教育小孩。

老頭一拍大腿說:“我就說嘛,我種了好幾回都沒能成活,原來是這麽回事,要是早知道的話,也不用到處去找種子了。”

趙欺夏點頭:“還有‘朗日花’,這花需要大量的肥料,而且每天都要上肥,最好是人糞,將它的整個都埋起來,這樣才能讓它成活,要不然的話,最多三天,它就會枯死。”

老頭點頭如搗蒜:“是是是,我還一直以為是別的原因,現在你一說,我就想起來了,果真就跟你說的一樣,唉,都說這修香人是最好的行家,我一直沒能遇上,想不到小家夥給我辦了件好事。”

趙欺夏滴溜溜的轉著眼珠說:“那我以後能來這裏嗎?”

“能,怎麽不能了?隨便都能來,我這裏的花你要看上的,隨便拿走,都不算個事。”老頭大笑道。

趙欺夏高興的笑了起來,這時玄飛才找到機會插嘴。

“老前輩,跟你商量個事。”玄飛幹脆也不瞞著他,把自己身上發生的事都說了遍。

老頭點頭道:“我這裏確實有黃泉花,這不是什麽大事。”

“能現在帶我去嗎?”玄飛問道。

老頭不悅的說:“沒看到我在和小友說話嗎?你又不是現在就會死,坐在一旁聽著,你也長長見識,這花草種植可是一門藝術。”

玄飛翻著白眼,這狗屁的藝術吧?這要是能叫藝術的話?那那些真正的畫家、音樂家都是擺設了?

可也無可奈何,總不能逼著老頭吧,這老頭看著性子可很固執,要是打起來,不定他就算是拚著一死都不說黃泉花的下落,那就糟糕了。

玄飛隻得一邊喝著靈山茶,一邊吃著桂花糕,等著兩人。

直到太陽偏西了,老頭才結束談話,起身道:“走吧,我帶你去拿黃泉花。”

繞著山頂走到一處山澗裏,就看在溪水旁長著一株極為奇特的黃花,花莖就像是用油漆塗過的一樣,看著像朵塑料花,多過於真花。

“上麵那層是青粉,一種用來保護黃泉花的粉末,這黃泉花的種植還是很地道的。”趙欺夏說道。

老頭回頭像得到老師誇獎的小孩一樣,開心的一笑,接著伸手,將那株黃泉花摘了下來,遞到玄飛的手上。

“這花一摘下來就要拿附近的溪水浸泡,要不然一刻鍾就會完全的枯萎。”趙欺夏說

玄飛直撓頭,哪找個罐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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