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葬主,被稱之為藏密勝樂金剛的護法神,深受密宗信徒的推崇。玄飛並沒有見到過真正的墓葬主壁畫,隻是在書籍上見到過。書上的圖片和眼前這一副副栩栩如生的壁畫相比起來,顯然是遜色不少。

墓葬主,是由兩具骷髏的畫像,一手執天杖,一手托頭器,頭戴五骷髏冠。普通人見到這種神畫怕是會嚇的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可是玄飛則不以為然,瞄了一眼牆壁上的壁畫之後,便是轉身打量著這氣勢不怎麽磅礴,但是卻雕梁畫棟、精致異常的寺廟。

他右手輕輕的揉著已經餓扁的肚皮,左手摁著背在身上的那口帆布袋,生怕裏邊的葬骨會掉了。

最初的打算是,拿到葬骨之會盡快坐車回去,可是現在天色已晚,他可不想在草原上欣賞月色,所以隻好進了這靠山而建的無名寺裏。

此寺的規模雖然不能與布達拉宮相比,但是其內飾卻絲毫不比布達拉宮差,其建築格局也是藏傳佛教寺廟的建製,由紮倉(經學院)、靈塔殿(保存活佛的殿堂)、拉康(佛殿)、活佛公署、轉經廊、喇嘛住宅及喇嘛塔(安放喇嘛遺體)這些寺廟必備的房屋一個不少。其中供僧侶讀經奉佛的紮倉、拉康算是這座無名寺的主體,位於寺廟的中心,別的建築,尤其是那數以百計甚至千計的比較低廉的喇嘛住宅環繞在紮倉和拉康四周。如果從高處向下看,恐怕這座寺廟給人的感覺會是立體感十分鮮明。

要說這寺廟的建築也沒有什麽特別,畢竟藏傳佛教大多數都是這種格局,可是怪就怪在這偌大的寺廟裏竟然連一個人都沒有。別說是人,就連有人生活過的痕跡都看不到。

雖然佛像嶄然如新,雖然地麵一塵不染,但是通過那佛像前空無一香的香爐就可以看出來,這地方怕是少說也有幾年沒有僧人來過了。

“小朋友……快出來…………”大喇嘛站在寺廟的門口,用十分低沉的聲音叫著玄飛。

玄飛不悅的回頭瞅了他一眼,並不想去理會這個三十多歲卻連七輪還沒有打開的家夥。但是現在,卻由不得他,因為在這草原上除了他之外,就是那個大喇嘛了。

“有話你進來說就是了,在門口站著幹什麽!”玄飛大聲叫道。聲音久久的在這空無一人的寺廟大堂裏回響著。

那空悠的回音和四周的壁畫以及那威嚴的神像,使這寺廟看上去詭異至極。

大喇嘛幹咽了口唾沫,探頭掃量了半天,才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一踏上那青石路,他便是迅速的跑到了玄飛的身旁,二話不說就拉住了玄飛的手,害怕的說:“快離開這!”

“為什麽?”玄飛將手甩開,還是不解和不屑的看著他。

大喇嘛微微一愣,掃量了四周一眼之後,才鬼鬼祟祟的說道:“這裏是墓葬主的宮殿,是用來祭祀死人的,活人是不能進來的。”

“祭祀死人?”玄飛好奇的打量了四周一眼。

“你不用看了,屍體都沒有擺在這裏。”大喇嘛輕聲說道。

玄飛搖了搖頭,有些著急的說道:“不,我不是在找屍體。”

大喇嘛額頭的冷汗都流下來了,他活了三十多年,頭一次見到能如此輕易的說出‘屍體’二字的孩子,從見到玄飛以來,他的心髒就已經失去了原有的跳動節奏。

“那你找什麽?”大喇嘛一臉疑惑的看著玄飛。

玄飛咽了口唾沫,有些失望的說道:“你不是說這裏是祭祀死人的嗎?怎麽沒見到供品?難道你們西藏這邊祭祀死人都不上供的嗎?”

此話一出,大喇嘛差點沒坐到地上,他瞪大眼睛看著玄飛,仿佛是在看怪物一般。

玄飛被他看的很不舒服,有些不爽的說:“這位大叔,我勸你最好別打我的主意,不然的話,你會後悔的。”

大喇嘛的腦袋搖的就像個波浪鼓,心中暗暗的叫道:“開玩笑,打你的主意?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沒……沒有,我隻是在想你到底是什麽人,你這孩子……很不一般!”大喇嘛很是好奇的看著玄飛問道。

玄飛得意的瞅了他一眼,邊轉身打量著這寺廟,邊輕聲說道:“後麵那幾個字不錯,我很愛聽。隻不過你下次拍馬屁的時候別帶著‘孩子’二字!”

大喇嘛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也是啊,我塔爾巴活了這麽久,還是頭一次見到你這種孩子。你都快趕成活佛小時候了。”(蒙藏佛教對修行有成就、能夠根據自己的意願而轉世的人稱為“朱畢古”(藏語)或“呼畢勒罕”(蒙語)。這個字的意義就是“轉世者”或叫“化身”。“活佛”乃是漢族地區的人對他們習俗的稱呼,這可能與明朝皇帝封當時西藏地方掌政的噶舉派法王為“西天大善自在佛”和清朝皇帝給*的封號也沿用了這一頭銜多少有些關係,這種封號和稱號在佛教教義上都是說不通的。其實蒙藏佛教中並沒有“活佛”這個名詞。)

玄飛不以為然的轉過頭來,“活佛?您這馬屁拍的不怎麽樣。”

“怎麽了?”塔爾巴不解的看著玄飛,要知道活佛兩字對他而言意味著什麽,可是看玄飛的模樣,似乎他並不喜歡別人這麽稱呼他。

玄飛搖了搖頭,道:“沒什麽,隻是覺著那些被稱之為活佛的人有些可憐而已。哎,塔爾巴大叔,這地方既然是個供奉死人的地方,那怎麽一點供品都沒有?難不成都擺在屍體旁邊了?而且怎麽也沒有守靈的僧人啊!”

說到這裏,塔爾巴的神經又再次的緊繃起來,聲音極低的說道:“我說了,這裏是墓葬主的宮殿,專門用來祭祀死人的地方。這裏祭祀的並不是死人的屍體,而是他們的靈魂!”

“靈魂?”玄飛吃驚的看著塔爾巴。

塔爾巴還以為玄飛是害怕了,連忙說道:“小朋友,快離開這吧,這地方到了晚上可不安全。”

玄飛搖了搖頭,索性靠著供台斜坐到地上,“恐怕在這草原之上,沒有什麽地方比這裏更安全了吧。哎,大叔,你怎麽還不走。”

“我這不是擔心你一個小……你一個人在這裏會有危險嘛!”塔爾巴認真的說道。他確實是害怕玄飛在這裏有危險,不過他更對玄飛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感興趣。

玄飛笑了笑,道:“嗬嗬,看不出來,您還是一個好人嘛。得了,我也不為難您了,您也別老小來小去的了。您直接叫我玄飛就行了,塔爾巴大叔,這裏邊就一點吃的喝的都沒有?”

“玄飛…………”塔爾巴在心中默默的將玄飛的名字念叨了幾遍,同時也在回憶著自己聽到過的神童的名字。

“哦,沒有。玄飛,你要是餓了的話,可以跟我回去,我那裏有吃的。”塔爾巴想了半天也沒有想起來這個名字是哪個神童,不過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將玄飛帶到師父那裏看一看了,能一眼看出自己是尚未開輪之人的孩子,肯定不簡單。

玄飛一臉鄙夷的瞅了塔爾巴一眼,“誰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要是你把我賣了怎麽辦?我一個孩子又不能把你怎麽樣。”

塔爾巴臉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子就流了下來,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嗬嗬,你看我……像那種人嗎?”

心中卻是在惡狠狠的罵著“孩子,你還知道你是個孩子,你有一點孩子樣嗎?”

“我一天沒吃沒喝了,就算要跟您走,也沒有力氣。這樣,我們先在這裏找點東西墊巴墊巴,吃點東西,才去你那裏休息…………”玄飛邊說著話,邊起身朝著裏邊走去。

等塔爾巴發應過來的時候,玄飛已經進到了拉康後麵的佛殿裏,塔爾巴連忙抬腳追趕著玄飛,邊路邊著急的說道:“玄飛,快回來…………”

“砰………………”

在兩人進入到拉康後麵的佛殿裏同時,寺廟的大門也死死的關上了。

關門的聲音驚的塔爾巴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戰戰兢兢的看著玄飛:“玄飛,你聽到了嗎?”

玄飛不以為然的說道:“聽到了,不就是關門聲嘛!”

塔爾巴幹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的說道:“玄飛,墓葬主宮殿的大門如果關上的話,那麽就說明,我們已經死了!”

玄飛瞅了塔爾巴一眼,輕聲笑道:“嗬嗬,我真的死了,我快要被你笑死了。大叔,你試試自己還有沒有呼吸?”

塔爾巴竟然真的將手伸到了鼻子前邊,確定自己還有呼吸的時候眼神裏露出了一絲興奮的神色,不過很快他的眉頭又緊皺起來,道:“玄飛,我不是開玩笑。我也看出來了,你不是普通的孩子,但是你得知道,這裏是西藏,不是你們內陸。而且,這墓葬主宮殿的大門就是一道能夠隔開陰、陽的門。我們還是盡早離開這裏吧!”

玄飛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他的腦袋呼拉一下子就耷拉了一去,脖子很是機械性的緩緩的向後扭動著,他那張變的有些扭曲的臉朝向了塔爾巴,用及其幽怨的聲音說道:“想走……沒那麽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