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一寧等人站在八卦青河鬥玄陣外,聽到玄飛的腳步聲走了一陣後就停下,接著整個陣裏一片寂靜,再無任何的聲音傳出,除去山腳下一陣陣的山風撫過吹動樹梢發出的嗡嗡聲,靜得猶如一灘死水。

不說一心牽掛在玄飛的身上的淩一寧在摒息靜氣的凝視著陣中,就連於媚兒都靜靜的注視著那裏,嘴唇緊抿著,等候著玄飛的好消息,抑或是壞消息。

蘇征邪的眼神淩厲,一眨都不眨,凝在這由數尊鏡麵組成,在玄飛的嘴裏被稱為是八卦青河鬥玄陣的迷宮。

葉鈴站在樹底下,緊張的抓著衣角,對於符咒之術略有研習的她,對這風水陣法的了解也要遠勝其它諸人,深知修行人用魂氣對決雖說險惡,但怕是在某個方麵來說,都不及這風水陣法。

畢竟魂氣還是有跡可循,這真是要厲害的風水陣法,走到裏麵,會出現怎樣的情況,那是根本都毫無預兆可言,極有可能走到裏頭出現千百種說不出來的奇異事件,也是完全說不定的。

更重要的是葉鈴根本就沒聽過這卦青河鬥玄陣的陣名,更不用說是了解了。她現在隻能在心裏希望著玄飛不要出事,要是連玄飛都擺不平的話,不用說在場的所有人都搞不定了。

趙欺夏抱著大白,眼睛一時看向那裏的多個鏡麵,一時又低頭思索著什麽,大白有點不安的在她懷裏拱來拱去。

“別鬧。”趙欺夏掐了把大白,她在想的是為什麽玄飛要帶著小白到裏麵去。

難道和小白那噴火的異能有關係嗎?

而玄飛卻是一不小心拎起小白進來而已,根本沒有其它的想法。

玄飛走入陣中大約十多步後,就傻眼了,隻看眼前再非是一排排的鏡麵,也看不到裏頭反射出來的刺眼陽光,更不用說自己的鏡象,而是突然一閃。

玄飛隻記得那一閃的光芒遠超過都刺眼的陽光,讓他的眼睛極為不適,甚至有一種就快要瞎掉了的感覺。

等眼睛再度等開的時候,周邊的一切都變了。

他所站立著的地方是一處荒漠戈壁,跟蘇征邪的老家再往西走的景象倒是有兩三分相似。地上滿滿的一片都是碎石、塵土和野草,那些野草被風吹得東倒西歪,顏色介於青黃之間,有的卻是已經完全的枯黃得像是隨時都會死掉一樣。

風吹得這裏的沙塵在整個空氣裏彌漫著,吸到口中,就像是直接抓了一把沙子倒在噴泉水的裏,再拿起噴泉水來喝的感覺一樣。

嘴裏滿是一種鹹濕的感覺,往地上吐一口唾沫都是吐出數十顆的沙子來,非常的不好受。

小白也伸出耳朵把眼睛給遮住了,因這風沙一吹,有大半是直接衝著眼睛而去,它的眼眶和眼珠子都不小,要是進了沙子,可就把它給難受死了。

“我的天呐!這是哪裏!”

玄飛抱著小白看著一望無際的荒漠發出驚歎,這種壯闊瑰麗的景象隻有在大西北才能見到,而且是出了玉門關再往西北幾時公裏的地方。

會不會是幻象,玄飛想著,在懷裏掏出提神筆和紙,刷刷的寫下幾道符咒,小白聽話的趴在一旁,它也想玄飛能它帶回去,這種別鳥不拉屎,雞不生蛋了,鳥和雞都沒有的地方,它可受不了。

玄飛接著幾張破解幻象的符咒拋出,四周一點反應都沒有,像是石沉大海一般的。

他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用了提神筆之後,這種破解幻象的符咒威力已上升了百倍,那別說是一般的風水局所製造出的幻象,就算是那幾種極為高深莫測的風水局所造出的幻象也應該是迎刃而解才是,而現在還是這副景象。

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這一切都是真的。

玄飛無比震驚的瞧著四周,要是真的的話,那這八卦青河鬥玄陣的目的就非是要迷惑人的視線,讓人困在陣中,而是打開了一道類似冥道的大門,把人傳送到了大西北。

這可能嗎?

玄飛都沒聽說過。

他轉身看著身後,卻是一點像是冥道那樣的輪回之門的模樣的東西都沒存在,那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把他給扔在了這天殺的大西北?

這裏可是連一株仙人掌都沒看見啊。

草!

玄飛嘴裏憤怒的吐出一個髒字,他自雪月花一事以來,心性已改變甚多,雖有反複,但那都是一要反複,就會徹底的變得瘋狂到底的狀態,現在這兩種狀態又慢慢的中和。

性格的再三變異,玄飛自我沒多大感覺,要是淩一寧、淩正在身旁的話,肯定會覺得古怪的,兩人畢竟是見過那個傲慢無禮,目中無人狂妄得不把天地放在眼中的玄飛。

玄飛一把掃起想要吃野草的小白,大步往斜前方一座相對而言有點高的土坡走去,他希望能在那土坡後看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至少,得給他弄個電話、手機什麽的。

地上零亂著的碎石,韌勁十足在哪裏都能看到的野草,蒙著厚厚一塵像是沙塵暴過後而清掃過的陝西大街,到處都是一股荒涼,悲涼的景象。

目光能瞧到的地方也不能太遠,一瞧遠了,那裏就都是漫天風沙,阻隔住視線,也瞧不清那裏到底有什麽,就玄飛估計,正麵除去大約三四十米外的土坡,隻怕是有極長的一段路途裏都是和這裏一般模樣。

爬到土坡上,玄飛一陣驚喜,就看一百多米外,就有一片水草和湖泊,在那裏風沙好像一點都不能集聚似的,更讓他喜悅的是那裏有一排的蒙古包一樣的帳篷,想來那裏應該聚居著一些人。

快步的跑下土坡,走近了十多米,看得也就更為清楚,那裏不單有帳篷還有馬匹,牛羊。

雖說現在許多遊牧民族都在城裏居住了,但是還在許多像是在數百年前一樣的在草原、大漠裏放牧的牧民,有這些東西,玄飛看得並不覺得奇怪。

可走到大約五六十米處,他才是真的有點皺眉了。

這一片的草地湖泊極大,約莫有兩三平方公裏那樣的麵積,靠著外頭是一溜的帳篷,湖泊就是在這些帳篷的邊上,數十匹馬正在湖泊的岸邊洗涮著,數名身披皮甲的戰士——絕對是戰士,那些人身上的勃勃英武之氣,無法瞞住玄飛——正在一邊洗馬,一邊喂食著青草。

這些戰士的穿著絕不是現代人的那種模樣,更不像是在拍戲,哪裏都沒有任何的拍攝器材不說,就是現在影視劇中的那些臨時演員要有這幫人的水準,早就成大腕了。

玄飛雖說魂氣已失,但畢竟是習武之人出身,這視力要遠強於一般人,他能看到那邊,那邊卻不一定能瞧清這裏,雖說僅止五六十米的距離,除去湖泊那一帶,玄飛現在所站立著的地方,還是有不少的風沙在飛卷著的。

小白的那雙兔子眼也瞪出來了,它像是也在吃驚著怎麽會在這裏看到一群應該是古裝片裏才會見到的遊牧戰士。

玄飛略一猶豫,思索不出這裏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還是決定先走上去看看,這畢竟是有人所居住的地方,而除去這裏,不知在哪裏還能找得到人煙。

至少玄飛打著轉看了一圈,沒見到視線能看到的地方還有人的。

玄飛抱著小白大咧咧的朝帳篷那裏走去,大約還有二三十米的時候,那些遊牧戰士突然發現了他,紛紛擎出掛在腰間的彎刀,拿起弓箭,大聲的喝斥著。

“@#!@##%#¥%¥%#¥”

他們說的話應該是一種失傳的古西北的方言,玄飛還能聽出一兩個字,但是想要連成一串那和沒學過英語的人去猜美國人罵娘什麽意思一樣的,摸不著半點頭緒。

好在玄飛已停了下來,把小白放在地上,雙手舉高,表示著自己並無半點惡意。

這種古今中外一概通行的表達善意的方式,讓那些人的麵部表情稍稍的鬆懈了一些。

接著就看到一個帳篷裏走出來個身材高大身形粗壯,威猛的中年男子,他眼神如電打量著玄飛穿著的匡威運動服和李寧運動鞋,眼裏慢慢的流露出訝意的神色,說出了一口標準的陝西方言:“你是漢國人?”

玄飛沒聽清楚:“我是中國人,不是韓國人。”

“漢,漢,你是漢人?”那中年男子再問了一句。

那些英武剽勇的遊牧戰士絲毫不放鬆,還在用刀和弓箭朝玄飛比劃著,眼中閃動著極濃的敵意。

“我是漢族。”玄飛還沒給弄明白中年男子的意思,現在還有提漢人這個說法的嗎?

“那就是了,你到這賀蘭山腳下來做什麽?你是商人嗎?”中年男子也不覺得累,隔著二三十米的扯著嗓子再問。

什麽?賀蘭山!玄飛一驚,他可真沒想到一下就從山東跑到寧夏來了,這他媽還真夠遠的,比坐高鐵、飛機快多了。

“我不是商人……”

玄飛隨意的說了句,誰知引起了更大的敵意,那些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遊牧戰士把手裏的弓箭抬高了兩寸,到齊肩平行的位置上,這是做出隨時就要攻擊的態勢。

玄飛還在發懵,就算現在準許遊牧民族帶刀,也沒的敢這樣對付一般人的吧?

當然,玄飛也不怕,就是再訓練有素的戰士,他作為訓練有素的修行人,一個打個百來十個還是沒問題的。

“他肯定是漢軍的奸細!”一名遊牧戰士走到中年男子跟前喊道。

他也會說陝西話,而且說得比那中年男子還標準,隻是一聽就是那種土陝西話,不像是接受過清朝官話改良的那種。

這個遊牧戰士的穿著與其它的人有所不同,別人就是普通的熟羊皮做成的皮甲,而他的皮甲上還花哨的係著幾個花扣,一看就應當是級別比較高的。

中年男子的打扮更不一樣,這大熱的天氣,他還穿著綢緞衣服,外頭披著上等的白毛做的裘衣,頭發披散著灑在肩上,額前箍著一條鑲嵌著紅寶石的頭帶。

“你是漢軍的奸細嗎?”中年男子狐疑不定的瞧著玄飛。

他見多識廣,和漢軍打的交道也不少,可從未見過漢人有穿成這樣的,難道這是長安最新流行的服裝?

“我不是。”玄飛歎氣道。

要是他現在還猜不到怎麽一回事的話,他那腦子就白長了。

那狗日的八卦青河鬥玄陣不單把我給弄到了寧夏,還是弄到了兩千年前的寧夏。隻是光憑漢軍、漢人這些字詞無法判斷出是在西漢還是東漢,麵前的這些人是匈奴還是別的遊牧民族。

“左賢王,你相信他的話?”花扣男看到中年男子沉吟不語,就靠過去一步,皺眉問道。

“你看過有漢人穿成這樣的嗎?他腳邊那裏還帶著那個,那是兔子嗎?你見過那樣大的兔子的嗎?”左賢王提出心頭的困惑。

花扣男一愣,看向玄飛,他觀察力不夠左賢王那樣仔細,自然就沒注意到玄飛的異樣,現在看來他確實與一般的漢人有所不同。

“難道是來找蔡夫人的?”花扣男心裏一動,問道。

左賢王一愕,接著大笑道:“來人可是曹丞相的使者?快請進來。”

玄飛不單目力要遠強於常人,就是聽力也是同樣,他聽過這一番對話,已然猜出了身前這位中年男人是誰了,而他們口中的蔡夫人他也是一清二楚,隻是他萬萬沒料到八卦青河鬥玄陣會把他送到這軍閥紛爭不休的東漢末年。

這男的就是那位擄走蔡文姬而又待之極厚的南匈奴左賢王,而那蔡夫人自然就是名垂千古的蔡文姬了。

“曹丞相可好?”左賢王示意手下將兵器放下,大步走上前大笑道。

玄飛亦非常配合的走過去和他大力擁抱:“丞相一向安好,就是想贖回蔡大家回鄴城。”

左賢王意味深長的一笑:“不提這個,遠來是客,進去聊。”

玄飛笑笑,大步隨他走到一座極為奢華寬敞的帳篷內,小白也撲撲的跟在腳下。

這座帳篷大約有三四百平米,裏頭陳設與大的複式套房沒什麽兩樣,區別是在於沒有任何現代化的設備,這自然也不可能有。

而在房裏的一角,有個殊色美容的中年女子在帶著兩個男孩在認字,看到有客人來了,她忙起身道:“我帶阿迪拐、阿眉拐回避一下?”

“不用不用,這是曹丞相派來的使者。”左賢王笑著一手一個摟著自己的小孩,而這兩個濃眉大眼的小孩眼睛都在瞧著小白。

“這是曹丞相送卑王的禮物嗎?”左賢王看玄飛身無外物,隻帶著個異型怪狀的兔子,自然猜測這又是曹操拿來示好,想要交換回蔡文姬的禮物了。

“不是,這是我的神寵。”玄飛開始瞎編亂製了,他想八卦青河鬥玄陣將自己送到這裏來,總是不會無緣故的,天門也沒閑到這份上。

而既然能來,那肯定就能回去,現在唯一要想的找到回去的辦法。

“神寵?”左賢王一驚,就打量起小白來。

這隻兔子可真一點不像是兔子,耳朵快有蒲扇樣大小了,整個身子跟個火爐一樣,渾身上下沒有一根雜毛,全都潔淨的白色,而更讓他驚訝的是,這隻兔子臉上的表情竟然給人一種類人的感覺。

“我在朝廷裏司職神官。”玄飛的嘴要是一開溜,那半點譜都沒有。

蔡文姬抬頭瞥了他一眼,神官這個職位,她是半點都沒聽過,但也不想拆穿他。

“這神官是何職?”左賢王一聽又和神有關,立時肅然起敬。

“神官主要管的是招魂,收魂,變四時節氣,換天地之威,伏九州之靈。”玄飛幹脆往大了吹,這左賢王文化應該再高也有限不是。

“這麽厲害?”花扣男張大了嘴,驚得失聲道。

“嗯,我可以演示一下,我這神寵的威力。”玄飛拉開匡威運動服,露出裏麵的背心,抱起小白就往帳篷外走。

左賢王和花扣男忙跟了上去,阿迪拐和阿眉拐兩個小孩也好奇的跟在後頭,蔡文姬雖不信這神神鬼鬼的東西,對玄飛的來曆也是持懷疑態度,但也想看這男的能玩出什麽花活來。

站在帳篷外,那些遊牧戰士正是閑得沒事幹,在倆倆的圍在一起打架玩,看到玄飛、左賢王等人出來,都停下了手,在旁邊圍觀。

玄飛就把小白抱到了一處野草較多的地方,指著這片草問左賢王:“這一片野草要是毀掉的話,不打緊吧?”

“不要緊。”左賢王搖頭說。

這湖泊四周才是水草肥美之地,這種野草就算是拿來做馬料都是用不得的。

玄飛把小白拿在兩掌之間,就看他一按,小白的三瓣嘴就大張開,噴出一條十米長的火龍。玄飛拿著它,轉了一圈,就看這片野草全都沒燒得一幹二盡,半點都不剩下。就是野草旁邊的碎石,那也全都成了焦黃之色。

讓以左賢王為首的匈奴人都驚得眼睛快睜出來了,連蔡文姬也驚訝得露出訝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