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下圍棋的有吳桐、蘇征邪、淩正,趙欺夏陪苦啼法師下過兩局,也算是粗通,但蘇征邪、淩正要防護四周,而趙欺夏可不肯冒險,推著吳桐就說:“你去下。”

吳桐冷汗流了半個背,讓他去下,那跟要他的老命一樣,這外頭的抽風的修行人不知還能不能救回來,就算是能救回來,天曉得還能不能活下來,抑或是活下來就剩下半條命,那也沒什麽意思。

“我,我,我……”吳桐我了半天也沒我出個什麽來,他搓著手一副你們不許欺我的表情,把趙欺夏反而給逗樂了。

“你要不下,難道我下嗎?”趙欺夏一手一隻雪兔王,挾在手臂下,看著他。

吳桐憋屈的想要找人主持公道,玄飛抖著腿一臉不耐煩的托著棋盤:“你倒是下還是不下?”

吳桐被玄飛的表情嚇了一跳,忙說:“我下,我下,隻是,我能不能閉著眼睛下?”

“閉著眼怎麽下?”朱吟月好奇的問道。

蘇征邪首先反應過來:“盲棋!”

盲棋有兩種解釋,一是喻指圍棋對局時隨手應的子,這也叫瞎下,二是指眼睛不看棋盤而下的棋,蘇征邪說的是後者。

吳桐能記得這江湖上那樣多的逸事,腦子是不差的,他隻需要閉著眼,在玄飛的指示下將整個棋盤摸一遍,就能在腦中繪出一盤差不多的棋局,他再告訴玄飛怎麽走就成了。

玄飛也想到了這個,反而這棋子隻是不能看,用手碰問題應該不大,要不然趙欺夏之前握著那黑山雲石的粉末在鼻端嗅就該出事了。

“你先把眼睛閉上。”玄飛叫了聲,然後把塑料布給揭開,抓著吳桐的手就放在上麵。

吳桐起初有點緊張,他是不確定用手碰會不會出事,但眼睛是緊緊的閉了起來。

吳桐手指顫抖著在棋盤上摸來摸去,玄飛耐著性子給他托著棋盤,這活別人也幹不了,誰能睜著眼也沒事呢。

好在蘇征邪、吳桐等人見慣了玄飛的奇異之處,也就沒往別的地方去想,誰能猜到他的魂魄都約等於無了呢。

摸了半天,吳桐才出聲音:“我能走了,白先走吧?”

“嗯,快一點。”玄飛喊道。

蘇征邪和淩正沒閉眼,兩人有了經驗,這回是背著身子麵朝外,不斷的擊飛著攻擊過來的魂氣魂兵,而且打足十二分的精神,可真就怕還來個高澄、葉鈴那種的人,那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就慘了。

玄飛就看著吳桐走了三步,他就算是不懂圍棋也清楚了這白子這下再無還手之幾,而其實要算上黑白子的話,吳桐走了七步,白子四步,黑子三步。

“好了。”玄飛正想拿著塑料布把棋盤再度蓋上,就看那棋子突然往下一沉,沉入到棋盤中,那棋盤則在收攏所有棋子後,彈出一張紙條。

淩一寧率先睜開眼,隻差一線就看到還沒完全被收到棋盤裏的棋子了,把她小臉嚇得一白,等到紙條出現的時候,所有的人都看了過來。

“‘生死棋盤過關者,到巨岩上集合’。”上頭隻有這樣一句話。

蘇征邪示意朱吟月托著範落山,玄飛背著雙手帶著淩一寧、趙欺夏等人,吳桐緊跟在後,沿著山壁走到了巨岩上。

正逢著抓狂的修行人想要去攻擊褚文才,就看那修行人的魂兵是一柄開山刀,舞出的魂氣極為磅礴,隻是稍遜於淩正而已。

卻見褚文才連閃躲的意思都沒有,隻輕搖了一下合攏的折扇,那人就被整個的掃到了半空中,重重的跌落到了地上。

這還不算什麽,褚文才的身後已站著了十七八個過關的修行人,於媚兒就在其中。

這些修行人中有個背著比淩風的重劍還要寬厚的長刀,從肩上伸出大約五六尺,斜係在腰上,整柄長刀怕不有四五米長,寬則有四五尺之寬,非常的駭人。

那人的長刀上纏著厚重的白色繃帶,刀柄上鑲嵌著大概九顆鵝蛋大小的寶石,半蹲在地上則就更顯得那長刀的長厚。

而他的半張臉都用麵具遮住了,除了那張精光四射的眼睛外,完全看不到下麵的模樣。

但無論是誰都無法輕視他,光是他這半蹲在地上的氣勢就足夠駭人了。

高手如雲,這天門的考試中,總是有令人意想不到的高手出現。

於媚兒、高澄、葉鈴、還有不知去向的桃花社大當家,會驅使五鬼的蘇征邪,那金陽派的大弟子段飛,高手就像雨後春筍一樣的冒出來。

完全猜不到接下來會遇上怎樣的強手。

黑衣弟子走上來接過玄飛手中的棋盤,清點完人數後,就拿著棋盤躍走了。

現在下麵還打成一團,不少的人都躺在地上呻吟著,卻能看到一團白色的身影像是秋風掃落葉一樣的在人群裏繞來繞去,每繞一圈,就會有修行人倒在地上。

隻繞得幾圈下來,下麵平地裏的修行人就殘廢了好些。

那白影的主人不是別人就是那龍神觀的高澄。

這時,一條緋紅的身影躍到巨岩上,玄飛瞧去,是葉鈴,就看她神色平靜的把棋盤交給黑衣弟子後,就遠遠的站在一旁,有點不大合群的感覺。

同是修習火魂的高手,於媚兒和葉鈴的性子也是大不相同。

說到實力,反而是葉鈴要略遜於媚兒,可見這一次天門考試中湧現的高手有多少。

“我看不出那人是誰。”吳桐搖頭說。

蘇征邪是在跟他打聽那巨刀的主人,可連吳桐都猜不準。

修行人在修煉出魂兵後,極少還用兵刃,像是樓夜雨那樣的都是罕見了,除非兵刃是神兵一類的至寶,否則還會減弱魂兵的能力。

但真要是神兵的話,再加魂氣的修為,那實力就得再躍上一個層級。

隻是神兵難見,像是樓夜雨那柄古劍就是極難尋找的了。

玄飛不認為那巨刀是神兵,但是古物,應該錯不了。否則是能趕在玄飛他們之前考過的,要拿把普通的兵器出來,那也太看不起對方了。

而對對手的輕視就是對自己的無視,玄飛目光掃過巨刀男,正要收回來,掠過於媚兒的臉上,看她在看自己,嘴角還掛著壞笑,就沒好氣的指著她說:“你給我過來!”

本來大半的人都在看著下麵的亂局,現在都回過頭來了,數道淩厲的眼神像是數道冰箭一樣的劃體而過。

“玄幫主,您大人有大量,就別跟小女子計較了。”於媚兒笑嘻嘻的走過來,一點都沒給別人惹麻煩過後的反省。

就她弄那一下,看下麵好了,都血流成河了,她還一臉的無辜,讓玄飛心裏惱火。

“你就怎麽那麽會搞事呢?你看看下邊,這都成啥樣了?”玄飛火道。

“那不是為玄幫主減少競爭對手嗎?”於媚兒眼珠子亂轉著說。

這叫減少競爭對手?差點給玄飛自己都被減掉了。他指著於媚兒靈巧的鼻子,真想把它給擰下來,要不是這要一出手就露餡的話,他怎麽都不會忍下這口氣。

但轉回頭說,於媚兒說的話也不無道理,這下頭的人是死是活和他玄飛有什麽幹係,他反正是一個都不認識。

但有人認識。

“呀,天魁派的毛小寶被殺了!”

“錢江派的朱大仙!”

“宋仙閣的錄真道人!”

“渾天教的寧教主!”

吳桐嘴裏的名字跟連珠炮似的彈出來,他每看到一個人倒下就會說出門派來曆和名稱,連巨刀男都瞧過來了。

帶幫手的就有,帶字典的,可是頭一回見到。

“誅靈觀的求實真人……”吳桐這回拉了個長音,所有人都往下去看,哪位是求實真人,半晌後,吳桐說出了下半句,“沒死。”

“切!”

連小白、大白這兩個畜生都想插起中指鄙視他了,可惜它倆怎麽豎都是一塊肉。

下麵打得天昏地暗,上麵過關的人心情還是不錯,當然,除了玄飛之外,於媚兒那道歉跟沒道差不多,她還一臉壞笑,瞧著玄飛就鬱結,這可是他的專利。

“別笑了。”玄飛板著臉說。

於媚兒還就真不笑了,因為她的眼神穿過玄飛看到三名黑衣弟子走了過來。

玄飛順她的眼神瞧去,也看到了那三名弟子,他們走過來就直接站到了範落山的身後,拿出一張紅色的卡片遞給他:“你失去繼續考試的資格了。”

這話讓所有人都呆住了,特別是蘇征邪和朱吟月。

難道迷魂後就會失去考試資格?那有些人是不是也太冤了?

“先別說話!”黑衣弟子神情嚴厲的一揮手,攔住了想要開口的蘇征邪和朱吟月,衝著朱吟月說道:“你現在可以選擇退出,你是要退出還是繼續留在這裏?”

這回朱吟月也愣住了,怎麽一下就扯到他的身上。

說範落山還有理由,他終歸是被迷魂了不是,而朱吟月,他是受害者啊,怎麽就要被清退了?

“是不是誤會?”蘇征邪憋了半天,才開口,跟著他來的三名師弟,範落山是肯定不用想了,還要著落在天門身上來治療,而鐵算盤已在鬼沼那被打成了重傷了,被迫退出了,現在朱吟月已是碩果僅存,除他之外的鴻升客棧弟子。

要是朱吟月再退出的話,就還他孤家寡人一個了。

“不是誤會,”黑衣弟子轉頭去看蘇征邪的時候,臉色緩和了些,畢竟蘇征邪這在上千人中都是實力非凡的人,“按照門裏的規定,隻要受到重傷的人,都可以選擇退出,當然,這位兄弟,也能不選擇,但是他勢必會在下一關成為你們的累贅。”

玄飛一怔,累贅,就算是朱吟月手臂受傷無法行動,怎會到累贅那樣的地步?

除非下一關非常的凶險才是,玄飛想著扭頭去看褚文才。

就看他緩緩轉過身說:“你說的太多了。”

那黑衣弟子渾身一震,忙點頭說:“是。”

褚文才這一轉身,所有的人都看在他身上了:“這兩位小兄弟,最好還是退出。”

說完這句,他就不再多言了,繼續凝視著下方打得不可開交的場子裏。

“大師兄,我還是退出吧。”朱吟月艱難的爬起來,手裏還抓著他那個和一般的算盤一樣大小的銅算盤。

“吟月……”蘇征邪抓著他的肩膀,好半晌,才說:“照顧好落山。”

“請蘇兄弟放心,範兄弟的傷勢還有得救。”黑衣弟子冷靜的說道。

本來已心如死灰一般的蘇征邪立時像是溺水之人抓到遊泳圈一樣,但心性堅強的他可不會流露任何的軟弱的感覺,他隻是感激的衝黑衣弟子一點頭。

朱吟月、範落山被帶了下去。

這時褚文才說道:“第三項考試要再過三天才開始,但現在你們可以選擇隊友了,還是八人以下一組。”

少了朱吟月、範落山,玄飛的隊伍變成了六人,還有兩人的空缺,要加新人也是可以的。

於媚兒眨巴著眼說:“我算一個?”

“你別瞎摻和,”玄飛瞪了她一眼,“要你來做什麽?”

但說實話,於媚兒的修為極高,而又在鬼影到鬼沼那一段地方配合過,隻要她不瞎鬧,確實是一個強大的助力,可要讓於媚兒不瞎鬧,這個玄飛可不敢打包票。

淩一寧拉著玄飛的衣服小聲說:“媚兒還好吧?”

除了暗算高澄,喜歡到處偷聽之外,其它的還好。

“老蘇能同意讓她加入嗎?”

蘇征邪一向對於媚兒沒什麽好感,玄飛說真的,也就是被嚇了跳,沒什麽太大的感覺,淩一寧昨天可是一路扶著於媚兒,倆人說了不少的悄悄話,都快成好朋友了。

最難過就是蘇征邪這一關。

“蘇兄,節哀順變。”玄飛找到一個不大合適的詞語去安慰蘇征邪。

蘇征邪忙說:“沒事,沒事。”

他還是挺尊敬外另欽佩玄飛的,看玄飛的意思就琢磨透了,就說道:“於小姐加入我們的隊伍,我沒有任何的意見。”

於媚兒露出能蠱惑眾生的笑容:“謝謝蘇兄。”

總算是把於媚兒的事給解決了,七個人也不錯,於媚兒真要誠心幫忙的話,她一個能頂朱吟月、範落山加一起再乘二。

蘇征邪客氣的一拱手,那個巨刀男哼了聲,轉頭看著下邊。

玄飛、蘇征邪、於媚兒、淩一寧都看著他,心想這小子怎麽一點禮貌都不懂?是想打架還是咋的?

這多勢眾也不怕他啊,拎個古董刀還真就以為是大刀隊的了?

“第三項考試開始前,不得私鬥。”褚文才背著身子,跟腦門後長了眼睛一樣,冷冷的說。

他說話沒個敢不聽的,這巨岩上前前後後,聚了快三十來人,要加一處群毆他,取勝的機會都沒多少。

那巨刀男站起身振衣一哼,就往山上走去。

“下麵還不知打到什麽時候,你說這裝逼犯往山上跑什麽?”玄飛說著,就看那巨刀男走過葉鈴身旁時停了下,眼睛在往葉鈴身上打了兩轉,就走開了。

“他在打火魂社那妹妹的主意呢。”於媚兒媚笑一聲,一拉長袍,走到那邊的人堆裏。

別瞧下麵的人都拿她當成一朵帶刺的玫瑰,這些比她先或者比她晚不了幾秒過來的人,可真沒拿她當成一回事,連讓都不讓,就這樣直挺挺的站在那裏。

於媚兒也不惱,就伸頭透過人堆往下瞧。

隻見魂氣帶出的各色光芒直衝雲霄,五彩魂芒照得人眼都不大適應。

橫屍遍地已不足以說明下邊的慘烈,就是上回野人道拓在樹林裏犯下的罪行都比這要輕得多,而褚文才和這些高手們的冷靜的目光,直讓人心裏發寒。

“所有已通過第二項考試的人可以先去山上的營寨裏休息,等到三日後,再進行第三項考試。”褚文才冷淡的說道。

玄飛和蘇征邪交換了個眼色,兩人帶著剩下的人往山上趕去。

而於媚兒回頭瞧了眼,不願意放下山下的“景致”,猶豫了半晌,才跟著趕到山上。

快到山頂就看到環著山頂一下有一排的營寨,前兩天還沒見著,這樣快就蓋了起來,天門搞建築的能力也不弱。

都是用尖木樁打著的柵欄,裏頭則是木樓和竹樓,很有少數民族的風格,也真不知天門怎麽就在這兩天兩夜之間把這裏給清平了,蓋出這樣的建築群來。

一共大約有十好幾個營寨,把整個山頂下的山脖子給圍了一圈。

淩一寧敏感的說:“該不會把所有的修行人分成這幾個營寨,再來相互攻擊吧?”

她是被下麵那血流成河的景觀給弄懵了,堂堂的天門考試,怎麽會弄出這種陰招來?

“應該不會,還是八人以下一個組,總不能一個人也去攻擊寨門吧?而這營寨也不夠多啊。”玄飛琢磨著說。

這時,就看巨刀男已站在了一座營寨門口,冷著眼在看玄飛。

“別搭理他,就是個神經病。”玄飛拿住趙欺夏的手說,她有點想上去火拚了。

等繞到另一座營寨,回頭才看到葉鈴也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