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墳就在靠山村後的山林外,指的就是何六的墳。

夜已深,一陣寒風襲來,再加上夜梟的叫聲,有幾個村民受不了跑回村了,剩下來的就是玄飛、柱子、淩一寧、趙欺夏、阿灝、村長。

村長是強撐著,他腿肚子也在打轉,可人要臉樹要皮,和尚還要一身袈裟擋著,他這就不敢掉轉頭,把麵子給丟光了。

等守山人打著抖過來介紹情況時,他就有些後悔了。

“大概七八點的時候,我在打盹,風吹過來有點寒,我就睜開眼瞅了下,把我嚇了一大跳。祖墳上頭盤著一條五爪金龍,昂著頭在往上竄,我魂都嚇沒了,忙跑到村裏找人。把人找來後,看著那條龍還在祖墳上頭,我這心就打顫。是不是山神爺發怒了,後來就看那龍突然打了個轉,哧溜一下就鑽到墳堆裏不見了。”

守山人一口氣把事給說了,才拍著胸口在喘氣,一丁點都沒察覺到村長的臉已經成灰白色了。

“果然是豁天局。”玄飛重重的吸了口氣。

再次聽到這名詞,趙欺夏忍不住問道:“什麽是豁天局?”

玄飛凝神看向祖墳那裏,手一抬指道:“豁天,即開天,豁天局就是開天局,這裏是一次火龍穴,火龍穴的作用大約你知道,但火龍穴隻能保三世,補以豁天局能保十世不滅,但是。”

玄飛用力的皺著眉,豁天局他僅在書中瞧見過,具體的施法方式書中隻是一筆帶過,祠堂裏的遺肉,香蟲的變異,漫天的大火,還有祖墳上對時的金龍,才讓他有七八成的肯定。

但豁天局需要有人施法才行,何六死了八十年,總不會是他,那施法的會是誰?

還有那祠堂大火中的人影,又是誰?是不是同一個人?

太多的疑惑不解讓玄飛滿腹疑雲,百思不得其解。

淩一寧打了個噴嚏,玄飛才想起她出來時隻穿了件單衣,這裏山風極寒,就把身上背心遞了過去,柔聲道:“穿上暖和些。”

淩一寧看著東一個洞,西一個洞的背心,心裏溫暖的穿在了身上。

“回去吧,沒啥好看的了。”玄飛說著一轉身差點沒嚇得跌倒在地上。

隻見十三叔陰沉著臉背著手站在三尺外,嘴裏喃喃道:“八十年了,沒想到何六說的事終於要來了。”

“何六說什麽了?”柱子張嘴問了聲,惹來了個大巴掌。

“渾蛋,他的名字是你能亂叫的。”

柱子委屈的捂著臉,一米九二的大漢就差蹲下來哭了。

阿灝推了趙欺夏一把,低聲道:“這靠山村怎麽比苦鳴寺還古怪?”

“不一樣。”趙欺夏搖了搖頭。

“要不要找我師父過來?”

阿灝能這麽說實在是好奇心被勾到了極點,要不然打死他都不去求他師父。

“苦啼法師能來?”

“我要求他來的話,應該能來,他要不來,我就不去參加佛學考試,他總能來吧?”

苦啼要能聽到阿灝這番話,能把他氣得直接成佛了。好不容易求來的機會,成阿灝手中的把柄了。

“八十年前何六說八十年後會有一天龍會在他的墳頭上飛起落下,那象征著……”十三叔的目光緩緩的在玄飛、淩一寧、趙欺夏和阿灝臉上打轉,除了玄飛一臉坦然之外,淩一寧、趙欺夏和阿灝都有點發毛。

“象征著什麽?”柱子又問,又挨了一巴掌。

“象征著他的後人來了。”十三叔慢悠悠的吐露著這個秘密。

聽得玄飛一陣眩暈,何六在師門裏偷了本秘籍,而老爺子也說是偷了本秘籍,那是不是表示老爺子手中的秘籍和何六的秘籍是同一本,而且並不是他偷的,而是何六給老爺子的?

算起來年歲不對,應該是老爺子的父親是何六的兒子,想到這裏,玄飛腦子更暈了。

“你跟我來。”十三叔突然一把抓住玄飛的手。

他的手掌像鐵鉗一樣,哪裏像個百多歲的老人,被他一拽,玄飛差點沒能控製住身子,加快腳步才跟上。就看十三叔跨過野草和碎石,往何六的墳頭走去。

村長目瞪口呆的看著,想要開口阻止,可轉念一想,十三叔是村裏最年長的人,規矩就是他那一代人立下的,頓時頹然的垂下了頭。

淩一寧著急的說:“柱子哥,跟上去。”

柱子心裏打了個突:“嫂子,那裏我看挺瘮人的,要不白天再過去?”

“白天怎麽來得急?”淩一寧真想給柱子一個大耳括子,她追上去為的什麽,難道柱子不明白,這是當著明人在賣傻。

柱子遲疑了會兒,才托著淩一寧大步趕了上去。

阿灝摸著下巴說:“小夏,你覺得那老頭說的後人是不是我?”

趙欺夏白了他一眼:“火龍穴的後人要是你的話,你還用成天挨苦啼法師的鞭子嗎?”

阿灝無力的垂下頭:“這也是,但是怎麽會是那小子?”

“人家有名字,叫玄飛。”趙欺夏說著就大步往前追上去。

走了幾步見阿灝沒有追上來就回頭問:“你來不來?”

“我來,我來。”阿灝怕趙欺夏出事,就硬著頭皮跟在後頭。

玄飛見十三叔站在何六的墳側,用腳頓了下,熟練的又在別的地方踩了幾腳,就這樣,這裏幾腳,那裏幾腳,來回的踩踏著,看了半晌,玄飛瞧出了玄機:“十三叔,您老以前是搬山將軍?”

“小子眼力不錯。”十三叔停了下,對準其中一處地方用力的跳起身,借著全身的力量往下一頓。隻見墳門突然開了,裏麵現出個夾層來。

這裏瞧不見何六的屍體,應該是在夾層往裏的那一層。

隻見十三叔矮下身在滿是黃土的夾層裏拿起一個方形的物體,拍打了幾下,塵土之下露出一個雕琢精美的盒子。

以金線為骨,銀線為脊,東珠為眼,彩線為須,南貝為齒,朱砂形五爪,盒麵上駭然浮雕著一條躍躍欲飛的巨龍。

盒子沒有安裝任何的鎖具,隻是在盒縫中塗著白蠟,看著毫無防範,但玄飛、趙欺夏這樣的人,一眼就瞧出盒上布了個血親局。

果然,十三叔慢悠悠的道:“挨個來試試。”

“我先來,十三叔,我不怕疼。”柱子興奮的說。

“滾犢子,沒你什麽事。”十三叔將他推開,遞到了趙欺夏的前麵,“姑娘,你先試試?”

趙欺夏雖不抱任何的希望,可想必這盒子中裝著的東西定然異常寶貴,不由得心動。咬破了手指,滴了一滴血在巨龍之上,滿懷希望的瞧著盒子,半晌後沒有動靜。她才喪氣的低下頭,看著十三叔把盒子舉到阿灝的身前:“小夥子,輪到你了。”

阿灝兩眼放光,光是撬下這盒子上的金線、東珠就能值不少錢,就涎著臉道:“老頭,這盒子肯定是我的,不用滴了。”說完,他伸手就想拿盒子,被趙欺夏一眼瞪了回去。

“試就試唄。”阿灝拿了把小刀出手劃破食指,看著鮮血滴落在盒上,而和趙欺夏一樣,盒子一點反應都沒有,心裏頭有些不甘的說:“老頭,這是不是埋太久了,失靈了?”

十三叔冷著臉不搭理他,又轉向淩一寧:“小姑娘,你來碰碰運氣?”

淩一寧搖頭道:“十三叔,我不用了,還是讓玄飛來吧。”

十三叔深深的看了她眼說:“還是試一試吧,讓我這老人家好安心。”

在玄飛鼓勵的目光下,淩一寧刺破手指,一滴鮮血滑落到盒子上,隻見盒麵掠過一層微弱的白光,讓所有人都心頭一跳,等著盒子自動跳開。

尤其是十三叔,都激動得眉毛都顫了起來:“快要打開了,快要打開了。”

好半晌,這盒子硬是不跳,十三叔著急的伸手去掰,也隻掰開了一條縫。

“這奇怪了。”十三叔皺眉說。

當年何六可沒交代這種情況發生時該怎麽辦。

阿灝突然大叫一聲:“玄飛和他媳婦下午的時候行了**,那他的精血就送到了他媳婦那裏,帶著玄飛的陽氣和生氣,他媳婦的血滴上去才有白光出現。”

大家恍然大悟,又同時唔了聲,特別是柱子,他托著下巴在猜玄飛和他媳婦行**的時候,是他送羊肉鍋之前還是之後的事。

“就是你,快,快。”十三叔把盒子塞給玄飛,緊張急迫的喊道。

玄飛知道阿灝說得不錯,大半也猜到了老爺子那半本秘籍真的是來源於何六,眼見盒子就在懷中,還是長吸了口氣,才咬破手指,把血滴在上頭。

隻見血一觸到盒麵,頓時射出萬丈金光,耀得人眼都睜不開,連十裏外的村子都能瞧見。

大家都閉上眼,耳中聽到“啪”的一聲,再試著睜開眼,就看到那金光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盒中躺著一隻紅色的布鞋。

“我終於做到了,我終於做到了!”十三叔萬分激動的指著天空,一時間老淚縱橫。

玄飛拿起書那隻紅色的布鞋,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如若說何六真是他太爺爺的話,留隻紅布鞋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