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線的光線透過密密麻麻的灑在那與泥土混在一起的爛葉上麵,使整個森林看上去有些霧蒙蒙的。

一個身著短褲、背心的男人正端坐在一棵古樹的下麵,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前方。

肥大的野兔正悠閑的在叢林中晃蕩著,它好像並不在意離它不遠處的那人,因為已經一個多小時了,那個人連動都沒有動過。

兔子的膽子越來越大,竟然已經敢在離玄飛隻有幾米遠的地方活動了。

“嗖……”一聲石頭高速飛行的聲傳了出來。

“噗嗤……”腦袋被砸碎的聲音幾乎是和這聲音同時傳出來的。

那種兔子為它的大意付出了代價,躺在了一灘血泊之中。

玄飛緩緩的站起身來,抻了抻有些僵硬的身子,閉上眼睛享受著陽光的溫暖。片刻之後,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我說過,我早晚得吃了你!”說完玄飛直接拎起兔子尾巴朝著林外走去。這隻兔子已經和玄飛糾纏了四天,四天裏玄飛用過各種方法,可是到是以失敗告終,可是今天,回家他可以舒服的吃一頓野兔肉了。

林外要比林內明亮的多,也要熱的多,一出樹林,玄飛的額頭就滲出了熱汗。

此時的玄飛已然沒有了當日的狂傲,他的眼睛明亮如水,一張笑臉樸實無華,給人一種親切的感覺。

他的體格在靠山村裏隻能算是下等,但是他的身後卻讓靠山村的人震驚。

靠山村,樺甸市外一座不知名的小山村。

淩正之所以選擇讓他們在這裏休養,是因為這裏遠離了城市的喧囂,也遠離了山神幫的爪牙。

靠山村後的山林是沒有名字,隻是東北常見的山林而已。

走出樹林,走進那條剛剛沒過膝蓋的小河,從腰間掏出那把匕首,手法有些生疏的剖開了兔子的屍體。

鮮血隨著河水流進了田間,內髒被玄飛扔到了河邊的野草堆裏。

猛的朝臉上潑了幾把河水之後,玄飛才滿意的拎著兔子的屍體踏上了河岸。

回到這東邊的寡婦叫/床,西邊的光棍都能聽到的小村子裏,不少相親都熱情的上前跟玄飛打著招呼。

“玄飛,你說俺爹那墳碑啥時候安好?”

“玄飛,俺孫子最近晚上天天哭鬧,你看看是不是碰著啥邪東西了。”

“小飛子,你大媽昨天晚上給我托林,說是要吃粽子,你看這裏邊是不是有啥說道啊?”

玄飛雖然才來這裏生活了六天,但是村民卻是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己人。

其實玄飛並沒有幫這些村民做什麽,隻是治好了老村長兒子的春病,醫好了劉老頭的夢遊症,再就是解決了一些小孩晚上哭鬧的事情。雖然都隻是一些瑣事,可是村民卻是把玄飛當成了一個神人。

玄飛想想直覺好笑,以前這種病自己根本不會瞧,或者說不屑得去看。可是現在,他卻是樂此不疲

“別急,別急,一個個來,稍晚點都到我那吃兔子,然後再和大家說說應該咋辦。”玄飛輕笑著說道。

“好嘞,那我一會就帶著酒去找你。”

“嗯,我也回家辦倆菜去。”

“看看人玄飛,明明那麽瘦,卻天天能打著野昧,再看看你,白長了一大個。”

“能一樣嘛,玄飛是誰,是不玄飛,玄飛你等著啊,我回家拿我娘剛蒸好的豆包。”

鄉親們那樸實的模樣,讓玄飛看著就是一陣莫名的高興。

從小以大,從來沒有人會這樣出自心底的與自己接近,更多的人接近他都是為了求他。雖然這些人也有求於他,不過他們並不像是在求什麽大師,而是在向自己的朋友求助。

玄飛,喜歡這種感覺。

淩正很不放心玄飛和淩一寧住在這裏,可是他也沒有辦法,他得回湘西交差。好在玄飛保證了好好照顧淩一寧,淩正這才趕回了湘西。

兩人住在村祠堂旁邊的義莊裏。

這個義莊早已經廢棄,除了過路的趕屍人之外,沒有人會在這裏逗留。

本來這義莊一直是冷冷清清的,可是自打玄飛和淩一寧來了這裏之後,這義莊是變的一天比一天熱鬧。

玄飛提著兔子回到了義莊,一身農裝打扮的淩一寧正在義莊的門前燒著水。

看著她灰鬥土臉的模樣,玄飛直覺好笑,“嗬嗬,你一點也不像個走南闖北的人。”說罷便是將兔子扔到了一旁的案板上,接過了淩一寧手中的扇子,輕輕的對著爐口扇動起來。

淩一寧正瞪著那雙大眼睛幸福的看著玄飛的背影,淩一寧才十八,而玄飛不是十九就是二十,兩人就這樣住在了一起。村裏人也沒說啥,畢竟像他們這種年紀的村民,已經有很多人已經當了爹媽。

“你的意思就是說我笨唄。”

“沒有,哪裏說你笨了。我說了,這些活留著我來幹就行,你去把兔子做了吧,一會村長他們過來。”

“嗯,好的。”

淩一寧說完就是麵帶笑意的切起了兔肉。

她不知道,玄飛怎麽會變成了這樣,不過她喜歡這種樣子的玄飛,給人一種親切感。

“以前怎麽沒覺著這種田園生活這麽好呢,如果可以在這裏生活一輩子,那該多好啊。”玄飛若有所思的看著身前的爐火,輕聲的發著感歎。

淩一寧微微一笑,麵帶苦澀的說:“平平淡淡才是真。不過這種真會慢慢的變成難。其實你是不適合過這種日子的,像我爹說的那樣,你應該走的更遠、飛的更高。”

玄飛笑了笑,將手中的扇子放下,朝著淩一寧走了過去。

看著玄飛朝自己走來,淩一寧不自覺的就呼吸加快起來。

玄飛走到淩一寧身後,用手輕輕的攬住了她的腰,溫柔的說:“一寧,你放心吧,我不會辜負你的。”

眼睛裏馬上就泛起了幸福的淚花,可是身體卻是將玄飛輕推到了一旁,“別胡鬧,一會他們就該來了。”

“來就來唄,現在在他們眼裏,你就是我媳婦。”玄飛不以為然的說道。說完便又從後麵攬住了淩一寧的腰。

淩一寧輕輕的歪了歪頭,將腦袋靠在了玄飛的頭上,輕聲問道:“玄飛,你今天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

“玄飛,從雪林裏邊出來之後,你一直是少言寡語,可是今天卻說了這麽多……好聽的話。”

玄飛笑了笑,道:“一寧,我也不知道我現在怎麽會這樣。不過,我喜歡現在的自己。每天可以笑笑,可以鬧鬧,甚至可以和別人一起吹吹牛皮。這幾天,我在林子裏想了很多,想到了我小時候,想到了我在鳳城的時候。我發現,以前的我好像錯過了很多東西,我現在隻想著把我以前沒有享受過的全部享受一下。別人的關懷、問候,讓我有一種想有個家的衝動……”

玄飛的話沒有說完,淩一寧就感覺玄飛的口氣有些傷心。

她輕輕的撫摸了一玄飛的頭,輕聲說道:“要是累了,就進屋歇會吧,他們來了我叫你。”

玄飛搖了搖頭,道:“不累,你快做吧,我去祠堂看看他們弄的怎麽樣了。一會他們來了你叫我就行了。”

“嗯……”淩一寧看著玄飛的背影有些出神,愣了半天之後才動起了手中的刀。

祠堂離義莊很近,隻有百十來米。

玄飛在這百十來米的路上想了很多自己以前從未想過的事情。

從小到大,沒有人教他應該如何去對待別人,老爺子教他的隻是如何對待妖魔鬼怪。

從小到大,沒有人關心過他是不是開心,老爺子關心的隻是他練的如何。

所以,玄飛從小到大的脾氣就有些古怪,特別是走火入魔之後,脾氣更是變的喜怒無常。

不過,現在好了,這一切都結束了。

雖然他失去了使用魂術、法術的本事,但是他卻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生活。

淡淡的,暖暖的,就像是冬天裏的一碗熱湯,讓人不自覺的就感覺心中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