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飛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的中午。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長時間在這鬆軟的地毯上睡覺的原因,醒來的時候,玄飛隻覺著全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

看著這蒙古包內陰森的裝飾和那刺鼻的藏香味道,玄飛知道,這是三奶奶的房間,可是三奶奶人在哪呢?

帶著心中的疑問,玄飛起身朝著包外走去。

當他掀開門簾的時候,差些就被那撲麵而來的厲風吹到。

狂風席卷了整個草原,除了三奶奶的房屋之外,其它的蒙古包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這股狂風的傷害。

正在幫助族人整修蒙古包的紮玉紅看到玄飛的時候有些吃驚,待她反應過來之後便是快步跑上前來,關心的說道:“你醒了?快,快進去。起風了,草原上的風硬,別傷著你。”

“三奶奶呢?”玄飛好奇的問道。

紮玉紅的臉色有些黯淡,邊攙扶著玄飛進屋,邊低聲說道:“大巫師……走了。”

“走了?”玄飛吃驚的看著她。

紮玉紅點了點頭,扶他坐下之後,才緩聲講道:“你已經睡了三天了,在你昏睡的第一天,大巫師已經替你檢查過身體,你已經沒有大礙,休息一下就好了。但是……黑峰大喇嘛卻是不同,他的多半條命已經丟進了棺材裏。大巫師不忍看著這個為了她付出一切的男人死去,就帶著他到別處治傷了。”

“哦。”玄飛點了點頭。他不明白那所謂的感情是怎麽回事,但是他知道,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這個道理,黑峰救了三奶奶,三奶奶無論為他做什麽都不奇怪。他隻是有些不甘心而已,好容易遇到了一個比老太爺和酒鬼爺爺好說話的奶奶,還想著從她的嘴裏多知道點什麽的,就算不知道什麽,將她手中的那塊長命牌騙過來也好,可是現在倒好,啥也沒得到,虧自己還為了他和那個烏鴉大戰了一場。

想到那個烏鴉,不自覺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不也相信,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那麽恐怖的人存在。

一個烏鴉就這麽恐怖,那其它兩位陰使會是怎麽樣?那一瘋二顛又會如何?更別說那被稱之為冥神天慈的人了。一直以來,玄飛都覺著自己的實力不弱,現在看來自己還真像老太爺說的那樣,隻是一個連半隻腳都沒有伸進門檻的人而已。

“玄飛你餓嗎?要不要先給你弄點吃的。”紮玉紅心事重重的看著玄飛。

玄飛點了點頭,道:“嗯,餓了。”

紮玉紅像是變戲法似的,從一個大木頭箱子裏邊拿出來了一根尚未涼透的烤羊腿,道:“每天我都給你準備一根,就怕你餓。”

“謝謝玉紅姐姐。”玄飛看到羊腿之後,什麽三奶奶,什麽烏鴉的事全部都拋到了腦後,二話不說就動手撕起了羊肉。

“別急,先擦擦手!”紮玉紅一把拽住了他,遞給他一根半濕的毛巾。

玄飛有些感動的接過毛巾,要知道以前可沒有人在意他在吃飯之前是不是洗手。玄飛也想到了自己之所以能來到這裏的真正原因,邊擦著手,邊問道:“玉紅姐姐,你說說你們族中人的情況吧。”

“這個……先不急,等明天再說也行。”紮玉紅有些猶豫的說道。

玄飛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了點什麽,平靜的看著她。“玉紅姐姐,有什麽話你直說就行,邊吃邊說不礙事。”

“好吧,事情是這樣的。大巫師在臨走之前已經說過,你肯定能幫助我們解決問題,但是條件卻是讓我們將玉魄交給你。”紮玉紅有些為難的說道。

“這個……沒事的,那東西我要不要都無所謂。”玄飛不以為然的說道。

“不,不,不。不是說我們不想給,而是說我們根本沒法給。玉魄根本沒有在我們的手上,一直都是埋放在紮玉族的祖陵了。我們根本沒有進陵的辦法,所以這玉魄自然也就……”紮玉紅話沒有說完就有些失落的坐到了一旁。

聽到這裏,玄飛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雙眼放光的看著紮玉紅,“玉紅姐姐,你是說你們的玉魄埋在你們的祖墳裏邊?”

“嗯,我們的祖陵也就是你們漢人所說的祖墳。”紮玉紅點頭應道。

“哦,我有點明白了……”玄飛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你明白什麽了?”紮玉紅好奇的問道。

“沒什麽,沒什麽,玉紅姐姐,一會吃完飯我和你一起去你們祖陵看看。”玄飛哭笑不得的說道。

“哦。”紮玉紅有些疑惑的點了點頭。

此時玄飛已經全然沒有心情去品嚐那美味的烤羊腿,腦子裏邊不停的想著老太爺為自己安排好的紮玉一族的事情。

陰宅,就是安葬祖先靈柩的地方,也就是墳墓,是祖先得以長眠安息的地方,故稱之為陰宅。

陽宅要看風水,陰宅也要講究風水。古人認為將祖先安葬在絕佳的風水福地,必能帶給子孫後代吉祥如意,反之,如果風水不好,後人輕則諸事不順,重則噩運不絕、家庭破裂。

葬在風水寶地上之後,並不是說後世就可以安枕無憂,而是還要防止他人壞了祖墳的風水。

所以,大多數將相王侯的陰宅都是藏在險為人知的地方。

如果玄飛沒有猜錯的話,紮玉一族的人之所以會發生問題,恐怕是因為有人壞了他們的陰宅風水有關。

而這個壞紮玉一族祖墳風水的人,恐怕肯定和老太爺有什麽關係。

因為,在玄飛所知的人當中,除了老太爺之外,沒有其他人有本事能夠破壞一個家族的風水,而且還是有針對性、時間性的破壞。

玄飛的臉上露出了陣陣不屑的神情,老太爺天天教導他要做一個腳踏實地、無愧於人的男子漢,可是他自己卻做這些偷雞摸狗的勾當。要知道,這些壞人風水、動人祖墳的人是最為修行人所不恥的。

不過,玄飛似乎已經忘了,他動手挖過的墳和開的棺了。

“玉紅姐姐,現在你先找兩個人來我看一下吧。”

玄飛突然開口說話令紮玉紅有些手足無措,支吾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好,好,你在這等著。”

看著紮玉紅那倉惶的樣子,玄飛略帶自嘲的搖了搖頭。

老太爺一直被鳳城的人譽為活神仙,可是又有誰知道這個活神仙將他們老祖宗的靈魂全部給‘散’了呢?

三奶奶一直被紮玉一族的人敬奉著,可是又有誰知道這個大巫師卻有可能是害的他們今天這樣的罪魁禍首呢?

玄飛突然間明白了一個道理,想評價一個人的好壞,僅靠他的外表是不夠的,必須得看清楚他心中的欲望,不然的話,無論是誰都有可能是你的敵人。

“哎,這樣一來,我也成了壞人了。不過,好像,或者我早就是壞人了吧?”玄飛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著。

在他嘀咕的工夫,紮玉紅已經帶進來了兩個病症較為嚴重的人。

這兩位一進屋,玄飛差點沒有將剛剛咽進肚中的東西吐出來。

玄飛看到過的惡心的東西著實不少,但是這麽惡心的人,他卻是著一次見到。

盡管這兩個大叔為了自己的尊嚴而努力的挺直腰杆,但是在玄飛眼中看來兩人依然是有些駝背。

凡是能露在衣服外麵的肌膚上麵都密密麻麻的長滿了紅色的紅瘡,乍看之下就像是長滿了青春痘一般。

但是細看的話卻是可以發現,這些紅瘡並不是青春痘,而是一個又一個一厘米大小、且在上麵有完整的嬰兒臉龐的毒瘡。

看到那一個個如同剛剛出生尚未睜眼的嬰兒臉,玄飛的眉頭不自覺的就緊皺起來。

“血嬰咒!”這三個字不自覺的就出現在了玄飛的腦海中。

血嬰咒,傳說是那些身懷六甲的女人被無情的丈夫拋棄之後用自己和肚口胎兒的性命所立下的血咒。

凡是中咒之人,都會像是女人十月懷胎生子一般,隻不過女人懷胎之時鼓的是肚了,而中咒之人鼓的是毒瘡。

開始之時隻是一個個的小紅疙瘩,漸漸的會變大,再漸漸的會在這疙瘩上麵看到如嬰兒在肚中時候的模樣。

到了最後,你會看不到嬰兒的身體,能看到的隻是嬰兒的臉。

待那嬰兒的眼睛睜開之時,便是這咒開之日,到時中咒之人便會經曆一番女人生孩子般的痛苦之後死去。

“怎麽會是血嬰咒呢?”玄飛一臉糊塗的問著自己。

本以為,這是老太爺給自己準備好的考驗,可是無論如何,老太爺也不可能準備一個血嬰咒出來啊?

因為血嬰咒必須得是懷胎的女人才可發咒,而且還是一個子母咒。

這些人身上濃瘡的數量,就是施咒的女人當時在自己身上下咒的字數。

一個濃瘡代表一次咒印,要知道,這血嬰咒下咒的方式可是用發生過屍變的死人骨頭來一次次的刺破自己的肌膚。

這種事情隻可能出現在書籍之中,現實中別說是看,玄飛連聽都沒有聽過。

“玉紅姐姐,這些生病的人可曾做過與女人生子有關的惡夢?”玄飛嚴肅的看著紮玉紅。

紮玉紅連帶那兩個一直努力保持著硬漢姿態的壯漢麵帶驚色的看著玄飛,異口同聲的說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