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真坐在外麵房間的床邊,就是原來穆秀真睡的那張床,雙手摳著床板,臉色極為蒼白。

玄飛倒是早就見過她的真麵目了,那奇特的黑紗罩取下來後是一張清秀絕倫的臉蛋,脖頸極細,膚色鵝黃,在厚重的鬥篷下是一身素白色的長衫,腳上穿著麻草編就的草鞋,手指纖長,非常適合彈鋼琴,無名指跟中指同齊,手腕上帶著一串乳白色的石手鏈。

如今手鏈已被淩一寧取下來了,在她昏迷的那段時間,淩一寧連她裏外的衣服全都換掉了,以防有鬼。雖說十米內,就算給她黑石在手,玄飛也有足夠的把握能在她發動攻擊的一瞬間將黑石奪在手中。

但無人清楚巫祝術的原理,怕她有什麽怪招,保險一些,還是全都給她換了。

現在她穿著一件跟她身材相仿的趙欺夏的白色襯衫,下身是寬鬆的睡褲,倒像是醫院裏的病號。

推開門時露了些光,鄔真抬起頭瞧見是玄飛,渾身微微一震,看著他眼神飄忽不定。

“把你擒過來是無法可想之下做的決定,你要毀掉北京,這件事我可不能讓你做到。”玄飛站在她身前兩米外,不再靠近,以免她受驚。

衛素衣靜靜的站在一側,注意著鄔真臉上的表情。

“早晚都要毀掉……”鄔真咬牙說。

“那晚一些總好一些,”玄飛微笑道,“你的法杖我也幫你拿回來了,你逃得匆忙,留在了樹林裏……”

“那不是法杖,那叫太陽神杖!”鄔真糾正道。

“就算是吧。”玄飛聳肩道,“現在能聊一聊了嗎?”

鄔真咬著嘴唇:“我不想跟你說話。”

“那這位呢,這位是苗疆的大巫師,苗人的首領,南楚國的國境裏就囊括了苗人現在住的地方吧?”玄飛笑問道。

鄔真抬起頭打量著衛素衣,她眼裏露出驚歎之色,衛姨可也是明豔奪目的麗人,不然怎麽生得出淩思旋那樣的女孩,何況,淩風當年風流俊逸,也不會挑個母夜叉。

但眼神轉而就變成輕蔑,她摳著床板邊緣說:“苗人當年也受漢人的壓迫,你就不想報複嗎?”

“那都是數百年,數千年前的事了,現在苗人的處境好得多了,既然你是南楚國傳下來的公主,應該清楚楚人都是祝融之後……”衛素衣輕聲道,“祝融的後人怎麽能行惡?”

鄔真咬得嘴唇都快破皮了:“我不是行惡,我隻是報仇……”

“那都是以前的事,那些人可都是無辜的啊。”衛素衣勸道。

“父債子償,那些人都自稱漢人,自視為漢代之後,繼承漢武帝衣缽,那也要繼承他的罪惡。”鄔真低著頭說。

“你能查清楚誰是當年士兵,將官的後人嗎?查不清楚吧?那你能查清楚這裏的人有沒有你的族人的後人呢?”玄飛臉色轉冷,硬梆梆的說,“就史書上的記載,當年南楚被滅,那玄天子隻滅了一城,南楚擁地千裏,城邦過百,剩下那九十九座城池你就不算了嗎?”

鄔真抬起頭直視著玄飛冷冷的目光:“蘇大哥告訴過我,那九十九座城池也都被屠滅了……”

“胡說八道!”衛素衣忍不住動氣道,“別說我沒看過天門典籍不知那玄天子的事,就正宗史冊裏的記載,也沒提到全滅南楚一事。你那個蘇大哥不是個好東西,他是想要用你做棋子,將北京城下陷十米,以求能破北京的主龍脈龍首。他之前已經破了西南的龍脈,你沒看電視嗎?西南一地已經成了災區,受災人數超過千萬,死傷無數,那裏大半都不是漢人……”

越說鄔真的臉就越是茫然,她簡直不敢相信衛素衣嘴裏說的話是真的。

但她是個苗人啊,是苗人的大巫師,要說那個蘇大哥嘴裏的大惡人玄飛會騙自己,那她也會騙自己嗎?

“這還不算,他之前還將天門屠滅,修行界裏十多個門派滿門不剩,裏麵有不滿周歲的嬰孩,有懷孕在身的女眷,還有白發蒼蒼的無反抗之力的老者,你真該看看當時的場景……”

“衛姨,別說了。”玄飛輕聲道。

鄔真嘴唇破了,流出了鮮豔的血,順著她的嘴角下頜流下來。

玄飛手指一勾,用四魄之力做出了一塊手絹,遞給她說:“擦一擦吧。”

她猶豫了一會兒才接過,輕輕的抹去嘴唇上的血。

血印在絹布上,瞧起來份外的惹眼。

“我是在荊州遇到蘇大哥的……”鄔真的聲音比蚊還小,好在玄飛和衛素衣都還能聽到,“當時我跟我三叔在那裏尋藥,三叔說發現了些不對勁的事,夜裏從酒店裏出去了,一夜未歸,第二天我怕三叔出事,到大街上找他,就遇到了蘇大哥。他說他是修行人,他知道了三叔的事,三叔是看到一夥人想要非禮一個寡婦,就追蹤到了寡婦家裏,但在小區裏被那夥人用槍打死了。他路過的時候,正好看到,就將那些人殺了,三叔當時還沒斷氣,就讓他照顧我……”

“哼!胡扯!”玄飛手一震,四團雪花在掌中出現,“你看清楚。”

鄔真盯著玄飛的手掌,這時她才發現,玄飛的手掌就像是一塊渾然天成的羊脂玉,沒有半點瑕疵。

片刻後,那四團雪花變成了一隻小倉鼠。

鄔真愣住了:“你是在用幻術嗎?還是從哪裏移轉過來的?”

“你繼續看。”

玄飛手掌一合。

倉鼠的腸肚全都從手指縫裏滲出來,還合著血,它顯然是死了。

鄔真驚呼了聲,急道:“你在做什麽呀?你怎麽把它殺了?”

很難想象一個連北京城裏數千萬人都不放在眼裏的女孩會在意一隻小倉鼠,或許就像有人說的,殺的人多了,就成了個數字了。

“你再看著。”

等玄飛的手掌張開,就看到那倉鼠就像是倒帶一樣的,放著慢動做,血、腸全都回到身體內,慢慢的變成了原樣,還在咯咯的叫著。

鄔真張大了嘴,驚得快要站起來了:“你,你這是怎麽弄的?”

“怎麽弄的?哼,這是自然之力,創造萬物的能力,”玄飛冷笑道,“我是五魂四魄的修行人,那蘇葉全也是,他同樣擁有我一樣的本事,隻是要稍遜於我,但隻要你三叔還剩下一口氣,魂魄沒有被牛頭馬麵拘走,他就能讓他活過來。何況是還能交代遺言。”

鄔真隻覺得腦中一陣暈眩,她隱約猜到了玄飛話裏的意思,可不敢相信。

“你說的這件事裏還有個極大的漏洞,你三叔絕非是普通人,也是個精通巫祝術的巫師,就算是那些歹徒有槍在手,他脫身的機會也超過八成,何況能做那種下流事的一般都些小流子小混子,哪裏能弄得到槍,”玄飛冷冷的打碎鄔真心裏最後一絲幻想,“你那位蘇大哥不是把你三叔殺了,就是把他囚禁起來了。你現在最好告訴我他在哪裏,或許我還能救你三叔。”

鄔真呼吸急促起來,手忙腳亂的說:“我也不知道,但我能找得到他,求你快把太陽神杖拿給我……”

“哼,現在才知道急嗎?衛姨,麻煩了。”玄飛看著她說,“你怎麽找到他?”

“我在他身上下了印記,用秘法能找得到。”鄔真急道,“我要救三叔。”

看來小妮子也不完全是傻啊,隻是卻少江湖經驗。

……

兩包煙書友群:117427725

兩包煙書迷群:354389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