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大的帆布袋拖拉到了地上,低頭聳拉肩的樣子看上去就像一個落魄的年輕人。

看著玄飛,想起了一句話,一個人能夠背受多大的苦難與年紀無關。

他才八歲,舉手投足之間卻露出了一股世故至極的模樣。

塔爾巴不明白,葬女不明白,玄飛也不明白,為什麽他就不能像普通小孩子那樣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站在墓葬主宮殿門外的台階上,仰頭看向夜空,猛吸一口氣,玄飛雙眼之中再次露出了與他年紀不符的堅定與執著。一出墓葬主宮殿的大門,“塔爾巴大叔,這位姐姐,謝謝你們剛才的救命之恩。”

“沒什麽,應該的,應該的。玄飛,現在天色太晚了,你自己一個人在草原上不安全。我知道你厲害,可是你畢竟也是個孩子,要是遇到那些野獸怎麽辦?要不,你跟我回去吧。”塔爾巴用懇求的語氣問道。

玄飛尚未做答,葬女卻以搶著開口,“不,他不能跟你走。”

“為什麽?”塔爾巴不悅的問道。

“因為,他得跟我走!”葬女說話的同時也用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視著玄飛。

玄飛好奇的打量了她一番,語氣頗為不順的說:“姐姐,我感謝你剛剛救了我一命,可是就算沒你幫忙,我也不會有事的…………”

“撲嗵……”玄飛的話還沒說完,葬女卻是已經跪倒在地。

她的反應讓玄飛和塔爾巴均是一愣。

“姐姐,你這是什麽意思?”玄飛疑惑的問道。

“我聽臭喇嘛叫你玄飛,那我也跟著他叫。玄飛,我叫紮玉紅,是紮玉一族第十六代葬女。我們紮玉族,原本是在草原上遊牧的牧民,可是在八年前,我族中人突染怪病。每人的四肢以及臉上都長出了一個個邪包。族內長老想盡各種辦法,我們甚至都請他族法師前來相助,但是卻根本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三年前,有一位從你們內陸來的道士告訴我們,如果有一天遇到一個和他一樣靈魂可以發出悲鳴的人,就向他求助,隻有他,可以解決我們葬門的問題。雖然……我不確定你們兩人的靈魂發出的聲音是否一樣,但是今天,我確實是被你的靈魂悲鳴聲吸引過來的。玄飛,還請你幫幫忙,我代表全體族人求求你了。”紮玉紅低下了她那一直以來高貴的頭,說到情深之時,眼淚也是悄然的順著眼角滑落。

聽到這話,玄飛的眉頭不自覺的就緊皺了起來。

“難道,這和老怪物有什麽聯係?”玄飛的心中好奇的問著自己。

並不是他多疑,而是他不得不往這方麵的事情上想。哪有那麽巧合的事情,自己被老怪物安排來西藏找藏骨,又遇到了惡靈,又碰上了葬女,總感覺這一切太巧了,巧的就像是別人刻意安排的一樣。

如果真是老怪物安排的,那這事他還非管不可,因為到目前為止,老怪物安排的事情雖然夠古怪,但是每次都能讓他的收獲頗豐,可是如果不是老怪物安排的,那自己不是就多此一舉了嗎?

“咕……咕……”就在這時,玄飛的肚子叫了起來。他尷尬的摸了摸肚子,輕笑著說道:“玉紅姐姐,你們那裏……有吃的嗎?”

“有,有!”紮玉紅激動的喜極而泣,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走在前麵帶路。

沿著山間雜路走了很久,玄飛才看到了那位於高山腰間的村落。

一路上,玄飛沒有看到過一座墳,但是卻看到了不少墓碑。

玄飛禁不住的好奇起來,“玉紅姐姐,為什麽這裏隻有碑沒有墳?”

“紮玉族人死後均是舉行天葬。不留屍體存於人間。這墓碑,是平常用來讓後人祭祀祖先的。”紮玉紅輕聲說道。

塔爾巴鬼鬼祟祟的靠到了玄飛身旁,低聲說道:“玄飛,小心點。”

“小心,小心誰,臭喇嘛,你為什麽跟著過來!”紮玉紅聽到了他的話,怒聲斥責起來。

塔爾巴自知理虧不再言語,隻是朝著玄飛使了個眼色,便繼續前行。

未到那村落近前,就已經聽到了掛在家家戶戶門前的幡被風吹的啪啪作響的聲音。

這個時間村內除了風聲之外能夠聽到就隻有那一座座帳篷內痛苦的呻、吟聲。

紮玉紅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眼眶有些紅潤的看著玄飛,“每天晚上都是這樣,這幾年來,每天晚上都是這樣,玄飛,我求求你……”說著說著,紮玉紅又跪倒在地。

玄飛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才語氣平緩的說:“玉紅姐姐,你現在求我也沒用,我都不知道你族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再說了,不管怎麽說,我就是個孩子,我懂的東西也很少,所以我不敢貿然的答應你。不過,我會盡全力試試。”

“謝謝你,謝謝你……”紮玉紅激動的站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蒙頭蓋臉的紅袍女人出現在了玄飛的視線中。

在這種黑漆漆的夜晚,紅色的衣服應該不會很紮眼才對,可是這女人身上的紅袍卻是不同,就像是鮮血一般的惹人注意。

女人朝著這邊走了過來,玄飛感覺的到,她一直在注視著自己。“他們怎麽來了?”女人用極不友善的聲音看著塔爾巴和玄飛。

塔爾巴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

而玄飛的雙眼則是緊緊的盯著掛在女人腰間的那塊木製的煙盒大小的木牌,確定那木牌就是自己所熟知的那塊之後,玄飛才有些恍惚的看著女人問道:“你是誰,怎麽會有我的長命牌?”

長命牌,是修行中人必備之物。

因為誰都不知道在修行的時候遇到什麽危險,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夠健康的長大,所以師父在教授徒弟之時,必然會先給徒弟製作一塊長命牌。

長命牌是由泰山靈樹的樹根製成,製成之後便是由師父保管。等師父覺著此徒弟可以出徒了,才會將這長命牌交由徒弟保管。

按照道理來說,這長命牌應該隻有一個,可是玄飛卻是不知道老爺子當時到底給自己做了幾個。

老太爺的手裏有一個,老酒鬼手裏有一個,現在,這紅袍女人手裏也有一個。

玄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這女人手中的長命牌就是自己的。

女人聽到這話也顯的吃驚不小,看看自己腰間的木牌,再看看玄飛,試探性的問道:“你是……玄飛?”

“沒錯,我就是玄飛,你是誰,怎麽會有我的長命牌!”玄飛好奇的問道。

“哈哈哈,我是誰,要是論輩份,你得叫我一聲三奶奶。那老東西,怎麽養的你,怎麽弄的你成了這副模樣。你看看你瘦的,哎,要是當年你跟了我就好了。好了,好了,快進屋吧,讓三奶奶好好看看你。”女人說話的同時不斷的用手攝試著玄飛的身體。

玄飛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不悅,但是卻沒有拒絕這位自稱三奶奶的好意。

紮玉紅和塔爾巴是一臉的糊塗,搞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個情況。

在三奶奶的擁護下,玄飛進了一間最大的蒙古包內。

黃色的燈油讓整個屋子看上去很是陰森,因為這蒙古包內除了那一具具吊在棚上的屍體就是那一堆堆雜亂無章的屍骨,唯一能坐人的地方就是那還沾有血汙的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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