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是東海星宿費盡心思建構的宏偉機關,百丈峭壁四麵高聳圍成山穀,其內開鑿出巨大棋盤,作為考驗入局者能耐。四周天然石壁都經精心布設,內建有無數洞孔,隱閉不見,以作發射棋子用。

巨大如人的黑白棋子,從四方八麵不同位置洞孔勁射而出,黑白子分別疾擊局內對奕二人,至棋局分出勝負始停下來。強勁射棋必須或卸或擋,自然耗費局中人不少內力。不住下來,便最終虛脫。

當對奕一方再未能截棋,巨大棋子必然把局中人射殺。兩對奕者必死其一,看來就是“棋局”的最終安排。

“破局”必須有一人犧牲,郡主始終內力未及小子,看來她如何掙紮也難逃厄運。唯小子又不肯讓郡主舍他而去,二人麵對“棋局”,已是進退失據,完全處於被動,也未見半分破局曙光。

棋子再射來,兩人竭力擋截,黑白子分別落在大棋盤上,小子的黑子總圍在外,越圍越成死局,致令白子如何也破不了封阻。

圍棋之妙等同戰陣對敵,一方以妙策封住所有出口,把敵人困死。就算敵方人多勢眾,但因為戰陣沙場關係地形、地勢,若被困於死局,地形所限,隻得狹窄通道出口,兵多卻毫無用武之地,反成自亂之局。

長戰下去,因為出口被圍堵,戰兵不可能有後援物資支持,疲兵援絕,在心理上孤立、沮喪,在肉身上饑寒交逼,好容易厭戰棄械,又或戰意崩潰,繼而被敵人一舉擊敗。

“圍”,就是兵法上最上乘之學問,以小圍多,以弱圍強,圍住封死出口,多勇武的人也會因為孤立而致疲乏,最終崩潰。

郡主雖然疲極,但她對戰法了如指掌,明白此“棋局”最關鍵並非驚人的宏偉機關布設,反而是把入局者圍死的孤立感覺。當中最妙又最恐怖的,並非單純把入局者圍成“死局”,求生無門。

毫無指望,一同等待死亡來臨的“死局”,小子和郡主在京城堤壩塌斷的洞中被困,早已試過。那種憂心焚身的合理焦慮不安,並不能把兩人擊倒。

圍困形式的“棋局”更上一層樓,它並不令人有“等死”的純無助感覺,換來是有希望的“生局”,但二人隻能得其中之一能偷生,兩個必須互相對立,競逐生存權利,勝者才能保住生命。

要知道入局者全為原來並肩作戰,一同相依互靠的共同進退者。在“棋局”的預設布計中,逼得兩人必須互相為生存而戰,一個人的努力,等同另一人的危機加劇,變相把原來的夥伴逼死。

不肯擋截射來的棋子會被擊死,主動截擋,又會圍住友伴棋子,慢慢把對方圍死。左右為難,郡主、小子已陷於無助崩潰邊緣。

小子突然道:“不,這個於理不合,“棋局”豈不變成無法可破?隻要其中一人死,餘下另一同伴便可以過關,這絕不是破局,根本毫無智慧可言。況且這跟先前的“死局”、“騙局”、“僵局”,情況都不相符合。那些“局”都鼓勵入局者互相扶持,這“棋局”怎可能卻要兩個入局者互相廝殺、敵對呢?”

棋子依然不斷飛射擊來,黑白子攻向小子及郡主,每擋一棋子,郡主便內傷加重多一點,而小子亦終於忍不住,“哇”聲吐血受傷。

棋子再沒有停下來,二人也不再有遏息的機會。血,不住從兩人口腔溢出,胸口更痛,四肢已酸軟乏力,早已大汗淋漓,頭昏腦脹,快要虛脫倒下。郡主雙目視力模糊,白子轟射飛來,她隻能聞風辨別方向,對著一堆並不清晰的物體拚力對轟,勉強支撐。

未能準確出擊,結果便是有時偏左或右,有時又力盡仍未擊中棋子,一剎那後棋子才轟到,令郡主創傷更重。

終於,郡主仆倒在棋盤前方的位置,隻要再下一黑子,白子便大局已定,全被圍死。黑子射來,小子隻得用盡力把它轟飛遠去,但一霎時之後,另一白子再疾射轟向倒在地上的郡主,她又如何能擋?

擋住,更逼轟棋子落在破劫的位置上,出掌者當然是小子。他不可能任由郡主被殺,隻好一人擋齊黑白二子。倒在地上眼目模糊的郡主,隻見小子拚死而戰,每一擊都遏盡所能,都登時吐血,退步愈來愈遠。

黑、白子不絕的射來,白子隻射向郡主,故此小子必須立定不動固守。隻是每一次的對擊,重傷小子總被轟退倒向後,因此小子必須立時急步趨前,搶回原來位置,盡力守護郡主。

鮮血灑遍四周,落在倒在地上的郡主頭上、衣衫上,染得嫣紅一片。那熱情的鮮血,充滿小子執著的愛。

也許沒有指望,亦沒有完結,如此下去隻是最終小子也力竭倒下,兩人一同被棋子亂投擊斃。但小子仍然執迷不悟,他隻要仍有半口氣,還會努力不懈守護心愛的郡主,絕不放棄。人世間竟有如此男人甘心為自己犧牲,夫複何求?

郡主好想支持再起,跟小子一同作戰。但倒下來的身體,要重新振作又談何容易。小子再擋黑子,已被轟得退飛七步,還腳軟半跪在地。白子再射向郡主,小子要救也太遲,但他仍奮力而為。

飛身帶滾用腳去擋,對,是用腳擋,不是踢或撐,小子已沒有力量出擊,隻能勉強擋住。白子打落腳脛,痛得小子叫苦連天,全條腿似立即麻木難抬。但小子仍勉力翻身再起,護住他身後的郡主。

凝視棋盤,隻要黑子再落一子,便能贏得棋局。小子索性半步踏前,把位置占據了。

隻要不讓黑子落在此位置,便能保住白子不敗,郡主也死不了!郡主在地上要支撐起來,眼目稍稍定神看得清晰,才驚見一雙手掌原來早已呈死紫色,異常可怖,顯然是已身中劇毒,敗局的結果就是中毒而亡。

東海星宿的設計好簡單,棋子中都有劇毒,在與局中人觸碰時,毒液會透入體內,隻要“棋局”分出勝負,勝者便能得到一個人份量的解毒藥服用。當然,要是有“破局”的可能,雙份的解毒藥物便會自動送上。

但有可能破局嗎?郡主身負重傷,太關心小子安危,一直未有好好想過。眼前小子已危在夕旦,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對方身上,腦袋不能輕鬆下來,難以好好作出分析,這也是郡主的缺點。

愛,會令人太過投入,失去冷靜。郡主是第一次愛上一個男人,她缺乏這種平靜下來的經驗,實在憂心忡忡。雖然,郡主絕對明白,憂心是於是無補,但她就是控製不了。

小子接連再擋截了三棋子,雙手早已抬不起來,三顆棋子竟都用頭來頂,令原已頭暈目眩的他,判斷力不斷減弱。

破不了“棋局”,兩人便必須死在這山穀內,朱子不可能再回京殺敗“浪花旗”,“南皇朝”會一敗塗地,一切的渴望、理想,都會煙消雲散,大家辛苦多天抵住風浪遠航而來,亦是徒然,毫無意義。

又再射來一子,已不能分辨出是黑或白,一樣用頭去反擊,但失去了準確判斷力,棋子偏側轟中小子的右額近眼角,登時教他向後翻倒,一頭都是鮮血,染得發絲赤紅,一臉血汙布滿眼、耳、口、鼻……。

眼目所見盡是胡裏胡塗的浮浮不定,棋子已再射來,又轟中小子的臉龐,教他痛得全身抽搐。奮力再支撐,隻能四肢一同頂住身子,再也不可能雙足立地。但小子仍堅持站在不可能讓黑子進占的位置。

白子不能敗,他不能倒下,這是唯一信念。又射來棋子,小子甚至連扭動脖子的力量也欠缺,他隻能聞風辨方向,擋在郡主身前,任由棋子痛轟身體,打得自己又再仆倒。

另一洞孔又再掀開,棋子又要再來了,小子實在無力支持下去,他隻好拖著郡主,把身體壓在她身上,占據著棋局中不能失的位置。

不住射下來的棋子,必然會把他轟死,但小子不在乎,他隻在乎郡主不能受傷,“棋局”不能敗下陣來。郡主不住流淚,衣衫濕透,她親切的感受到愛情力量的無比偉大,小子如何的真摯、可愛。

愛,最真實的感覺,原來並不是擁有,而是“犧牲”,真正的愛,是為所愛旳人犧牲,為對方無私付出。

小子跟自己仍未成親,仍未有過肉體關係,但他卻願意毫不計較的為自己付上一切,這不是愛又是甚麽?愛情的偉大,不在乎其它一切,隻在乎簡簡單單的主動奉獻,不計較一切。美貌、溫柔、肉體又或郡主可能為小子帶來的富貴,在這一剎那,明顯都不再存在,但小子仍然執意付上生命。

換回來的,隻是一種執迷、一種堅持,叫“愛”!小子即將要死,看來自己也活不下去,但這個“棋局”又如何呢?

突然郡主心底浮出一絲絲驚喜的醒悟來,若此局不能完結,“棋局”是否不分勝負呢?不能有一人取勝,豈不……等同破局!

郡主的驚醒在毫無指望下及時來臨,她果然是對,“和局”就是“破局”的關鍵。“棋局”中,有一方勝、一方敗,便是“完局”;但若然雙方打個平手,是“和局”,也一樣可以是“完局”。

要破“棋局”,除卻一人死於局中外,另一種方式就是能令“棋局”變成“和局”,黑子沒被白子圍死,白子也贏不了,“和局”即成。這種局麵在“圍棋”對奕中也常有出現,小子、郡主竟在誤打誤撞中,形成了最難得的“和局”。

最後的洞孔沒有射出黑子或白子來,因為共一百四十四隻棋子,剛好射完,根本沒有棋子可以再射。

一百四十四隻圍棋棋子都落在棋盤上,黑白子旗鼓相當,雙方也殺敗不了對戰者,和局收場。郡主與小子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他倆在筋疲力竭下,終於破了“棋局”,兩人一同取勝,逃出生天。

東海星宿的“棋局”也不知殺了多少人,每一對闖局者,都必然選擇把同伴殺死,自己一人逃出生天去。這是“棋局”表麵的破局之法,但最終餘下的一人,會發覺取到手的解藥是假的,自己最終也要死。

掉棄同伴取得勝利,絕對不是破“棋局”的法子,唯有“和局”,才能破此“棋局”,大家都被自私的心所蒙騙了!

要二人同心擋截黑白棋子,在大棋盤上組成互相攻殺不了的“和局”,絕對極難。然而這種因愛而來的堅持,原來就是最值得羨慕的完美追求,東海星宿人生就是欠缺了“愛”,他才刻意布局考驗別人。

他用不同的局來告訴別人,天下間唯有愛的力量,才可以破除萬難,戰勝一切憂慮、恐懼。小子、郡主已分別越過了五局,分別是“死局”、“騙局”、“僵局”、“亂局”和“棋局”。兩人對布下如此複雜又深有學問的天人東海星宿,絕對由衷的拜服。

他,並不是隨隨便便的布局殺人,不是空洞無物,而是言之有物、言之有理,他的思想、主旨,都利用每一個局的機關布置,充份顯示出來,又豈是一般濫殺無辜者所能比擬。

東海星宿是個太偉大的設計者,更是個出色的思想家,他也許不為世人所重視,但他的“作品”,已充份表現出驚世智慧,高尚情操。

“破局”,原來是一種藝術!

絕對是小子及郡主意料不到的收獲,“天苦獄”這有趣地方,雖然險阻重重,但蘊藏的學問更加誘人,實在值得遠航而來。

先前的最後聲響,來自又一洞孔打開,但卻沒有棋子射出。待兩人休息過後,再支撐而起,才看到原來是左方的下麵,有通道打開了。這是出路,有二人需要的解毒藥,也有一些補充內力的奇藥。

小子突然笑道:“東海前輩,你老人家再等一回吧,前麵還有四局要破,我和郡主一定能到你麵前,親口讚頌一下閣下心思、神乎其技,我跟閣下相比,無疑猶似井底之蛙觀天,你可真令小子大開眼界,挑媽的真了不起,好啊!”

識英雄重英雄,小子沒有因東海星宿的殺人布局而對他有恨,反因為明白布局者用心良苦,不住的內心讚歎。

天下間,太多人自吹自擂,真正有能力者實在少之又少,但既有能力,又可以付諸實現,這種能人是上天的恩賜。東海星宿獨霸一方,他已布下了天下間最值得尊重的“十關九局”,這些心血,又豈是八十萬両可以買下來?

吞下藥丸,再調息一陣子,小子及郡主已回複原來內力,郡主突然擁著小子,身體緊貼,一種好渴望親近的感覺油然而生。這玩世不恭的家夥,原來比自己從前看到的更可愛,更值得自己投入。

郡主笑道:“你一定能助我“南皇朝”,讓皇弟再登基,把“花家將”殺得落花流水,你一定是上天派下來的守護神,一定啊!”

小子輕輕親吻郡主臉頰,再雙手把她抱起,笑道:“對啊,既然如此,我倆好應早點洞房,以免夜長夢多。來……,我們找個樹蔭處,先作肌膚之親,再大戰三百回合,郡主早早成為我嬌妻,合情合理哩!”

當下四處尋找合適的地方,隻教郡主笑著掙紮脫離了小子懷抱,便一枝箭的快跑脫身。小子在後努力追趕,兩小情人一追一逐,嘻哈失笑,快樂不得了。

人生可以快樂無比,人生路上,有著無數的大小戰局,你可以勇往直前,也可以放棄自己,但卻不得不麵對。積極麵對,你會發現原來能破局者才能成長,就是敗在局中,隻要能再次支撐起來,勇於再麵對下一戰局,還是會有將來,可以打拚未來,建設美好人生。

並不是每一戰局都取勝的人才會有美好人生,勝者會不斷向上,他們挑選的路會碰上更強對手,也有可能麵對更大挑戰。長勝者終會有疲乏的一天,世上沒有無敵戰神,總有一天,人會老,會被淘汰,會被逼麵對失敗。

在人生路上先失敗的人,會走另一不同的路,這些路都是勝利者一般不會挑選的,但並非表示這些路前途並不光明。優先選擇權的真正意義,隻是代表表麵上看似較美好的路,已被這些人占據。

失敗者看似“被逼”從餘下的路挑選自己可以行的未來,但事實上,誰也不知路的盡頭會是甚麽光景?

曆史告訴我們,唯有不屈不撓的失敗者,從失敗中學習,從失敗中吸取教訓,最終每每能人所不能,就是他們把漸漸驕傲的長勝將軍一舉殲滅,最終扭轉敗局,成為最終的勝利者。

失敗原來並不可怕,唯有氣餒、放棄自己的人才最可怕!東海星宿的每一布局,隻要入局者能支持到最後關頭,都必然有曙光出現。人生其實也是一樣,唯有堅持下去,才可能掌握機會,開創新局麵。

小子、郡主二人快快樂樂的繼續上路,前麵迎上來的,還有多少個局要破?朱子、春雪、毛九裏、夜無情、常大海、月兒、常三空及餘弄八人又如何?他們會碰上一樣的“棋局”嗎?可以一樣破局嗎?

不能想得太多,因為郡主身後的小子已追至,他一腳踢向自己的大屁股,又要來個飛擒大咬,想摸胸搓**,哇!太過份了,一回兒偷偷轉身,要狠狠踢他下體,要教他的小弟弟縮小一半,哈……!

兩個無聊少年以最輕鬆的心境,麵向前麵複雜難關,把心中一切憂慮掉棄,因為愛已滋生,快樂自然來。

“亂局”令小子、郡主落入他倆的路,麵對“棋局”,其它的人又如何?朱子這成長中的少年皇帝,竭力保護他身後的小婢仆春雪,終於也能穿破“亂局”,一樣的跌入一個湖上。

湖水並不太深,兩人努力遊到沙灘去,一樣的起火把衣服先烘幹。唯一不同,是一切皆由春雪動手,她是婢仆,最懂得服侍人。

為朱子寬衣、架起衣衫烘幹,又找來幹葉子為朱子吸去身上水珠,再以十指為皇上指壓,一絲不苟的好好服侍,朱子當然十二分享受。從前在宮中,他的地位極高,但“花家將”卻刻意不許任何宮中奴婢及太監服侍,又把朱子視為下人,大家都不能對朱子尊重,更莫說刻意服侍了。

朱子從未有過貼身奴婢或太監,一切都要親力親為,直正離開宮中,碰上了春雪,他才真正感受到被別人服侍的好處。

他貪色好玩,詐意挨向春雪**,倒下倚睡。雖然春雪全身抖顫不已,怕得要死,又羞紅滿臉,心跳更且疾快如閃電。但身為下人的春雪,仍是不會作任何反抗或掙紮,比逆來順受來得更自然。

朱子更過份的用舌頭舔春雪肩膊露出來的雪白肌膚,從苟然一親,到不斷偷吻,春雪都不敢或縮或退,甚至連呼叫聲響也不敢發出。皇帝的等同意義就是可以為所欲為,但朱子當然不懂得也不習慣運用這些特權。

他隻像個學懂偷窺的少年,偶爾得到少許好處,便快樂不得了。雙目緊閉,追想一下先前妄為,已經十分痛快。

婢仆的功能、作用,是讓主人盡量舒適、快樂,朱子不懂得運用特權,但春雪卻明白她的反應應該如何配合。春雪好想讓皇帝享受他的所好,但自己也是個未有過男人的少女,有些事總是不懂麵對。

感覺太酸軟,更且愈來愈強烈,春雪好不應該的忍受不了輕啼叫了起來,她正想向皇上致歉,但朱子竟已一個反身,把她壓倒。最要命的,是朱子不住的吻她臉頰,下體……,還有火辣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