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裏的氛圍壓抑萬分,昏暗的燈光下交加相錯的顏色隻會讓人更加煩躁。

工藤新一翻手將手機塞進褲袋裏,歎息之餘轉身俯視著坐在椅子上毫無動作和表情肅穆的少年。

服部壓低聲音問道,你還好吧

悶聲不語的少年鐵青著臉,錄音早已放完他卻遲遲不作出下一步表態。隨著拳頭的逐漸握緊,他身形如同雷電一般迅速躍起。

我不好他對著他吼道,一點也不好

來自關西的熱血偵探一把抓住工藤新一的領口,失控的吼聲在回廊裏蕩起了回音,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啊

耳機因為他大幅度的行動墜落於地麵,清脆不已。

工藤新一沒有反抗,任他揪著他的衣襟,下巴線條緊繃。

他沉聲道,冷靜點,服部。

服部平次將臉湊到他麵前,星目恍如燃燒的火焰,冷靜重哼一聲,工藤新一你告訴我怎麽冷靜

聽到這些東西你告訴我該怎麽冷靜

這裏麵那個男人講的每一句話都是利刃啊工藤。

都是活生生的利刃啊

她有抑鬱症啊工藤,手指愈發用力,少年整齊的領口出現大麵積的褶皺,她有抑鬱症啊

她明明都已經打算離開了他在把她往死路上逼

不對,不僅僅是他,他越說越激動,不禁語無倫次起來,她一直隻是受害者,我們,是我們

我們都在逼她啊

我們都在逼她。

如果我們再耐心一點,再耐心一點的話

手指一鬆,服部平次整個人晃了一下,隨之跌坐回身後的座椅上。

你說,音量下降,呢喃般的開口,那位小姐她開槍時究竟是什麽心情

一直以來對父親的憎恨是假的。

一直以來艱信的真相是假的。

一直以來的堅持是假的。

呐,你說。

她究竟會以怎麽樣的心情,按下板機。

工藤新一整了整領口,深色的領帶已經變揪的變了形。

他沒有回答。

我第一次覺得,原來想要用犧牲自己而讓一個人活著,是這麽混蛋的決定,服部平次自顧自地說著,那位boss想讓她好好活著所以抹殺了所有的回憶,她的姊妹想讓她活著所以死在了她麵前,還有平水

他他

驀地,這個已經十七歲的少年偵探竟然哽咽了。

夠了,服部,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怎麽用力地搖了搖,別說了。

那位小姐她

停頓,

活的太辛苦了。

存活在他人的編織的記憶裏,所有的一切都不屬於自己。

存活在他人的保護裏,每一個人的離去都是因為自己。

存活在他人的謊言裏,每一把利刃捅向的都是自己。

滕江五月或是平水秋。

他們沒有顧及她的感受,放在服部平次肩上的手顫抖地很不自然,他們以為讓她活著等於可以活得很好。

很明顯這個等式完全錯誤。

這樣的結局對你來說,會不會幸福一點

哪怕隻是一點點。

你再也不用在這個令你無望的世界裏,行屍走肉了。

嗯。

服部平次重重地點頭,終於痛哭出聲,他將臉埋進手心裏,緊縮的眉間無不言語這幾個月來的膽戰心驚。

都結束了

他在心裏對自己說,

都結束了。

工藤新一見好友如此亦紅了眼眶,他抬起左手摁了摁鼻梁,呼出一口氣來緩解艱澀的喉口。

不遠處的走廊裏再次響起腳步聲。

兩個深處陰影處的少年同時直起身子。

601病房的家屬傳來的是醫院護士的詢問。

嗯,我們是。異口同聲。

你們可以進去了,護士在手板上劃了幾下。

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