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洛杉磯。

偌大的房間裏唯一的光源來自落地窗外的陽光,古樸而厚重的窗簾帶著淺色的流蘇遮住了大半麵的窗戶。

如同中世紀般的室內格調,有著令人肅然起敬的神秘感。

扣扣

敲門聲帶著回音。

進來吧。

年邁的聲音透著低啞,從暗處響起,有著說不出的磁性和威嚴。

是。

門被拉開,發出一陣不算刺耳的的摩擦聲。

一位女子走了進來,短發,套裝,十分幹練的模樣,津威先生。

今天的行程是

老人就像往常一般開口。

女子翻開手中的文件夾,平靜地說道,上午十點是奧斯特拉女士特別治療時間,十二點在維納斯酒店華納集團董事長萊姆斯先生

老人一下一下地敲打著巨型座椅的扶手,聽著助理的匯報,整個人隱藏在陰影裏。

就是這些,女子合上文件,恭敬地站在原地,請問還有什麽吩咐嗎

老人沒有答話,抬起不再清澈的眼眸望向窗外開始刺眼的朝陽,眯起了眼睛。

這個時候,如果那個丫頭在的話,一定又會嘮叨的吧。

呀,老師,都說了不要老是把窗簾拉著,老年人要曬曬太陽嘛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不是您老了哈

露易絲小姐你怎麽又給老師安排那麽多事情啊,他怎麽忙的過來呢

您別瞪我啊,您還年輕著呢,我發誓

津威先生沒有聽到答複,女子詢問道。

啊,抱歉,露易絲,老人無奈地抬手揉了揉太陽穴,我出神了。

剛才你說什麽

露易絲亞德在身後淺笑,道,先生,你是想五月了吧

老人不回應,似在默認。

我也是呢,女子原本平淡的語氣出現了起伏,她不在的這幾個月,安靜地有些過分啊。

老人沉默,周圍的氣壓突然壓抑起來。

或許以後都要這麽安靜了。

薩斯特拉津威久久地吐出這麽一句話,混雜著歎氣的聲音。

先生何必要這麽悲觀女子不解地顰眉,我倒覺得,五月一定回來,她一直都把先生您當家人啊。

當做家人麽

老人眼角的皺紋驀地變得深刻,

當成家人又能怎樣呢,二十年前的那個人,也是把他當成家人吧。

結果還是離開了不是麽為了所謂的責任。

不是我悲觀,露易絲,老人長歎一聲,苦笑道,都是命啊,都是最無法抗拒的命運啊。

是啊,五月,這本就是你的命。

無論他怎麽做,無論他付出了多少犧牲了多少,你命運的輪盤依舊不會改變。

先生露易絲惑然,莫非你想到他了

跟隨在薩斯特拉津威身邊整整十七年的露易絲亞德,怎會不知道他的存在。

那個他曾經在二十年前作為催眠傀儡師的第一任弟子,以極其精湛的催眠術風靡了整個世界。

但僅僅就在幾個月後,年僅二十歲的他突然消失,再也沒有出現過。

從此,薩斯特拉津威再也不收弟子,外界傳聞是他過於清高自傲,但事實正好相反。

他隻是再也不願承受被自己定義為家人的人離開時的痛苦了,太心痛,也太心傷。

直到三年前那個叫藤江五月的女孩的出現,一切才出現逆轉。

先生,不要怪我瞎想,露易絲道,你曾經給我看過他照片,他的眼睛和五月的眼睛實在是

很像,對嗎老人接過她的話,輕聲的反問,對啊,怎麽可能會不像呢

所以,他們果然是

露易絲,老人猛的打斷他,語氣裏有些慌張,藥,五月走的時候,藥帶夠了嗎

女子微微一愣,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您不用擔心,就算沒有帶夠,日本那邊

日本那邊的醫生叫我怎麽放心老人聲音高亢起來,我隻是問你她帶夠藥了沒有

明顯是被他過激的音線怔住,女子立馬低下頭,道,我讓她帶了一年的量。

良久之後,老人的氣息才平穩下來,他略顯地低聲說,抱歉露易絲,五月那丫頭真的很不讓人放心啊。

露易絲眼裏亦閃過一絲擔心的神色,但隻能說,放心吧,先生,五月她不會有事的。

老人疲累地摁了摁鼻梁,揮了揮手,下去吧。告訴艾拉把牛奶換成摩卡,我待會兒就下樓。

是。

在聽到關門身後,一道略微佝僂的身影從暗處徐徐地站了起來,他極慢地走到床頭,從那裏拿下一個相框,然後挪到了窗邊的陽光下。

他靜靜地凝視著相片上少年俊朗的臉龐和黑曜石般的眉目,如慈父般的哽咽,

對不起,峻森

我沒能照顧好她,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