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錢小寶乘飛機抵達西貢,同行的是大山岡。

法國人隻派出一千多人參加聯合國軍應付一下除了本身不積極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安南的北方打的熱火朝天,法國軍隊讓安南紅黨軍隊打的焦頭爛額。

錢小寶和大山岡站在西貢河邊就能夠看見一艘萬噸貨船靠在碼頭上,一輛輛米國吉普車被從貨船上運下來。這是米國援助法國軍隊的物資。

兩個人之所以特意趕到碼頭上,是因為兩天後川口昌義他們駕駛的貨船也要抵達這裏。

兩個人坐在人力車回到市裏第五郡的一條人聲嘈雜的街上。

錢小寶發現街道兩邊買各種商品的大多數都是說著粵語的人,這些人都是華人。

“大山岡,你知道嗎,這裏被稱為東方小巴黎。”錢小寶說道。

“是嗎?哈爾濱也是。”大山岡答道。

“咱們兩個是十幾年的老朋友了,我最信任你。這一次幹完後除了正常報酬外,我給你在東京買一棟別墅。”錢小寶說道。

“你放心,隻要hk那邊沒有問題,我保證安全的把貨物送到。”大山岡答道。

“貨船上偷偷藏了武器就是為了對付這一帶海盜的,聽說這裏海盜十分猖獗,你們一定要小心!”錢小寶囑咐道。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從馬六甲到馬來海域再到這裏是海盜們殺人越貨橫行上百年的地方。

“如果海盜遇到我們,就算是他們倒黴了。”大山岡說道。

兩個人住在西貢最豪華的酒店西貢俱樂部裏麵,索拉克鋼鐵公司的西貢代表處也設立在這裏。錢小寶的黑鐵皮就是從索拉克鋼鐵公司下屬的敦刻爾克鋼鐵廠訂購的。

兩天後川口昌義的貨船抵達西貢港,錢小寶在碼頭上看著五百噸鐵皮裝上船。大山岡他們乘船緩緩的駛離碼頭而錢小寶在第二天也乘坐法國航空公司的飛機又飛回香港。

錢小寶先是前往尖沙咀的天平法律事務所告訴那個女人裝載五百噸黑鐵皮的貨船幾天後抵達,讓蛇口方麵做好準備。

林正江的小機動船就藏在大嶼山的水澇漕附近,錢小寶和他坐著機動船天黑後繞到萬山列島外麵的公海等待,一直等到後半夜才看見一艘船向萬山列島方向駛來。

“發兩短一長的信號!”林正江命令道。

手電筒的光亮在黑夜中格外明亮,連著發出信號三次,對麵也打出三次短信號。

“靠過去!”林正江命令道。

兩艘船距離還有十幾米的時候錢小寶看見大山岡一手握著手槍一手拿著手電筒站在船頭,而佐佐木龍二趴在甲板上,正用機關槍向他們瞄準。

林正江回頭對跟著他來的hk情報站的四個人說道:“記住,就是這條船!以後看見這條船就放行!”

兩條船靠近到三四米的時候,大山岡放下繩梯,錢小寶在小船上一躍雙手抓住繩梯慢慢爬了上去。

貨船慢慢提高速度繞過萬山列島西側向北而去,

林正江的機動船一直跟在後麵,一直到大嶼山附近才轉向水澇漕。

錢小寶在hk停留了一個多月,三次跟船往蛇口卸貨。每一次送黑鐵皮到蛇口後就有一筆錢打到河本太郎在hk渣打銀行開設的賬戶上。錢小寶也從裏麵取出五千港幣轉到林正江的戶頭。

錢小寶約林正江在九龍塘一家酒吧見麵。

“這條路他們已經熟悉了,以後就靠他們自己跑了。我要馬上回日本,有很多事情還等著我。”錢小寶說道。

林正江舉起酒杯說道:“合作愉快!那些錢我都填進島上那些血盆大嘴裏麵了,現在上麵對我很滿意。不過你最好還是晚幾天再走。”

“為什麽?還有什麽事?”錢小寶不解的問道。

“十天前島上轉來了法國領事館的電報,必成要回來了。”林正江說道。

必成就是關必成,也就是關小爺的大名。

現在世界上的大部分國家還是與島上的國府保持外交關係,所以關小爺帶著老婆孩子辦理出境手續的時候國府的大使館就知道了。

“他四八年在法國理工學了四年,現在畢業帶著英國老婆和孩子打算回國。上麵命令一定要把他攔住送到島上。”林正江接著說道。

有些事情錢小寶比林正江知道的更多,四八年的時候就是他去歐洲購買卡內門公司的設備時遇到的關小爺,臨走的時候就是錢小寶給關小爺留下來五千英鎊讓他繼續完成學業。

“按時間算,他乘坐的船應該快到新加坡了,再過幾天他就要到hk了。他應該是打算從這裏進入內地。”林正江說道。

“他父母都在天津,他怎麽會願意跟著你走?”錢小寶說道。

林正江認識關小爺的時間比錢小寶還長,在哈爾濱的時候就是關小爺把錢小寶介紹給林正江認識的。

那時候關小爺和林正江兩個人整天想的就是不當亡國奴,怎麽樣離開被日本人統治的東北。

最後關小爺和林正江都是在錢小寶的幫助下離開的東北,現在不知不覺中三個朋友早已經分道揚鑣了。

“他父母我還見過,可是沒有辦法,上麵已經下了嚴令,現在大批海外留學的人都往回跑,國府高層很生氣!如果上麵不知道我還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上麵已經知道了,那我就沒有辦法了。”林正江無奈的說道。

“你就再留幾天,和我一起好好勸勸他,我實在不想對他來硬的。實在不行,你先把他們一家帶去日本,這樣我也好向上麵交代。”林正江最後說道。

晚上,錢小寶一個人在客廳裏抽煙待到半夜。

第二天,他又趕到尖沙咀的天平法律事務所。

“我有一個朋友在法國留學,最近已經帶著全家回來了。他想回到內地與父母團聚。”錢小寶對中年女人說道。

“好啊,我們歡迎海外學子回國參加祖國現在正熱火朝天的經濟建設,現在我們就缺少科學技術方麵的人才。”女人高興的說道。

“可是他的父親曾經當過偽滿洲國濱江省的財政局長,這算不算漢奸啊?”錢小寶問道。

女人的臉變的嚴肅了,答案很明顯,當然是漢奸了。

“不過他的父親在日本人還沒有投降的時候就幡然悔悟辭去職務回天津了。我這個朋友在偽滿洲國的時候不甘心當亡國奴去法國留學,還曾經在英國貨船上運輸物資差一點被德國潛艇炸死,也算是參加過對敵人的戰爭。現在他放棄了歐洲的生活堅決要回來,你們是不是特別歡迎這樣的人?”錢小寶擔心的問道。

女人看著錢小寶,臉上慢慢露出笑容。

“那麽多日本戰俘和有名的漢奸在監獄裏麵經過學習幡然悔悟懺悔他們曾經犯下的罪行,人民都原諒了他們。你朋友的父親如果幡然悔悟的話,人民也會原諒他的。而你的朋友願意回到祖國參加建設,我們更是歡迎,希望他能夠早日回到祖國的懷抱!”女人說道。

錢小寶終於放心了,他接著說道:“可是據我所知現在島上的特務機關已經知道他要回國的消息,正等著他們一家到hk的時候把他們劫持到島上去。”

女人的臉一下子變得嚴肅了。

“你的朋友什麽時候回來?”女人問道。

“現在他們一家乘坐的郵船已經快到新加坡了。”錢小寶答道。

“把你朋友的名字馬上告訴我,他們一家人的情況也盡可能的告訴我,這樣便於我們盡快的找到他們。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安全的把他們護送到國內!”女人說道。

兩天後法國郵船諾曼底號緩緩的駛入新加坡港。

郵船要在這裏補充燃料淡水和食品,停留時間長達幾個小時。

郵船上的乘客紛紛下船到市區裏遊玩,小販們帶著鮮花水果和其他小商品鑽到船上進行販賣。

郵船舷梯口有四雙緊緊盯著下車的乘客們,他們注意的就是一家三口男人是黃種人女人是歐洲人還有一個四五歲大的混血女孩的人下船。

可是直到下船的乘客都已經下船他們也沒有發現這樣特征的三個人。法國郵船不是公交車,這半個多月的時間隻有這一艘,所以目標一定在這艘船上!

“執行第二方案,我們兩個上船,你們兩個還留在這裏盯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對其他三個人小聲說道。

他拎著裝滿水果的籃子和另外一個女人沿著舷梯上了郵船。

法國郵船上有相當一部分服務人員都是安南人,一個打掃`甲板的安南人被那個拎著水果籃子的年輕人拉到一邊小聲說道:“我想找一位名字叫關必成的中國人,他的太太是英國人,還有一個四五歲的女兒,如果在一個小時內找到他,我給你一百法郎!”

關小爺和妻子珍妮就在這艘船上,現在他們兩個就坐在郵船頂層的遮陽傘下麵吹著海風看著港口的風景。

關小爺和珍妮都受不了炎熱的天氣,所以沒有下船到市區裏閑逛。五歲的莎拉就在不遠的地方蹦蹦跳跳,看長相她繼承了關小爺三分之二的基因。

拎著水果籃子的年輕人和那個安南人出現在頂層甲板上。

“你先在這裏等著,我去確認一下。”年輕人對安南人說道。

他走到關小爺身邊把水果籃子放在桌子上用英語問道:“先生太太要水果嗎?”

關小爺和珍妮都低頭看著籃子裏的芒果榴蓮和鳳梨,連莎拉也跑了過來。

“您是關必成先生嗎?”年輕人努力讓自己的國語說的標準。

“你剛才說什麽?”關小爺抬起頭吃驚的問道。

“您是關必成先生嗎?”年輕人又重複了一遍。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關小爺問道。

“你們的目的地是不是hk,然後打算從那裏回國?”年輕人沒有回答關小爺的問題接著問道。

“是啊,這和你有什麽關係?你到這裏的目的是什麽?”關小爺一邊問一邊有些緊張的環視頂層甲板。

“您不能坐郵船去hk,國府的特務就在那裏等著你,如果你不願意跟著他們去島上他們就會劫持你們一家,甚至會有更嚴重的事情發生!”年輕人說道。

珍妮的漢語水平很差,不過她也知道這個年輕人出現在這裏很不尋常,所以緊張的看著關小爺。

“你們是什麽人?我的這些事情你們是怎麽知道的?”關小爺問道。

“我們是祖國派來接你們回家的人,你們要馬上下船,我們通過其他途徑把你們送回國。”年輕人答道。

關小爺是一個很單純的人,不過他也不可能因為年輕人的幾句話就帶著妻子孩子跟年輕人下船。

“您就是關小爺是吧?您的父母還在天津等著您。”年輕人突然說道。

關小爺是關必成的綽號,因為他是財政局長的兒子。當年很多哈爾濱人都知道這個綽號,甚至隻知道綽號而不知道關小爺的真名叫什麽。

可是這裏是萬裏外的新加坡,關小爺聽見年輕人說出他當年的綽號心裏翻起了驚濤駭浪。

“這些事情都是您的朋友告訴我們的,他叫寶爺。關於您的朋友上級就告訴我們這麽多,其他的我們也不知道了,如果你們還不願意跟我下船,我也沒有辦法了。”年輕人苦笑著說道。

關小爺愣了一會後喃喃的說道:“我明白了,我這就跟著你們下船!”

法國郵船抵達hk,這裏是郵船的最終目的地,所有的乘客都在這裏下船。

林正江帶著七八個手下在下麵守株待兔,可是連關小爺的影子都沒有看見!

他又買通船上的人然後帶人上船連船上的耗子都仔細的數了一遍依然沒有發現關小爺一家人。

“人呐?人呐!”林正江不停的念道著。

他既是氣惱不過又在心裏深處替關小爺慶幸。

難道他就不想念遠在東北老家的親人嗎?

現在郵船上沒有發現關小爺的行蹤,這件事就與他無關。

“朋友本是林中鳥,現在都各自飛了!”林正江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