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岡怎麽都沒有想到有一天他麵對錢小寶居然是麵對長官。

喝了酒之後大山岡終於說道:“現在我不能再到各家賭場煙館要錢了,那些地方有專門的人收,收完之後有的上交警務廳,有的上交憲兵司令部,還有就是交給我們保安局的。現在賭場煙館裏麵的人有公家機關給他們撐腰怎麽會給我錢?”

“這幾年我已經習慣大手大腳,日本的家裏也需要錢。可是現在實在是弄不到錢!那一天在天恒山上看見了你,我才想起來找你想辦法。”大山岡接著說道。

日本人統治東北明麵上的花費並不多,實際上暗中的消耗十分驚人。

就隻是哈爾濱一個地方警察、憲兵司令部、保安局、關東軍情報部甚至是日本領事館和滿鐵事務所在整個哈爾濱都有為數眾多的情報點和情報人員,他們把整個哈爾濱監視的密不透風。

就連錢小寶都讓小妖假冒成他的情報線人每個月從關東軍情報部領取二十塊錢。

這些錢都是見不得光的,日本政府不會給,滿洲國政府也不會給。這就需要各個機關自己想辦法。

現在看來他們終於向賭場煙館和妓院下手了。

“這件事讓我好好想想。弄幾個錢應該不會很難吧?”錢小寶說道。

“對了,那一天你們保安局也進山抓人了?”錢小寶問道。

“其實抓住後送到你們關東軍情報部的人就是我們保安局的人抓住的!隻是那幾個人不是我這天線上的,否則我現在也能得到獎金了!”大山岡惋惜的說道。

“我們保安局在天恒山的石人溝就有一個情報點,那裏的兩戶人家原來就是山裏的土匪,現在平時在那裏種地如果發現可疑分子就會馬上向我們報告的。這一次被抓住的那個在山裏又冷又餓實在堅持不住了就想去那兩戶人家找點吃的,沒想到正撞到槍口上。”大山岡解釋道。

“他們以為在山裏就安全了,其實現在山裏也有我們的人!”大山岡說道。

“這麽說這一次抓住抗匪立了大功他們得了不少錢吧?”錢小寶問道。

“我聽說是每家一百塊錢,這已經不少了。他們應該很高興了。”大山岡答道。

錢小寶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他吃著燙嘴的涮羊肉喝著湯把酒勁從身體裏逼出去了不少。

“家裏來信說父親的身體很不好,配給的食品根本就不夠吃,家裏的人都以為我在這裏自在逍遙卻不管家裏的父母兄弟。戰爭快一點結束吧,我是家裏的長子還要回到家裏繼承家業。”大山岡醉醺醺的說道。

如果隻看表麵,日本士兵好像都是隨時準備赴死的勇士,其實隨著戰爭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進行下去,所有的人心裏都已經疲倦了。

錢小寶回到家裏,招弟已經睡了隻有小林熏還在等他。

“今天不是我花錢,是有人非要請我吃飯。”錢小寶說道。

錢小寶知道小林熏對他總喜歡掏錢喝一大幫狐朋狗友喝酒吃飯很有意見,所以進來以後馬上向小林熏報告。

錢小寶坐在**,小林熏端來滾熱的洗腳水。

看著錢小寶齜牙咧嘴的把兩隻腳放進盆裏,小林熏把錢小寶扔在**的衣服掛在牆上。

“你沒有看見?”錢小寶問道。

“看見了。”小林熏答道。

“不高興嗎?”錢小寶又問。

“高興什麽?少尉每個月還沒有特務曹長領到的錢多。”小林熏答道。

這幾年通貨膨脹物價已經翻了兩翻了,軍隊裏軍人的錢也漲了一些,不過相對於增長的物價就像是烏龜爬一樣。

不過特務曹長也就是準尉的錢總是相當於少尉的一倍半。兩者之間相差很大。

一個經驗豐富的軍士比初出茅廬的少尉有價值的多。這一點從兩者之間的收入差距上就能夠看出來。

“你越是晉升就越是離不開這裏。”小林熏說道。

小林熏可不是那些兒子或者是丈夫死在戰場上後女人們一邊流著眼淚一邊說死的好的日本女人。

她現在想的就是快一點和錢小寶兩個人離開這裏,找一個安安靜靜沒有戰爭的地方過一輩子。

錢小寶把兩隻腳從水盆裏拿出來,兩隻腳紅紅的像是獨一手的傑作。

小林熏端著盆出去了,然後錢小寶就聽見倒水和上樓的聲音。

他急忙趿拉著鞋把房門關好然後彎腰趴在床底下從最裏麵的地方拽出來一個木頭盒子。

錢小寶蹲在地上打開盒蓋拿出一個用棉布包裹的東西了。

慢慢擼下棉布,露出裏麵的一隻長管的盧格手槍。

燈光下,槍身上的法蘭反射著幽幽的光。

這就是當年大個子送給錢小寶的那把手槍。

舒爾茨的上級不知道他的情報員錢小寶的名字和身份,更不知道執行任務的大個子認識錢小寶。

當然,大個子也不知道錢小寶情報員的身份。

如果舒爾茨的上級知道這一切一定不會派大個子執行這一次的任務。

錢小寶清楚的記得,當時大個子跟他說這把手槍是他的一個朋友的,可是他的朋友已經用不到了。

錢小寶退出彈匣檢查了一下,然後又把木盒裏麵的剩下的空彈匣和兩盒子彈放在**。

錢小寶把盧格手槍分解仔細的擦拭後重新組合在一起,兩個彈匣都壓滿子彈。

“再過幾天,等平息一段時間再說。”錢小寶自言自語的說道。

兩天後情報部的命令下來了,今年沒有運輸糧食的任務,錢小寶要把藥材收購回來運到營口裝船運往上海。

這是關係到關東軍情報部至少二三十萬日元的大生意,情報部現在根本不能沒有這一大筆收入。

與去年一樣,錢小寶還是讓河本太郎做火車先走。他騎著摩托車前往穆棱鎮。

河本太郎登上火車的那天晚上錢小寶穿上便裝帶上那把盧格手槍走出家門。

雖然還沒有到滴水成冰的程度,可是夜裏的風還是帶著陣陣寒意。

錢小寶一路向天恒山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