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河野春枝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敵方情報組織應該在明處殺了周興富,這樣才能起到震懾作用。

類似的事情以前也發生過幾次。可是這一次為什麽偷偷暗殺?

第二件讓河野春枝想不通的事情是那些人為什麽要拿走周興富身上的槍?難道他們缺槍嗎?

河野春枝百思不得其解的那把周興富的手槍現在就在錢小寶的手裏。

為了不留下腳印,那天晚上他解下周興富的槍套走到江邊踩水走了很遠才上岸。

南部十四式手槍隻在日本軍官中才配發。滿洲國的軍隊和名義上歸屬滿洲國的保安局都不配發。

周興富的這把手槍是一把槍牌擼子。錢小寶愛不釋手的擺弄了很久。

樓下傳來了拉小提琴的聲音。是沙維什先生正在給臥病在床的沙維什太太演奏。

錢小寶這才從興奮中冷靜下來。要馬上把這把槍藏起來,一會他要出去接小林熏到他的新家做客。

哈爾濱厚生護理學校是日本人到哈爾濱後成立的一所半軍事化的學校。這裏的學生有超過一半都是從日本來的學生。

無論是日本學生還是中國學生,他們將來大部分都要去日本軍隊醫院或者是滿洲國軍隊去服役。

小林熏每一個星期隻有星期天的半天自由活動時間。錢小寶要趕緊把她接到這裏向她顯擺一下自己的新家。

小林熏在離學校很遠的一個她與錢小寶約定的地點等他。

已經換上一套普通衣服的小林熏與趕來的錢小寶同乘一輛馬車趕往自己的住處。

“你休息的時間太短了!要不我就帶你去看電影!我結交了一個朋友,他帶著我還去過舞廳夜總會。那裏麵的男人和女人抱在一起扭來扭去的。我的心差一點就從嗓子眼跳出來了!”錢小寶眉飛色舞的說道。

錢小寶到了哈爾濱以後看見了很多新鮮事,看見了滿大街都是洋人。

每一個人都追求時髦。在他看來,時髦就是臭不要臉。

小林熏隻是麵帶微笑靜靜的聽著。

哈爾濱有多種出行工具。人力車,馬車,驢車,摩電車,甚至還有隻有富人才坐的起的小汽車。

這些價格不一樣的車自然而然的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

看不見自然心裏就沒有想法。但是當一輛黑色的外國汽車在錢小寶麵前一邊鳴笛一邊駛過的時候,他心裏就想總有一天我也要坐在這裏當一次大爺!

錢小寶打開門示意小林熏一樓有人輕一點上樓。

兩個人走上二樓,小林熏驚喜的看著在她眼裏已經算是豪華的裝飾。她在日本也是窮人家的孩子,跟著哥哥到了中國東北後過的也是苦日子。

不過小林熏的眉頭馬上皺了起來。

“住在這裏的不應該是有錢人嗎?”小林熏問道。

“那當然!”錢小寶答道。

“為什麽在一樓的牆角有一小堆土豆?”小林熏問道。

錢小寶愣住了。

現在剛到五月份,新鮮的土地還沒有下來。土地隻能去去年的。可是去年的土地到這個時候已經發芽了,就是窮人家這時候一般也不吃的。

錢小寶這才發現小林熏比他細心的多。而樓下的那對洋人老頭老太太也遠沒有他想象的富裕。

不再想那對老夫妻的事情,錢小寶拿起一個厚厚的大本子給小林熏看。

這是他從關小爺那裏要來的。

邦尼和克萊德是米國大蕭條時期縱橫米國幾個州的大盜。他們的事跡轟動了整個米國。甚至很多米國人把他們當做心目中的英雄。當時就是在中國上海天津的報紙上也經常刊登他們的消息。

當時關小爺在天津把刊登邦尼和克萊德事跡的報紙都買回家裏。然後把相關內容部分剪下來貼在一個大本子上。

這上麵有邦尼和克萊德的生平和他們兩個在米國的全部犯罪記錄一直到最後的死亡過程。

甚至報紙上還有邦尼和克萊德的照片。

錢小寶把這個本子給小林熏就是想讓她把上麵的內容讀給他聽。

小林熏在日本大地震後就來到了中國東北。她上學的學校就是滿洲國很普通的一半教授漢語一半交稅日語的小學校。

從外表,聽說話小林熏與普通的東北女孩子沒有兩樣。

小林熏坐在桌子旁邊打開本子小聲的把上麵的一個個豆腐塊報紙上的文字讀給錢小寶聽。

夫妻兩個人一個是帥哥一個是美女。駕駛著汽車隨身攜帶著幾把甚至是十幾把長短槍支縱橫米國的故事深深的吸引了錢小寶。

幾個小時的時候就是小林熏在輕輕的讀著,錢小寶雙手扶著下巴入神的聽著。

還是小林熏先打破了這個氣氛。

“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時間一到,學校裏立刻開始清點人數。”小林熏說道。

“我還沒有請你吃飯!”錢小寶著急的說道。

“沒有時間了,被關在學校外麵是要受處罰的。”小林熏一邊起身一邊說道。

忽然小林熏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你租這個房子一定不會便宜。錢從哪裏來?”小林熏問道。

“我朋友先替我支付了半年的房租。以後我有錢了再還給他。”錢小寶有些滿不在乎的答道。

他與關小爺是好朋友,所以錢的事情在他看來是小意思。

“不要給別人添麻煩!多少錢你告訴我,下一次來的時候我把錢帶來。你一定馬上還給他!”小林熏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

錢小寶招了一輛人力車把小林熏送走。

他現在想起了小林熏說的土豆的事情,又想到了整天默不作聲又彬彬有禮的沙維什老人和他那個整天躺在**的老太太。

錢小寶在一家麵包房裏一口氣買了好幾個大麵包。在他的認知裏洋人就是吃麵包的。

回到家裏,錢小寶把麵包放在一樓的餐廳裏。然後敲了敲沙維什老人臥室的房門。他對走出來的沙維什老人指了指牆角的土豆連連搖頭擺手。

沙維什老人再一次回到臥室的時候,沙維什太太問道:“什麽事?”

“那個好心的孩子又送了我們一些麵包。那些馬鈴薯不能吃了。”沙維什老人答道。

他走到桌子前麵打開抽屜拿出一個本子來。然後用筆寫了起來,這個猶太老人竟然把錢小寶每一次送給他的東西都記在本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