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的時候翻譯張力行站起身要離開自己的房間。宴請各個領事館的酒會旁晚舉行,準備工作從下午就要開始。

他還要去確定一下各個領事館收到請柬後的電話確認回執。

可是張力行剛剛走到門口就被錢小寶堵住了。

“張大哥,麻煩你一點事。”錢小寶笑嘻嘻的說道。

“我打算借用你的房間放一點東西。這些東西晚上酒會的時候有急用。”錢小寶說道。

“什麽東西?”張力行問道。

錢小寶一閃身露出身後的兩個半米見方的木箱。

不由分說錢小寶就把兩個木箱吃力的抬進張力行的房間。

“這是什麽?”張力行警惕的問道。什麽重要的東西需要放在他的房間裏?

錢小寶打開木箱的一條縫,絲絲縷縷的白氣冒了出來。張力行也感覺到了一絲寒意。

“這裏麵是冰?”張力行馬上醒悟過來。酒會的時候無論是把整瓶酒冰鎮一下還是把冰塊直接加入到酒杯裏都需要大量的冰。

“我跟張大哥說實話。老錢那個老王八想陷害我。他欺負我第一次采買沒有經驗不把需要買冰塊的事情告訴我!”錢小寶氣憤的說道。

張力行在熱內夫人安排事情的那天轉手把單子交給老錢的。

買冰塊這樣理所當然的事情熱內夫人是不會寫在單子上的。而錢小寶卻不會知道。

張力行在錢小寶身上感覺到了殺氣。

“不要鬧太大”張力行勸道。

“我才不會鬧。不一聲不響的解決事情還是男人嗎?”錢小寶冷笑著說道。

張力行走到會客廳的時候正好看見老錢正指揮著傭人們把剛剛送來的鮮花擺放在客廳裏。

他急忙快步的走出了領事館。

離酒會還有半個小時的時候就陸陸續續的有汽車停在領事館門口。

熱內夫人準備出去與丈夫一起迎接客人之前吩咐準備酒水。

一個二十多歲的俄羅斯女傭找到錢小寶用流利的東北話說道:“老錢讓我問你,讓你買的冰塊你放在哪裏了?現在客人到了,馬上就要用!”

錢小寶立刻睜大眼睛說道:“冰塊?老錢沒有讓我買冰塊啊!”

“哦!”女傭驚叫一聲捂住了嘴巴。然後她就快步跑了出去。

不一會老錢像一陣風一樣走了進來。

“你沒有買冰塊?這可怎麽辦啊,現買已經來不及了!你這孩子年紀輕輕的怎麽就丟三落四的!”老錢說道。他並沒有疾言厲色而是像長輩一樣的埋怨。

如果現在錢小寶還是一無所知的狀態很可能會因為真的是自己忘記了。

“可是你真的沒有告訴過我啊!”錢小寶委屈的說道。

這時候已經有好幾個傭人圍了過來。

“我怎麽會沒有告訴你?哪一次酒會不準備冰塊?你這孩子這麽簡單的事情你都辦不好!”老錢痛心疾首的說道。

昨天請吃飯的二十塊錢都喂狗了!錢小寶心裏暗罵。

聽到消息的熱內夫人帶著翻譯張力行也急匆匆的趕來。

張力行一臉的不自然。

“沒有賣冰塊嗎?”熱內夫人問道。

張力行翻譯的時候看著錢小寶。而錢小寶卻裝作一臉委屈的不說話。

“夫人,小孩子貪玩一下子就給忘了!你不要怪罪他,我馬上就去想辦法!半個小時之內我就把冰塊搞到!”老錢說道。

張力行一邊翻譯老錢的話還是偷眼看著低頭不語的錢小寶。

老錢說完這句話又像一陣風一樣的消失了。

“你太讓我失望了!”熱內夫人看著錢小寶哀怨的用法語說道。

“哦,我想起來了!冰塊!冰塊我買了!我這就去取來!”錢小寶突然像是靈魂歸體一樣說道。然後他就衝向張力行的房間。

可惜的是,老錢沒有看見這一幕。

一輛奔馳汽車準點停在法國領事館門口。

汽車上下來兩個人邁著整齊的步伐走向門口的熱內夫婦。

熱內先生和熱內夫人眼睛裏都露出一絲鄙夷。

“喜歡正步走的德國人來了。”熱內先生小聲的對夫人說道。

跟在德國領事赫爾曼身邊身穿軍服的人就是剛到哈爾濱上任沒有多長時間的武官馮德布勞恩。也就是舒爾茨要接近的對象。

熱內夫婦的眼睛都落在德布勞恩的褲子上。褲子側麵長長的紅布條一直延伸進鋥亮的高筒皮靴裏麵。

這是德國陸軍參謀部軍官穿的軍服。這說明德布勞恩曾經在參謀部待過而且引以為傲所以才一直穿在身上。

熱內夫婦又互相交流了一個眼神。

十幾個領事館的客人都陸陸續續的抵達了。

熱內先生站在主位上舉起一杯香檳微微轉身對拿破侖的半身塑像表示敬意後說道:“第一杯酒敬偉大的皇帝陛下!”

德國領事赫爾曼小聲對德布勞恩介紹道:“熱愛自由的熱內先生心裏的英雄隻有一個就是暴君!”

這個時候老錢用人力車拉著兩箱冰塊趕到領事館門口。這個速度太快了。應該是他事先準備好了藏在附近的。

可是他驚奇的發現會客廳裏已經擺好了一盤子一盤子的冰塊!

錢小寶從黑暗中走出來。

“我已經想起來了。你的確跟我說過要買冰塊。我也的確是買了,隻是一著急忘了。”錢小寶笑著說道。

老錢睜大眼睛看著錢小寶。這個整天笑嘻嘻的小子原來比他想像的難對付的多!

酒像潤滑劑一樣使氣氛變得融洽。本來不太友好國家的領事們也端著酒杯在一起談笑風生。

留聲機裏播放著法國作曲家聖·桑的樂曲。

可是站在角落裏準備隨時應付狀況的錢小寶卻看見當一個領事笑容可掬的走向另一個領事的時候,另外一個領事卻遠遠的躲開了。

“他們兩個是誰啊?”錢小寶問身邊的張力行。

“前麵的那個是立陶宛的領事,後麵的那個是蘇聯的領事。”張力行漫不經心的答道。

酒會一直持續到淩晨才結束。

老錢邁著沉重的步伐向家走去。他的心情既沮喪又忐忑。

一個黑影從角落裏鑽出來。

“老錢大哥,用不用我送你回家啊?”那個人笑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