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二爺蹲在地上靠著茅草房的牆根兒舒舒服服的抽著煙袋。

昨天他剛剛從哈爾濱回到了八麵通,齊二爺還是覺得住在二丫家裏比較舒坦。

在哈爾濱的時候如果他蹲在小洋樓的牆根兒抽煙小林熏一定會馬上搬一把椅子給他。

一個原因是小林熏覺得坐在椅子上會更舒服,第二個原因是靠在牆上會把衣服蹭髒。

可是在這裏就隨他的便,二丫什麽都不會管。

二丫從菜園子裏麵走出來,手裏拎著一把紅紅綠綠的東西。紅的是水蘿卜,綠的是小白菜和小蔥。

二丫揚了揚手裏的菜笑著說道:“洗一洗,中午蘸醬吃!”

齊二爺沒有答話隻是笑眯眯的看著滿院子追雞鴨玩的孩子。

在哈爾濱齊二爺幾乎是什麽事情都不用他幹,可是他就是覺得不舒坦。在這裏能夠更多的聞到泥土味,有時候他還拿去鋤頭鬆鬆筋骨。

最重要的是齊二爺就是喜歡看著現在正滿院子跑的一歲多的孩子,怎麽看都看不夠!

“二爺,你怎麽這麽快又回來了?是不是小寶對你不好?”心直口快的二丫忍不住問道。

“對我很好!天天吃大米飯,要魚有魚,要肉有肉!”齊二爺答道。

二丫一時語塞。現在這時候什麽人家能夠天天吃大米飯?還有魚有肉?

再說了,即使有錢也不敢啊。小心日本人把你當經濟犯抓起來!

“這麽說是小寶的那個女人對你不好,給你臉子看?”二丫又問。

“她對我也很好,我臨走的時候身上的幾百塊錢還是她硬塞給我的。”齊二爺答道。

齊二爺沉默一會接著說道:“不過我總感覺那丫頭其實心裏冷冷的,對誰都是客客氣氣的,隻有對小寶一個人是真的!小寶那犢子,在外麵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看見了那丫頭嚇得眯兒眯兒的!”

“我家的男人也怕我啊!”二丫不服氣的說道。

“你家男人明麵上怕你,可是錢卻在自己手裏攥的死死的!小寶就不一樣了,他的錢讓那丫頭攥的死死的!”齊二爺答道。

二丫不吱聲了。

二丫的男人呂老大很看重錢。如果齊二爺是一個沒有錢的孤老頭子,呂老大說什麽也不會讓二丫把他留在家裏。

可是齊二爺身上帶著幾百塊錢,上一次來還是日本人的卡車送到家門口的。

這樣的人呂老大歡迎還來不及,當然,他也沒有膽子把齊二爺趕出去。

“這一次你老人家來為什麽不把招弟也帶來?現在天氣暖和了,有花有草的多好!”二丫問道。

齊二爺歎口氣答道:“那孩子打心眼裏不願意到這裏來!她在哈爾濱被小寶嬌生慣養的,受不了你們這裏的蒼蠅,蚊子,虱子!”

二丫的心仿佛被針紮了一下,鑽心的疼。

沒有注意看二丫臉色的齊二爺接著說道:“小寶那犢子不知道為什麽對招弟那丫頭特別有耐心煩兒!他不知道從哪裏搞了一本破西遊記,隻要在家裏他就捧著書給招弟講故事。就因為這件事他至少多認識了好幾百個字!”

二丫沒有心思再聽下去了,她拎著水蘿卜和小白菜進屋洗菜去了。

撲騰一聲,一歲多的孩子摔倒在地上。還沒等齊二爺起身想去哄,那孩子又爬起來笑著追大鵝去了。

“這樣的孩子才是好孩子嘛!”齊二爺自言自語的說道。

漆黑一片的烏蘇裏江對岸蘇軍築壘區域突然亮起了四條火蛇。

突突突突!

機關槍子彈像雨點一樣潑灑在江麵上。

關東軍第五邊境守備隊放哨的士兵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身後的一名少尉已經喊起來了。

“一定是有人過江了。每隔十米在江邊留一個人仔細觀察,注意接應!”少尉命令道。

果然,二十分鍾後一名士兵跑過來報告:“一個人剛剛漂到江邊,他身上中了好幾槍已經快不行了!”

少尉急忙跟著那名士兵跑過去查看。

江邊草地上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仰麵躺在地上急促的呼吸著。他的胸前和腹部一片殷紅。

“快去把醫務兵叫來!”少尉喊道。

一個士兵把用繩子連在一起的兩個玻璃瓶子交給少尉。

兩個瓶子都用木塞塞的緊緊的,瓶子裏裝著幾張白紙。

“還有,還有!kgb密碼專家密碼專家,代號謝爾蓋·托爾斯泰。日本大學數學專業畢業。”那個男人喃喃的說道。

早上七點多鍾小笠原睡眼惺忪的從關東軍情報部走出來。

他不是剛剛睡醒而是昨天晚上到現在整整一晚上都沒有睡。

“偏偏用最笨的方法,一群飯桶!”小笠原忿忿然的罵道。

他現在腦袋漲漲的卻沒有了睡意。

站在關東軍情報部大門口想了想小笠原向錢小寶家走去。

他現在想找人述說一下自己鬱悶的心情。可是想了半天,現在關東軍情報部裏麵可以找的隻有錢小寶了。

看見小笠原的到來錢小寶非常奇怪。

“白天你為什麽不在情報部?你不怕長官罵你嗎?”錢小寶問道。

“不怕,今天白天是我的睡覺時間。”小笠原答道。

“怎麽回事?”錢小寶不解的問道。

“昨天晚上到現在我被情報部裏麵的長官詢問了十幾個小時!”小笠原說道。

“一定是你又做錯事或者做對事了。”錢小寶笑著說道。

“根本不是這麽回事!幾個長官為了一個已經跑到北方大國去的密碼專家問了我一個晚上,就是為了找出那個人留在日本的家人!”小笠原猶自憤怒的答道。

“你認識那個跑到北方大國的密碼專家?”錢小寶問道。

“我當然不認識!隻不過前幾天從那邊跑回來的情報員帶回來一條情報:現在為kgb破譯密碼的小組裏麵有一個代號謝爾蓋·托爾斯泰的人。那個人原來是日本某個大學數學專業畢業的。”小笠原解釋道。

“那麽情報部的長官為什麽找你?”錢小寶不解的問。

小笠原的臉色一下子暗淡了。

“我原來就是東京帝國大學數學係的,讀了三年後家裏經濟實在是不容許就退學重新考上了不要錢的陸軍士官學校。”小笠原解釋道。

“真是可惜啊!”錢小寶歎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