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小寶走在鬆花江邊上,後背上背著像小山一樣的行李卷。

錢小寶並不覺得沉隻是覺得味道太難聞了。

一共是兩套被褥被錢小寶用麻繩捆在一起背著。被褥都是破破爛爛的,不少地方都露出裏麵黑黃色的棉花。

即使是沒有露棉花的地方也是補丁上麵還有補丁。

這棉被的歲數可能比乾隆爺的龍**歲數還大!是闖關東的曆史見證人。

這是錢小寶在破爛市場買的,並不是在古董市場買的。

小林熏遠遠的跟在後麵,因為怕聞棉被上騷哄哄的氣味而不敢靠近。

“躲什麽!過兩天咱們兩個就得蓋這被子了!”錢小寶回頭說道。

“你就不能買好一點的被子?”小林熏說道。

“買好一點的就不像了!我是做情報的,講究裝什麽就要像什麽。你別看這被子破,最窮的人家連這樣的被乎都沒有!”錢小寶說著把被褥扔在雪地上然後一屁股坐在上麵大口喘氣。

“你剛才是說咱們兩個蓋著被子?”小林熏又問。

“咱們兩個是兩口子嘛,當然要蓋一床被子了!否則讓別人看見像什麽話!”錢小寶說道。

他又從身上摸出兩份證件遞給小林熏。

“這是我用空白證件自己做的,這幾個月我在日露協會學校沒有白學!”錢小寶說道。

小林熏接過證件仔細看著。

錢小寶在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扔到冰麵上,嘭的一聲,石頭在冰麵上向遠處滑去。

時間過的真快,一眨眼一年就又要過去了。去年快過年的時候錢小寶就是在江邊與常大姑麵對麵的。現在離過年隻剩下兩三個月了。

看完證件小林熏問道:“還有什麽要準備的?”

“舊衣服鞋帽已經買好了,錘子短把撬棍也買好了,釘子細鐵絲也買好了,應該差不多了。”錢小寶說道。

“這兩天我再仔細想想還需要些什麽。”錢小寶說道。

“墨水我也準備好了,好準備了兩張紙。”小林熏說道。

“明天我再把整個計劃捋一遍,看看有沒有漏洞。後天咱們兩個就出發!”錢小寶說道。

後天下午錢小寶帶著行李登上了西去的列車。

錢小寶好不容易才把行李卷塞進座椅的下麵。

兩個人一身破舊的衣服鞋帽像逃難的一樣。

火車剛剛開動,一個警察就開始挨座查票和檢查證件。

警察的眼睛從錢小身上一劃而過後落在小林熏的身上。

一身破舊的衣服穿在長的白白淨淨的小林熏身上很不協調。

“你們兩個要去哪裏?”警察問道。

錢小寶急忙把兩個人的證件和車票遞過去。

“去興農鎮?去興農鎮幹什麽?”警察又問。

連大姨媽都不放過,什麽都問是警察的特權。

“我和老婆在興農鎮下火車然後去東股流伐木頭。”錢小寶恭恭敬敬的答道。

警察更吃驚了。

“兄弟,你帶你老婆去伐木頭?你可要想好了,那裏的人都是跑腿子,三十多歲還沒有老婆的一抓一大把!一個個憋的狼哇的,你們這不是羊入虎口嗎?”警察說道。

小林熏聽懂了警察的意思,臉一下子漲的緋紅。

她這樣的反應看在警察的眼睛裏更覺得可惜。

可惜這麽漂亮的小媳婦蛋兒了,這小子整個一個二百五!

“東股流那裏還有好幾個幹活的是我的實在親戚,沒事兒!”錢小寶說道。

警察心裏為小林熏哀歎的同時用腳踢了踢座椅下麵的破被褥。

“是!準備在山裏用的。”錢小寶說道。

讓這麽漂亮的媳婦蓋這麽破的被子真是太委屈了。

俗話說得好,好漢無好妻,賴漢娶花枝,真是說的一點都沒有錯。

一朵鮮花插在了臭狗屎上!

錢小寶來之前反複想了很久,沒想到最後漏洞就出在小林熏的身上。

小林熏半轉身趴在錢小寶的雙腿上假裝睡覺,錢小寶雙手放在小林熏的身上想著心事。

晃晃悠悠的火車有強烈的催眠作用,不知不覺中兩個人都睡著了。

哈爾濱到興農鎮有四百裏。火車走走停停八九個小時才抵達興農鎮。

看著漫天的星星錢小寶問道:“那張紙扔了嗎?”

“早就撕碎扔了。”小林熏說道。

那張紙上是小林熏記錄的運輸黃金的火車從黑河出發後抵達各個沿途車站的大致時間。

錢小寶警惕的看著興農鎮火車站四周。如果這一次也像他在龍鎮那樣一下火車就被抓住了,那麽隻能亮出身份說自己是情報部執行任務的。

而這一次行動的目的卻要泡湯了。

“找一家大車店住一晚上,明天早上坐小火車去四海店。”錢小寶對小林熏說道。

為了運輸木材,日本人把森林火車從興農鎮修到四海店。夏天的時候伐木工人把木頭直接扔進諾敏河,木材順流而下一直漂到四海店。在四海店等後的工人再把木頭從河裏撈出來裝上火車。由於木材太多火車根本運不完,一直到冬天的時候,四海店還有大批的木材沒有運出去。

錢小寶和小林熏給了大車店老板一點錢就在大車店的外屋地坐在行李上眯了一宿。

大車店裏十幾個人擠在一鋪大炕上,小林熏實在是不方便。

更何況錢小寶身上帶著兩把槍,他還把那隻長管魯格手槍帶在小林熏的身上的棉襖裏麵。

行李裏麵還有兩個老鼠夾子和炸藥,這些都是不能離身的。

利用小林熏是女人這個理由正好不用和那些伐木漢子擠在一起。

錢小寶坐在小板凳上,讓小林熏躺在行李卷上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兩個人是隔著牆聽著大車店裏麵幾十個出苦力的爺們打雷一樣的鼾聲和彌漫在整個大車店裏麵的臭汗和臭腳丫子味兒迷糊了半個晚上。

第二天早上,兩個人在大車店裏吃了兩個烀土豆喝了一碗苞米麵糊嘟就趕往小火車站點兒。

走到屋子外麵,凜冽的寒風迎麵吹來,空氣格外的清新。

兩個人都忍不住大口呼吸起來。

錢小寶把小山一樣的行李卷舉過頭用肩膀頂住。

“抓住我的衣服,千萬不要摔倒了!”錢小寶囑咐道。

小林熏抓住錢小寶的後衣襟小心翼翼的走在雪地上。

“東北爺們都是我這德行!在外麵是條龍,在媳婦麵前就是一條蟲!”錢小寶說道。